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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现世之间]《逐梦者》【游戏王5DS+AR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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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川高校校长-速水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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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光环思维迷宫破解者流金岁月黑魔导女孩连锁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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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 17: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PS:ARC-V前提下的5DS人物,外加一点妄想,12000字。

游戏王5DS+游戏王ARC-V同人-《逐梦者》

devil1019

“我只是在追逐着梦中的人影。”
********************
克罗觉得最近太过幸运了。
每个人都会欢迎幸运之神的眷顾,这点不假,但总是身处警醒之境的人就会产生不安。运势是个奇妙的东西,没有谁胆敢宣称它的永世不竭,所以,当幸运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克罗就会产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或者祈祷运势尽快回复正常当量会比较好?

今晚他冒了个大险去夜探了治安维持局的卡片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黑羽需要新的栖木。跟治安维持局兜圈子太久,而胜率太多,这样的后果用车屁股想想都能知道,掌握着财富资源与权势的少数人,为了维持他们那可笑的威严,肆意对下层做出了限制,限制的手段很简单,宣布限制与黑羽配合良好的某张卡——他们不会禁止,禁止的话目的会愚蠢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而且限制什么的有三个月的期限,比禁止的手段相对温和的多。

迫不得已,底层的决斗者必须改变卡组战术。
克罗用尽可能不那么难听的词儿在心里数落治安维持局那群懦夫的怂蛋,真是什么下作的方式都使得出来。不过,这就是最古朴的猎食法则。如果不想顺了他们的道,就只可能剩下暴力反抗的路,做贼的确是为了温饱的不得已而为之,善良而平和的黑羽饲主绝不希望给他照顾的那些孩子们做出最恶的榜样。

偷窃,这也算底层的平民尽可能保持温和手段的反抗。触犯法律,在优胜劣汰的世界法则面前讥笑上层者的无能——只要不被抓住。

当然,克罗也明白,这样的营生不可能做一辈子,在自己垂垂老矣的时候,没有正常的维生手段也没有社会保障的时候,生活一定举步维艰。毕竟这个社会被一分为二,处处不平不公,唯一还算没有正常的就是底层者晋升的道路并未堵死,看,孩子们的梦想与偶像天天都能在各色媒体上出现——底层区出身,杰克•阿特拉斯那充满傲意和坚韧的身影,被赋予高贵头衔和优质生活的待遇,这些都像兴奋剂或者强心针一样打入了底层者们贫瘠惯了的血脉里。

他们亢奋地涌入勇者胜利的上升狭路,前仆后继,自相残杀,利益交换,猜忌暗算,只为赢得改变命运的胜利。结果呢,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淘汰了,或者是因为竞争者,或者是因为杰克的王者头衔守卫战,或者是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力永远也不能与王者相提并论而退却,他们最终只沦为了所有看客的一段声色犬马的小小回忆,也许连被回忆的资格都没有。这一点可能还相对公平,经过漂亮女主播的转播,无论底层还是上层,都有机会看到那些残酷徒劳的努力,遗憾与嘲笑在评论里交织。

黑羽的饲主羡慕过杰克,因为说不羡慕是假的,但并不会过于羡慕,杰克所拯救的是他自己的命运,而黑羽的翅膀上则承载了太重的理想——复数个人的奢望。这理想没有多么伟大,过上不那么贫困的生活,和伙伴们开家黑羽快递公司,用优质的服务和口碑,好好挣钱,带着被照顾的孩童们好好活下去。

之所以沉重,除去是众人的理想外,还因为其实现的艰难性。没有合法的金融机构会贷款给毫无征信度的底层者,而高利贷克罗是万万不敢去碰的,那个还不如学杰克去试探上升者的狭路呢。若是自己能放弃一切,或者原本就孤身一人,就肯定会去尝试。

在这座城市的法则和阶级制度没有彻底发生良性变革之前,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比如,自己万般小心,却还是由于接应的同伴仍然被狡猾的警察发现了可疑行踪,惹得大家只好分散逃走。如果坚持团结一致死战到底,被装备和人数优势很大的敌人一网打尽的话,家里的孩子们就彻底的无人照顾了。他绝不想那些孩子无人照顾,到处偷窃而被关进阴暗的收容所,那种地方,自己进去过就够了。

这个战术是以前的一位骑手留下来的,淡灰蓝发色的青年,右脸有着印记,温柔和善,是孩子们心目中第一位的偶像,极富团队亲和力和领导力的一个人,执行分散的指令后,仍然会折回去拯救队员。不满足于日常的裹腹,胆敢挑战治安维持局的权威,然而这份理想与勇气并没有得到上天的嘉赏,幸运之神没有向他投去垂青的关键一瞥。在一次治安维持局展开的诱捕中,因为一个底层者的通风报信,他被围捕,寡不敌众,最终直接投入了监狱而不是次之的收容所。在监狱中,因为鼓动底层者的反抗而最终被残酷对待,直至死讯被全市公开,以儆效尤。

听到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后,克罗沮丧了很久,终于有一天,自己想通,如果不能背负那个人太过沉重的理想,那么至少接替他,照顾好这些孩子。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先甩掉身后的追缉者,才能有机会折返去顾好同伴。可是,后面黑压压地至少跟了十个条子!如果可以拿催泪弹射击的话,不用看后面就能一枪一个。想要彻底甩掉他们必须一口气清场,或者一口气造成广域大伤害,不然的话一连“我的回合X10”,他今天十有七八可能变成烤小鸟。

自己闯的祸,真是含着泪也要……Q_Q……

克罗从不祈求奇迹,就像他看透现实,底层区从未被神明救赎过一样。

正在烦恼之时,屏幕上的决斗画面抽搐了几秒,右下角钻出来一只可疑的拷贝猫头像,他的系统上不曾有过,所以非常显见是黑客入侵的结果,克罗虽然不懂对方黑进自己黑鸟号的原理是什么,至少本能的反应是糟了,治安维持局的下限又被刷新了。

一阵经过电磁伪装的声音从黑鸟号的决斗系统界面上传来:“在下一个路口向右转,同时准备好同调召唤,什么怪兽都可以,不想吃牢饭最好这么做。”

本来还想问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谁啊这些本能的疑问,结果出口之后成了眼下最大的抱怨:“后面的跟屁虫太多了我甩不掉啊!!”

对面传来一声隐忍的噗笑,似乎对克罗的反应感到有趣,却还是努力保持了严肃的腔调:
“我知道了,低头专心驾驶,别看头顶。”

克罗缩了缩脖子,降低身体,凝视前方,将黑鸟号的引擎轰到了极限,虽然不知道突然出现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却莫名地有种相当游刃有余的感觉,令人试着想要去相信,就当是病急乱投医。

几秒过后,头顶的天空气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像是将沉重的冷空气倾倒而下,与决斗中的虚拟真实冲击的感觉相似,又有着明显的不同,接着,某种轰击的声音犹如瀑布从天顶坠落,克罗听到后面响起一群追缉者的惨叫,他就看着决斗界面上,后面那些嚣张的御用为名的怪兽全部魔术般消失,躺进了墓地。

因为受到冲击和扣除生命值,警察的D轮全部减速,他们之间拉出了更长的距离。

有了这个空隙和对方空场的机会,克罗认为自己必须赌一次,进行同调召唤,也许奇迹那种东西,偶然间还是存在的。“同调召唤!强袭黑羽-骤雨之雷切!!”于此同时,他用自己漂亮的车技拐过了电磁音引导的那个路口弯道,拐弯时轮胎剧烈摩擦路面的刺耳声音令人担忧着时候是否的换对新的。

这次,产生变化是笔直的前方,同调召唤的绿色圆环并未在召唤结束后消失,而是在前方打开了一道不可思议之门,彼方的景色他认得,是底层区的某个街区。心跳骤然提高的他发自肺腑地呐喊出来:“就算是幻觉也好!带我离开这里啊!”

“穿过门后注意减速~”界面右下方的拷贝猫友情提示到。

穿过绿色的同调之门那一瞬,克罗有种穿过了一整个世界边境那样沉重的感受,尽管如此他还是意识到了要尽快减速,虽然这里鲜有人迹,但道路比起高架还是狭窄很多。回头看看身后,那些决斗追缉者就像是被从世界上抹除,险些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在缓行中,他调整了黑鸟号的通信频率频率,一一确认了同伴的幸存,看起来这次警方行动是要捉拿看起来最像头儿的车手,他们派了最多的人手来逮自己,这算是自己的荣幸还是倒霉?

该回家了,回去太晚孩子们就会睡不着,等到天亮都有可能。

正当克罗准备轰动引擎出发的时候,从正前方匀速驶来一辆D轮,车头银白色的车灯用不算刺眼的光芒闪烁了几下,好似某种谐趣又充满诱惑的邀请。

对方只有一辆D轮,但愿它没带什么该死的尾巴过来,最好也不好心怀恶意。一边祈祷着,克罗慢慢地停下了车,双方在彼此距离十米的地方彻底停住,引擎的声音完全沉寂,寂静的街道十分合适解惑答疑。

“现在总算有空闲来问问你是谁了,”克罗下了车,摘下头盔,借着路边唯一一点白炽灯的余光打量着来访者,他忽然有种预感,这就是刚才在围捕之下救了自己的神秘人物,所以才会知道这个地点。“为什么要救我?”

然而对方并没有基于同样的礼节摘下头盔来回答,甚至没有下车,倒是有种随时踩油门溜号的警戒感。这却不是重点,克罗的目光很快就被对方那辆长长的,车头尖尖,造型犹如修正带般不可思议的D轮给吸引了,就和杰克的D轮一样奇特,只有一个轮子……就能跑!

“克罗·霍根,底层区的佼佼者,放弃自己可能冲击上层区的机会,也要留下来照顾孩童。”对方的声音比方才电磁音里低沉很多,听起来是个特别稳重的人,“救你是因为不想看着你进局子,我还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结识下你的。”

“结识我?出于什么目的?”克罗皱眉,最初抚养他长大的修女说过,这个世界上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了,再说,这座城市里没有乞丐能从上层者那里要到钱,因为那些人从心底瞧不起平民,只把他们视为比奴隶稍微好点的存在。

“我现在还不想说。”那个男人的话与行为如此自相矛盾,这样只会徒增更多的误解。

但这并不妨碍克罗的好奇心,他稍微放大了一点音量,继续追问:“这样程度的车,我只见过杰克有。看来你是上层者?!为什么上层者会帮助我?”

“小声点不好吗,我可不想乌鸦的乌鸦嘴真给我招来厄运。”

“我才不是什么乌鸦嘴!”克罗讨厌有人拿自己的名字当梗来嘲,如果自己真的是那样的存在,是不是到地下决斗场去当报丧鸟会比较好?一定有下注的赌徒会喜欢的。恼怒归恼怒,他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这种地方稍微嚷嚷大声一点都可能被听到。

“像这样就对了,小声点。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答案,但不是全部。”

“……说来听听?”

“虽然已经摆脱了治安维持局的追击,但是找个更合适的地点来解释比较好。”

这里四下无人,又是你自己选的地方,难道还不够安全?
“别指望我会立刻感激你并带你去我家。因为……”

“我明白,不会被立刻信任。那今天就算了,我会择日上门拜访的,带点礼物。”说着,独轮的D轮手轰动了引擎,似乎不想继续逗留,“你想要得到些什么?”

不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克罗不想在这里抱任何多余的希望,对方不找来可能也是一种幸运,于是,脑海里反应出来第一直觉的物品,他随口说到:“一些食物,还有D轮的零件。”

对方似乎不置可否,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离开了现场。留下依旧莫名其妙的克罗呆在原地,然而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问出来,关键的,他是怎么救下自己这个问题,根本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毕竟,刚才自己的眼中,还有脑海里,全是那台看起来就科幻华贵的车子。

感叹者上层者真特么的有钱奢华高调,克罗揣着满腹狐疑梦游般回到了家,看着同伴与孩童们期待的眼神,他由衷地感到一种久违的劫后余生,用大难不死的欣慰感挨个拥抱孩子们,并与同伴一一碰拳,然而关于神秘的上层D轮手,他找不到头绪跟大家开口说,自己遭遇了一个奇异的鬼故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克罗出门的时间里,看家的孩子们收到了两次不明人物寄来的快递,上面写着收件人是克罗·霍根,两次快递的内容是一些耐贮备的压缩应急食品,一点零食,一小叠泛用的魔法陷阱卡片,一些玩具和电子书籍。孩子们在收到的时候没敢打开,他们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克罗哥哥会收到快递这件事本来就让他们有些诧异。

等克罗回来打开箱子过后,里面的东西包装完好,是完整而且崭新的,就连出厂日期都在力证清白。查看完毕,没有可疑的地方之后,克罗将压缩食品收好,这足够他们用上一段时间,将零食和玩具分发给了孩子们,并叮嘱他们不要拿到外面去惹人怀疑。

就算快递的寄件人写的赫然是杰克·阿特拉斯的大名,这也不能让克罗相信那个人还真的突发奇想这样做了。既然孩子们高兴,认为杰克还惦记着故乡的大家,那就让他们如此认为便好。只有克罗自己清楚,这些家里急需的东西,最可能来自于谁。

看起来,接下来的几天并不用去到处搜罗食物,神秘D轮手希望的就是自己在原地等他出现吗?那就等等看,花两天的时间。

第三次的快递出现了,一个身穿橘色制服,头戴鸭舌帽,骑着黄色小绵羊一样简朴的摩托车的快递员停在了门口,并弯下腰询问屋前的小朋友们,今天收件人也不在吗?

克罗正无聊地趴在桌上打瞌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为温饱而奔波,可以睡个午觉了,屋外孩子们呼唤自己的声音打断了安稳的睡眠,他揉揉眼睛,打着哈欠摇晃着走出门口,恰巧看见那个快递员正在卸摩托车后面的大箱子:“快递,我的?”

“是的,您的第三份,来自同一人寄出的,是位名人。”快递员的个字高得有些让人产生心理障碍,不过那质朴阳光的笑容倒是平添几分缓和。“请您在这里签名确认收取。”

“我要开箱验视后再签单,”克罗警惕地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笔,思忖着里面还有没有什么阴谋在发酵,“请进来吧。”

开箱验视是客户的正常权利,快递员并未拒绝,看起来他的车子上也就这一份货物,应该不会觉得耽误时间。

孩子们被嘱咐到屋外面玩,硕大箱子里的东西晚点再让他们知道。虽然他们好奇不已,但听克罗哥哥的话永远是最为优先的。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不是杰克寄来的,有谁借了他的名义。”克罗用马克笔在箱子的快递单上,寄件人的名字处画了一个圈。“你能告诉我是谁吗?”

“既然寄件人可能使用的是伪名,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快递员只负责邮递,上层区来的东西不敢问太多。”橘色服装的快递员的语气稍微有点怯生生的,“您能签了这份单子吗,我好回去……”

打开箱子,克罗见到的是一些常见的D轮小零件,另外里面还有个小箱子,封得很好,打开一看,是一个有着崭新金属光泽的发动机,出厂日期似乎也就是上个星期的样子。

“天啊,你是怎么若无其事地搬着这么重的东西……”
黑鸟号这些D轮是以前那位前辈还在的时候,大家凑合凑合一起装的,自从那位前辈被捕后,大家就祈祷最核心的部件千万不要坏,不然的话没有非常专业的机修师愿意廉价帮他们保修。克罗以前至多自己给黑鸟号换过轮胎和一些最简单的零件,换核心部件这种大工程真心不是他擅长的活儿。但是,他做梦都想换一个和杰克那辆幸运之轮一样好的发动机。

当梦想变成现实砸下来的时候,克罗却恐慌得难以接受。
动机不明,这比什么都可怕。

归来的车队同伴们亢奋地怂恿克罗一定要换上去试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啥味道,有毒无毒,不先试试怎么行!克罗环视了一圈之后,问他们谁擅长换发动机,结果大家面面相觑,说我们还是开到村口……呃不,是街口的修理店去试试看吧。

这时,友善的快递员问他们需要帮忙吗,自己刚好擅长这个,随即,他用座位底下全套的修理工具箱征服了那些人。

克罗冒险去高架上兜了一圈,测试下来的极限速度比原先高出了30%,新发动机与车子的兼容性十分良好。这个消息让孩子们和同伴欢庆不已,速度的极限在高架上往往决定着甩掉治安维持局的可能性。

冷静下来之后,克罗才觉得不应该接受这种来路不明的馈赠,即使写着杰克的大名也,可转念一想,快递员的话似乎是在暗示着退货无门。他最终还是略有忐忑地签收了快递单。

在快递员准备跨上黄色小绵羊回程的时候,克罗主动提出来,出于感谢,要送一程。

甩掉身后的熟人们,克罗这才充满侦探精神地质问他:寄件人是你吧,这些东西。
快递员轻哼一声,慢慢地停下了车子,稍微抬起帽檐:“不愧是你,直觉还是敏锐得可怕。”

“普通的快递员可不会好心到包安装,越是平白无故的热心过头,我就越警惕。”

“这没什么不好,我在等你发现,这样就有机会好好谈话了。”

“现在可以问你的名字了吗?”

“布鲁诺。”

“好普通的名字。你为什么想要结识我……?”

“我不仅想结识你,还有杰克·阿特拉斯这些人,能帮助我实现某种理想的人。”

“某种理想……?”

“也就是你的理想,与那种理想无限近似的。”

“我不认为杰克他会去帮你实现创建快递公司的……”但如果杰克还惦记着底层区的旧友,肯去影响上层者,讨来一些网开一面的政策,给自己建立一个快递公司,那倒是有些可能。呃,转念一想,结合杰克本人的社交障碍性格,这种妄想还是不要存在的好。再说,真的没有必要去给他添麻烦,让上层区的人知道他还在和底层区的人藕断丝连,对他的“声誉”没有好处。

“你真幽默。但是那种理想的本质是,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与秩序里,依照自食其力的基本规则挣取生活的所需,城市不再有着明显的阶级分界,人与人最终能够尽可能地互相理解,而不是像现在渲染的极度对立,充满憎恨与怨念,还有蔑视和傲慢。”

“上层区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太奇怪了,是无聊到开始想要寻求新的事可做?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放弃他们已经拥有的。”

“这样的人虽然极为少有,但并不是一个都没。至于你问我本身?我只能回答你,我是来自这座城市以外的地方,依靠努力或者天才,获得了那样的身份。上层区的身份固然美好,但大部分人意识不到,城市的隔阂把他们自己都关傻了,就像圈里只知饱暖不思危机的猪豚,假若有一天隔阂的闸门被冲破,他们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强权与势力,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等到那时,一切华美所浇筑的优越生活很可能一落千丈,自己反过来沦为曾经鄙视过的失败者,任人宰割。”

“莫非你的理想是……取得一种平衡?”

“整个城市功能上的平衡,从基本的设施享有权利到人心高低,一个相对的平衡的社会……只求落差不要超过危险的阀值就好。完全消灭阶级需要用很久的时间,那种彻底的民主不太可能在最近的几十年内就建立好。不过没关系,我很有耐心去等待。”

“这种理想很好,温和的变革。激进的改变已经有惨痛先例摆在我们面前了。”

“你说的是鬼柳京介的死?”

“当然。”

“哼,你们以为他是真的死了么。”

“什么?!”克罗瞪大眼眶,惊讶地瞪着对面,嘴角露出一丝傲意的“快递员”,显然他知道很多,又不着急全盘托出,只是安静地注视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嚷得太大声了,赶紧做出了一个收敛的动作,告知对方自己知道要小声一点,不要引人注意。

“果然治安维持局发布的消息蒙蔽了所有的人,只有我知道系统里层层加密之下的真相——告诉你也无妨,但你最好别说出去:监狱暴动之夜的真相并不是他因为反抗管理者而被残酷杀死。还记得当初出卖他的底层者吗,那个人在监狱里第二次出卖鬼柳,导致整个行动泡汤,出卖者打算借这个功绩向治安维持局交换自由,监狱长说,如果你能打败那个领头的,我就给你在上层区介绍一个门卫的工作,很合适你这种没法回到底层区的狗。然后出卖者就要跟鬼柳决斗,鬼柳则提出,赌命的决斗——在监狱高台的边缘上,生命值减少就要向边缘后退,直到坠楼。”

“胆小的出卖者自然不敢轻易答应,但是监狱长喜欢……甚至所有的人都赞成这样的决胜方式,是对出卖者最好的威吓了。最后,鬼柳在距离死亡边缘的一步之遥内,以死神降临的风范反杀了那个两度出卖他的人,让他变成了楼下的尸体。监狱出现这么明显的非正常死亡案件,怎么说都是新闻一桩,治安维持局将计就计,让死亡者的资料在公布的时候改为了鬼柳京介,为的就是让外面的底层者看到反抗的榜样下场为何。虽然冠冕堂皇说是公平决斗中失足坠楼,但是你们谁都不会信,都会认为是治安维持局杀了他,他是底层区第一位真实牺牲的英雄。”

“但是!如果他没有死,现在怎样了?!告诉我!”

“前一阵子,鬼柳生了一场病,身体有些不好,监狱特许了保外就医和监视居住,这还都得益于他的决斗技术多少被管理者欣赏的缘故,现在他被流放到某个荒郊野外的小镇,抱着他那曾经激烈的理想,也许会无力而无奈地度过余生吧。”没有告诉克罗的是,当初被治安维持局删掉的鬼柳京介的城市身份资料,被自己从系统垃圾站的碎屑篓里一片一片拼凑回来了,治安维持局不欢迎的人,并不是这个城市所有的人都不欢迎。

“……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到底算是好呢还是不好……他的努力我们都谨记在心,不可能去奢求他再次出山,但我挺想有机会去探望一下。”

“你在底层区的人里面也算是扎眼的了,别随便去给自己和别人惹祸上身的好,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刻。如果你想知道他的近况,我可以告诉你,他在某个西部牛仔风情的荒郊小镇上殴打了上一个小镇霸主,这会带着一对小姐弟,开了个酒吧营生。因为被监视居住的缘故,没有办法向你寄来信函和纪念物,我只能口头转述他的问候了——‘不要放弃理想,克罗。希望有一天,你开的公司能够将快递送到我的小镇来’。”

听到这句话,克罗眼前一花,他仿佛看到那个人熟悉的面孔稍微沧桑了一丁点,仍然用鼓励的笑容说出这句祝福的话语,叮嘱他不要放弃,最初之梦。

鼻子酸得发痛。
这句话简直像凿子一样钉在心坎上,差点气都没喘匀。
缓过劲来,克罗的表情不免有些感伤:“听起来,他在理想这个问题上,变得更加温和了。”

“理想的温和并不意味着手段的软弱,因为光凭苦口婆心是无法改变旧观念的,迫使人们屈服和妥协也是必要的一环,不然这种相对平衡的达成会无限趋近于可能性为零的窘境。”

“听起来,你好像很有计划,并且胸有成竹的样子。”

“胸有成竹不敢说,计划是有一点,但是需要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份耐性。”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我会想办法为你提供一些改善现状的资源,但你仍然可能要重复与杰克一样的道路——尽可能让自己变得优秀。但又不选择进入上层区,为的就是证明,底层区一样有着极为优秀的人,不止杰克·阿特拉斯一个人。这样的话,上层区的人才会有所警醒,意识到他们构筑的所谓阶级与优越其实很容易被挑战。”

“这些事我会很乐意去做,只要你不是意图陷害我的话。”

“你只要安全驾驶就行了,剩下的麻烦我来解决。”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那时的把戏是怎么回事?”

“个人秘密,等我们再熟一点,也许我分享的,现在不行。你就当做每一次都在跨越世界的边境线,会比较好些。”布鲁诺摇了摇头,不打算跟他解释,一方面是互相信任程度的问题,另一方面是真的懒得解释,一堆信息量极可怕的科幻名词?考虑了对方理解水平,还是让事情暂时保持神秘最好,等哪天想到一个简单生动的比喻再来详细解答。

回想起那天夜晚的奇妙体验,克罗觉得自己的胃好像不如想象地那么坚韧不拔,于是他打趣地问到:“……如果哪次我不幸吐在黑鸟号上,清洗费你掏?”

然而,布鲁诺在帽檐阴影之下的笑容让人略微不寒而栗:
“我会把你的D轮拆散,将每一个零件都当做艺术品清洁一遍,你满意了吗?”

……你别忘记给我上完所有的螺钉就好。
克罗用略显僵硬的笑容无声地回应到。


回头,克罗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打听上层区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叫做“布鲁诺”的存在,然而得到的回音是查无此人,是啊,对方怎么可能告知真名。只有某一次在城市能源工程相关的新闻上,瞅着接受采访的首席工程师感到特别眼熟,那看起来略显无光彩的深灰色瞳孔还有蓝色的头发直直指向那个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胆敢向整个城市的权力发出挑战——若是能够扼住能源的咽喉,那就有筹码进行博弈了。这种暗线操作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期间还必须保证不会离开重要的岗位。

真敢干啊,克罗在心底评价到。
而且“安提诺米”这个名字,的确诠释了这个上层者正在做的事情:看起来如此自相矛盾。
或者说,他根本不屑所谓上层者的生活?

后来一次的短谈中,布鲁诺回应克罗关于自己身份的话题时,说:莫非你以为,我只试图控制能源?整个城市最重要的秩序依靠什么?

这次克罗知道答案了,网络。
至少,权势者依靠网络来宏观控制秩序,捕猎违法者,监控一切……
天啊,这个人的野心……

有野心并不奇怪,关键的是野心背后真正的目的,如果不知晓这一点,与他作为同伴会非常非常危险,谁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替人铺路,最后被卸磨杀驴。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时半会,克罗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验证。

布鲁诺给他提供了一些人的名单,建议他去结识一下理念相近的人们——这总不是坏事。

“十六夜秋,上层区议员的女儿,因为家庭缘故而在性格上有些叛逆,现在在与上层区交界的底层区做社区义工。”克罗来到那个社区的卫生室,见到了布鲁诺所言的议员的女儿。

即使在破落的底层区,十六夜秋本身的气质依然显露出高贵,高贵而不高冷,她与这里的人没有隔阂,孩子们亲切地称她“秋姐姐”,传闻她有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缓解着人们的病痛。令克罗惊讶的是,对方居然也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呃,有名的飞贼。

初见还真是尴尬啊。

“我的能力,从小不太稳定,我的家人,上层区的孩子们曾经因为它而受到伤害或者惊讶,从此他们害怕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不再是他们眼中完美的女孩,连我自己都害怕这样的能力有一天会失去控制。直到有一次我赌气离家出走,来到底层区,这里的孩子们并不害怕我,甚至有个小女孩问我,姐姐,你是童话里会变出水晶鞋的好女巫吗?我并不会变出水晶鞋,但是,我能从卡片中召唤出实体的怪兽……虽然维持不了太久,可是这些东西能够陪他们玩耍,甚至能够临时帮助一些人,这让我很开心。”

“那你不回家而一直待在这里?”

“每个星期会回两次家,向父母报平安,但是上层区的学校我暂时不会回去了,我想休学两年,直到那些碎嘴的同级生都毕业了,我再回去会比较好,现在的首要是控制住自己的能力,不要再给周围的人带来伤害。”

“像你这样,议员的女儿在这种地方做义工,不会给父母造成影响吗?”

“影响自然会有的,但我希望这座城市的规则能够有所改变……帮助底层区的人不应该是一种被嘲讽的行为,偏见只会让这个社会的贫富分化和阶级对立达到可怕的境地,假若有一天,再有一个像鬼柳那样的人带领底层者展开激进的变革,那么上层区就会变成孤立的空中楼阁了。作为议员的女儿,我深知上层区依赖着什么,只要所依赖的东西被夺走,他们就会变成恐慌无助的存在。我不想让那种事情变为现实,所以,消解对立与矛盾是这座城市在制度成熟后必然的转型。”

克罗走出社区的卫生室时,脑子里好像还回荡着议员女儿布道的政治课程,上层区不是没有深明大义的人,只可惜这样的人在占整个城市1%人口里又可能只有可怜的1%。布鲁诺说的没错,这就是有价值去结识的人,认识了她,反而是自己觉得非常荣幸。

龙亚龙可是对双子,父母经常出差在外,他们对城市的认知远远没有议员的女儿那么深刻,可是这对兄妹有着孩童最本能的向往:我们能走出这围墙吗?我们能找更多的同龄人玩,和他们决斗吗?

克罗在城市区分的边界处遇到他们,龙亚正计划带着妹妹突破大人们告诫的防线,去更广阔,从来没有去过的低地冒险,受到布鲁诺的委托,他要作为向导,并保护这对兄妹,让他们的新鲜感和求知欲得到满足的同时,更多地看清这个社会是多么不平衡。

他稍微有点理解布鲁诺的用意了,上层区的孩童们还不能为那份宏伟的理想与计划作出什么卓越的贡献,就算影响父母都不太现实,但是数十年后呢?他们将会成长,将会在上层区角逐权力的再分配,那个时候,真正的力量将会显现出来。

在克罗的带领下,双子在底层区写了一份暑期课题研究。无论他们是是出于新鲜还是纯粹标新立异的作业目的才写这个东西,自己都希望孩子们记得一件事,你们的奢华与富足,是建立在底层者的贫苦之上的。这并非是要上层者出于惭愧而施舍些什么,而是希望未来在推动社会制度变革时,有理解这份意图的人。

议员的女儿仍然习惯每次在会面的时候上一堂课程。
她说这种贫富分化的社会造成了相当大的内需空虚,从经济的角度来说,财富的循环和增值空间已经不大了,底层区本来应该是城市里很大的市场,可是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购买力。真的是上层区把钱都赚走了吗?其实不是,是他们放弃了培养市场,放弃了在肥沃土地上耕种的机遇。抱着那点死钱攥到老吧,如果还能的话。

布鲁诺寄来的邀请函,里面有杰克·阿特拉斯比赛的门票。
赛后,杰克对克罗说,我们去高架上溜两圈,有自己作保,治安维持局不会说什么。
杰克坦诚地说,自己来到上层区之后,并不存在传言说的为了卫冕总是压力很大,真正的王者气魄就是要无惧任何挑战,甚至在失败之后也不会一蹶不振。你知道被我打败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失败吗?原因很简单,意志及其脆弱,受不了一路攀升上来之后被打落的那种落差感,只需要足够的高度,只需要一次的重击,他们就能明白与王者的差距,周围再强调一下底层区出身,这份与生俱来的枷锁就会勒得他们喘不过气。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融入已经优越惯了,毫无自卑感的上层区里。甚至,只会让上层区的人更加瞧不起他们。像你这样,有着擅长平衡的、有羽翼的决斗者,实在不多。

克罗回应说,是啊,如果这样的人多起来,上层区的人们就没有那么傲慢了。或者,他们敢于吸收从底层区升上来的人,就正代表他们害怕着某种东西,所以才要留下这样一条途径,自然地淘汰多数,并及时归化那些“威胁”。

然而你是不可归化的,杰克意味深长地说。
羽翼者向往自由与天空,不受大地与巢穴的束缚,也许终有一天,黑色的旋风会席卷大地与天空的城。

那时,你会阻拦在我面前吗?

这种问题没有意义,杰克淡然地否定。
决斗者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只是胜利的追逐者。

是啊。
克罗狡黠地笑笑。
王权没有永恒。


布鲁诺仍然在与自己另一个身份做时常地切换中,每个星期都会抽空拜访克罗所在的区域,只是会面地点不总固定在他家。克罗忍不住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根本就罹患人格分裂综合症。亲和力极佳的高个子并不在意对方这么武断地下结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就当是吧。

“你为什么那么自来熟啊,就好像认识我们很久了似的。秋也是,龙亚龙可也是,杰克也是,我也是。就连我从来没有直接告诉过你的一些个人习惯,你好像也知道。”给个理由啊,要不然总觉得天天被尾随,瘆的慌。

“你相信所谓缘分这种东西吗?”

“不……太相信。”克罗迟疑地说,“现在好像又有点那么回事。”

“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在梦里见过你们,数个持续的梦,有接近两年之久。”没有理会克罗疑惑的“啊?”,修理工依照承诺给黑鸟号做了检修和保养,手上熟练的动作和不停的说话两不相误,“梦里的这些人,总会聚在一个有着喷水池的广场上。喷水池广场旁边紧挨着一座小钟表铺改成的仓库,里面有着参加大赛的人和车。大家为了一个冠军的梦想、一份首届的荣耀而倾力奋斗,我就扮演着那个机械师的角色。当我不再继续做这个梦的时候,为失去了那份情谊感到了低落,所以我试着寻找,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相同的人。第一个是杰克,第二个是秋,第三就是龙亚龙可,然后我找到了你。在找到每个人之前,我都做足了功课,并确认大家的个性跟我的梦里一模一样。这份亲切感让我觉得很欣慰。”

“那是什么驱使你想要做出变革的举动?如果只是要寻求梦里的亲切感,认识大家这就足够了啊?”

“不,还差点什么。”布鲁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似乎克罗这个问题问到了内心最关键的所在,他无甚神采的眼睛望向晴朗的天空,似乎想要在那些绵密的云朵里寻找一座传说的天空之城,“我来到这里,倾尽一切想要寻找一个人。但是,我好像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如果不能再见的话,只能构筑一个他理想中的世界,作为我最后的追忆与念想了。”

END

备注:
1、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了吧?这个阿布/安提,就是从黑洞里出来,再也回不去的,平行世界的流浪者。最后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一个人”既指游星,又指ZONE,他们各自理想的世界会在此合一,由这个人来最终构筑。

2、秋的自白里,有一段是和《冰雪奇缘》里艾尔莎的自白是相合的,在《Let it go》的歌词里。

3、王权没有永恒。这个梗来自《魔兽世界》泰纳瑞斯二世对临死前的儿子阿尔萨斯说的。

4、这个故事本来还有很多可以展开的地方,比如阿布/安提的野心和计划,他还打算在这个次元再现机皇帝对同调的制约——毕竟末世遗民的智慧仍然有着深厚的意义。过于漫长的故事还在不细说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脑洞而已,平行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不再挖坑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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