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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现世之间]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更新第五十话-“出埃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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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3 20:04:53 | 显示全部楼层
PS:以后希望更新第一时间被圈的朋友们留个名,免得我以后又健忘……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十六)税率战争-上
谈钱伤感情。
********************************  
远远看到游马那张毫无紧张感的天真面孔越来越近,贝库塔在心中狠狠地“啧”了一声,为什么这家伙买了耳环没有回王都而是还在这里,幽灵一般乱逛。命运也挺捉弄人的,为什么非要在同一个路口相遇。赶紧将斗篷的帽檐用力拉了下来,并希望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于是装作神秘的路人大胆地与对方擦肩而过。这个动作完成大概十几秒之后,贝库塔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要伸手把帽檐拉起来,就在这个档口,背后响起了游马大声的呼喊。

幸亏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抽筋,贝库塔几乎是咬着舌头逼迫自己没有停下脚步,假装镇定地继续向前走。不为别的,总觉得在这里,轻易就被游马逮个正着,简直太丢脸了。

最终,游马还是坚持了一贯的蠢萌,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困惑地挠挠头,消失在城市的另一端。

好不容易从游马的视线中躲开,贝库塔松了一口气,忐忑地继续走了一段路,但是因为斗篷的帽檐拉得过低,又有些心不在焉,“砰”的一声迎面撞在了树上:“……痛!”

路上有个小孩指着斗篷男童言无忌地说:“妈妈,那人撞树了,不会是个瞎子吧?”

妇人赶紧拉走自己的孩童:“乖,别指着人家,人家会生气的。”

为了本次话剧的语言统一,抑或是游戏性的便利要求,GM的激泷神让不同的语言可以经过自动翻译而被玩家听得懂,相对地玩家也是一样,说本国语言NPC也基本能够理解。小孩子的话传到秘密访问此地的异国国王的耳朵里,贝库塔除了满脸黑线就只有:“………………”

遇到游马那家伙果然没好事……

“您这也太衰了,国王陛下。”变成金色圣甲虫胸针的侵略魔人·蟑镰忍不住吐槽。

“闭嘴!”心情变得有些恶劣的贝库塔恶狠狠地说。

“您心情不好也别拿我出气啊,看在我帮你做了好几笔空手套白狼的生意的份上。”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拿在脚底狠狠踩或者用大石头砸扁,大概都没有人会发现这个金色圣甲虫胸针的里面其实大有文章。有好几个富商模样的人问贝库塔这东西卖不卖,富二代老板自然夸夸其谈,说除了本人以及本人的某些必要物品之外,没有任何商品模样的东西是不可以卖的。于是就这样,他将蟑镰大大方方当做商品卖出去了几次,并暗暗命令它“趁人不备自己飞回来”。这么循环了几次之后,不论是胸针掉进了海里,还是在人群里被挤掉了,或者也许被小偷窃走了……总之,买主只有吃哑巴亏的份,蟑镰感慨这个世界真是无商不奸,它自己都不好意思声称它是恶魔族的。

夕阳西下,逛够了城市的贝库塔回到了已经收摊的船上,听着手下商人报告今天的收支,其中一个数额缺口令他简直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发现了主子心情恶劣,在这个时候被拱出去汇报的人大概是最爹不亲娘不爱的,商人甲咽了咽口水,抚平一下心脏的狂跳,决定还是不要用欺骗或者拙劣的借口让自己的下场变得更加凄惨:“请容我实秉,陛下……今天我们的经营被这个城市的税官‘特别关照’了,他说,按照波赛东海联合王国关于境外商人交易的规定,抽……抽了15%的税……”

“如果只是今天的收入,哪有这么大的缺口?!”说着,账本就被一把糊到了汇报人的脸上。

“当然不是,看税官的口气,从我们在这个城市做买卖的那天起,他们就盯上我们的摊子了。应该是故意让我们以为没有人管理所以自由贸易了几天之后,才从第一天的营业额算起……”商人甲捡起账本,让仆人再转交给国王陛下。

“你们就这么老实地让他收了?!”

“没办法,您也没有在……而且您嘱咐过的,要圆滑地处理一切人际事务……我们不能抗税,把事情闹大,万一暴露了您的身份,无法在这个国家脱身就不好办了呢。”商人甲忧心忡忡地说。

贝库塔在甲板上烦躁地走来走去,很多个来回之后,他用账本挥了挥,让那个商人结束汇报,商人甲这才如蒙大赦地退回同僚中间。国王也不会处罚他,毕竟部下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这么就被收走了在这座城市15%的收入,心中越发积郁:“不是说这里对境外商人的交易管辖,税率只是10%吗,那5%是怎么来的?!”

商人们面面相觑,纷纷递眼色要那个刚才汇报的某甲鼓起勇气再度挑战陛下的耐性底线——纠正他那过了保质期的认知:“陛下,您的消息过时了,前年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13%。而今天我听那个税官说,15%的税率主要是针对的奢侈品,比如珠宝、香料和高级布匹——我们简直不幸全中。更加不幸的是,这个税率上调的法案还在试行期,恰巧就是从纳什王登基的那天颁布的……看来纳什王似乎有意要限制这些东西的进口……”

“纳什——!!!!!!”从账本上来看,即使是以13%的税率为前提,2%的差额也等于他整整损失了1000个金币,整整一个箱子的容量!

“光在这里大嚷仇敌的名字也无济于事,你不打算干点别的?”看着贝库塔一副要爆炸的样子,蟑镰酷酷地抄起手,倚靠在一根桅杆下,问他。

“我当然要干掉他!从见他的第一次我就很不爽那家伙了!在积攒了一亿点之后本来以为干掉他了——”

眼看旧日仇恨就要滔滔不绝被搬出来,蟑镰赶紧让他打住这话头:“得得,从您的言语之间我也听得出简直一山不容二虎,血海深仇那般,我是说,这次难道也……?”

“废话,居然敢在我来之前偷偷涨税,他的确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侵略魔人一边叹气一边看贝库塔毫无风度地发着脾气。精灵也知道这脾气发得挺自我中心,上了贼船自然也只能跟他一路,临时的契约多多少少也有些限制自由,更何况签完了字除非合约到期就不能解除,仔细盘算了这个价值,连它也不禁摇摇头:“1000个金币引发的命案……啧,说得好像一国国王这么不值钱似的。”

隔海的岛屿城市里,王宫中正在就餐的纳什狠狠打了个喷嚏,这种莫名的寒意简直已经太熟悉,熟悉到快要算不上“莫名”:“……一定是贝库塔那家伙……又在说我坏话。”

“你确定?难道不是因为对奢侈品涨税,那些商人们的不满?”说道这个对进口的奢侈品涨税的事情,公主梅拉古是较为持反对意见的,可她说不过哥哥,德鲁贝那时还没回来表示赞同和反对,纳什作为王储之一游说了元老院研究并通过这个法案在新王登基后进入试行期。这意味着王宫对于珠宝、香料和高级布匹的采购量会略微缩减,贵族阶层也会考虑等税率调低之后再考虑大宗的购入和转手贸易。御用的特定物品因为税率调高而会变贵,璃绪怀疑哥哥是要找借口限制她买东西。可是在这个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甚至没有杂志的古代再次生活,如果不通过不断地买东西来解决饥渴的“新鲜感”,那简直乏味到令人觉得残酷。
在海神的神庙许愿留言板上,也有譬如“妹妹少买点珠宝吧”、“奢侈品税率快下调”之类的文字……激泷神·渊涛觉得,这些凡间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协商比较妥当。

“……我确定是贝库塔,那家伙大概又在策划着对我们的阴谋。不过,他也刚刚即位,想要集中大军来进攻我们似乎也过早了。”


就算供奉给渊涛丰厚的祭品,再在许愿板上写下“纳什你给我快暴毙吧”之类的诅咒文字,激泷神也不会忘记它的胳膊肘注定还是往哪边拐的。因此贝库塔决定自己去做出一番大事……或者来一次刺激的大冒险,比如暗地里行刺之类的。

这一次,他也让蟑镰去踩了点,小强回来之后拍着胸脯跟他说“FOLLOW ME,NO PROBLEM”,兴致勃勃就要充当刺杀纳什王这一名垂青史(?!)的行动的急先锋。当贝库塔出现在王都的城堡山丘脚下时,俨然已经是凌晨时分,月黑风高、超级美妙的不二杀人夜。

因为不知城堡里面和外面是否埋伏或者防御了谁的精灵,出于谨慎,假面魔踏士·阴影变成深红色的蝙蝠跟随蟑镰飞到指定房间的窗户附近,恰巧出于通风的需要,那个房间的窗户根本就没关,CNo.104放下了魔术绳索,小心翼翼地将主子拉上来。

贝库塔轻手轻脚地翻越窗户,一只脚小心地触到地毯上,点了点,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机关之后,才谨慎地放下了另一只。尽管金色的甲虫可以为他提供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可黑暗中哪怕一点的光都可能引发不测,他被寂静中稳定的呼吸声引导着来到了仇敌的床前,可怜的纳什国王背对着睡得正香,对身后降临的危险毫无察觉。

等等……
这么轻易就入侵到国王的闺房……错,是国王的寝室,好像从游戏性和话剧的剧情程度上远远没有难度和跌宕起伏可言啊!贝库塔迟疑了,准确说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来得太容易所以毫无真实感可言。握着匕首的手心有些痒痒,仿佛是在催促他快点制造一场血腥的惨剧来化解心头之恨,但转念一想,身为GAME MASTER的激泷神,纳什的守护者,会在这个时候无动于衷?它一定在哪里看着自己,一定……

“呐,给我看看你的‘公正’是不是真的,渊?”默念着这句,他的膝盖紧邻着床沿,缓缓举起举起手中的匕首,“在这里也要给我下地狱啊,纳什——!”说着,他满怀敌意与仇恨地刺了下去。

咦?
除了柔软的床铺,什么应有的触感都没有,更别提人类在死亡时任何一点可能的声响。贝库塔困惑地把匕首从床铺里拔出来,蟑镰这才想起什么,落在他的肩膀上,用极为细微的声音提醒他:不好意思我忘了说,这床太宽。

行刺这事的确没经验,一脸黑线地嘀咕着蟑镰你这个废物怎么不早说,贝库塔又只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来到床铺的另一头,心想这总该没错了吧,蟑镰短暂地像萤火虫一样闪烁了几下,抵着床铺的这半边的确有一个蒙头裹得跟蚕蛹一样的物体,想来应该是纳什,只是没想过这家伙睡相如此地不科学,好像被米饭包裹的鱼肉寿司似的。

“这样也好,你连是被谁杀死的,怎么死掉的都不知道到呢,纳什……哼哼哼哼……”面对敌人的末日,再度举起匕首的贝库塔忍不住狞笑出声,尽管如此也犹如蚊蝇般细小。

这时,从被子里发出有点嗡嗡的、纤细的声音:“……凌……牙?”

耶?!!!

贝库塔一瞬间僵直了,这个声音他熟悉,但绝对不是纳什,尽管心头有千言万语想对肩膀上那个办事不靠谱的金色蟑螂说,但是无论如何眼前这个状况该怎么办,怎么办来着?还是应该一刀捅下去?

在瞬间刹那千丝万缕的心绪交杂中,出于坏心的那部分让他暂时缓住了刺杀的行动。早就说纳什和梅拉古的关系简直让人看着不爽,原来生前就是这么回事吗?贝库塔大彻大悟,在脑子里飞速搜寻了纳什平时说话的语气和声调,他决定来尝试一把:“……是我。”

在七皇的时候,他就总是留意这对感情甚笃的兄妹,尤其是在确定了纳什必须死于自己的积分制之后,但凡一言一行都在贝库塔的耳朵和眼睛这里经过,模仿声音和语气简直惟妙惟肖,不在话下。

拍打着翅膀的蟑镰实在太激动了,它没想到看厌了遗式小两口的卿卿我我清水剧之后,还能在这里看到让人垂涎三尺的里番剧情。

三秒之后,原本裹成一团的被子忽然像长了翅膀的飞鹰,或者张开血盆大口的蜘蛛网一样,轰的一下在漆黑的夜里就冲着不速之客袭来,包了他一个正面,贝库塔及时咬住舌头才没有发出多余的、自己本来的声音,哪怕一句不该有的惊呼,只要被梅拉古那个暴力女听出来,他今夜大概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座城堡了。

除了措不及防想要丢开这包围网,紧接着一记快狠猛的膝顶就冲了上来,将他击退,好不容易格挡住了对方的拳头,在刹那之间,腹部左侧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擦破了,痛觉袭来,他这才意识到,首先受伤的竟然是自己!

因为接连的后退,背部抵到冰凉的墙壁,心中大呼不妙,要是被梅拉古抹黑捅上一刀那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千钧一发之际,也许是感受到了主人有想要撤退的意识,假面魔踏士·阴影伸手将主人一捞,整个人的躯体就如同被万圣节的魔术变成了幽灵,穿越了墙壁,退到了走廊上。

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没有比房间主人更加熟悉自己寝室的构造,比如门在哪里,毫不畏惧黑暗中的危险,摸到门边,打开了通往走廊的道路。“……那边!”走廊上并非完全寂静,只要安静地聆听细微的脚步声,也能判断入侵者的方向。

尽管受了一点小伤,贝库塔还是打算应战,就这么逃走简直太亏,他还没听到纳什的惨叫。可是这时,蟑镰变回了原型,将贝库塔抄起来往肩膀上一抗:“笨蛋!再不逃就来不及了!你没感觉到整个走廊的温度在迅速下降吗!”持剑的左手往走廊尽头墙壁上画了个十字叉,最后,顶着那两道隔空制造交叉的裂痕,蟑镰狠狠一撞,墙壁破裂开来,它带着贝库塔往裂口的边缘一跃而下。

夜风从裂口嗖嗖吹来,若是一般人大概早就冷得开始打颤,但梅拉古却不以为然,懦夫逃走就逃走了吧。等等,联想到刺客这个敏感词,心中一寒,沿着熟悉的走廊穿过小客厅,来到哥哥的房间门前开始用力敲门:“凌牙!醒醒!没事的话应一声!!”

纳什国王陛下睡得正香,比起妹妹,他反而是防备心最不足的那个,为什么半夜会想起老妹跟报丧女妖降临似的叫门,翻滚了几下,才迷迷糊糊爬下床,开了门:“璃绪……怎么了……”

“喂!你没事吧!”妹妹劈头盖脸地这么问,反而让凌牙蒙蒙的,自己睡得香,连个梦都没做。

“我当然没事,怎么了?”

大概十来分钟后,侍从们将这个小客厅的灯点燃,所有被认为是“重要人物”的友人们被集中起来,梅拉古逐个询问并确认他们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任何糟糕的夜行者骚扰之后,才总算松了口气。凌牙/纳什看着妹妹丢在茶几上的短剑还沾着少许的血迹,十指紧张地交叠在一起,脸色自然也十分不妙。当然,刚才老妹提起有刺客这回事,他以为妹妹受到了袭击,吓得赶紧摸了几把并反问“你有没有受伤”,被璃绪扯着半边脸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是有事就没空来担心你了”……这个暂且按下不提。

对于神秘的刺客可以模仿纳什的语气和声调,大家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有忌惮,假如梅拉古/璃绪相信了这个声音那就麻烦大了。于是,大家用各自的方式将英明神武反应机敏下手果断的冰之剑公主殿下夸奖了一番。
将短剑藏在枕头下面这种事,简直就像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剧情。

“……老哥就算再没睡醒,好歹进我房间从来知道撞门。悄无声息就摸进来的不是贼还会是什么?”

“采花大盗。”麦扎艾尔披着外套,小口啜饮着一杯热牛奶,并及其自然地躲开纳什兄妹的眼刀。“别瞪我,金龙老爷子喜欢的武侠小说里的类似角色。”金龙老爷子在家里的时候,时不时会购买一些看似上个世纪的古早东方武侠小说,并津津乐道,把整个书房的半边都洒满了他的藏品,为了不被德鲁贝嫌书房太乱,麦扎艾尔总会去帮忙收拾善后,时不时也会拿起一两本来翻一翻,那些文字对他来说倒不是很难。在教育老爷子养成好习惯的时候,老爷子也会将话题拐去说某某小说里的角色怎样怎样,最后教育也是无果而终……

“麦扎艾尔,我能把你丢去千尊那里请求它把你刷机到你刚成为七皇的时候吗?”这个时候,纳什就特别怀念过去还在中二期的同事,孤高什么的,也没啥不好。

“有本事就来啊。”麦扎艾尔淡定地继续捧着热牛奶暖手,对纳什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话毫不在意。鲛之国的国王陛下怎么能够理解,驭龙使的“孤高”只是朝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比如“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的。

“那个,虽然我觉得是我的错觉……”游马挠挠头,小心斟酌句子,吞吞吐吐,不知道在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推测是否合适,“其实,我昨天去西南的城市闲逛的时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很像贝库塔的人……”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立刻就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大家瞪着滚圆的眼珠将视线捆到了他的身上。尽管游马辩解着这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可贝库塔的同僚们立刻陷入了如临大敌的状态,整个小客厅的气压顿时降低,就连看起来本应该最为淡定的银河眼时空龙的主人都不悦地咧了咧嘴。贝库塔的名字就像是黑夜中的一颗炸弹,将所有人的安逸之心炸得四分五裂,他若是偷偷摸摸潜进了纳什的王都,就算大家齐心协力能抗击正面来犯之敌,像这样夜半三更偷鸡摸狗的暗袭,恐怕谁都觉得睡不好觉——如果杀不了谁,那就让他/她睡不好,继而神经衰弱、双眼血丝、性情狂躁……这不正是那个捣蛋鬼最喜欢的事情嘛。

受到纳什他们的记忆所影响,一直以为贝库塔都会在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大军压境。从这件事看来,也许大家都被定势思维局限了,兴许贝库塔早就知道了这边的阵容过于华丽,打算逐个击破了。不过,作为国王亲自去敌对国家行刺什么的,也太“身先士卒”了,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也没什么太难以置信的,他不就是作死的急先锋么?”麦扎艾尔感慨着贝库塔在这个方面的工作还真是孜孜不倦,自己前两天还觉得他在“怠工”,今晚就迫不及待地杀上门来了。“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办,纳什?这座堡垒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因此而全程戒严的话,一定会产生不小的社会影响,外界会认为新政权刚一上台就陷入了某种危机。”德鲁贝深思了一会,“我建议明天大家在城市的附近搜索一下。以及出于安全的考虑……我觉得你们兄妹相互换一下房间。”

虽然这个建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也有那么点尴尬,不过也暂时试行几天再说。

回到自家船上,顾不得包扎伤口,贝库塔忍着痛,怒火中烧地将蟑镰踩在甲板上,质问他怎么带的路:
“你这家伙……是纳什派来的卧底吗?!”

天大的冤枉——蟑镰抱头中,它原本帅气的两根须子此刻蜷缩成个泡泡糖卷的模样,生怕被暴君一个不顺眼就揪了去。贝库塔拿过CNo.104的魔杖对着他一通乱揍,它只能保证自己的脑袋千万别被打坏了:“天地良心!我只是个路人!你不追杀我我也不会跟你有任何交道啊!”

“那为什么纳什的房间怎么会变成了梅拉古那个男人婆在里面!你倒是解释啊!”

“这个、你听我说……他们兄妹俩的房间结构本来就是对称的……我想只是我弄错了房间的朝向……天太黑了这也情有可原……”天上要是有个月亮就不会弄错了!

“情有可原你个鬼!我不需要这么无能的废物手下!”

“别这么说啊,我刚才好歹也算救了你嘛!在你被冻成人体冰雕之前!”小强同学大声地为自己辩护,“你要是真跟她继续斗气下去,你只会被困在对她有利的环境里!要是为了证明你的勇敢和无畏,明天晚上再去一次不行吗?!”

“你当我跟你一样笨吗?!纳什一定会加强王宫的戒备!”

蟑镰好歹觉得那卖身契不是签一辈子,自己也没有必要处处对他阿谀奉承,俯首帖耳。反而声音提高了八度,底气十足,就算挨打或者被戳几刀也要一吐为快:“这不关我事!我说了,如果你只是试图证明你的勇敢和无畏,爽快地去!想当缩头乌龟,那就算了!”

路边捡的野生货跟自己家的忠仆到底还是有很大不同,至少有胆子也会顶嘴,踩在脚下,脊梁骨还挺硬的。贝库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松开踩在蟑镰腰上的脚。趴在甲板上好一会的蟑镰刚要打算捶着自己受苦的腰要爬起来的时候,假面魔踏士·阴影的魔杖上硕大的红宝石就狠狠代替它自己的拳头,砸在了腰上……灵魂快要出窍的它一时半会别想爬起来了……好像有什么断掉了似的。

翌日夜,也许是咽不下来自敌我双方的恶气,贝库塔还是决定去展开他的大冒险。他来到这个国家的目的就是要证明自己的勇气与智慧足以在纳什的眼皮子底下给他造成各种不悦、难堪,甚至危险,让他夜不能寐。但一开始,他的确还没有将这场游戏速战速决的想法,直到对方用政治手段硬生生地攫取了他赢得的商贸/正当利益,埋在心头的恶念才随着地层裂隙像奔流的熔岩一样涌了出来。

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惜这一次,幸运女神也依旧没有眷顾他。
贝库塔怎么会知道深谋远虑的德鲁贝让兄妹两个换了住处,本来警惕性就快濒临爆点的梅拉古犹如女鬼一般散着头发提剑出现在了纳什的房间,并准确地点破了自己百般隐藏的真实身份。两人交手的剑击之声引来了在两人房间中央小客厅闭目养神、根本就没有心思睡的天马骑士,德鲁贝在走廊里大喊造势,贝库塔狠狠地啧了一声,只好识相地翻窗逃走,反正他的假面魔踏士也会稳稳地化作红色蝙蝠接住他,一起消失在晦暗的夜色中。只是觉得一点也不解气的梅拉古在贝库塔翻窗逃出的一点五秒之后追上去,用力将被小心挪移到窗台一侧的那盆她花钱买来的仙人掌盆栽狠狠地推了下去,会不会砸中,这就没人知道了。至于那句“窗台仙人掌”的海神神殿许愿便签,她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居然还有这么一说——早知道放满仙人掌还能御敌。


贝库塔当然不会傻到闯了祸当晚还在王都附近滞留,他的船停泊在了南边的坎迪亚城。回到船上第一件事就是命令No.104用它的连环呼啦圈将蟑镰捆了个牢实,在小强同学的哭喊和挣扎中命令水手将它倒挂在桅杆上,用焚烧麦秆的烟一直熏,熏到自己满意了再说。

反正精灵也没那么容易死掉。

“脑充血啦!”

“反正你的眼睛也不会变成红色以外的颜色!”

贝库塔严重怀疑身为GAME MASTER的激泷神在这场游戏开始前就把自己的幸运值给强行压低,这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行动不能再依靠幸运来为成功加成了,“出于坏心”的阴谋必须建立在立竿见影的程度上。

……是时候祭出“婚约书”这个大杀器了。
……纳什你给我等着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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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9 16: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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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税率战争-下

当家才知柴米贵。
*********************  
确定骚扰与危险从夜晚中离去之后,大家才打着哈欠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补觉,出于职责,德鲁贝愿意继续值夜班,其实他也在快到清晨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小盹,醒来的时候,发现麦扎艾尔歪着脑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宽大的毛毯覆盖着两人因此感觉到温暖所以降低了警惕,再看看时空龙的主人,其实他也睡得毫无防备。不过还好,他不像阿里托一样,可能会流口水。

看着窗外明丽的阳光,天马骑士忍不住觉得,赤红的异晶界虽然是他们身后的居所,却总也是缺乏了这般人情的味道,是否水晶的冰冷让大家的相处欠缺了一些融洽。也许,这份隔阂甚至膈应,是千尊一早就设计好的,否则,归来的神、被忌惮的存在,会被七皇这个齐心的小团体所抵制。

纳什兄妹平时定居在皇殿,其他五位皇者一般都是游荡在各自的领地上,时不时到皇殿这个办公室扎个堆,聊聊近况。兄妹转生人界之后,就是德鲁贝看守皇殿,贝库塔更是很少回来,兴许是他做贼心虚。他们从来没有试着像现在一样放下隔阂,像人界的学生们一起挤在一个比皇殿小上很多的房子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坦率”是一种有益的细菌,总算在同事之间真正地发挥了作用,尤其是贝库塔那家伙,当麦扎艾尔将他房间里攒折纸星星的瓶子丢出半个心城远之后,他俩总算真正意味上大打一架,结果时空龙还是没能吃掉某人当磨牙零食,贝库塔也再没折过纸星星去算他的积分制。

“我折了三个月的啊!!还给我!!”
“人类的思春期少女才折这个好吗!梅拉古都不屑这玩意!”
“别提那个男人婆!!她早就有纳什了还有什么思春期!!”
“那么你承认你比较‘女人味’了,贝库塔?”
“麦扎艾尔!!想打架吗!!”
“打就打啊!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基拉古,我觉得他们今天好闲哦。”
“嘛嘛,学校放假没有社团活动。阿里托,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附近的足球场吧~~~”

“你们两个,”德鲁贝在出门前叫住了他俩,“别玩太久了,迟早喊你们回来给他俩打架善后。”
“什么嘛!他俩不能随便找个异空间去打吗?比如藻海?私人恩怨不要给我们添麻烦才对。”

尽管前世带着对世界的怨恨死去,千尊却刻意消去了记忆把他们放在一起。如果一开始就如此坦率,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或者不会让上千年的时光都在隔阂中浪费掉?

德鲁贝停止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毛毯的一角,并不打算吵醒同伴。
这时,恰巧客厅茶几上,缩小型时空龙的闹钟叮铃铃地响了,主人立刻从沙发里弹起来,一把拍了它的头。

“早安,你的闹钟真准时。”

“早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而已,你也刚醒?”

“比你早三分钟而已。今天纳什会招人来修补城堡破损的墙壁,我得去城里巡视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生这么严重的入侵事件恐怕没有闲暇给我们睡懒觉。”

“这座城堡以前也是这样防范薄弱?”

“你也看见了,这么高的城墙除非长翅膀才飞的上来,或者买通守卫。但如果是贝库塔的话,后者他就没必要那么做了,Cno.104轻轻松松能将他拎进来。”

“按照那家伙的性格应该早就跑远躲起来,不会留给你去搜出来的机会。”

“但总不可能放任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捣乱,这里可是纳什的国土。”

“要去城里巡视的话,一起去吧。我发现在有条街上的果馅派很美味……”

“甜食太多会长胖的……”

“才不会,女孩子们都不忌讳甜食,为什么我要……”

“好吧好吧,今天你请客哦……”

“没问题~~”

等他们一边吃着简便的早点,一边巡视在城里的时候,却发现这大清早的,人们笼罩在一种稍微紧张的情绪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这是怎么了,市民们一脸严肃的表情。”氛围古怪,麦扎艾尔感觉到人们的心绪仿佛是一种类似战争的灾难即将降临前的恐惧,让他俩都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

德鲁贝刚好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眼疾的人们发现了他,并焦急地簇拥上来,纷纷询问他纳什陛下是否安然无恙。经历了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的事情,德鲁贝心头好歹有底,他镇定地安抚这些担心着国王和王室安全的人们:“陛下他一切无恙,否则我们不会还有空闲到城里来巡视。”

人们面面相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作为国王心腹的天马骑士卿带着早餐跟同伴看似悠闲地出现在城里,那就说明国王陛下的确平安无事。

“听说公主殿下也被袭击了是吗?!”

“算是,但是罪犯没有得逞,反而被刺伤,最后逃离了城堡。”

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不是应该温婉可人,顶多偶尔跟王兄闹个别扭撒撒娇的女孩子么?麦扎艾尔插了句“精灵而已”,大家于是又秒懂是守护公主的精灵刺伤了刺客。

“于是那个罪犯抓到了吗?”

“搜捕之中。”想到城堡外墙上那么明显的破洞,只要是智商和逻辑没有残障的人都能想到那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德鲁贝并不打算刻意隐瞒,任何不智的谎言都会给纳什造成不利影响。“请大家放心,我们会让这个罪犯尽快成擒,以保证陛下与公主的平安。”

遣散聚拢的人群之后,没几分钟,游马跟星光从背后追了上来,德鲁贝连忙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流言,”星光简单地总结,“用人类的角度理解起来就是有关于‘名誉’的问题,如果你们有兴趣关注一下的话……总之不太好听,我就不转述了。”

想了想,让对于人类社会阴暗面并不是非常了解的星光用机械的、生硬的腔调只字不差地复述流言的内容,这个场面还是比较……难以形容,于是德鲁贝问他这个流言是从哪里传来的。

“过桥,城堡西北的岛,集市里有个卖小饰品的奇怪斗篷男,但是……”星光迟疑了一会,“为何我没有从那个斗篷里感觉到人类的气息……”

“那即是说和我们差不多?”麦扎艾尔问。

“不,即是是你们,在这里也完全是人类……说不定,是‘精灵’一样的东西。”

城堡西北的小岛,算是王都四岛中专门用于大型集贸的地方,客商人来人往,流言传播的速度自然跟风吹似的顺溜,天马骑士暗暗自责自己还是睡过了头,贝库塔那个狡猾的家伙正在用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在暗影中挥舞,尽管不一定能够威胁王室的生命安全,但从政治的角度来说,让一国王室蒙羞,自然就会降低它们在外交活动中的评级,今后会衍生出怎样的效应还不得而知……这场剧目、游戏,并不是单纯地如同决斗之仪那么简单地就分出胜负——虽然这会是最终手段之一。

本地人崇敬着伟大的国王与侍神的巫女,他们不会主动去制造对王室不敬的言辞。但是外地人就不一样,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说着不同的语言,操着不同的口音,来到这里只为赚钱或者进货,对这个国家新王室的尊敬,大概他们还没有很好地建立起来——尤其是税后,对税率的唠叨会更加凸显这一点。商人们就是这般斤斤计较的生物,且擅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越是有新闻和流言飞过的地方,捕风捉影的程度就会越厉害一点。

侵略魔人·蟑镰变成人形的样子,穿着斗篷挤在一群生意较为清淡的老板和伙计中间大大咧咧地吹着牛皮,它用的是精灵之中的恶魔语,这种语言足以蛊惑DT星球上那些意志薄弱的同类,让他们陷入堕落腐化,在这里,只要稍微不经意地吹嘘点什么,周围那些人几乎都能信上个七八成。

制造舆论。
贝库塔交给它的任务,这次算是最为轻松的了。想到这里,它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去扯脖子上的皮项圈——皮项圈内侧写满了魔法使们奴役异族的邪恶符文——原本的契约书上写好的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绝对没有让步到连命都真的卖出去的程度,可是这几次的失败还是任务结果都让雇主十分地不满意,认为蟑镰的服从和服务简直就是在划水,于是恼怒之下命令假面魔踏士·阴影给它制作了一个监督作用的项圈,不听话不满意就给念紧箍咒试试——试了一次蟑镰就哭闹着打滚说下次再也不敢了。嘤嘤,明明只是想要填饱肚子而已!为什么会落入这样的陷阱!堂堂一国国王的商用旗舰怎么会变成了贼船?

总之,它现在正不遗余力地抹黑着这个国家的王室,以众人喜闻乐见的宫闱秘闻的形式,加上生动幽默的讽刺语言,能把一位风风光光的国王陛下描述成暗地里的暴君,也能把一位高岭之花的王室女眷污蔑为依靠裙下之风得到王兄青睐的狐媚之女。

意识的侵略,观点的感染,最后变成舆论的瘟疫。这个国家最后会被侵蚀,还是崩坏?它不知道,但是未知的走向很是让它期待,就算最后没有成功,编造一个逗乐大众的荤笑话也是成功的一种嘛——至少蟑镰自己是挺沉醉于这样的“创作”的,贝库塔交给它这件事算是拜托对了人。

虽然努力镇定着表情,德鲁贝握剑的手早就在微微颤抖,虽然那样的预言不是这个王国的官方语言、或者任何一隅的地方方言,甚至就是专门说给那些外国人听的……但是,天马骑士是听得懂的。不为什么,七皇之中,数贝库塔最为精通精灵中的恶魔语,其它七皇算是较为了解,反正听力是绝对过关,蟑镰的每一个句子都在激起光天使的主人每一分的杀意。

“德鲁贝……冷静啊……”光是看着侧脸,天马骑士阁下此刻都已经“印堂发黑”,游马只好小心翼翼地劝他先别忙在这里制造血案。龙虾头的少年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有些人一直都是宽宏大量,不计小节,知书达理,温柔和善,但是一旦生起气来,不要个两三条命才怪。惹毛了他们的人,往往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麦扎艾尔冷静地瞥了一眼即将不冷静的同伴,明白对方出于维护纳什兄妹的心而对污蔑诽谤的言行无法容忍,就算渐渐习惯被金龙老爷子的古代各种杂谈所洗礼的自己也觉得,用这些非事实的言语可以侮辱自己的同事和上司君简直太有损异晶界七皇的尊严与荣耀,换做以前,他早就会让罪魁祸首去喂时空龙了。大概,老爷子的再次跟随,让自己改变了很多。驭龙使果断地从天马骑士手上夺下了武器,挤开两三个围观的人,直接将剑刃从背后架在了披着斗篷的蟑镰的脖子边上,冰冷地说:“……真是生动有趣的荤笑话,讲够了吗。”

“呃……”糟糕,刚才讲得太投入太忘我,连身后这样散发着攻击意味的决斗者之魂居然都忽略了感知。靠,这一定是雇主所说的,“棘手的敌人”。“啊哈哈~~只是一些玩笑,玩笑而已,没人会当真的嘛~~”

“‘祸从口出’——我的同伴这样说过,你不会不知道在当地污蔑一国王室是怎样的罪行?”

“我知道的啦。不过,把玩笑当认真,就能治我的罪了?”蟑镰没有回头,但是它表现得极为轻松,游刃有余的态度反而让麦扎艾尔他们有些捉摸不透。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侮辱纳什与梅拉古,还能全身而退!”德鲁贝怒气冲冲地说。

“听这个口气,您应该是人们口中盛传的那位国王的挚友,天马骑士……德鲁贝阁下?‘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哈哈哈~~看在您身份高贵,我就不给您扫这个面子了,不过呢……休想抓住我噢~~~”调皮滑溜地说完这句话,“砰”地一声,偌大的一个人形凭空就消去了形体,那个笼罩着蟑镰的那块大斗篷失去了支撑,落到地上,堆成一块褶皱——简直是一出奇妙的魔术表演。

“咿呀?!”游马跟星光大惊,德鲁贝与麦扎艾尔也讶异地合不拢嘴,“凭空就消失了,怎可能?难道是某种传送术?”

“说不定,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分身。”德鲁贝镇静下来,“看来这家伙应该是一个精灵,而非人类,可能我们所见的,只是它的一个分身。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本体可能就在城里或者城外不远的地方,远远地遥控着一切。”

“这样的话,我们分头去搜,然后用精灵联系。”

“噢!那我让彩虹栗子球去通知阿里托他们!”

“可以,趁阿里托还没有离开。”

从蟑镰消失时起,外国商人们随便议论了两句就识趣地散开,仅有少数商人表态说我们只是听了一点道听途说的谬言,不会出去以讹传讹的,我们仍然尊敬这个国家的王室云云。德鲁贝对这些空口无凭的言语没甚兴趣,他只是想尽快抓到散播恶意的主谋,凭直觉和阅历,天马骑士认为笼罩在斗篷里的神秘精灵不会没有幕后主使。

似乎听到三人决定分头去查找,并离开的脚步声,蟑镰这才从斗篷的褶皱里悄悄爬出来:“呼,总算躲过了。”去下一个地方吧,它这么想,接下来就要试着蛊惑本地人,无论他们信或不信,都要让谣言传播开来。化身为小蟑螂的他,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往路边爬去。

蟑镰不知道的是,一只金色的眼睛,无意间瞥见了它逃逸的身形:“游马,人类世界,有金色的蟑螂吗?”

“这个……至少我没见过。除非你跟我说奇怪的昆虫料理里面,裹着面粉炸出来的。”游马不明白为什么星光会在意一只金色的蟑螂,天青蓝色的幽灵凭感觉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是招招手,让游马跟着它走。它虽然没能完全跟上蟑螂的步调,但是判断方向来说,那只神秘的金色蟑螂好像是往东南方向……也就是城堡所在岛屿爬去了。

渔光酒馆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当然最朗朗上口的新闻还是城堡墙壁上那个硕大的破洞。在古代,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如何发挥人们的想象力去勾勒出一个大家都容易接近真实的故事。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差别就在于,他们会将前天夜里和昨天夜里发生在城堡的短暂事情想象和勾勒成成一个绝地反击的大片。比如有邪恶的刺客入侵了公主的房间,对美貌温柔的公主意图不轨,公主殿下百般反抗却力不从心,这个时候,英明神武的王兄陛下带着忠诚骑士和部下们在千钧一发时及时赶到,与刺客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斗,最后强大犀利的刺客召唤邪恶的精灵在被包围的绝境中逃出生天,并宣言着下次的暗夜光临。

贝库塔笼罩在有些华丽饰品作为点缀的斗篷里,点了一份套餐,要了一杯葡萄酒,就着酒馆客人们大嘴巴编出来的故事,在角落小声地笑得直捶桌,肠子都要笑断了。如果不是左侧腹部、被梅拉古刺伤的伤口还在牵扯着痛,他一定会让整个酒馆都听到自己爽朗的笑声:“噗嗤……哈哈哈哈哈~~~民间真是个好地方……严肃的事实反过来都能这么好笑!!德鲁贝还发愁什么下学期的剧本,我抄一份塞给他好了!哈哈哈哈~~~~”

笑过了之后,不甘寂寞的远来之客,开始加入到酒馆客人们唠嗑的行列,与他们之中颇有编剧才能的人一起交流这应该如何定制情节才能成为一出荡气回肠的人气大剧。顿时,酒馆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过了一阵,贝库塔讨论得有点累了,才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打算继续用餐,赫然发现他的盘子里爬进了一只金色的蟑螂。一瞬间表情扭曲的异国国王,立刻用叉子的另一端将那只小东西拨出去,小东西爬了几步,在盘子的边上停下,摆弄了两下触须,小声地说:“喂,忙活了半天,赏口饭吃还不行么?”

表情之中的扭曲渐渐化解,贝库塔坐下来,切了两小块鱼排、一块奶酪,数了三颗橄榄,装在一个小碟子里,推给了找他讨赏的蟑镰:“活干得怎样了?”

“按照你的指示咯,讲给了那些外国商人听,不过他们能回头去传播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等等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不会来还等着被纳什王的爪牙们剁碎么,幸亏我变回这个样子缩在斗篷的褶皱里,那些人没细查,才躲过一劫。不小心编得太过火啦,连背后有敌意都没注意到~~而且我自己都觉得剧情很不错,私下里交流一下?”

“……我觉得我们交流的剧情恐怕不是一个故事。”

“不要装正经!三流的低俗故事跟一流的英雄大剧一样都会受到欢迎!”

贝库塔觉得,好像刚吃下去的那颗橄榄噎到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从未在心城学园的图书室里找到过蟑镰所言的三流坊间低俗小说读本。

也许是酒馆这种讨论热门话题的地方,太过大声了也会招来王室巡查官的注意,只不过这一次,领头的人一进酒馆,方才热烈的气氛便急转直下,好像沸腾的油锅被扔进了飘满浮冰的冰海,客人们纷纷偃旗息鼓,而且站起来,个个低眉顺目向那个人致礼。

纳什——!!
他怎么会来这里?!本以为酒馆这种卑俗的地方,王族是不屑踏入的,自己是身在异乡为异客则另当别论。
啧了一声,贝库塔条件反射地拉低了斗篷的帽檐。看来这顿饭很可能吃不完了……
纠结了几秒之后,他还是尽量学着那些本地人的模样,混在唯唯诺诺的人群里,尽可能地不要被发现。

纳什放眼酒馆环视一圈,好像也没有特别可疑的人,于是他只是板着脸解释了一下城堡里发生的事情才没有传言得那么夸张,并特别点明刺客被守护公主的精灵所伤,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欢迎来报。

国王陛下都亲自来解释了,不信也得信。客人们连连点头称是,也有人听到赏金会小小地兴奋一下。觉得可能收获不大,纳什也无心盘查所有的人,顶多交给部下去做,打算离开。

正在他跨出酒馆门口的一瞬,来自背后,一道透心凉的目光狠狠地刺中了他,哪怕只是一瞬间高涨的敌意,冰冷、阴狠,又如此熟悉。错不了,这感觉……

纳什猛地折返回馆内,紧张地梭巡偌大的厅堂里到底谁是刚才那道目光的主人。直觉告诉他,三番四次找茬自己的宿敌兼七皇同事就藏在这人群之中。

客人们不明白什么原因使纳什王又转身回来,更加充满怀疑的目光冷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巴不得用尖锐得跟鲨鱼利齿一样的眼神将面皮都剥下来一层看看里面有没有伪装后的真货。被审视的人们或者不安地搓手,或者从心脏到脚趾都抽紧了,虽然说白天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可是被牵连的感觉也挺不好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期待纳什王在寻找的目标快点暴露。

最后,纳什虽然没有继续觉察到那份敌意,可是在角落里,酒馆里唯一一个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的,笼罩在斗篷里的身影很自然地被他注意到了。带着怀疑,他右手搁在剑柄上,做出随时应对的姿态,缓慢地向那个角落走去。

斗篷阴影之下,一直平淡的直线发生了变化,嘴唇的一角带着傲慢与轻蔑微微上翘,那样的笑容仿佛是一个人的标志,熟悉到化成灰了都认得。对于纳什的逼近,也只是将脊背挺直,昂了昂下颚,漂亮的紫色瞳孔能够被清晰地看到,用不卑不亢的语调——先发制人:“……有一阵子没见了,纳什~~”

“贝库塔——!!!”简直不用再多想,这个场合见到对方,杀意、敌意、憎恨简直如同潮水将纳什淹没——他已经忘记了七皇是什么,异晶界是什么,满脑子都是妹妹为了净化被对方血契的激泷神,献祭自己坠落海渊的噩梦。


公主梅拉古本身也不放心兄长的单独外出,纳什走了没几步之后她也悄悄地溜出了城堡,反正也心情浮躁,于是一路尾随,来到了渔光酒馆。更巧合的是,梅拉古刚到,游马、麦扎艾尔等其他同伴都仿佛是被命运吸引一样,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

王室护卫队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并负责维持围观热闹的秩序。当他们走进酒馆的时候,空气紧张得就要凝固了,那些滞留在酒馆内的客人,既不想被误伤波及,却又不想错过好戏纳什与贝库塔双方都拔剑出鞘,于是都盲从地停在了原处,只是稍微退开了一点点作为安全范围。两人以剑锋的对峙形成了彼此之间的僵持,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谁都不让谁地在斗气罢了。

“果然是……贝库塔!”德鲁贝第一个出声,看到纳什与他的对峙让天马骑士更加紧张,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上前,唯恐让纳什分心,会遭到袭击。“昨天晚上的袭击者是你对吧!!”

“哦呀哦呀~~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贝库塔的视线稍微错开一点,越过纳什,投向了纳什背后几米远的德鲁贝,大大咧咧地承认,“是又怎样?”

纳什用力拼着剑试图进一步通过愤怒施压:“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踏入我的领地,胆子可真不小!”

贝库塔一边回击一边嘲讽力全开,在他看来纳什的愤怒除了徒增乐趣之外,对于胜负是毫无意义:“喂喂,你家的院墙外面可没有贴着告示说,本大人‘禁止入内’哦~~我只是来合法贸易,外加骚扰你一下,好心提醒你,安逸的国王生活之外,来点外部威胁会比较惊险刺激。”

“我说你们两个……”游马纠结地插话进来,“刚见面大概有很多话想说,能先放下剑,省省力气好么?”

“他放我就放!”
“他放我就放!”

“好吧,我数一二三,你们都……1、2、3……”两个人撤开自己武器的瞬间,作为双方都还信任的调停者,游马大大地松了口气。

但是不解气啊,纳什还是忍不住一剑砍掉一个了桌角:“贝库塔!你半夜跑去城堡骚扰我妹干什么!”

听到这样的指控,贝库塔更加冤屈地炸毛了,一剑插穿桌面,他才不要被扣上这样充满八卦意味的污名:“简直天大的误会,我为什么要去骚扰她啊?!说得我好像很有那样的糟糕兴趣一样!!不要以为我是你设定上的对手,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这么随便污蔑我的名誉!”

喂喂,你要是有这方面的自觉还会去半夜偷鸡摸狗地翻墙入室么——星光转过身去,好像是被戳中了奇怪的笑点,忍不住想要小声吐槽。

“你敢说你没有被梅拉古刺伤?”

“我只是想悄无声息地干掉你,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前天月黑风高的,你们兄妹的房间构造又那么对称,昨天好不容易找对了房间,你们居然互换了来坑我!!”

“对付你可不能不警醒。”德鲁贝得意地提了一句,顿时贝库塔就知道这馊主意是谁出的了。

“不是说你自己是来合法贸易的吗?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纳什继续追击。

贝库塔也很不服气,他发誓一开始绝对没有想要干掉纳什的心思,都怪对方的苛捐杂税激起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众怒,所以自己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靠,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多苛捐杂税!而且刚好是在我来之前就涨了奢侈品的税率?!2%的税率差反应到我这里就是一千个金币!一千个金币什么概念,装成箱子都能砸扁你!这不是专门坑我吗!”

波赛东海联合王国的国王陛下,从不接受莫须有的怪罪,一把拍上桌子:“我怎么知道你要来!我又不会对你的行程构成支配或者未卜先知!”

对手也给了可怜的桌子狠狠一拳来不输声势:“少装蒜!渊涛的胳膊肘不往你这边拐难道还往我那边拐?!他给我设定的开始难度绝对是炼狱好吗!我杀了一堆人才有机会跑你这里来闲逛!你呢?抓回自己的宠物就安然上位,渊涛不是袒护你难道还袒护我?”

“它要是袒护我就会事先告知我你要入境,我绝对会第一时间驱逐你!”

“你是笨蛋吗?!渊涛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戏!神祗的意志不就是挑起凡人之间的争斗而供他们娱乐?别忘了渊涛策划这场游戏的初衷,纳什!”

一时间,酒馆内拍桌声此起彼伏,德鲁贝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俩简直没有一点国王该有的样子:“贝库塔,如果你要讨论税率的问题,为什么不提你的国家扼住东方重要商路通往大绿海的咽喉,对进口纺织品征收高达30%的税率,导致转口贸易中纺织品价额高昂的事情。”

“哎哟喂,污蔑我也要有个限度啊,德鲁贝,我刚上台几个月?我上台有没有立刻提高税率?前人做出来的事情我凭什么要给他们代罪?好啊,在场如果有外国的客商,劳烦相互转告,我只要活着回到我的国家,纺织品税率立刻下调。”贝库塔八面玲珑地应对着各方势力,一方面反驳德鲁贝,另一方面让酒馆里这些很快就会猜出他身份与隶属国家的人们称为他声望与影响的传播器,再者还能当场令纳什下不了台,“相对地,纳什你能做到吗?又要去说服元老院那群老家伙,还真是累呐~~”

“其实……我也没有理解上台前夕就开始建议提高奢侈品税率这回事……以后奢侈品进口量减少,不是会更贵吗?”一说到奢侈品,公主殿下就心有戚戚焉。

“贵一点就贵一点!至少你可以少浪费一点钱在珠宝上。”作为兄长,教会妹妹不要总是乱花钱也很有必要。

“呜!我什么时候有在珠宝上浪费钱了,不就是这个月才买了一点吗!”

“你以为我没有看王室总管提交的以前的账单吗……反正奢侈品税率提高这件事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曾经,作为真月零而在学校看兄妹吵架,今天又能看到他俩闹别扭,心头稍微有点愉快:
“哦啦哦啦,天底下怎么会有对待妹妹这么小气的哥哥,你们真是亲生兄妹吗?”

“要你管!”纳什气愤地反喷回去,“反正就算提高税率减少进口,也不见得王宫的赠礼里面会少了那些东西。璃绪你也别闹,送你珠宝的人排队可以绕城堡环丘山道三圈还有多,你什么时候缺过。”

“这个国家可是位于大绿海上的交通枢纽,珠宝的转口贸易也会很难做的……提高税率的话,以后谁还会进贡珠宝作为礼物?”

“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纠结奢侈品税率的事?莫非谁献给你N克拉的钻石你就嫁了?!”

挚友忽然这么语出惊人,德鲁贝一巴掌拍上额头,并后悔不已,早知道刚才就提醒他,这是要实施货币紧缩政策就好了。

璃绪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纠结,哥哥居然已经急躁到说出这样的话了,就算找不到好台阶下也不能给贝库塔继续看笑话,她嘴巴一嘟,扭头就走:“哼!凌牙又欺负人!”

“我也出去吹吹风。堂堂两国的国王陛下,为了税率和钱这点事情一根葱一颗蒜地争吵,简直太凡俗。”为了继续保持优雅,麦扎艾尔也决定暂时退避。“这里简直变成了菜市场。”

作为有着领主经历,知道财富分不均会带来什么后果的基拉古诚实地补充到:“……当家才知柴米贵啊。”
“但是这样的争吵真的很蠢哎,”阿里托抬头,真诚地看向自己的好伙伴,“为什么纳什一遇到贝库塔,我就觉得他的智慧不适合当头了呢?”

冷场了十几秒之后,贝库塔突然大彻大悟地击掌:
“难道……我们英明神武的纳什国王陛下,提高奢侈品税率,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妹妹嫁不出去?”

“你!胡!说!”简直是被一箭穿心——凌牙的确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这场游戏里发生,死也不能。

“我哪有胡说,快拿镜子来照照看你自己狰狞的脸。”面对一瞬间气势高涨差点冲破房顶,犹如猛虎下山的敌手,贝库塔只是嫌弃地摆了摆手,“哦,看来天下的好兄长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出去的了?”

“那也不关你事!!”

“噗嗤~~我本来也以为不关我事的。”事情正一步一步地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诱导,贝库塔总算能有机会拿出最后一件戳痛纳什软肋的道具。他从身边的口袋里摸了摸,然后将一卷看起来稍微有点年份但是保存很好的羊皮卷丢到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虽然余怒未消,但是这未知的物品仍然让纳什感到了十分不妙,并尝试渐渐冷静下来。

“算是一份外交文件,这是我冒险来这里需要求证的一件事,虽然我觉得你看到的第一眼就会想要撕掉它。先说,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直到某天激泷神无聊地提到,才好奇地让王室总管翻了翻,居然还真有——盖着你们国家徽章的东西呢。”贝库塔蓄意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扁起眼睛,用余光睨视对方,仿佛在说,不敢打开就是胆小鬼,这个国家的国王居然是这么怂的家伙?“怎样,你看打开看看吗?”

“纳什,还是我来替你……”

“……我自己来!”阻止了德鲁贝,却停不下心中的狐疑。渊?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贝库塔既然搬出激泷神,那就说明稍微问一下渊涛就知道真假,莫非,这也是它作为GM设下的一个局?无论怎样这里众目睽睽,就算想把无聊人士统统驱逐出去,似乎也晚了。卷起来的羊皮卷系着金丝捻作的绳索,上面的文字也的确是这个国家的语言,只是每当读完一句话,纳什瞳孔中的颤抖就剧烈一分,最后,熟悉的皇家印记以金色鲨鱼之骨的形态在文件上做了结束,从记忆上来说,这上面还有上一代国王的签名。两个国家的皇家印记与签名都有,没错,这的确是一份外交文件,只是——“这种东西!我才不会承认!!”

“果然恼羞成怒了?就知道你想要撕碎它,所以我让我的魔法师改变了它的材质~~~”对方努力想要拉扯、撕碎,文件却变成了充满弹性的橡皮,无论怎样都不能得逞。

“渊!给我滚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生气了的纳什,试图呼唤激泷神出来问个究竟。谁知道是不是做了愧对主子的事,渊涛迟迟都没有作出回应,或者说,神明觉得这点事情就该人类亲自去应对。

“看来,激泷神并没有回应你,如果它否定这件事,就一定会出来声明的。那么护着你的波涛之主居然对自己的大祭司无动于衷?这怎么可能嘛?还是说,这件事它否认不了呢?”闹剧的制造者拍手为快,“我们记忆中没有的东西,也并不意味着就不存在,游戏的主宰给我们提供了有趣的道具,为什么不让这一切更加有趣呢?”

“你恶劣的兴趣我可没兴趣奉陪!”

“也就是说,你虽然不承认这卷东西,但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说这玩意绝对是假的,渊也没有站出来庇护你,说我伪造文件。国家之间的政治联姻本来的确是无聊的东西,我也从没打算把这份东西当真,只是一想到用它来刺激你,看见你恼羞成怒的面孔,真的好开心啊纳什——!!!!”前所未有的愉悦携裹着神清气爽的感觉有如能量充满了全身,外加从不缺少的勇气令贝库塔将挑衅与激怒的言语发泄得淋漓尽致。

“贝库塔!你这家伙——!!!”没有什么理由还要有所保留了,在这里杀了他真的完全正大光明啊?!就算不是什么国王,或者七皇的领导者,冲着贝库塔这番话,尊严的荣辱就决定这架打定了。

“纳什,冷静点!别上他的当!”即便明白贝库塔的罪孽完全不必宽恕,但德鲁贝还是眼疾手快冲过去从背后伸手架住了挚友。不为别的,他只是清楚,曾经纳什的冲动没有带来过好结果,因此也不希望这次也重蹈覆辙,被狡诈阴险的贝库塔一样诱入布置好的陷阱里,难以脱身。

然而贝库塔的步步紧逼还没有完,他手中的棘刺还没有全部钉进对方的心里:“对了,我带来的五船的奢侈品打算交易,现在正好还留了一船……怎样,纳什,要不要接受我带来的‘订·婚·礼·物’啊~~?”

这句话本应该是对着酒馆外面吹风中的公主殿下说,兴许还能看到一丝被欺负的气愤或者娇羞。有趣的是,贝库塔直接用来刺激纳什,看着被部下架住的对方,海蓝色的瞳孔里简直要喷出熔岩来,他却游刃有余地叉着腰哈哈大笑,毫不在意伤口的疼痛,甚至笑得快声嘶力竭,让嘲讽和难堪回荡在酒馆的上空,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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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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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生死斗的宣言

“死要面子活受罪。”
**********************************  
“你们为什么都不拦着鲨鱼?”渔光酒馆里的一幕看起来令人瞠目结舌,却又啼笑皆非,堂堂一国国王陛下,跟疑似敌对的别国贵族在酒馆里一根葱一颗蒜地争吵着国家大事,全无一国国君的大度和气概。因为最宝贝的妹妹忽然成了最忌讳话题里的人物,这跟要他老命差去不多,血压蹭蹭地就往上冲,如果不是天马骑士奋力从背后架住他,估计贝库塔的身上早就挨了第一剑了。游马想了想在异晶界目睹的两人之间的决斗,那个冷静沉着岿然不动的纳什/鲨鱼,不知道又潜入了哪里的深邃海洋。

除了因为厌恶庸俗争吵而出去吹风的麦扎艾尔和梅拉古之外,显然阿里托和基拉古是一点一点都不想劝架的。阿里托抢到一个不错的围观位置,干脆就盘腿坐上了桌子,摸过身边的水果篮,一颗一颗地数着葡萄,跟基拉古讨论着你说这俩人真人快打到底谁会赢啊,我赌5个金币纳什会赢,基拉古点点头表示附议,说要不然当年贝库塔就不会挟持梅拉古来威胁纳什了。

没有人理会游马的提问,游马感到有点被无视的委屈。他也不是不明白,这里的人没有会向着贝库塔的,除了他自己多多少少有点之外,德鲁贝之所以会拦着鲨鱼不过也是为了国王的声誉着想。星光当然更加地以看戏模式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因为,只要在这里解决了敌方的‘王’棋,游戏就是鲨鱼这方胜利,结束了。”

“那德鲁贝还何必拦着鲨鱼?”

“敌国的国王自己送上门来交人头,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好事?换成是你,你会轻易攻击一个ATK为0的怪兽吗?”眼见游马快速地摇了摇头,星光嘴角翘了翘,才继续说,“德鲁贝之所以拦住鲨鱼,就是为了避免他因为一时的愤怒而中了贝库塔的圈套。而从鲨鱼现在的失态而言,贝库塔似乎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目的。”

正在这时,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清脆且果断,公主殿下以阵风的速度在一转眼之间就从外面走到了争吵者们的跟前,吹够风了的驭龙使也跟着进来了,准备跟着看下一步的热闹。

“你们两个,是准备继续在这里给人看笑话的?!”

“当然是看他的,不是我的。”贝库塔做了一个“请仔细看”的指向手势,“再继续生气的话,整张脸就要变成茄子色的了~”

“你也好不了哪里去!贝库塔!”

“切,真是没有幽默感的兄妹,幸好哥哥欺负起来还比较有趣。”

“纳什你可以冷静点了吧?喂,贝库塔,这婚约书……你来真的?”似乎好友不再凶狠挣扎,德鲁贝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制止他千万别冲动踩坑。

“………………”贝库塔收起了夸张的姿势,难得正经地站了个直,然后一只手托住下巴,似乎是在努力、认真、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或者是妹鲨值不值一船珠宝的价值衡量问题。

“………………………………”一时间诡异的沉默笼罩整个渔光酒馆,仿佛下一秒随时都可以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求婚宣言,除了七皇与游马、还有星光之外,似乎其余的不知情者都已经将心和想法飘向了能制造热闹和话题的那种可能。而知情者太了解贝库塔的个性,即使是说着玩玩的话,这个影帝都能给你演得感天动地,糊弄外人绰绰有余,说不定连求婚的戒指道具都准备好了。游马努力祈祷着这家伙入戏的毛病千万别在这里犯,否则就算是德鲁贝用尽全力,鲨鱼都可能在这里冲冠一怒砍翻他——为了妹妹的清誉不被玷污。

冷风嗖嗖刮过。

贝库塔深吸了一口气。
围观群众和当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当贝库塔扁起眼睛的那一瞬间,大家便猜到了答案,于是心头的大石终于砰然落地。尤其是游马,忍不住揉了揉胸口,心想这个糟糕的小伙伴今番没有现场作大死简直是谢天谢地。

其他人都不惊讶,也许是因为这个结果比较容易接受,且很识时务;反而只有星光一个人表示了惊讶,惊奇着贝库塔为什么没有趁热打铁地本色演出。

即便告知天下自己是在开玩笑,惯来毒舌的某人还是不依不饶要抹黑兄妹俩:
“娶一个几辈子都是兄控的女人当老婆,这不是给自己找绿帽子戴吗?打死我都不依啊。”

“一阵子没见,你的嘴巴还是那么欠。”麦扎艾尔听不下去了。

“多谢夸奖~~”贝库塔笑嘻嘻地半鞠了个躬,“这边这位金发美人,有没有兴趣搭上我的船,随我漂洋过海?”

在大家还以为麦扎艾尔会因为对方在言语里有用女性称呼调戏他而气炸或者红脸的时候,哪知驭龙使冷着一副面孔,以众人都没看清的速度,箭步冲上前去对着人家的腹部就是狠命一拳:“抱歉,手滑了。”

揍得好。
其他七皇的小伙伴们在心头纷纷点赞。
只有游马会叹息,这是何苦呢,人数上不占优势唉。
星光接着补充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贝库塔这个人特立独行的风格。
……哪买药啊。

“贝库塔,下次在我面前贫嘴的时候,记得看清德鲁贝有没有拦着我。”言毕,驭龙使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似乎很有威慑力。

“希望你还会有‘下一次’,麦扎艾尔。”捂着被击打的腹部,贝库塔忍耐着疼痛挤出一句。

“还有力气?是我下手太轻了?”驭龙使眼中的清冰蓝又叠加了一层寒意,同时又将拳头高扬了半分。

“够了,麦扎艾尔。”就在游马担心贝库塔的执拗会为他自己招来一顿胖揍的时候,梅拉古抬手阻止了麦扎艾尔想要继续痛殴那个家伙的打算,她心里明白,即使这个人在这里继续无下限发言,即便我方的盟友再多么有实力收拾他,也不能凭着蛮力莽撞去做,现在找不到将他就地正法的任何正当、完全的理由(或者说符合历史的理由已经足够但是……)。况且,七皇之外,游马和星光还在看着,有些事情做不妥的话,游马的心里会比较介意,这种介意会带到此次“话剧”之外的。要在这里堂堂正正地收拾了贝库塔,了结一切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贝库塔,你不会以为,在别国放肆一番,恣意侮辱王室成员,还能像没事一样甩手走人?”

“嚯?公主殿下是打算替兄长大人出头?哎呀这可有趣,虽然我准备好了逃走的各种方法,不过还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英明神武的手段,能阻断我的去路?”

“来决斗,怎样。”

“这么无趣?”

“无趣但是很有效,而且直观。”

“我当然是不会怯阵的。只是呢,如果你输了,乖乖按照婚约书上的跟我走?嗯呢~这个国家的信誉也会得到极大的维护就是啦~~公主殿下的美名一定流芳后世,万古传扬。”

“贝库塔!!”纳什看起来就要爆血管了。

被呵斥的某人立刻趁热打铁:“你尽管放心,她要是乐意蹲在深宫一个人待着待到这场‘游戏’结束也悉听尊便。只是我一想到你天天茶饭不思、坐立不安、胡思乱想的模样就特别开心哈哈哈~~说起来,之后再找个机会干掉你,这个国家我就能收入囊中了!”

“他的乐趣到底有多么贫瘠……纳什可真不幸。”星光都难免扶额叹息,心想着埃利法斯所代表的星光界步入纯粹和理想的升阶也没什么不好。纳什跟贝库塔处在一个时代同为强国之主、宿敌,简直生不逢时。

“你好像觉得自己就一定胜券在握了?我还没有说完决斗的方式。”梅拉古的表情比哥哥冷静得多,可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人觉得,这样的决定也是一时冲动拍脑袋就做出来的。“不是决斗之仪,而是真剑的胜负——以生死决定。”

“说什么呢!璃绪!”此举一出,纳什觉得他自己不止是要爆血管的问题,真刀真枪的来,恐怕是要自己爆心脏了,在看台上。

游马也不理解为什么事情就忽然这么急转直下,从可以商讨的余地一下子变得毫无退路:
“那个……妹鲨……呃不,公主殿下,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游马,拜托,生死斗是符合这个时代做法的一种形式,希望你理解。这么做的话,只要接受条件,谁都不能后悔。观众们也会觉得公平公正。”

“游马~~能为我担心这真是多谢~~但我觉得公主殿下的提议尤其地美丽动听,忍不住都想要立刻答应了。当这场‘游戏’结束之后,有个壮绝惨烈、凄美动人的结局,也好拿给德鲁贝去写剧本啊,你说是不?”

被摊派到写开学文化祭演出节目剧本的德鲁贝顿时压力山大,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要接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的?纳什不会允许这样的剧本出炉——如果是梅拉古战死的话。

既然都这么“两情相悦”,龙虾头的少年觉得自己的确是多嘴。或者说一直在敌对的他们忽然意见一致,才会让人诞生如此捉摸不透的恐慌。也许,对于这样的局面,贝库塔也早有准备了。
随你便了哼——游马在心里泄了气。
等等,万一真的有一方战死了怎么办?!那场面岂不是很残忍?!

“那就这么说定了,各自回去准备吧,明天我会拜托渊安排场地,但愿你不会在那之前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回你的国家。”

“那得看我的心情会不会变化了,梅拉古。”贝库塔耸了耸肩,“嗯呢,大概没有机会参加你宏~大~的葬礼,不过裁断魔王会替我转达‘哀思’的,哼哼~~”

酒馆的现场最后就这么散掉,留下来的气氛比刚才剑拔弩张的程度还要紧张。究竟明天的太阳会向哪一方微笑,明日的夕阳会为哪一方唱响葬歌,除了当事人,任谁心里都没有底。纳什自然是不说了,拉着妹妹回了王宫就是一顿训,生气地问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宣言。本着这是人家家事自己内部消化,其他的七皇都没有发言,连德鲁贝都是欲言又止,觉得鲨鱼生气好可怕的游马也决定暂时不要去添一把柴。

“反正这场游戏的最终目的也是‘将军’,难得他自己乐意孤身闯入,我们可以付出最少的代价做个结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什么是最少的代价?!赌上你的性命?即便这不是现实,只是被设计一场‘游戏’,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国王愤怒的声音响彻着整个王座大厅,大厅里的守卫们虽然觉得对话里有些怪怪的成分,可是无一不担心着国王陛下与公主殿下,可惜这里轮不到他们插嘴,看看国王的朋友们三缄其口的样子就明白了。

妹妹一脸大义凛然,跟过去带着温婉和祈求的柔弱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的国家被入侵,人民受难时你的感受,还比不过你妹妹的牺牲?”

“说着这么陌生又冷血的话,既像是你的风格,又有点不是。不过,命好歹是你自己的,这个游戏看起来是不能存档和读档。”

“那又如何。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纳什愤怒地一拳捶在王座的扶手上,声色俱厉地反问:“就算是信得过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当饭吃!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独行的侠士?你以为你的对手是什么,路边货一样的NPC?贝库塔能轻易接受你的条件,就说明他……”

“是啊,连一个惯来小心翼翼狡猾兮兮的人都能轻易跨下海口,而且贝库塔还不同于你,他那边意味着赌上国运。”德鲁贝忧心忡忡的在边上补充。

“那我不管,反正他答应了,我就要借这个机会把他往死里揍。他上次不是以为蹭着千尊主上的力量在决斗里战胜了我和德鲁贝,因此非常得意吗。”

“你——”

“别想太多了,兄长大人。我做这个决定并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国民,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无聊的自尊心而已。最单纯的目的就是要战胜他,把他一直以来的不甘心再往深一点的地里踩下去。也许贝库塔会答应这场挑战,和我的理由也差去不多。”

说完,公主便转身离开,果决地不再跟兄长继续争执,鞋跟敲击地板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被大家一致的沉默所恭送。直到梅拉古完全走出了大厅,麦扎艾尔才第一个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从很单纯的意义上来说,我赞同她的决定。跟贝库塔磨蹭得太久,我们反而会失去优势。毕竟,你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滋生任何你想到或者想不到的阴谋。这里不是心城学园,这里是战略游戏的棋盘。”

纳什窝在他的王座里,心情郁闷:“我是担心她,但我又不可能发号施令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代替她去出战。自从转生人界以后,她从小脾气就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但是如果你轻易决定替代梅拉古去出战的话,不是正中那家伙的下怀?”麦扎艾尔看透了纳什的想法,作为兄长的尊严,一般都不可能允许自己被妹妹所庇护。

“这种明知是陷阱还要踏入的感觉真是恶心……”

因为这份恶心,极为不安的国王陛下最终还是去海神的神庙决定求一签看看,明天到底是要准备隆重的葬礼还是盛大的庆典。千万不要是前者,他估计都想像不出到时候自己悲伤的样子究竟该用怎样的表情。

【请安慰哭泣的女孩】

在看到这张签的时候,大概自己脸上的表情跟树木上扭曲的纹路差不多,僵在那里,久久不能舒展。
这什么意思,是说妹妹会输吗?怎么看夜不像是喜极而泣?妹妹从小到大哭鼻子的时候,自己的安慰从来都是词汇贫乏,虽然最后是她自己哭到不想哭了才作罢,但自己作为兄长似乎挺不称职似。结局是还有哭泣的机会?!仔细想来,贝库塔那家伙不可能在生死斗这种宣誓之后无怨无悔的战斗里手下留情的,这不是那家伙的风格。他一定会用绝对的胜利来向自己炫耀和示威,然后在自己的狂怒中逃之夭夭。

只要她活着就好……就算安慰落败的她是件麻烦又棘手的事情,给自己机会去做就已经足够值得庆幸。
深夜,纳什一个人在空寂的神庙里祈祷了好久,最后,似乎攒起了一点勇气,能够去面对明天的较量了。
妹妹就算是真的失败了,其实没有多少人会真的责怪她,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强一点。

自己之所以不再坚持替代妹妹出战,仍然是在意着妹妹的自尊心并没有得到满足这件事。尽管最后从结果而言可能终究不会有满意的结果出现,只要她自己无怨无悔就好。纳什明白,他不能用兄长的权威强行去压制妹妹践行自己决心的意愿。妹妹这么做,尽管用私心来掩饰,何尝又不是为了维护她的兄长?

说起来,贝库塔这个搞笑又烦人的家伙怎么会存在于世上,是让自己知道妹妹到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有多重要?

几乎与此同时,贝库塔在自己的商船上,几乎都快就寝了,却仿佛有预感似的,刚从舱室走到甲板上,就有一只庞大的怪兽从天而降,他并不为此感到惊慌,跟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跟班是不同的。说起来也没有谁的到来会让它值得惊慌,更何况,是希望皇的主人。

希望皇很快隐没了身形,甲板上只有寥寥的身影,异国的少年王遣退了随从,他不需要有别人介入这场夜谈:“这么晚溜出城堡,你不怕纳什追问么?似乎,也没有带着星光。”

甲板上的火把在海风的吹拂中散发出微弱而飘摇的光芒,但是足以照出来访者的身形轮廓:
“星光回皇键休息了,我没想带它出来。当然也不想被鲨鱼问太多。”幸好也没人注意到。

“说吧,找我什么事?”

游马顿了顿,说:
“贝库塔……我希望你放弃明天的死斗,对你们而言这都没有必要的,风险对谁来说都是……”

这个小伙伴的心思真的很好猜,反正纳什也不一定挂得下脸来拜托游马来劝告自己退场。梅拉古的性格的倔起来就是冰山一樽,反而是自己的立场就跟橡皮糖差不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就非要买账不可:“这是梅拉古的提议,她愿意话送到我嘴边,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接起来。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回绝美丽公主的英勇请求,这种行为反而很不绅士?我是异国之王,未来的征服者,若是连这点气魄和胆量都没有,别说在这场游戏里被人怎么看,回去之后还是会被他们背地里笑话是个耸蛋。哎呀,其实我也不在意被笑话,只是!偶尔做一些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看看他们惊讶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愉悦不已呀~~”

“这才是你的重点吧……”在说最后几句的时候,对方的语气又调皮起来,游马为此抹了一把汗。

“呐,游马,你觉得我会不会赢?”

“我说不好。”希望皇的主人踌躇地说,“但是我绝对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方在我面前……”

“精神上的各种残酷事例,你已经经历过了,就是还没亲眼见过血?我想,这次会是给你增添阅历的好机会,游马~”一边说着,贝库塔一边接近了游马,在几乎就要擦肩而过的那瞬,却停下脚步,在对方的耳畔落下低沉的“咒语”,“反正它看起来会无限趋近于真实,却又无论如何都是‘假的’——你不会不明白。”

“贝库塔……”

“所以啊,到时候,无论哪一方倒下,你的、或者是他们的眼泪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或者无,又有多少意义呢?我超级好奇来着~~”因为我们明白自己都是在演戏,到底要入戏到什么程度,却很值得深思。

“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真是……说你什么好。”果然不是真的要损害自己的实际性命,在这被虚构的历史舞台上就可以更加放肆,更加本色的演出。

对方的无奈让贝库塔觉得心情愉悦,他开心地拍了拍游马的肩膀:“不知道怎么说就算了,何必勉强。可是呢,我仍然很高兴,你会冒着被责问的风险和麻烦来找我……在这场游戏里,你是唯一会在意我是死是活的人。如果不是明天决定了要在纳什面前收拾了梅拉古,说不定我就打算绑了你跑掉算了。”

“啥?!”游马大惊失色,他是不是误上贼船了?!

贝库塔故意气鼓鼓地说:“渊涛那家伙袒护主子,搞得我这边战力很不平衡耶!我也要求有队友!而且不能是猪队友!”

侵略魔人·蟑镰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差点从正在休憩的帆船桅杆上翻个身滚下来。

“但是我是不可能协助一个暴君的……而且回头鲨鱼给我脸色看那很难办的。”妹鲨会一脸阳光地作出怎样的举动那谁也说不准,估计比鲨鱼更可怕。出于正直的心,游马就算在战力失衡这件事上同情他,却也不可能在义理上追随他。

“你是吃定了我不会给你脸色看是吗,游马~~~?!”

“你不会啊。”

“我好想把你从这艘船上踹下去啊……有你这样对朋友欺软怕硬的吗?!”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真的生气的。”

“我现在就很~生~气~哦~”

“说起来,我并没有见过你真正生气的样子。”游马诚恳地说,“因为你一直带着面具。”


“说起来也是……我没有在你的面前生气过。一定是因为你太蠢了,只会让人一直嘲笑到泄气。”

等等,这句话不是也很适合你吗——希望皇的主人智商暴增地如是想。

“回去吧,游马。”搭在肩膀上的手放开了,贝库塔忽然又恢复正经的模样和语调,“对话到此为止了。作为国君,说出来的话就不会随意反复。尽管你出于好心来劝告我,我也不会更改我的决定,就像梅拉古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一样,她代表纳什,我代表自己,在明天的赛场上一决高下,无论结局如何残酷,你不能逃避去面对。”

“贝库塔……你也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可能祝愿你获胜的。”

“没有关系的,游马。至少你担心过我的安危,这就够了。”他的笑容在火光与阴影的摇曳中显得意味深长,游马看不懂贝库塔到底是礼数上的道谢,还是自己胸有成竹的暗示。海鸟的鸣叫夹杂在夜风中孤寂又诡异,无法解析对于明天的结果能够做出怎样的预示。“所有的一切矛盾都由我引起,你不觉得我应该为此负责吗?”

游马竟然无言以对。
说“是”的勇气,忽的消失不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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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十九)神权代言者之战!

猜中了开头,但是没有猜中结局。
**********************************   
对于玩家打算开始第一次PVP的较量,身为GM的渊涛是有点喜闻乐见的,这至少说明他们开始充满勇气地正面交锋了,无论这种勇气的来源是否是赌气或者鲁莽。激泷神很快安排好了场地,宣布比赛将会在翌日中午过一点正式开始。

自从昨日在酒馆里放话出去,公主殿下叫板异国的贵族或者国王的消息就像野火燎原似的不胫而走,炒得沸沸扬扬。待今日海神安排好竞技场,早就期盼不已的观众们不论男女老幼,贵贱卑尊,本国人或者外国人,纷纷向目的地潮水般涌去,一时间王都里几乎万人空巷。很快,竞技场里座无虚席,还有人试着往里面涌入,直到海神承诺会用别的方式转播给没有入场的人看,人们才渐渐安静下来,减缓了躁动。

纳什与他的伙伴们进入了竞技场内的礼宾台,大约在距离第一层观众席往上数五个阶梯的地方。

很快,随着司仪的宣告,公主梅拉古率先进入了场地的中央。人们向她致以祝福和热情的呼喊,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贯以文弱示人的公主殿下握起武器的英姿,可是大家都相信,极冰姬·晶零是守护王国的女武神,她的祭司,没有理由与战斗完全无干。今天是一个神圣而隆重的日子,冰之巫女穿齐了兄长的赠礼,准备以决绝的胜利来践行她自己的诺言。

作为兄长,纳什自然应该骄傲一番,即使他的矜持只能让他在嘴边轻声嘟囔一句“还不错嘛”。可是周围这些,除了德鲁贝之外的人,没带拉链的嘴巴就保不准能讨论出怎样的结果了。比如游马和星光、小鸟他们会很正常但是用惊呼和溢美的语气表达诸如“妹鲨好帅啊!”、“贝库塔真的没有选错对手吗”、“我也好想穿成这样被大家瞩目”之类的句子;麦扎艾尔则是对武器印象不错说正合适用来把讨厌的家伙刺个透心凉;阿里托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问纳什“她打赢之后还嫁的出去吗”,纳什只好冷着一张脸说“不关你事”;基拉古则是担忧得很实际,比如贝库塔那个家伙很没品掀/揪人家裙角要怎么办,纳什很无奈地回答说自己已经劝过妹妹不要穿得这么花哨上战场了……

接下来,是来自大绿海东岸“赤丘之国”的新任国王,贝库塔的入场。
虽然没有正式的入境手续,纳什也不否定其身为异国国王的基本身份,只是他于公于私都没法享受这个国家的盛大礼遇就是了。在司仪宣布了贝库塔的头衔之后,观众席上立刻传出一片嘈杂的声音,据传闻而言,昨天在酒馆里摆谱的橙发少年的确也有贵族的气质,但真要给他贴上国王的标签,横竖看也是太年轻了点,不过,想到纳什的话,大家又觉得没有太多值得奇怪的地方,既然纳什王承认他是,那就是吧。同时,贝库塔所代表的国家也给本地人带来了些许不安,这个国家的名字在贝库塔父王的南征北伐之下变得异常响亮,所纳入国土范围的地方必定血染山丘。如果不是传言贝库塔的父王重病不起,大概又会有新的国家沦为他们的附庸,可是也有传言说,王子在代为理政的期间,与邻国讲和了,既然眼前的少年是新任的国王,那么他应该就是那个“王子”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否又与传闻中的一致呢?人们众说纷纭,结论不一,但总有一点是清楚的,他的的确确在众多双耳目的见证下,毫不客气地冒犯了纳什王的威严,所以才被王妹提出了以生死为赌注的战斗,从而出现在这竞技场上。

贝库塔的装束和昨日在酒馆时毫无二致,一身很普通的商人的装束,品味稍微有点暴发户的感觉,只是不知是否在上衣里面藏了掩心镜之类的防御,手腕上的袖子被皮甲的护臂紧扎起来,装备了皮手套,手指上细致地缠过了绷带。除此之外,一切看起来随意得很,根本不像是为了一场生死斗而精心准备过。

赛前,双方都要祭拜各自的守护神祗,并向它们奉上丰厚的祭品以求得保佑。祭奉的仪式完结后,神明收到祭品,并作为交换,给予献祭者以祝福的痕迹,祭司们会在比赛时所使用武器上涂抹圣油。恰巧,代表各自神明的最高祭司正好是参赛者本人。冰之巫女的剑是传统的王室合金长剑,这代表了她为这个国家出战的决心;而贝库塔手中的则是稍微有些罕见的黑曜石之剑,传说黑曜石是豹神的眸子,能在上面映出邪念的形体,讽刺的是,它却被身为邪道皇的人握在手中。

梅拉古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愠怒,对方用这种方式在轻慢自己的挑战。往好里说是给放点水,谦让谦让;往坏里说就是故意要以这样的劣势来最后达成胜利,好进一步羞辱她:“看起来,你很不珍惜自己的小命?”

“我真要送人头的话,上面完全可以不穿。”贝库塔油腔滑调地调侃到,“面对一位美丽公主的挑战,穿戴整齐才是最基本的礼貌嘛。还是说,你有了十足的把握能让我走不出这个竞技场?”

“至少九成。”

“看起来,我只能从这一成里寻找生机了,真是有趣的挑战,让人想不接受都难。”

语毕,晴朗的天空滑过淡蓝色的闪电,然后在一片惊呼中,降落在了礼宾台上,礼宾台上的贵客们虽然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幸好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碍,激泷神在闪电中现身,稍微虚惊一场。纳什责怪它应该用更稳妥的方式入场,渊涛大叔扯扯胡子卷说,那太欠缺神祗的威严。

对于守护这个王国的至尊之神的降临,除了特定人士之外,所有的普通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谦卑和恭顺,还有尊敬。也许贝库塔是那唯一一个特别例外的,他只是弯着嘴角,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渊涛站在礼宾台上纳什的前面,它足以主宰这个王国,而自己却曾经主宰过它,并让这个国家为此付出了一位高贵公主的灵魂作为解除血契的昂贵代价。

渊涛对这个混小子的无礼与傲慢倒也是习惯了,人类世界里熊孩子遍地都是,贝库塔也不过是个稍微扎眼一点的,堂堂七海之神怎么能跟熊孩子天天过不去。渊涛顿了一下它的三叉戟,又清了清嗓子,雷霆般隆隆的声音响彻在竞技场的上空,首先对各路观众光临这次的竞技死斗表示了欢迎。

人们以斗争和战争宣誓力量,以血液、生命、财宝、领土、建筑表达对所尊崇神祗的敬意。因此,无论怎样形式的决斗,只要是为神的尊严而战,自然会受到神的祝福,就算失败,神祗也不会过于责罚。

然后,海神也分别简要地介绍了参与决斗的两位战士:给予梅拉古欢呼与祝愿的自然是本国的国民,以及一些听闻公主美名的外来者,仅仅是公主的亮相就让大家激动不已;提到贝库塔的时候,仅有少数被这个国家税率坑到的商人对他表示了支持,此外都是排山倒海的嘘声和咒骂,还有滚滚而来的敌意,甚至有人朝他扔臭鸡蛋,幸好竞技场够大,那些杂物皆不得近身。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决斗场的规则。
双方各自召唤至多五只精灵到场上,可以决定精灵处于攻击还是防御,抑或是里侧的守备姿态;然后选择至多五张魔法和陷阱盖伏在场上,是否要添加环境魔法也随意,此外不得再从“卡组”里“抽卡”,类似一种特定环境下的残局决斗。当然,这些不过是辅助的手段,它们只是为了帮助宿主们在真剑的胜负里更好地接近胜利女神的垂青之枝。双方各有辅助决斗的生命值点数4000,用完之后将解除决斗辅助模式,并有一定的眩晕几率。每两分钟确定为一个回合,以便于某些卡在回合上的计算。

例外的是,因为两人的守护No.在这个世界里位列神尊,除了在赛前通过各自的祭奉给予了特殊的庇佑之外,不得轻易出现在场上,因此,只能观战。

总的来说,这可真是既考验战斗者本身的武力值,又考验了精灵与异能的强大与否,最后还要多加上一点点的幸运值测评。

鉴于海神早就将规则发布给参赛者,上场的两人各自是胸有成竹,不必拖延时间。在竞技场两侧的边缘,已经排好了被准备好的石板,以便于在斗剑中随时召唤。还有各自40个静寂燃烧着的红色光球,代表着决斗辅助的生命点数。

待海神讲完规则,最后由纳什王以王室的名义对代表自己一方参战的公主表达了祝福。
“在这场由激泷神主持的公正的决斗中,我以国君之名,王兄之名,将这个国家与本人的祝福赐予你,我们英武的冰之女武神,愿你的剑刃冻结敌人的鲜血,愿你的镰刀收割敌人的生命,愿你的胜利扫除敌人的存在,愿你的荣光开辟我们的未来。”

贝库塔对于纳什的慷慨陈词表达了不屑,在激泷神主持的公正中战胜敌人?笑话,谁不知道你是海神祭司,好意思说公正?可他也没有太大声地当面反驳,当做自己的小小抱怨,至多只让梅拉古听到就够了,开战前还是节省点体力,言语攻击还在后面呢。

公主也向这份祝福以言语表示回礼:
“感谢您的祝福,我的国君,我的兄长。我将谨记您的忠告、您的愿望,敌人必将在我的剑下为神所葬送!”

“美好的兄妹之情,忠诚与信任的戏码也该演够了吧?可以开始了吗?有点等不及了哦。”贝库塔扛着剑催促到,“你哭着求饶的样子,还是变成尸体的样子,究竟哪一个会排在前面?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贝库塔!来战!!”

“求之不得!!”

在鸣锣的回响中,双方的剑已经铿锵相击。
交锋的第一下,全场观众的心都抽紧,究竟谁会先拔头筹,占据上风?

对峙了大概五秒,双方退后,开始连续而短暂的剑击交锋。黑刃与白刃在场上交缠纠结的过程被所有人目不转睛地捕捉,然后,很明显地,冰之巫女开始发动了凶狠的连击,贝库塔稍微感到了一些压力,因为对面的攻击仿佛是携裹着北地之风凶猛南下,每一次剑刃的碰撞,都仿佛是一根冰锥狠狠砸来。眼睛没有花,的确在这激烈的短兵相接中,贝库塔看到了蒙蒙的白雾淡淡地飘荡在两人的附近,却不像是任何一张卡片石板所带来的效果。而且,今天自己携带的剑是黑曜石的质地,剑身上出现的短暂的白点有些像是冰渣或者雪花的模样,更加说明了梅拉古的剑击中带有冰雪的属性攻击。

趁着贝库塔的眼神专注在剑刃上,稍微有点分心之际,梅拉古把持着自己的剑,手腕用力,来了一个上挑刺。眼见刃尖就在双目的正中视线疾速逼近,贝库塔心中一凉,但还是果断地往右偏了一下头,冰冷的剑刃擦着左边脸颊险险擦过,那割伤而又迅速冻结血液并撕扯的感觉,就像是被咬掉一块肉那样疼痛。

被激怒的贝库塔大喝一声,也鼓足了力气展开反击,稍微有点毫无章法,但也在力道上稍微逼退了梅拉古。就算她再是心城学园有名的女汉子,体育上万象全能,要是在这里都不能证明自己比她强哪怕一点的话,从尊严上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羞辱。

各自将最初的力气爆发阶段用完之后,两人拉开大概有五米远的距离,稍作休整,不约而同地迟疑着是否立刻召唤精灵来辅助。

“一上来就是属性攻击啊,梅拉古。对自己的力气果然还是不自信吗?”

“我才不想留给你太多耍花招的时间,贝库塔。”梅拉古的喘息并不厉害,“但是又想看看你因为全身逐渐冻结而恼怒不已的样子。”

“不愧是冰之女王,冷酷起来的话我们还真是有的一拼。”

“但我可不想跟你相提并论。顺带一说,这是极冰姬赐予我的神迹之一,当我的剑沾上你的血时,诅咒就开始了,贝库塔。”

“诅咒?!”贝库塔的表情稍微动摇了一点五秒,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思忖着对方是否在诈他。

“是的,按照渊涛的规则,各自守护神祗赐予的‘庇护效果’不算在决斗辅助的卡片较量之内。因此,是无法予以反制的,你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放心吧,你死掉的时候,我还是会仁慈地不让你变成一坨像冰箱里拖出来的冻肉。”在梅拉古解说的时候,她的剑终于毫不掩饰地变成微微的冰蓝,这与她的七皇称号相得益彰——“冰之剑”。

邪道皇可不相信自己之外的“邪”:
“你还是担心自己死的时候,最好变成冻肉!不然我会在纳什面前肢解掉你!”

看台上——
因为两个人战斗热情高涨,因此即使在观众的加油声中也没有被掩盖过去,抑或是激泷神的转播扩音才达成的效果,每一分的言语都被听得清清楚楚。用手撑住半边脸的麦扎艾尔眉头一皱,不由得抱怨开来:“打得好好的怎么就提到冻肉了……我们真的不是在看两个厨子在冻库门前用菜刀打架么……”

宝贝虎龙听到这里,也在游马的膝盖上蹦跳着,询问主人今晚我们吃烤牛排吗。游马只好尴尬地拍拍它,别这么跟着旁边的人这么不解风情。

闻言觉得有点尴尬的纳什想吐槽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轮的攻击势态由贝库塔发起,邪道皇箭步上前就是连续四下不同角度、力道凶狠到近乎恶毒的劈砍和横扫,脸上的神色也带着修罗的意味,仿佛是进入了嗜血状态的疯狂。梅拉古努力保持着冷静,目光和所有的反射神经都判定着对方的动作,抵御着每次随时可能致命的攻击。

贝库塔抓住了一个空隙,那就是梅拉古身后的一截不算太长的装饰飘带,刚好随风飘舞的时候,他冒险从剑柄上放开一只手,试图去抓住那个飘带。

就那么一瞬间,纳什看破了他的意图,吓得立刻从椅子里弹了起来:“璃绪!”

这个三角形的蓝色飘带是原来公主裙上的固定装饰,梅拉古并不希望去掉它,只是稍微稍微弄短了一点点。眼见贝库塔想要抓住自己这个弱点来短暂控制自己的行动,哪怕争取一秒的空隙。她也顺势将手中的剑刺向贝库塔。谁料贝库塔即刻收回了他的手,虚晃一枪,毫无畏惧地握住了对方冰冷的剑刃!同时,邪道皇手中的剑也迎面向梅拉古刺去,公主殿下惊险地选择了侧身,那一剑也擦着没有装备护肩的左肩的皮肉滑了过去。

刺中之后,贝库塔立刻放开了握住剑刃的那只手,只是短短的两三秒,手心都要冻得失去知觉。被剑刃割伤的指节一阵刺痛,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快要断了似的。但是仍然咬牙忍耐,再次双手握紧黑曜石之剑,展开追加攻击。

迎接他的,是公主嘴角得意的一抹笑容。
虽然不知其意,但是攻击也不会停下。公主勇敢地接住了劈砍的一剑,与其角力,并在众人的关注中,贝库塔的剑逐渐压制了她的剑,并压得她的剑危险地倾向自己,就快要逼迫她将自己的剑横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眼见压制有门,贝库塔也不着急再次挥剑,只是残虐地享受着着压制敌人的过程,并心想梅拉古嘴上叫的凶,在剑术上也不过这点斤两。

当梅拉古自己的剑都已经呈反手握持,并接触到流血的左肩时,她再度桀骜地微笑。

贝库塔这才觉得,她的微笑并非虚张声势。此时,他发现,梅拉古硬是拼着腕力将双剑相接的姿态逐渐压制了回去,自己与敌人之间从剑刃相接的地方,逐渐出现了冰雪凝结的薄薄的一层“墙”:“……这是?!”

“多亏你的鲁莽进攻,极冰姬庇护的第二个神迹也满足了条件:当我的剑沾染上我自己的血时,开启‘冰之盾’。从现在开始,你对我任何足以致命的攻击,都将被它挡下。”

“这么无赖的偏袒,难怪你会说有九成把握能赢我。”这下就难办了,近身战占不到便宜的话,梅拉古是打算拖垮自己的体力吗。“本打算让一让你的,我看还是算了。CNO.104 假面魔踏士-阴影 召唤!”

在观众们关注的呼声中,第一只怪兽从石板阵中响应了主人的召唤。因为即将面对的可能是平生仅见的、传说中的精灵,许多人脸上流露出又敬又畏的神色,大人们纷纷圈紧了身边的孩童。

贝库塔身后的石板阵上出现了邪恶魔导士的身影,从石板中蹦出的红球舒展出蝙蝠的翅膀,在空中迅速旋转展开,变成了手持红色宝石魔杖的,在头上刻印着号数的恶魔,位列于邪道皇的身后。与裁断魔王不同,假面魔踏士不会给人带来恐怖,可也会让阴影的压抑感不同程度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感觉是如此地不祥。

对方已经按捺不住,因此自己也必须召唤怪兽——梅拉古明白,就算决斗辅助下,精灵造成的伤害不会完全实际地反应到身体上,仍然会削减决斗辅助的生命计数点,计数点消失的话,可能会带来致命的眩晕,那就是给敌人最好的机会。

“将怪兽反转召唤-出来吧,企鹅兵!”一张在身后呈横放盖伏状的怪兽石板立起来,从里面召唤出一只拿着剑与盾的企鹅士兵,比起庞大的CNo.而言,渺小且不值一提,观众们不由得担心起来,公主殿下用这样弱小的精灵来抵御对方巨大而邪恶的怪兽,真的有胜算吗?

“梅拉古果然还是熟记了规则,”德鲁贝点评到,“这场比赛里,只有墓地和除外区可以用,‘卡组’是被封印了的。也就是说,被弹回额外卡组的卡片是不能再召唤了。”

“发动企鹅兵的效果!指定Cno.104!弹回卡组!”在主人的一声令下,勇敢的小企鹅一跃而起,用短小的剑向高大的红色恶魔发动了冲锋。

“那可真是遗憾!永续陷阱发动!技能抽取!”熟记规则的当然不止公主殿下,贝库塔对于梅拉古在学校用过的一副FUN企鹅卡组铭记在心,他似乎很了解这个人的习惯,在这样的规则下必定会使用将怪兽弹回卡组的效果怪。“你以为你的想法能逃过我的计算吗?!”

失去效果的企鹅兵跌落到地上,慌张地跑回自己出发的地方,在假面魔踏士-阴影居高临下的俯视中,用小盾遮住视线,不停地颤抖,如果主人不及时保护它的话,它就得成为场上第一个牺牲品。

“真是太可惜了,没能看到贝库塔慌张的脸。”阿里托在贵宾席上翘起二郎腿,“阴影可是他的脸面。”

“即使能看到,都是贝库塔演给你看的。这下连Cno.103的能力也封印了,接下来就是攻击力的硬拼,慢慢耗下去的话,对梅拉古会很不利。”基拉古说。“连超重力网和超古代生物墓地都没法用的话,就算剩下和睦的使者,但也无济于事的,最关键是要突破这个局面才行。”

“最好的防守在于进攻,梅拉古养精蓄锐的目的一定是在等待可以进攻的时机。”麦扎艾尔心中并不安宁,战斗拖得太久,对于女性而言,耐力和体力未必会有对方好,尽管她已经在体能上很出色了。

“少自以为是了,贝库塔!支付1000点LP,发动永续魔法——渐进式冻结崩坏!”梅拉古背后代表生命值的光球熄灭了十个,与此同时,假面魔踏士-阴影的脚下开始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阴影不安地看向自己的脚下,有点不明状况。有一点是很明显的,它的攻击力开始缓缓下降。“每一个回合,你场上的所有怪兽攻击力下降700点。”

【渐进式冻结崩坏(DIY) 永续魔法
效果:支付1000LP发动。发动此卡后,每一个回合,对方怪兽的攻击力下降700。攻击力降至0后怪兽破坏,每破坏一只怪兽给予对手1000LP效果伤害。对手可以选择支付700LP抵消一次此卡效果。】

“……下降得好慢哦。”贝库塔感觉到了蹊跷。

“你也可以选择支付700LP抵消这次下降,如何?”显然,冰之巫女并不想要他仔细、稳妥地思考,趁着贝库塔对效果感到疑虑和犹豫时,握紧手中的剑刃向他再次冲了过去。“选择吧!!保护你自己,还是你的仆从?!”

正悟到如果攻击力降到0会不会有什么负面效果,注意力被分散的贝库塔仓促接剑的姿势不太好,是反手,被突然的进攻所压制,梅拉古的剑刃刺伤了左肋,幸好不深,大部分的力道擦着肋骨割了过去,简直像被锯子锯过一样的割裂的痛楚,贝库塔不得不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本能地捂住渗出血液的伤口,却感觉到自己接触的是一把血色的冰渣,无奈只有咬牙忍痛,并趁她反应过来之前重振旗鼓:“支付700点!阴影的攻击力保持原状!”

“嚯,你居然选择守护你的假面魔踏士,但是这会降低你本身的生命值。”

“反正你的卡组里也只有区区2800攻击力的Cno.103而已。”

“区区?那我就让你看看,被你轻视的神葬零娘……Cno.103 召唤!神葬零娘-葬恒!!”这句话不仅仅挑衅了梅拉古,同时也激怒了她背后石板中所藏身的精灵,“装备魔法,团结之力,此刻,攻击力上升1600!”

“糟糕!!”

“CNO.103!挥动你收割灵魂的血之冰镰吧!葬恒!!攻击阴影!!”

“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准备吗!发动陷阱,魔法筒!将她狂妄的攻击悉数卷回!自业自得吧,梅拉古——!!”

“自业自得的人是你,贝库塔!!接招,反击陷阱,来自地狱的冷枪!!”

“啊啊啊啊啊啊——!!!!”贝库塔身后的石板列阵的地方,代表决斗辅助的生命值计数光球,又熄灭了14个。【葬恒ATK4400:阴影ATK300】

“贝库塔只剩1900点了,而梅拉古有3000点。”

“站起来,贝库塔。不是说已经算计了我的卡片,那你的反击在哪里,现在让大家看看?”

“…………也许是有点低估你了,梅拉古。看起来,这次的准备做得很充分。”全身的骨头都开始悲鸣,不过并不会轻易丧失战斗能力,贝库塔调整了以下自己的状态,撑着剑从半跪的姿势尽快地重新站起,接下来,算是他的回合。


“贝库塔的后场还剩两张,梅拉古的后场只剩一张。在这场上怪兽能力都被封印的现在,再召唤新的怪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猜测,如果梅拉古没有率先启用企鹅兵试图弹走阴影的话,贝库塔不会那么着急地开启技能抽取,双方对彼此会出场的卡片都十分了解。贝库塔畏惧Cno.103的降攻破坏效果和扣减生命值的效果才准备了技能抽取,想硬拼攻击力,梅拉古刚好将计就计,很不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贝库塔未召唤的怪兽里,原本是有戈尔贡守护者、阴影石人这样的怪兽吧?可惜现在出场也无济于事了。”

“但是梅拉古的怪兽出场还有意义,深重的意义。”

决斗辅助的回合轮到了贝库塔,但是他现在无论召唤什么,都似乎没有了意义,被他所瞧不起的Cno.103正在用清冷的目光凝视着对手。

“魔、魔法卡……黑洞!”他太讨厌被那样高冷的目光所聚焦的感觉,傲慢和蔑视的模样简直和纳什如出一辙!连一秒钟都不能忍受,必须将其毁灭才能安心。“别以为你的场上就会安然无恙!”

在竞技场的上方出现了足以覆盖整个场地,让视野中的天空变为黑暗的恐怖幽深的洞窟,强大的吸力捕捉着场地中央的精灵,葬恒将镰刀钉在地面上,试图逃过这黑暗的捕获。此时,它的主人用实际行动守护了它的屹立不倒,而旁边的小企鹅就没有那么幸运:“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陷阱卡——安全地带!保卫葬恒!”

“还剩两张。”纳什捏了一把汗,只要那两张不是破坏后场的卡片,这场比赛的胜利——从决斗辅助上而言,差不多就是妹妹赢了。

梅拉古却没有那么紧张,最后一张盖卡是神之宣告。她必须绝对地保护自己的固有优势,因为贝库塔很可能孤注一掷破坏所有的后场,然后再次回到怪兽卡的效果较量。

“你的伎俩还没完?如果就此玩脱的话,你的命运就要走向危险的地方了!”

“速攻魔法,旋风!破坏安全地带!给自己送葬吧,葬恒!”

“反击陷阱,神之宣告!”随着冰之巫女的宣言,在她的背后出现的是极冰姬的虚影,掌管冰雪的神祗对迎面而来的旋风发出了无声而威严的宣告,最后气旋迅速归于寂灭。

“什么!连这也……!!”贝库塔脸上的惊愕代表了他的确没有料到梅拉古的后场几乎大部分都是防御性的。

礼宾台上的七皇们继续对决斗的过程分析着场上两人的战略战术:“贝库塔大概是希望破坏葬恒,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最后一张盖卡很可能是死者苏生,打算在消灭了梅拉古场上攻击力最高的怪兽之后,再用假面魔踏士的攻击力来重新形成压力事态。有点惊险,如果梅拉古没有防住这一招的话,说不定局势就此逆转,她会失去短暂的防御能力。”

“即使只是残局决斗,彼此熟悉对方卡组的两个人所准备的卡片也是针锋相对,反而剑斗却不是那么重要了。”

“贝库塔……”游马只是凝重地看着场上几乎用光了后场,前场又被自己的防御手段所反过来囚困的邪道皇,“果然只用十张卡还是太勉强了。”不能抽卡的决斗,是毫无希望的,即死的战斗。当手牌,场上都遍布绝望的时候,下一张的抽卡对于决斗者来说就是命运的裁断。

“为什么贝库塔不用旋风破坏自己的技能抽取?那样的话,也许还有希望的。”对于决斗不是太上手的小鸟忍不住询问。

“就算用戈尔贡守护者的素材效果破坏,葬恒也会被安全地带所守护。”同理,光道猎犬雷光、食人虫之类的都差不多,“如果那张是强制弹出装置的话,事态又会大不一样了。等等,不对,既然梅拉古最后一张反正都是神之宣告,贝库塔栽定了。”

“可是贝库塔还剩一张后场卡片的。”

“他如果要发早就发了,而不是让现在自己处于几乎空场的局面。要么那张卡原本预计是用来召唤墓地里的怪兽,要么就是不符合发动条件。”

在技能抽取的主宰下,贝库塔仍然顽固及召唤了剩下的怪兽守备表示,也被葬恒一一击破,如此徒劳无益的努力,让决斗的观赏性渐渐失去。观众们有些失去耐心,并期盼公主殿下快点处决那个胆敢侮辱他们伟大的新国王的外来者;而那些原本有点倾向于贝库塔的外来商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所谓的国王,就算是真货,实力也稍微水了点,他对商人们美妙动听的承诺估计没空回家去兑现了。

“真是难看,贝库塔,现在再召唤怪兽还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那只好用剑技来一较高下了。”这么认真执着于胜负的贝库塔,既像是他,又好像有哪里的表示方式不对。

“我可不会傻到在自己的优势情况下,还放弃优势跟你傻拼——葬恒!直接攻击!终焉无限!”

这是决定性的一击,无论是担心梅拉古的许多人,还是担心贝库塔的游马,心里都明白,只要这一击通过了,贝库塔就可能会面临致命的瞬间。他们在手心捏满了汗——胜利女神最终会向谁微笑?

神葬零娘-葬恒的回转镰刀掀起的狂烈刀风自下而上对贝库塔进行了攻击,尽管邪道皇已经用全身的力气去抵抗,可是来自超百Cno.的倾力一击还是击垮了他的防御姿态。那几乎是灵魂都要被冻结与劈开的、痛彻心扉的感觉,视线交叠的区域仿佛也被斩成了两半,于是,他的眼中出现了两个对手的身影,带着高昂的斗志持剑向他冲了过来。

“我……我怎么可能输给你!!梅拉古!你这家伙——!!”尽管意识开始有了些昏蒙,他还是摇晃着将剑颤抖地举在视线的正前方,即便两个影像让他判断不了现在是否是迎敌的正确姿势,但仍然凭本能接住了梅拉古的前两次剑击。准备迎接第三次的时候,也许是眼前终于笼罩了彻底的黑暗,漂亮的紫色瞳孔中失去了亮光,嘴上仍然不甘心地喃喃念到:“陷……陷阱……”

“你已经没有挣扎的机会了!贝库塔——!!”梅拉古不会放任在这个局面下还让他抱有侥幸——随着一声刺透灵魂的愤怒的尖啸,贝库塔手中黑曜石的剑不能再被双手所握紧,失去了最后的防御与防御的本能,肉体什么的不过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存在。就连捕捉到贝库塔微弱呼喊的仅剩的那一张盖卡,虽然站立起来,却勉强地闪动了几下光芒之后,似乎归于了沉寂,什么也没有发生。


有什么冰凉冰凉的东西瞬间贯穿了胸膛,却又如冰之巫女所言,不是冷到足以让血液冻结的程度。也许是对方需要向外涌出的血来向观众们证明什么,比如一位国王在决斗中死去这样的惨烈结果。

在数千声发自肺腑的尖啸过后,是一如死亡般的绝对寂静。


梅拉古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强烈的战斗意志驱使了她的身心,将她彻底沦为一台为了生死而抛弃一切的战争机器。或许是“向这个人复仇”的念头已经在心地根深蒂固,如果不达到目的,“果实”就无法生出来,会一直成为纠葛于心的葛藤。那一瞬间过去之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手中的利剑刺入贝库塔的心脏,连血滴溅到脸上、手上的瞬间都没有觉察,瞳孔里映照出的是对方瞪大的眼睛与缩小的瞳孔,瞳孔里映出了无尽的惊疑与难以置信,连屈辱与不甘都被掩盖到了后面,没有预料中的嘶吼,憎恶的诅咒,轻蔑的嘲讽,那口形还来不及采取变化,停止工作的心脏就决定了贝库塔接下来的命运。

一切发生得太快,刺中死敌的公主似乎是被这与死亡及其逼近的距离与鲜红的死亡印记所惊吓,她这才记起,看惯了那个赤红的身后世界,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对鲜血和死亡毫不惧怕,真正令她感到震彻心扉的,是亲手杀人的这份“罪”——做了这样的事情,其实自己跟贝库塔的区别也没有太大了,即便她无数次说服自己,这只是理所应当的复仇。然后,像是条件反射要撇清什么似的,她飞快向后退步,手上一用力,就将染血的长剑从敌人的心脏处抽出来,距离太近,从心室裂口迸发出的大量血液井喷般地沾满了她的武器与半身的铠甲,在惊魂未定中,她就看着贝库塔的表情被死亡所凝固,往后仰面倒下,躯体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在观众们屏息止语的那瞬间,清晰到足以让人终生难忘的程度。

战女神的意志从心中退去,她又倒退了两步,膝盖上一直以来支持着她站立与坚持的力量也跟着消失了,不得不屈膝半跪在地上,用剑支持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劫后余生一般的空气。贝库塔在场上携裹着死亡的气息不断向她袭来,只有把自己的心完全变得冰冷才能一一回击,待到融冰之时,却发现自己对于这份冷酷留下的后遗症,并不能立刻消解。

这个时候,观众们才像是被不存在的鸣锣声从沉溺胜利的瞬间所惊醒,意识到他们英武的公主殿下以不输男子的气概击败了傲慢的敌国国王,维护了整个波塞冬海联合王国的声誉。欢呼的声浪像大漩涡似的席卷了整个竞技场,不分男女老幼,观众们的热血和激情,还有对胜利感到的骄傲和欢欣,都在这时达到了巅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一场壮绝的战斗,实乃人生幸事。

从四周的看台上抛洒下无数的玫瑰花瓣,就像是数不尽的雨滴,谁说得清它们的用途从一开始究竟是为了庆贺,还是哀悯。公主总算恢复了站立起来的力气,她将手中沾血的剑刃向空中高扬,这时,欢呼声更加激烈起来,因为,这是宣誓国威的正常举动。

除了小鸟会觉得“好残忍”而躲到游马身后之外,游马也好,星光也好,其他七皇们也好,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大家对这样的结果说不上意外还是不意外,只是有一点可以庆幸,贝库塔的死亡在这里也并非是多么值得兴高采烈的事情,就算贝库塔过去做了太多的死,可现在的他们还算是熟人,一同看守亡者世界的、关系不那么好的同僚。就连作为战胜者的梅拉古,也是一脸严肃,胜利并没有带给她狂喜,只是一种释然的心情蔓延了全身。她就站在倒下的贝库塔旁边,看着那个家伙死不瞑目的惊愕,稍微有点不是滋味。是不是最后逼迫他认输会稍微好一点?自己是挑战的提出者,只要证明了自己比他更强,是否可以允许仅此一次的仁慈?梅拉古微微叹息,坚持自己的自尊得到这样的结果,本来没有什么,但之后要怎么对游马解释呢?自己在杀人时候除了胜利什么都没有多想。被残忍操控的人,肯定会被朋友疏远。

如此冷酷无情的冰之巫女。
用凛风暴雪般的进攻来肃清危害王国的敌人。
……似乎是太入戏了点。无论是贝库塔,还是自己。

然后她面向纳什的方向,将剑插在地上,右手握拳覆于心脏处,向国王致礼。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仍然无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我们的仇恨终于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一个了结。

纳什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也许他多虑了,不应该太过质疑妹妹。
可昨晚海神神殿的签又要做何解释?
“胜负已分!”算了,这样痛快的胜利不及时把握,更待何时?他一挥手,向整个竞技场宣布了决斗的结论。

在观众们单纯的欢呼中,游马只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在困扰他。他既不想看到妹鲨输掉,也不想看到贝库塔输掉,任何直面死亡的镜头都会让他心惊肉跳——快斗就曾经让他体会过什么是活生生的生命消逝时的无尽恐怖。昨天晚上贝库塔在船上所说的话,最终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还是说,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心怀芥蒂的彼此有一个共同释然的机会?他们都是那么执着于尊严和过去的人,生死斗这样的方式实在是一个不能更加微妙的解决途径了,没有谁会愿意用生命来做出施舍,但是一切天命注定的话,那便了然无怨。

“这样就算是扯平一次了。”——不知道贝库塔会不会这样想呢,哪怕只有一瞬。
游马希望他曾经这样想过。

“好奇怪。”极为冷静的声音打断了游马对于贝库塔想法的猜测。“这不是他的做法。”

“我们也是同样的意见,星光。”纳什疑惑地说。而且渊涛在决斗的半途就离开,没有守在这里看完一切并宣布结果,也让人捉摸不透激泷神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对这次的决斗持怎样的意见,“我一直在等待他会在决斗里耍什么花招。”

“可是,贝库塔在我们眼前倒下了。”游马本想强调这个事实,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念完一遍之后,连他自己都不自觉地产生了“怀疑”,这个“事实”就跟贝库塔本人一样,让人“难以相信”。

“在我们眼前阵亡的人,究竟是不是本尊?”

这个时候,大家才猛然想起来,在古代的国家,国王有替身之类的事情是王室惯例。这时,出于警醒,纳什打算让妹妹再查看一下尸体是否是贝库塔本人——让替身上场,自己混迹在观众里遥控着精灵协助作战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是影舞者,那就和本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于是,他只是对妹妹说可以离开竞技场了,尸体自然会由士兵来处理。

观众们欢庆与赞扬的声音虽然小了一些,但仍然在持续,至少公主离开场地中央之前不会停止。正当公主梅拉古接到国王纳什的指示,准备走向竞技场的出口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针刺一样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这……这是?
针刺的阵痛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丢掉剑刃的手立刻摁住那片被血迹沾染的盔甲,似乎疼痛的根源就在这里。纳什也发现了妹妹的不对劲,奈何看台有点高,他不能直接跳下去:“璃绪!怎么了!”

同时,受命去移走贝库塔尸体的士兵也进入了竞技场,尸身下的血泊有些许的血液沿着不甚平整的地面,像是细小的溪流一样蜿蜒流淌,像是可怕的蔷薇的刺藤在寻找可以攀附的枝干。

就在士兵来到尸体跟前还差一步的距离时,本来被死亡的寂静与空虚填满的紫黑色瞳孔,忽然神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生机:“怎么感觉是好久没见了……太阳的光芒,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场地的中央爆发出一阵惊呼,大抵是有关于诈尸之类的恐慌,受到惊吓的士兵们试图后退或者逃走,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控制住了身体。延伸出去的血液的藤蔓,如有灵魂一样,嗖嗖地蹿到公主梅拉古的脚下,迅速从脚底沿着她的身体,爬山虎似的往上攀附,最后在脖子这样脆弱的地方构成一道荆棘纹路的“勒痕”,猩红刺目无比。“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放开……”

“璃绪!!”纳什大惊失色,最后的两米高度,他直接从看台的边缘跳了下去。

追随而来的一条血溪,宛如藤鞭一样隔空扫来,几乎就要打到脸上,迫使纳什刹住了脚步,然后,它缩了回去,在空中分解变形,变成了细细的红色牢笼,牢笼浮到距离地面半米的高度,完全地困住了梅拉古。

这下光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该是谁的杰作了。
“贝库塔!别装死!给我滚起来!”

听到这声暴怒的呼吼,呈大字状瘫在磕人的地板上的“尸体”总算动了动,似乎是“极为费力”地缓缓从躺倒的姿势,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一边在艰难地起身,一边也不忘用有些虚弱的语气以嘲讽来回击方才那短瞬的“胜利”:“……如果不是这地板又硬又磕得慌还很冰凉,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毫无准备便来送死。”踏实的感觉充满了星光灵魂的每一个角落,这才是正常的世界线,它意料中的光景。

“‘送死’这个说法是倒也没错,尽管我不是很情愿。不过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往,也好歹讲一点礼尚往来?我的‘礼物’送到了,这下,该你们还礼了吧?”贝库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个时候胸口的血液很明显已经停止了往外流淌的迹象,但是他还是捂着胸口,脸上因为失血而导致的苍白还有痛苦的表情应该是在说,自己可没有使用演戏专用的血浆袋。“被人这么硬生生捅一剑在心脏上,真是好痛好痛啊。谁心情好愿意来试试?”

麦扎艾尔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人们最为宝贵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而这个人作践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过去的自杀加上这次……你是受虐狂吗?!”对此,贝库塔丢给他一个“你自己猜咯”的哂笑。

“少废话,放开璃绪!”梅拉古就算是因为痛苦而想要发出声音,也被那没有实体的,影子和壁画一样的红色荆棘所桎梏,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扯开勒住自己的绞索,可就算指甲在喉咙上抠出红色的印记,也无法摆脱它的折磨。纳什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妹妹在面前被这么挟持。

“要让我放开也可以,纳什。她的命运,从现在起,就看你的决断了。”即便这时的邪道皇需要依靠剑的支撑才能站稳,可是从脸上的表情而言,他比对面任何的人都在精神上都更加无可动摇,因为他没有像纳什那么明显的弱点,“说起来,你一开始就应该预见到才对,这如‘似曾相识’的一幕。但是你却放任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在这么残酷的地方为你拼死拼活?亏我在酒馆里那么激你,你居然还是决定缩在女人背后?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啊,这样的国王统治的国家怎么能成为大绿海的霸主?”

“可恶……!贝库塔!!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的要求也超级简单啦~~~第一,三倍返还我因为奢侈品税率变更而遭受的损失,也就是三千个金币——作为梅拉古的赎金,这已经很便宜了。”

“纳什,这个就答应吧。”德鲁贝审慎地说。对于一个国君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基本都不算是问题,如果是巨额那另当别论。

“嗯。这个我可以付给你。还有什么?”

“第二,签署谕令并通告全国吧纳什国王陛下,我要绝对的‘安全出境’。如果有不该出现的任何这个国家的船只跟上了我的船队,嗯哼~你知道后果。”

“…………”这个问题让国王陛下犯了愁,妹妹提出这样严苛的挑战就是为了不给贝库塔大大咧咧溜走的机会,事到如今……

“我知道我知道,德鲁贝也好,麦扎艾尔也好,阿里托跟基拉古,不需要你一声令下,一定早就想在这里拿下我了~~所以,安全出境这个要求也不算多过分吧?你几乎不用损失什么耶。”

“…………好吧。”面子都丢光了——纳什恨恨地想。不论是自己的,还是这个国家的。

“纳什……就这么便宜他跑了?!”

“麦扎艾尔,别说了,这里由纳什自己定夺。”

“贝库塔,你这次的要价可真低哎。”

“阿里托!”

“我只是说这也挺不符合他以前漫天要价的风格的,游马当时不是说,他在魔藻海的时候,被要过所有的No.么?”

“我这会只是心情太好了而已~~这次就当是外交层面的‘友好’访问。你们事后可以问问梅拉古,杀掉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开心很解气?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正式的战争了,亲爱的伙计们。哦对了,纳什,你呆在这里看着妹妹大人这么受苦你过意的去么?还不赶紧行动?看你一副上火的样子,快让德鲁贝给你跑个腿吧~虽然刚才刺中我的那一剑痛得要了命,这会我也可以格外仁慈地既往不咎。”

“金币直接送到你的船队停泊的码头,这个没问题吧?”

“德鲁贝,你是个公正的人,我相信你不会耍什么花招,再说也负不起耍花招所带来的责任。OK。”早就预料到这步,已经告诉过船员必须当场点清。

德鲁贝向着纳什点了点头,纳什也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作为意见,天马骑士担忧地看了一眼被困住的梅拉古,咬牙一甩斗篷,疾步朝着竞技场的出口走去了。他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解决贝库塔的两个要求,还好,不算太过棘手。

这段时间里,竞技场上僵持的的几个人似乎还可以谈话来作为消磨这难耐时间,贝库塔自然会被好奇的阿里托问到为什么你被刺中了心脏都不死。贝库塔也只是得意地笑笑,因为你们人数太多了,我不多准备几条命怎么跟你们磨呢?再烂的游戏多多少少也考虑平衡度才能玩得下去。

“到底要杀掉你多少次,你才会死掉?”

“我也不知道哟,纳什。如果你能做到多少次,就来试试看?别忘记,司职死亡的神祗站在我这边。”

可恶……裁断魔王!!
神祗们的公正都是相对的,神庙与祭司系统就说明了它们对特定的人类是有所偏爱。贝库塔在决斗中对于裁断魔王赐予他的庇护只字不提,没想到会是足以控制整个事件局面的杀手锏。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场游戏就不会结束了是吗?”游马忽然想起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当初被渊涛设定的条件是任何一方的国王死亡吧。

“换成是纳什战死的话这个游戏一样可以结局。”

“凭什么啊!”麦扎艾尔怒喝到。

“因为你们没有杀死我的把握,就是这样~~”虽然贝库塔把握十足,麦扎艾尔也认为他牛皮迟早吹破,有本事就来当时空龙的饲料试试。贝库塔当即反讽,你是不是小瞧了我家假面魔踏士的魔术手艺?

“我到不这么认为……”阿里托陈述着他的观点,“‘任何一方国王死亡’的意味,重点是在于国王死后,这个国家就会灭亡。当一国被另一国灭亡的时候,那就是这场游戏得到了一个‘结局’。”

“有道理哎,阿里托。”基拉古顿悟地击掌。“因为我们这边人数较多,所以贝库塔才会……”

“也就说,你们那边,即使纳什死了,梅拉古也可以继承大统。梅拉古也死亡的话,德鲁贝就会成为代理领袖,以此类推。”

“这么说起来,杀死你反而变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如果先攻直拳,直接拿下你的王国,会是怎样呢?”

“你们在做白日梦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我求饶的样子?反正,是梦话就滚回床上去说,否则只会显得你自作聪明,阿里托。”阿里托的额头青筋暴起想冲过去揍他结果还是被游马拽住了,对方手里可是有人质的。

德鲁贝乘着天马立刻回到王宫,在与王室总管紧急沟通之后,三大箱金币立刻被准备好,运往贝库塔的船队停泊的码头。签署谕令这个问题还不用他担心,纳什那边会有人给他准备笔墨,国王的玺戒也在戒指上,好歹可以按照贝库塔的意思直接写了盖章了事。半个小时过去了五分钟,天马骑士飞速回到了竞技场,汇报纳什一切已经按照要求办妥。

将谕令丢给贝库塔看过之后,提出要求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办事效率不错嘛。”

“好了!放开梅拉古!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拿命才钓到的筹码,才不会轻易放走。”

“那你到底要怎样!!”

“说了嫌弃就是嫌弃嘛,安心,我才不会带她回去,迟早是要还给你的,纳什。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真的履行承诺,为了保证这东西不是一纸空文,人质是必要的。你可以单独派出一艘船跟在我的船队后面,只要我到达了安全海域,就会放人。”

“我们还担心你会反悔呢!”

“怕我反悔,你们可以一起来。这么多时代的英雄人物,还会怕我一个人?”

暂时,话止于此。血之牢笼挟持着梅拉古,跟随贝库塔一起离开了竞技场,自然,纳什一行也谨慎地跟随在后面,德鲁贝又先走一步去安排即将出航的王家旗舰。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游马还是跟了上去,他觉得自己必须阻止贝库塔随时可能发疯的乱来举动。

贝库塔的旗舰与其余四艘商船汇合之后,听闻手下汇报赎金已齐全,便起锚离开波塞冬海联合王国的王都,开始向东边回航。纳什的船紧紧跟随在后面大概不到半海里的地方,CNo.们在主人的召唤下齐齐待命,大有对方胆敢轻举妄动,就要他葬身海底成为鱼食的架势。

几小时后,已经行驶到一片空无海岛的海域上,贝库塔让船队停下,直到纳什的船从后面追上来。在相距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纳什方接到对方的旗语,示意停船。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鼓,纳什担心着妹妹的安危,也只好命令停船。这时,贝库塔在便条上写了什么,然后绑在一只箭的尾端:“不想成为靶子的就闪开点!”

那支箭带着使命准确而神奇地飞跃了足足百米的距离,刚好落到纳什这边的船头上,德鲁贝捡起那支箭,剥开便条,上面写着很简单的一句话:放一艘小船来接梅拉古走,只能来一个人,必须是有信誉的。

“贝库塔让人去接梅拉古,谁去?”

“……看来看去也只有德鲁贝和游马了。”麦扎艾尔有些无奈地说,他自己第一个就是排除对象,“还真是会挑软柿子捏。”

“那我去好了。”德鲁贝命人签过他的马。

“不,还是我去!”游马自告奋勇地说,“如果是德鲁贝去的话,对他而言只是换了一个人质而已。而且,贝库塔的详细要求是一个人划船过去,天马这么明显,不满足他的要求的话,是会反悔的。”

“那你去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他为难我也不会比为难德鲁贝更多。我觉得自己能够说服他不会对妹鲨下手的。”

“游马,你……”纳什担忧地看着他,却没法拒绝。心中的焦躁已经容不得再在人手问题上挑剔了,但还是忍不住要发点牢骚,“我也知道,你还对他有那么点希望……好吧。啧,太入戏了也真是烦……”

游马只能在心中干笑:大概渊涛就是觉得,不入戏的演员演不出好戏来。而贝库塔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材料……

从纳什的大船上放下一艘小船,即使是一个人也能轻易划过去。在靠近贝库塔船队的旗舰时,从大船上放下一截绳梯,游马稍微犹豫了两三秒,还是一鼓作气地爬了上去。

“游……马……”被囚禁在血线牢笼里的妹鲨看起来很不好,一直勒住她脖子的猩红荆棘既像是纹身又像是可怕的烙印,这时她的双手已经从背后反绑起来,大概是为了不让她去抓破自己喉咙以摆脱没有实际形体的“绳索”。似乎是贝库塔不想听任何嘈杂的声音,所以才用什么手段限制了她说话,他只需要一个能够威胁纳什的乖乖的人质就好。

这场面虽然很俗但是如此逼真——游马不禁这样想,自己好像也是第一次体验这么真实的解救人质行动。能有机会说出这样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之类中属于英雄的台词,也挺不错:“够了,贝库塔!遵守你的诺言!放了妹鲨!”

简直不需要扮演就是个十足的坏人,贝库塔笑了笑,然后一拍手掌,牢笼随着主人的意志浮空移动,来到了船舷边上。无论是游马还是其他七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残虐的君主随时都可能反悔,下一秒将牢笼沉入水下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哪怕只是为了惊吓纳什。

果然,牢笼在小船的上方晃来晃去,似乎就差在下面准备几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海产来增加恐吓效果,身为人质亲属怎么能不火冒三丈,肝都要气炸:“贝库塔!想找死你明说!”为了证明主人的当前的愤怒程度,Cno.101的三叉戟的刃尖上也蓄满了能量,冲突看起来一触即发。

“贝库塔!别再激怒鲨鱼了!”尽管太了解这个损友喜欢在刀尖上跳舞的恶习,游马也还是很看不过去,并深度庆幸自己没有被这般玩弄。话虽如此,折磨女孩子的行为也挺下作的,如果不是担忧着那个笼子,说不定游马也一拳呼他脸上去。

“你放心,临别的余兴节目而已。我可没有说过要把美丽漂亮的公主殿下变成海中的美人鱼,或者美人鱼的泡沫。”轻佻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牢笼最终还算是稳当地落在了小船上,除了反绑人质双手的束缚没有解开之外,似乎遥遥相望的大船上,大家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带她回去吧,纳什!我说到做到!”

“游马!把船划过来!”血压下降了一个不小的幅度,纳什在心里期盼着千万不要再折腾了。

“那·可·不·行!!”正当游马对于鲨鱼的呼喊条件反射要跳下船去划小舟回去,随着一声高昂而傲慢的宣言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坎,冰凉的剑刃顿时就撂在了肩膀上,脖子的旁边,诉说着赤裸裸的威胁。“我的承诺里除了还回你的妹妹,并没有其他哦!”

“贝库塔……你……”游马不敢说出来,昨晚上背着星光和纳什偷偷来劝说贝库塔的事,贝库塔果然是“说到做到”,行动早已预先进行了告知,而自己傻乎乎地成为了舞台上的棋子,任人摆布。这个人惯常于说谎,有一天当他说的一切为真,所有的人都表示了莫大的难以置信。

“阴影!”暴虐的国君向桅杆顶上站立于瞭望台的精灵挥手下令,“开启回航模式!”

Cno.104假面魔踏士-阴影的红宝石魔杖发出玫瑰色的红光,作为响应,五艘商船上所埋伏的陷阱卡被打开,清一色的都是“亚空间物质转送装置”。

“糟糕!他要带着游马逃走!”阿里托激动了,立刻命令Cno.105对敌方的船队展开攻击,可惜,彗星指套拳王的拳风连船队的船帆都吹不动,更别说打断桅杆什么的,它们俨然已经不在同一个空间位面上。

“没用的,我们攻击不到他和船队了。”纳什这才醒悟,自己也许中了一个很曲折的圈套,他痛心疾首目睹着对方的船队渐渐在视野中淡漠了身形,其间还夹杂着贝库塔“游马这份大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这样狂妄不已的讽刺。幸好,妹妹所在的小船并没有跟着消失。贝库塔从一开始就以自己的妹妹为焦点,不惜采用多种作死行为来激怒自己,让自己丧失冷静,以为过去的一幕还会重现,原来他的目的竟然是——实在是一次更加激烈的羞辱,既保护不了为自己而战妹妹,更保护不了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这样的国王,要来何用。

“虽然论实力和魄力你也许是要比我高上那么一点,纳什,但你从来不算是英明的领导。”敌手恣意的嘲笑犹然在耳,还故意奉送了带有轻蔑意味的口哨,“这就是个生动的事例~~~我们下次战场上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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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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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存在的意义

如此微不足道。
*************************************
海面上风平浪静。
夕阳的余晖映照出追索者们遗憾的表情,他们的失败并非带着多么大的血海深仇,只是屈辱的无限循环与付出的代价让大家心怀怨念,阴云罩顶。安全接回梅拉古之后,本来是应该将游马夺回来才是,可现在贝库塔跟他们走的显然不是同一条道路。按理而言,那也是一种逃走方法的话,就势必会有额外的路是存在的。残念的是,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人携带过“亚空间物质转送装置”这张卡。过去叱咤风云穿行两界的七皇们,在他们本来应该最擅长的地方却束手无策。

只能先回去了再从长计议,可是,要怎么对小鸟交待呢?
以及,妹妹到底是赢了,还是没赢,这个要怎么跟国民解释,才合情合理?
遇到这些生活的细枝末节,却比处理军国大事还费脑子,渊涛展开这场游戏是存心要折腾自己吗?

还有,贝库塔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从交情上而言应该不会为难游马的……但是,他有能力将游马变成自己一方的人么?论品格,游马自然不会跟他沆瀣一气,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场游戏会去往怎样的方向,纳什自己也是心怀忐忑。

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先回去料理完后续的事情,便开始准备营救游马。这并非刻意的迁延,而是等到他们回去,找到突入异次元空间的方法时,贝库塔应该已经将游马带回了自己的领地。


游马从来没想到过异次元也会有“海”的场景出现,至少在他人生中的概念里,异次元只是空空的通道,偶尔有一些往来的不明飞行物需要躲避。这里却有,整体来说比较安宁的空间,波涛轻涌的声音清晰可闻,只是趴在船舷上往下一看,海水深黑如墨,看不到任何像是海豚这样足以宽慰航海者的和善生物,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已经被会吐墨汁的章鱼所统治。“这里是……?”

“异次元之海,或者,黑暗海。”冰冷的剑刃从脖子上挪开已经是几分钟前的事情了,场面却尴尬地僵持到现在才打破。贝库塔双手抄在胸前,依靠着帆船的桅杆,悠闲的模样令他显得十分有耐心,静静等待着游马说点什么。“纳什没有追来,那就说明他放弃继续寻找你了。”

“鲨鱼才不会!”出于对凌牙的了解,游马本能地反驳。

“放弃与暂时没法追上来这是两个概念,贝库塔。”

“这么一唱一和也没有用,等他找到追上来的方法时,恐怕你们已经在我的国境之内了。”贝库塔判断了形势之后显得比较自信,“喂喂,就这么不愿意到我的地盘上做客么,游马,星光?”

“没有谁会喜欢被绑架而去的‘做客’,而且,游马和我是不可能帮你的。”

“出于‘正义’的立场?”

“是你的话,大概会说‘掌握力量的人才是正义’,很遗憾,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你这边都是‘邪道’。”

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情形也只是开场的设定,千真万确地不是自己的错:
“我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游戏而已,难道你们喜欢沉溺在渊涛编织的世界里不再醒来?”

“并不是,我们只是不喜欢通过杀伐的结局来造就一段让人不悦的故事。”

“服从眼前的一切吧,一直在这里耗下去总也不是办法的。纳什为了自己心中的正直与正义,不愿意发动战争来达成灭国的结局,终结这场游戏,那么只好由我来做了。这次可是真的,出于好心哦。”

“你的‘好心’只能给大家带来伤害。”

“说到底在我们面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你是从来不敢做这样的梦,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被植入做这样混乱残酷的‘梦’的机能?在这里缩手缩脚,你以为渊涛就会改变主意?”

“一直消极下去的话,渊涛也未必不会改变主意。大家都明白,这场游戏只是用来让德鲁贝参考剧本而做的,从写剧本的角度而言,近几天发生的‘情节紧凑’的冲突足够作为参考了。只要众愿一致,No.73不可能一直让我们耗在这里。再说,谁要看又长又臭的裹脚布一样的话剧。”

“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仅仅是如此几下的犀利交锋,写剧本是够了,可是我还觉得不够刺激。难得回到如此还原逼真的过去,让人不想放手一搏都很难呢。”

“……从GM的角度而言,它还真是欢迎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演员’。”

“多谢夸奖~~”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会帮你的,趁早死心。”秩序的代表不可能与混沌之恶搅在一起,哪怕是演戏都不行。

“不识时务可不是什么优点,星光。你们的态度在我意料之内,反正我也没指望你和游马会换个脑子诚心诚意来帮我。只要从纳什身边将你这样的重要战力‘剥离’,就算是通往胜利的一个必要步骤了。这样的剥离可不是酷刑中剥掉指甲那么痛,他会习惯的,只要无法形成足够的‘憎恨’,他的力量就不会呈平方或者立方这样的增长。最后‘剥’到梅拉古和德鲁贝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比较痛。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只是一场梦,再一次的失去会让他丢掉理智吗,我也说不准。”

“但是,至少他会在无法对屈辱的忍耐中爆发。”

“这是一种可能性,但是你要给他一个符合他自己内心正义的爆发条件。是做一个竭心尽力保护国民,时时刻刻为国家着想的明君;还是成为当初那个为了报妹妹的仇而抛弃国家国民,孤身犯险的英雄王?你们没发现?渊涛在通过这场游戏观察我们,纳什也不例外地在被观察范围之内。”

被观察,这点让星光稍微觉得有点不自在,一般都是它去观察别人。

“啊,说远了。星光还真是冷酷,自己作为幽灵一身轻松,却一点都没有为游马君考虑过呢。等到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游马君的身份,可不一定会是‘客人’那么简单哦~~”

“不要以为我们会束手就擒,贝库塔。”

“但你也找不到回纳什家的路。”

“哎……?!”

“‘嘿,你离家很远啦’~~哈哈哈哈~”贝库塔变着小丑音嘲笑了几声,“我之所以开启异次元的通路,并不只是为了逃离纳什的追索。把游马带到我的国家之后,就算让霍普载着飞行,纳什的王都该怎么回去,你们知道吗?”

这就跟蒙着“客人”的眼睛,将人家“请”到山寨“做客”的土匪的惯用手段毫无区别。
游马的方向感不是特别好,而星光自己也只是知道贝库塔的国家在大绿海的东边岸上,它不是没有看过王宫图书馆里的地图,只是那地图好像有些陈旧,上面标注的各个国家与城邦,很可能早已经跟不上这个征伐时代的变化了。

“那只好打倒你,再来迫使你改变主意了。”星光递给游马一个眼神,游马倒是早就以备不测着装了自己的决斗盘。

“说你不识时务,你还真的是不通人情。”对方的眼中是品评之后轻蔑的定调,“上了我的船,我才是规则。也就是说,要不要接受决斗,我不会拘泥于决斗者的约定俗成以及尊严荣誉。就算我心情好接受决斗你也打赢我了,我还是不可能放你们走,回去纳什身边,俘虏就应该有俘虏的样子。”

“星光,该怎么办?”对方耍赖皮不接受决斗。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啊。”抢在星光回答游马之前,贝库塔摆了摆手。

“什么?”

“想办法,并下定决心杀了我,那样的话,你就是这艘船上唯一的精灵使,这些人就算不将你尊为国王也会被迫听从你的命令。如此一来,你就还有回到纳什身边的希望。”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你……”

“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你如此自信。话说回来,为什么梅拉古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你致命一击,你却没有死亡。”星光眯起眼睛打量对方,心脏是人类的致命弱点,贝库塔是耍了幻象,还是做了别的手段?

“难道你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会利用神庙和祭司系统吗?”被冰之巫女的剑戳了一个血口子的上衣并未换过,当贝库塔用手指着那个应该是真实的伤口时,游马只觉得自己又像是在面对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在这场剧目中,所有的角色设定为都是在神祗庇护下的人类,而非亡灵,大家都应该遵从着“规则”才对。“在这个游戏里成为神祗的最高祭司之后就能得到相应的‘特权’,既通过献祭的方式,来得到相应神祗的、有各自特色的庇佑。梅拉古得到的庇佑是两个,攻击中的冻伤撕裂,与防御中的致命避险。而我的你们也见过了,咒缚的血之牢笼,与这个不死之身!!”

“综上所述,你是不可能放游马回去了。”不死的状况,这算是开了作弊码之后得到的结果?无论怎样,的确如方才在竞技场内所讨论的情况,通过杀死国王来达成灭国的结局的确是“几乎难以做到”了。

“我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才好不容易从纳什身边剥离了一员大将,为什么要放你们回去?上次本想利用德鲁贝那边的嫌隙让他重复历史,没想到麦扎艾尔居然尾随了一路,坏了我好事。现在嘛,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游马君你将会以怎样的身份登上我的国土了。贵客?平民?还是奴隶?”

“贝库塔……”这家伙是认真的吗?分明是一副轻佻的表情,但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之后,哪怕再是不经意的一句玩笑,都可能是他接下来实践的预告函,游马全然不敢大意。

邪道皇随意向站在甲板上的卫士一招手,虽然不知其意,卫士也顺从地走上前来听命,贝库塔直接从他腰间的剑鞘里拔出了一柄长度适中的剑,甩到游马脚下的甲板上,剑在甲板上当啷啷转了几个圈,然后静止。有那么一瞬间,游马觉得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墓碑,在这个时候回想起所见过的阿里托的传说,却着急着自己完全没有那种空手与持武器之人战斗的卓越能力:“这……我……”

梅拉古提出战斗宣言,她除了勇气之外好歹还会几招,动起手来也狠得下心,一无所有的自己,拿什么去迎接这样的挑战?

“你这不是为难游马吗?!他根本不擅长这个时代的武器!”星光冲着贝库塔大喊。

“所以我也很宽容,只要他能做出像样的攻击,并刺中我的话,我就会考虑至少给他平民的待遇。还在想什么呢?梅拉古刺中我那一剑现在也还在痛啊,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贝库塔正在享受被危机包围的感觉,这个人仿佛就是为了无尽的纷争和战争而生的,来自秩序国度的灵魂在意志中衍生出一种要平定这份狂躁的决心:“你真是太吵了……游马,捡起来,让他看看你的勇气!”

“星光……我……我不能……”

“如果我能捡起来,我就会替代你去战斗。就算是一个‘幽灵’,我也会思考我在这场游戏里作为角色的意义。”

“说的好,星光。”

“哪怕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会向重要的权势角色证明自己的戏份的确是存在的。”

“就听你搭档的话吧,抛弃任何局外的想法,享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的‘规则’,并服从它!!”


来到这样的环境之中体验生活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游马并不是对冰冷的利刃完全陌生,“龙虾疾走”号的船员和船长并不会因为他是一个能够召唤精灵的、纳什王面前的热门人物就放弃对他进行剑术的教授与训练,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训练他的时候,都是彼此用的木质剑鞘包裹的训练剑而已。

贝库塔从游马眼中捕捉到认真的意味,在握紧那柄双手剑的瞬间,仿佛是毫无光泽、未经打磨的石榴石一下子变成了镶嵌在戒指上有棱有角、尊贵的红宝石。他刚才的战斗前提的确是一句戏言,这样的打斗无非只是想要打发一下在异次元空间里无聊的航行时间。让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去扮演搬砖的苦力角色,就算暴君的人格为了一时痛快,当真做得出来,他终究也还是会心疼的。

认真起来的游马似乎也没有能做出足以突破贝库塔防御的攻击。似乎从身形和体格上也能看出两个人的某些差距,在王室的悲鸣迷宫里长大的皇子不可能与斗争和险境无缘,因此肌肉显得比较紧致;单纯运动冒险系的游马总是还差了些。剑术的技巧更是相距明显,接受训练的时间长短和战斗意识的积累,游马依旧也只能算是初学者。他光是防御来自贝库塔的凶狠攻击就已经快耗光他的注意力,整个第一轮的交手就让他实在狼狈不堪。星光不禁觉得刚才的应战虽属无奈,可对于游马来说,还真是太早了。

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贝库塔似乎也打上瘾了,剑击的交响令他疯狂嗜血的一面对现在游马的应战展现出了兴奋状态,要让他就此罢手,还真是想不到合适的说辞。星光现在只能祈祷了,这个凭心情做事的家伙能快点改变心意,不然的话游马……就算能在这场游戏里留下一条命,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身上刺痛着的、被刻意放水而划出的伤口因为激烈运动的关系,仍然在往外渗出血迹,如此恰到好处的痛引发了一种莫名的激怒与不甘。游马稍稍回忆起了过去贝库塔在嘲弄自己的片段,那个时候他是带着极度的恶意,现在而言,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人强迫着做自己厌恶的事情总归是压抑的,身上的每一道不那么深重的伤口也在叫嚣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战斗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
既然你想这么做,我便如你所愿——游马的心情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少年觉得自己是能够理解这个怪人朋友的,他的乖僻和任性,需要有人来跟他消解。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大费周章来绑走自己的重要原因吧……一个人的单机游戏实在太不好玩。

因为放水放得太过得意忘形,贝库塔被脚下甲板的震动所干扰了防御,游马的剑果断地抓住空隙向前一刺,在他的左胳膊上划出一道不算深的口子。惊讶掠过邪道皇的面孔,迅速地消失不见,并不怎么在意疼痛,仅仅是微微的恼羞成怒:“看来是对你太仁慈了!”

“只是你自己太自信!”游马握着剑,带着些许快意,难得地对他挑衅地一笑。

“休想对我蹬鼻子上脸!!”

到了这个地步,星光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又多余了。贝库塔放水放到连它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的明显,它想起在“龙虾疾走”号上的剑术训练课也不过如此。于是打了个哈欠,漂浮在空中,看着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发在异次元之海的航行时间,没法子,自己除了说说话之外到底还能做什么呢,简直像是空中的一团蓝色的云,若有若无地浮着,对这样的历史无从左右。

大概交锋算是第四回合,青蓝色的幽灵即将打出第三个哈欠时,那种困意神奇般地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种极度的不安,它慌张地从坐姿状态站起来,张望着周围深色的天空和墨黑的海洋。这时的死寂简直是为了某种积蓄的爆发而准备的前兆,它立刻让两个人停下,可是这样的呼喊似乎缺乏有力的底气,两人也没有过于在意。

但是十几秒之后,星光不祥的预感立刻得到了可怖的应验:
忽然激荡起来的海浪底下不知道潜藏着何种诡异,其他四艘僚舰只是被巨浪波及而发生歪斜,而唯独贝库塔所在的旗舰却好像是被高高抛起,在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在强烈的冲击里被弹到了空中。这并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游马白色的王室传令官礼服上,自下而上出现了一道斜划的伤口,他的惨叫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颠簸,而是因为颠簸所带来的,贝库塔的误伤。

贝库塔本来确信自己完全是可以点到即止的。他没把刚才脚下的轻微颠簸当成一回事,认为只是普通的海浪波动。只是想吓唬吓唬游马而已,怎料视野中不应该出现的大片颜色提醒他,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游马——!!!”

星光本来也是紧张地呼唤着游马的名字,在这样紧急瞬间它本想立刻呼唤希望皇霍普来接住它的主人,可是有什么从海底伸出来和可怕卷曲以更快的速度,在他们跌下海或者撞回甲板上之前,卷走了游马和贝库塔两个人,似乎是巨大章鱼之类的生物的触手,顿时将它骇住:“游马!贝库塔!”

因为与游马是绑定的状态,它也被拉扯着卷入了海底,在浑浊的水中看到红色的光芒在不远处闪过,应该是早就在船只瞭望台上把风的CNo.104带着No.65一起动手了。激痛的海怪制造着更大的混乱,在水下发出隆隆的怒嚎,海水的波动穿过自己没有实体的身躯,它顾不得在意贝库塔那边是否得救,最要紧的是如何让游马活下来……

No.39的光芒在漆黑的海底闪耀,被斩断触手的海怪发出更加可怕的哀嚎,海水仿佛沸腾一般咕嘟咕嘟涌出气泡,令海面上的几叶扁舟在波浪中上下颠簸,而后慢慢安静下来。水里开始弥漫一种海生物的诡异腥味,就算看不清颜色,也能知道那头冒犯了精灵召唤者的家伙,用自己的鲁莽让血液蔓延了这一片的海洋。

在回航的途中,纳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他立刻将那样的感觉判定为极度的不祥。
海之祭司高声呼唤他的神明,激泷神自波涛中出现,神色凝重。
“渊!游马和星光他们到底怎样了!!”

“……他们似乎在异次元空间的海洋里遇到了意外。”尽管渊涛试图巩固自己稳重的形象,但是它的言语听起来可没法让听众们对它的“尽在掌握”完全信任。

“意外?!难道不是贝库塔干的?”

“在贝库塔意料之外,他并不清楚那里会有额外的生物,只是纯粹将那里当做回程的便捷通路。现在麻烦的是,我和晶零失去了对游马和星光的联络。”

“你到底在搞什么!!”纳什看起来已经爆炸了,“这是你布置的场景!你怎么会失去对每一个参与者的监控!!”

“深感抱歉我的主人……一切总有一些意外,这个游戏场景里的异次元空间本来是为游戏性而设定的额外区域,我们本以为没有谁会打那里的主意,所以就比较疏忽……”

“我现在不管你的疏忽!立刻给我搜索游马和星光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我和晶零立刻去办。”

“等等,那贝库塔呢?他应该和游马还有星光在一条船上。”

“因为他的守护精灵反应迅捷,因此已经得救了。也派出CNo.104试图搜索游马,但目前跟我们一样,一无所获。”


这场游戏的难度之艰巨超过了贝库塔自身的想象。
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付出了如此绝大的代价至少能得到些什么,比如优厚的战利品,可是扭曲的命运连一个微小的、在历史中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都不肯赐给他当个跟班……那可是他期望过,唯一可能通过自己的手去赢得的同伴。他甚至可以妥协到不让对方跟着自己作恶,只要在观众席上静静看着就好。

来个熟人陪自己聊天打牌这种愿望是很奢侈吗还是什么……他已经厌倦了政治的险恶和属下的唯唯诺诺。
事到如今除了诅咒那个处处刁难自己的无良GM之外,贝库塔暂时想不到别的方式可以泄愤了。毕竟自己也刚刚吓出一身冷汗,被忠实的部下从千钧一发的危机中救回,他所夸口的“不死”有些许虚妄的成分。

“阴影!搜索不到游马他们吗!”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和全身的海腥味,也不在乎旗舰几乎已经被完全掀翻,由精灵们救上僚舰的贝库塔第一件事就是抓扯着阴影的红蝙蝠翅膀追问它游马的下落。在海底的闪光曾让他以为游马和星光还有自救的机会,可是属于希望皇的金色光芒好像是被漩涡卷进了深不可测的海渊一样,重新恢复黑暗的海洋,让人顿时领悟了绝望。

奇迹的创造者这次居然失手了。
他不相信!!

假面魔踏士-阴影沉默着不说话,但是用腹语的方式让贝库塔理解了什么叫做大海捞针。
一股难耐的抑郁刺激了还有些虚弱的心脏,他不禁痛得跪下来,并不是缘于可能得到“死讯”而伤心,而是因为这样的失去方式让他几乎无法接受——他努力过了却得不到承认,无论是游马本身的,还是这样该死的运气。

征服者守不住他掠夺来的一切,只会被历史嘲笑。

渊涛和晶零倾巢出动,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可是仍然找不到游马与星光的踪影,失踪人口现在状态简直就像是——

“找不到名为‘游马’与‘星光’的玩家,请等待他们再次上线。”

Damn it!!

TBC

注:“你离家很远啦~”的台词来自魔兽世界卡拉克西阵营,卡拉克西英杰(至尊者)会对玩家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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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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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海月的预言

“欢迎新玩家加入游戏。”
*****************************   
本应该欣喜但结论是噩梦的归途,它的结束已经小有一段时日。赤丘之国的臣民们发现他们的国王比以往更加的闷闷不乐,难免大家议论纷纷,气氛紧张,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陛下面前戳他的逆鳞,招来人头落地的结局,除了某些个特定人士。

虽然损失了旗舰,可幸好当初敌国公主的赎金三千是放在僚舰上的,倒也没有喂了鱼。不过这点金钱怎么能弥补他失去重要“货物”的损失,每每想到这里,胸口的伤痕便会隐隐作痛,这与愚蠢是毫无关系的,只是有谁在嫉妒他的智慧罢了。

并不害怕国王陛下龙颜大怒的某些个特定人士之一,那位在众臣眼中一直都是宫中勇士的王室总管先生,今天也例行公事地用满脸堆笑的表情直面正阴云密布的陛下的面孔,中正耿直地提醒他,每季的大祭到了,要给各个神殿的神祗们供奉怎样程度的王家祭品。

按理说,最近在海上的运气不是太好,是否是出发前给渊涛的祭品不够呢?贝库塔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未薄待海神。渊涛那张假正经的脸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顿时令他心情愉快指数急速下坠。反正纳什是它的大祭司,一定会供奉最好的祭品吧,它也不见得会多缺自己这边的,就算自己一再讨好又有什么用,那“公正”本来就是伪品。

总管先生本以为陛下会给予自己所代言的审判神殿以最丰厚的牲祭,可稍微有点意外的是,贝库塔指明了将会给予月神殿。从不大惊小怪的仆人不再多问,领命去也。

祭典当天,一切的仪式完毕之后,月神殿的大祭司屏退左右,在神殿后的花园里单独约见国王,说有要事要禀报于他。

“什么!你要退休!”本来很开心地在饲喂鸽子,像是有人拿仙人掌的毛刺了他的脚趾头,连灵魂都要跳起来,斩钉截铁地予以了否定,“不行,我不批准。”

早料到是这样的剧情,老者躬了躬身,恳求国王大发慈悲,体恤下属:
“陛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您就让我在有生之年多享享清福不行吗?”

“别的老骨头可以,你不行。”

“您也不算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老夫一直照看吧。”

不开心的国王当即垮下了脸,放走鸽子,双手抱臂,嗔怒地说:“各个神庙的大祭司,就你资格最老,我才登基多久,你就要嚷着退休,这不是存心拆我台吗?!”

“只是不当大祭司了而已,给您做个月神殿的首席顾问挂职,帮您盯着新任,这也不坏。”老者继续跟他讨价还价。

“所有人都知道月神殿大祭司的最累,连你都不肯为我奉献忠诚,那谁还敢做个表率?别在敏感关头跟我开这种偷懒的玩笑,外公。”

在这个国家,月神殿的职责与审判神殿相对。
审判神殿历来负责执行杀戮和制裁,这样所产生的血腥、死亡、怨恨等等会成为祭司的“罪孽”,尽管他们是依职责来取悦神明,以确保自己的国家得到庇护,可这份“罪孽”也不会得到自然的消解。人们相信月神清冷的光芒可以净化一切的不洁,因此拟造出以女性形象为尊的月神,月神的祭司们通过祈祷和敬奉,祈望神祗蒙恩于应被净化罪孽的人。这个国家的国王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任何一位神祗的追随者,只是近五代以来都无一例外地被血光笼罩,因此审判神殿的“罪孽”直接与国王联系到了一起,这样的话,王权者就势必要重视与月神殿的关系维护,因为月神殿的祭司们忠诚与否,关乎国王与国家运势的平衡。简单点说,那些白袍的月神信徒,就是为黑袍的审判之手们的替罪羔羊,月神殿的大祭司,就是国王的一面护命盾牌。

月神殿大祭司对于国王的忠诚必须是出于自愿,否则净罪的效果难免会打折。当初意图趁机篡位的贝库塔的叔父明知月神殿这老头子与侄子的关系,也没敢立刻就下手排除这个不安因素。因为他一时找不出来符合神祗意志的又忠诚于自己的替代者。只能先忍耐着这老头子,先下手除掉侄子再说后话。不过,更加合适“银狐”这个绰号的人还是月神殿这位阅历深厚的老油条,帮着外孙轻易地就除掉了想要趁机渔利的篡位者。

“一直依靠血缘所维持的忠诚始终是很狭隘的,贝库塔。”难得听闻国王陛下以亲属之名相称,老头子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说不清是更严肃还是更放松。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场合,就算是没有外人在场,月神殿的大祭司也会恭敬地称呼他为“王子殿下”、“贝库塔殿下”、“国王陛下”,只有贝库塔点明了是亲戚之间的对话时,老人才会去掉敬语,恢复长辈的姿态。“无论你想要以苛政的恐怖去挟持人们的忠诚,还是以仁政的恩惠去赢得人们的拥护,这都要你自己去做,去争取。该支持你的我固然会支持你,也算对得起你给月神殿的厚待,可我该放手让你自己去打天下的时候,我也不会犹豫。更何况,这是月神的旨意。”

这场游戏里神祗们,除了有No.当家的那几位,其余NPC的意志到底以什么为参考标准,发布消息也好、任务也好,究竟是随机生成,还是被渊涛它们暗中定好了事件?

“月神的旨意?”贝库塔眯起眼睛,意识到老者有重要的下文还没说,“是说,有新的预言了?”

“清冷之月自漆黑之海中升起,届时,魔女降临。”大祭司用庄重的声音念出言简意赅的预言,听到“魔女”一词的时候,少年王明丽的紫色瞳孔轻轻地颤动了三秒。被密室里拼贴画所提示的记忆画面虽然有所觉醒,却并非一切都清楚无疑,仿佛是回溯之梦。甚至记得她的身形、服饰、声音,但在关键的容貌部分便模糊起来,令他无比憎恶这“命运”般的马赛克。伴随回忆,更多更多涌出的是深切的怀念,不论渊涛想在这场游戏里做什么手脚,玩什么花招,自己的确是由衷地期待着“她”的出现,哪怕只见一面都好。或许,只需要一点的启迪,那些被遗忘和封锁的记忆,便会统统明晰起来。

因为这份不耐,他讨厌卖关子的预言和外公的吊胃口,难道祭司们用大白话说出来是会渎神不成:“这跟你要申请退休有什么关系?”

“还没明白?月神降旨,她将是下一任的月神殿大祭司。如同过去,你的妈妈也曾经担任过这个职位一样。”

“………………”贝库塔沉默半晌,若有所思,表情柔和了些许,“这有什么好,只会给继任者带来不幸。”

外孙的回答一瞬间成熟理智正确光伟到外公都觉得难以置信的程度,一边努力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以确定这孩子是不是由衷地这么说,一边又试探着向他灌输着老人家的经验谈,又一边腹诽着难道你这不孝孙希望我晚年命途多舛:“你多虑了。所有的祭司阶级以及它们的神祗所赐予的庇护都是为了国家和王权服务,它们的福祉只应该由自己信仰的神祗来关怀,你固然可以展现自己的仁慈,但却没有必要考虑这些人的幸与不幸。记住,你是太阳,就应该被众星围绕,与歌颂。我们这些月亮与其他的星辰,当为你守护危机四伏的黑夜。”

“哼……少给我拍马屁,”国王陛下稍微有点被拍得不自在,“你当真决定辞了大祭司的职务?”

“月神旨意,身为信徒与侍奉者,必定不可违抗。但我会亲自把关下任祭司的选择,不合适的我自然会将其‘剔除’,保准你有安全的背后。”

虽然在心中唾骂着这什么给他添麻烦的狗屁月神,但心中又有一些掩饰不住的期待,因此态度也软化下来:
“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也不好多为难你什么。选任活动你自己安排,但记得随时向我报告。”

“除了你的妈妈,我没有别的子嗣,你活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我这把老骨头入土前的生活质量……所以我还是不会随便找个人来敷衍你的。”毕竟月神殿换主人还是件大事。

“这种话可真薄情啊,老爷子。”少年王轻佻地耸耸肩膀,“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又要和陌生的NPC相处吗,好麻烦的感觉……除非,渊涛会老老实实地将‘她’交出来。
千万不要再来一个像侵略魔人·蟑镰这样的废物队友了。

眼见外孙松口,老狐狸开心地得寸进尺:“说起来,假如下任大祭司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要不要我做个媒?当年你的妈妈也是我们神殿最美丽的一枝月桂……”

“你够了,快住脑!”这种贩卖人口的推销感迎面而来,让他条件反射地想溜之大吉,幸好国王的威严和权力还在,保准了他不必接受如此的人生包办。


经过纳什他们不懈地追问和关注,一直奔波于异次元之海的渊涛和晶零似乎最近安定下来了。而后,激泷神给他们带来一个好的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问他们要先听哪一个。

七皇们在脑内不约而同想要飞踹它一脚,纳什额头上青筋有点突兀,稳定情绪说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游马和星光还算是活着。”

“还算活着,这是什么回答,难道半死不活?”

“不不不,我相信他们现在活得很好也很自由。因为他们已经从异次元之海回到了我们的位面空间。只是,在你的国境范围之外。”

“那坏消息是什么?”莫非是他们遇到了新的危险?纳什不由得又心中一紧。

“他们暂时不愿回来,要自己去游历一番,并让我转告你们,不必担心,过一阵迟早会再聚。”

“是吗,不愧是冒险家的家族一员。”听到渊涛的转告,大家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游马与星光怀着乐观与开朗的心态,走在旅途中的样子浮现在所有人的脑中,只有德鲁贝会事无巨细地担心游马在路上的盘缠够不够花,渊涛捋捋胡子说本尊早就考虑到了,算是系统奖给了他们探险途中所遇到的意外宝箱和金币。

这之中也许最要松一口气的,算是梅拉古。因为自己的挑衅所招致的连锁反应,以至于赔上游马和星光,她于心难过。这些天的祈祷与恳求,总算也是有了一个好的期许和回应:“他们能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话,也不必再找借口优厚地挽留使节团,可以送阿里托安心地启程回国了。
一如纳什的安排,基拉古将作为代表回礼的特别使节,随行去完成他被交托的使命。


朴素的旅行者搭乘了一艘去往罗马的船,他对别人说自己是想前往角斗士们的竞技场朝圣。
迎着擦过船舷的海风,沐浴在温和的晨光中,旅行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偶然发现背上的肌肉有点抽筋,龇着牙哎哟哎哟了几声之后,疼痛缓解了。“明明算是个运动健将的身体,居然也会偶尔抽筋。看来需要更多的适应才行。”

趴在船舷边上看着海豚群跟随船只一起欢乐地游弋,似乎是在说明今天的旅行也会一帆风顺:“嗯……似乎不在纳什身边也挺好,至少去哪里很自由~虽然会和大家分开一下……不过再聚的时候,一定会有好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讲。你说是不是啊,星……”

旅行者愉快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身边并没有可以对话的,足够信任的伙伴存在,他的旅行是孤狼上路。仅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还有一个潜在的听众始终跟随着自己。

对于这位客人总是奇怪地自言自语,甚至还很随意地提到过那位刚刚登基不久的少年王的名讳,船员们猜测这个旅行者会不会是该国的贵族子嗣,趁着年轻气盛出来游历一番,抑或是被家庭所迫遭遇了一些不快的事情所以要逃避,穿的朴素大概是出门在外不想太过露富招灾,可是这一头火焰般的长发,猩红的刘海,一丝金色的挑染,让人真的过目难忘。

这是一艘客货兼载的商船,只要船资给得合适,也能得到相应的关照。因此,这位旅行者在旅途中一路悠闲自在,在船舶停留的时候也会下船去看看沿途经过的港口。

“不行不行……必须尽快习惯现在的状态。现在的我,既是它们,却又不是。”他对着愈发升高的太阳继续喃喃自语,晨光落在金色瞳孔里映射出更加辉煌的色泽,彰显着一种高傲,“我是……叠光后的‘产物’。”伸出手去,试图将光芒握于手心,再次舒展时,光芒仍在,这样看似无聊的举动,是他在确认自己对于这副躯体的适应于掌控,毕竟,上次出来透气,好像也很有一段时间了。半年?一年?“但是,现在,它们都沉睡着……我将自由地去做随心所欲的事情,以及执行我诞生的本源……游马与星光的,愿望。”

愿望啊……
叠光之前的记忆都被完整地继承了。

贝库塔的剑刃划在身上的伤口可不算浅,透过游马的视线所见的对方在造成伤害的瞬间表情大为震惊,不知道胸前的伤痕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造成的,就算是无意,自己也不会将这一剑之仇轻易忘掉。就如贝库塔报复梅拉古一样,疼痛的伤口在愈合的同时也会滋生憎恨。

然后就是被凶恶的海怪用卷曲的触手携裹着带下黑暗之海的噩梦记忆。在某一瞬间,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捏得要出现裂缝,然后是无尽的溺水与海水重压的感觉在恶性循环。每一秒都在想着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去了,没有人能救到自己,也许贝库塔也遭受着同样的折磨,自保尚且没准,谁还能来救到自己?

游马的意识逐渐被混沌包围,最后想过的一件事就是——“想要活下去,期待奇迹的出现”。

因为是不能离开游马太远,这种设定导致了星光会跟着游马落入海中,但没有海怪的触手能够卷走一只幽灵。幽灵在这样恐慌的场合中唯一所想的一件事就是如何救助它的伙伴,让他“活下去”。

即便没有经过异热同心的准确协调,一致的愿望仍然是达成灵魂叠光的条件与桥梁。
星光就这么坚定着它的信念,追上被卷走的游马,一边呼唤着希望皇霍普的出现,一边将生存的奇迹寄托与交叠的掌心。并没有确切的把握,大概是认为除此之外别无善法——将两个活下去的愿望合二为一。

希望皇的斩击解救了它的主人,可是海怪并没有放弃它的猎物,它一口就将猎物吞了下去。

本以为故事就会这么得到“该角色死亡”的结果。

记得自己是在一个昏暗和湿漉漉的地方醒来的,胸前的伤口还痛着,却没有先前强烈了。本能地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让人几欲作呕的腥味和搏动的四壁提醒着,这应该是海怪的体内。惊讶着自己居然被海怪吃掉,还能四肢俱全五体安在,难道海怪是喜欢整个生吞消化而不是嚼碎。不能在这里待上太久,否则迟早也是会被消化掉,脚下这些黏嗒嗒的半流质物体想必就是证明。活动了四肢,确认自己还有移动的能力,便站起来打算寻找海怪内壁的薄弱之处,争取早点从这鬼地方出去。

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有着淡金色的光芒,服饰也并不是先前的那一身,而是在魔藻海时对抗贝库塔的版本。潜意识想要呼唤“星光”的时候,灵魂却告诉自己有哪里是不对的。星光就在心底,秩序的代言者就沉睡在灵魂的深处,于是,他立刻明白了自己是谁。

若是以往的决斗途中,作为叠光素材的两人的意志都会透过现在这个形象,显而易见地表现出来。然而,这个时候,两个素材都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而在心底沉睡了,一直被游马和星光的意志支配“自己”被推到了台前,无比清醒地独立着。

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游马,或者星光,在这两人的意志中不断切换着声音。但当他俩的意志都沉睡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仍然可以独立地存在。所以,他既是他们,却又不是。如果没有这两个特别的“素材”交叠,自己连存在的基础都不可能有。这份持续的存在也是有一定条件的,那就是遵循着游马与星光的意志和习惯,去做一些未完的事情。

就这么一边走着,一边寻找海怪的弱点,谁料太过专注与视线齐平的地方,却忽略了脚下。一脚踏空,继而滑入了蜿蜒曲折的通道之中,心里再清楚不过,分明是海怪的肠道之类的地方,最后,随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粘呼呼的糊状物,自己突破了黑暗的甬道,被排出而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即便这样突破的方式回想起来太让人反胃,也总比烂在那里当饲料的好。

这又是哪里?

场景变换了。从半包裹着自己的糊状物中挣扎出来,才发现自己深处一片幽蓝色的空间之中,似乎是海浪的澎湃在头顶回荡,仔细看还能看到鱼群在头顶的海水中游荡,像极了当时No.73所在的遗迹场景。脚下从软乎乎的海怪内壁变成了硬实且有规则花纹的地板,再接着环视四周,不同色调的荧光小灯精巧地点缀在这地板所构成的小广场的边缘,巨大珊瑚构成的围栏包围了广场三面,只剩一面是一座神庙模样的建筑夺目地伫立在眼前。

看起来是唯一的出口或者去处,因此也不迟疑,一步步越过古色古香的石阶,走进了建筑的大门。
神庙的正堂,赫然伫立着激泷神-渊涛庄严的神像,仿佛正在威风凛凛地注视着访客。按理说,正常情况,神庙里总是会穿梭着祭司们忙碌或者悠闲的踪影,以及善男信女们虔诚拜服的身形,然而此刻却寂静得可怕,空旷得只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海水流动的声音,时间似乎静止了,可是却不然。

海怪的胃竟然能通向这种静寂的秘密领域,疑问与不可思议在脑海里膨胀开来,令人不得不仔细调查一番。

神庙里有奇怪的陈列馆,里面收藏了很多奇妙的东西,不过也只是看看,如果趁主人不在偷偷顺走东西却被发现了,这可不好。

最后,在神庙最里面的一个大厅里,发现了一口特别的“水池”。

说是水池,不如用“沙盘”的概念来得更加确切。陆地与山脉、海洋的虚拟影像在其中清晰可见。还能在大地图模式下看到纳什的王都聚集了6+1个代表“玩家”的棋子,一海之隔的贝库塔的王都,只有冷清的一个……那家伙,果然也平安无事地回去了。真不知道是该为他的安然无恙感到庆幸,还是应该对命运的赏罚不公表示嗤之以鼻——凭什么自己就该“喂鱼”啊。

这下,就算再迟钝也应该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哪里。

……好像,主人不在家呢。


渊涛和晶零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在了云游大绿海诸国的路上。
船员们对于海神的出现顶礼膜拜,诚惶诚恐地询问神祗是否有所需求。激泷神仁慈地大手一挥,表示最近没有要求特别的牲祭。船上唯有一人对激泷神秉持不敬不拜不跪之傲,即便需要仰视巨大化的神祗虚像,也是站得脊梁挺直,笑容自信,言语自然:“似乎有好几天没见了,渊。”

“你可让纳什和我们一顿好找。”

“黑暗海的海怪嫌我不好吃,于是就吐我出来了。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落在沙滩上,沾满了沙子的感觉可真糟糕。在头发里清理出两只螃蟹的心情不知道你懂不懂。”

“也对,我总算迟钝地想起,那里放置的海怪本来就是用于清理异次元空间里的异物,以确保那个空间不被长时间占用,或者防止你们在那里迷路。设定太多了我自己也有点记不过来。”运营世界观这么大的游戏简直累坏了。

“知道纳什他们在找我,所以拜托你转告一下,我想在大绿海周围自由行走一下,走累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得知你平安,这比什么都好,我会转告的。嗯……旅行的盘缠还足够吗?”

“如果你愿意施舍一点恩惠我真是求之不得。鲨鱼送的宝贝匕首我可舍不得卖掉,又不想做那种杀人越货的麻烦勾当。所以,你考虑考虑?”

如果让主人得知自己的好友穷于旅费而将宝贵的赠物不得不卖掉,这状告过去,纳什一定会不开心。怎么说,为了营救梅拉古,游马可是冒了生命危险去当了人质,这份人情若是不还那可太不像样。激泷神当即表示可以大发慈悲,让海中的人鱼精灵奉上一小箱财宝让他自己挑,剩下的就给这艘船当做船资,船员们欢天喜地地对着巍峨如山的海神三跪九叩,并用看财神一样的眼神崇拜地注视着这唯一敢于直面渊涛的人。激泷神嘱咐他们招待好这位贵客便渐渐隐去,此后的旅途便一帆风顺。也有了船员们关于他身份的猜测,被问及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说,在纳什王的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传令官,这次出远门可是有特别使命的。

谁知道这番说辞是真是假,依旧引来的更多的猜测。
出于对海神的敬畏,所有的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礼敬有加。

“哎……在海上旅行的话,难免主食不是鱼了呢。你说是吧,霍普?”在中途港口停泊的时候,余兴活动依然也是钓鱼,趁手艺还没生。No.39希望皇坚定地向现在的主人表示,自己不是那么需求实际的食物,实在是闻到鱼腥味就想逃之夭夭了,宁愿吃点素。主人,其实港口是有卖椰枣的……

旅行者给它买了一口袋的椰枣之后回到客船停泊的码头继续钓鱼,表示不再拿自己的守护者开涮。
不过,笑容很快便在脸上消失不见,凝视微澜泛起的水面,自己的担忧在破碎的倒影中轻轻晃荡:
“但愿我还赶得上……一定不要有事,阿里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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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PS:20万HIT突破感谢。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二)使节

无法用金钱衡量。
***********************
昔日的一方霸主不会忘记征伐时的体验,酣畅淋漓,且富有极高的成就感,尤其是当那些没有见过的景色在脚下和身边慢慢流过的时候,身体里就像有风将自己吹起,不断不断地吹向前方,只为多看一眼未来的、未知的光景。当他放下这个身份时,变成了普通的旅行者,这样的感觉依旧大同小异,海平线的那头到底有什么在等待他,目前的答案只有一知半解,解明的地方来自于使命和目的,可是最终的结果还不明朗。

幸得在人界流连的日子里,耐不住无聊需要寻求不间断的刺激和新鲜感的贝库塔,带着自己和阿里托去过地下赌场也去过地下拳台,世界知名城市和景点都免费晃悠了个遍。

这个屹立于鞋跟半岛上的国家亦不例外。
见过那些被尽可能保护得较好的古迹,从残垣断壁中读出历史,见过那些身着古装在古建筑中穿行的祭司与表演者,就能推断出此处人们的先祖是如何过活。所以,作为一个买票上了激泷神所在的游船的普通游客,他就算从未料到有这样的附送旅游节目,好歹也不会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历史白痴,在身边时空错乱之际,张口惊愕,满嘴胡话,失礼失仪。

除了晕船这点还不能很好适应之外,在纳什的国家生活这段时间已经让他能够理解比自己时代更加古早的,海民们的生存之道。

谢天谢地,激泷神没有再掀起暴风和巨浪来锻炼自己的胃与意志。
否则他会怀念在异晶界的晶石里休眠的感觉是多么多么地美妙。

迟归的使节团光荣地完成了使命,带着纳什王赠与的国礼回到角斗士之国的地界。从下船开始,心情就变得紧张与警惕,他看不透哪里潜伏着不利与危险,或许到处都是。当他正在这么思考的时候,第一个迹象赫然跃入眼帘,拳头本能地捏紧了一下。

这里只是这个国家的港口重镇,并非首都,国王的仪仗队出现在这里,只为迎接一艘晚归的使节船,似乎有点太过了。对于这个国家而言,纳什王的特派使节在心里祈祷眼前的现象只是偶然的巧合,不然,即便这个世界里没有千尊的作乱,阿里托的未来仍然有着是一步步陷入深渊的可能——看看新国王陛下的表现就知道了。

虽然对于当时,这位阿里托的挚友特别发出迟归的书信十分古怪而感到疑惑,但现在看起来也许自己稍微有点多虑。少年王仍然盛礼迎接归来的使节船,不知道是重视与纳什的国家的关系,还是说只是为了欢迎阿里托不辱使命地归还。

基拉古赞美自己的视力并为其感到由衷的骄傲。
从过去的狩猎到现代的侦查,一丝一毫的细节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因此,在码头迎接使节团的,看起来年轻的新国王那刻板的表情也许是被政务困扰的不悦,在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后,如同云散烟消之后的晴天一样爽朗。他能理解的,在被烦恼和苦愁包围时,你的知心朋友突然出现时,算是何等强力的一剂针药。

阿里托与游马有着相同的特质,他俩都是各自朋友之中的小小太阳。

君臣在相互致礼过后,回归的使节团当然要向君主介绍船上顺带多出来的人,他们是来还礼的。

“……他是我的好朋友,基拉古!”当例行公事介绍完职务之后,阿里托随心地加上了附注。不知道这算是有意还是无意,粗粗略过也不是什么有违原则的话,但是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以表达疑惑的这个微妙表情,并没有逃过基拉古的注意。

“呃?好朋友?”显然君主有知道一切的必要和好奇,他是要弄清自己的好朋友什么时候在他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迅速地结交了新的朋友。从宏观而言,君主的部下能够在陌生的国家吃得开,那算是本事,是外交的好材料;从微观而言,君主的挚友与君主本人的关系是微妙的,看似极近却又游离,稍微有了一点可以插进缝隙的空间,犀利的楔子就可能随之而来——即是说,君主的挚友在外面发展了何等的关系,必须严格地、推心置腹地向君主报告清楚。不主动一点的话,交给别有用心的人抢了先,那后果就……

“受到纳什陛下的指派,我在他的城里为阿里托阁下做向导。阿里托阁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也为陛下您在异国的竞技场里赢得了莫大的荣耀。”人类对于自己的朋友圈是很自私的,基拉古深知这一点,如果不能做出顺理成章的解释,这也会对阿里托造成不利,过早地让皇帝对他产生怀疑。高大的使节向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年轻的国王致礼,并抢先给阿里托的话做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如果这份“示好”所产生的关系是在职责范围以内的话。

“原来是这样,辛苦你照顾我的挚友了,使节阁下。”少年王的表情恢复了宽容和自然,看起来他乐于接受这样的答案。基拉古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揣摩着刚刚即位不久的年轻国王的心思。纳什如果不是躯壳里装了上千年的魂儿,说不定也跟眼前这位一样多疑而敏感。谅解他们吧,刚刚即位,身边各种不稳,多个心眼多点疑问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对了,阿里托,回去之后,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告诉你。”

阿里托猜不透他的挚友想说什么,基拉古更猜不透。

按照礼节对等的安排,基拉古有整整一个月可以合法留境,了解这个与纳什的国家一直保有良好外交的国度。除了基本的使节任务之外,惦记得更多的是纳什交给自己的秘密任务。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对阿里托和盘托出过,毕竟这件事是不可能瞒着当事人擅自作出决定的,不能无视阿里托本人的意志。

阿里托虽然为这样的选择而感到难过,但是并没有过多的纠结。用拳斗士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自己不能选择生前活得怎样,至少是能够选择身后的自由在哪里的。即使会对不起这个世界场景里“自己的挚友”,可是去留恋前生没有继续下去的生活,又有怎样的意义?如果,如果自己在这场游戏里没有忘记七皇的记忆,纯粹地作为一个角斗士而活,也许选择又会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至少,那样的话,他会绝对忠诚于君主,而不会在意别国恳留与收买意向。

谈这种必定会令皇帝不高兴的事情,必须得挑场合。虽然两个国家历代交好,但是为了一个区区的拳斗士翻脸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基拉古是拿不准的,双方都是刚刚即位的王,年轻气盛,重视阿里托也是有各自的理由,另外,他对于拿阿里托来赌两国的外交关系牢靠程度,还是比较审慎的。虽然纳什给了他尚方宝剑,说到万不得已的话允许翻脸,事到如今,在临行前意志坚决的基拉古反而犹豫和踌躇起来。

纳什有着守护同伴的决心,但假若两个国家关系冷淡的话,只会给贝库塔狡诈的阴谋以可趁之机。对这个可恶的小搅屎棍不提高警惕的话,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敲他们每个人脑后的闷棍,德鲁贝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基拉古就这么拖了接近半个月,谨慎地在有限场合内观察皇帝,并苦苦思索着怎样将纳什的损失减到最小的程度。他有些烦恼,为什么这种时候,馊主意忒多的贝库塔偏偏就是敌人,有个这样的家伙作为同伴该多好,馊主意行得通那就不是馊主意呀。

远方的贝库塔似乎听到了基拉古的烦恼,有意无意地为基拉古思考出解决的方法助了一臂之力。

某一天,皇帝在使节厅里大发雷霆,并怒斥了某个国家的使者,该使者连连道歉唯恐对方一不顺心就咔嚓了自己,灰溜溜地走出了宫殿。等阿里托带着基拉古在城内游荡回来之后,才发现已经错过了正戏。

“阿里托!你知道吗!竟然有国家的使节对我来说,他们的国家想从我这里买走你!!”

拳斗士和他的伙伴刚刚进入宫殿的花园时,少年王就箭步冲过来声色俱厉地这样说,他的声音好像有实体那样化作强劲的阵风迎面而来,令两人当场呆愣在原地:“咦?!”

走得一前一后,这会可没时间给他俩面面相觑。齐齐地心头一凉,并暗暗嘀咕到底是哪个隔墙有耳的混蛋给人家告了密。幸好他们的惊讶没有到完全变了脸色的程度,不然绝对会招来皇帝的审问。基拉古克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让其努力不被心虚的感觉所操纵。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就轻易地被吓到——阿里托握紧拳头,尽最大努力假装自己不知道,并皱紧眉头显现出愤怒的样子,“是谁对陛下如此谗言?”

皇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像是雨前天空那般阴沉:
“来自‘赤丘之国’的使者,那使者说他们的贝库塔王很欣赏你。”

混蛋啊!!
不说基拉古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阿里托在心中汗如雨下,并咆哮着对制有贝库塔形象的沙袋假人猛揍N拳。皇帝目光之中的恼怒后面更多的是疑问,就算没有加上明显的问句,他也不会感觉不出来,挚友肯定又要自己交代为什么会有这茬事。“这个……为什么啊……”

“我也很想知道。”虽然语气普通,可是依然话里有话——他也许已经知道了,但就是要你自己说出来。

“因为在纳什陛下的登基庆典月期间,庆贺的竞技场上,阿里托阁下的优异表现有目共睹,被那位国王目击到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就混迹在庆贺的观众之中,直到有一天在酒馆被人揭露出来。”基拉古代他解释到,并趁机就那个新即位的敌国国王恰到好处地说了一番坏话,并使大劲地污蔑(?)其品格。“他甚至深夜潜入纳什陛下的王宫意图行刺!”公主殿下被骚扰了这事还是省略吧……

“原来是这样。”这与他听到的另一边的说法一致,这很好。
皇帝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阿里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了。”

“啊,谢谢……”即便不算多么地出乎意料,可听到贝库塔的大名在这里晃悠,犹如目击他的嘲讽脸就在身边幽魂似的飘啊飘,着实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少年王没在这里说出对方的买价简直皇恩浩荡,谢天谢地,阿里托发誓他绝对不想听那个数字,再贵也不想。

“为什么要道谢?!你是这个国家宝贵的财富,是我最好的朋友!任何人胆敢用金钱来衡量你的价值,都是对你和我的侮辱,我决不允许!!”花园挺宽,可是只要生长在这里的每一颗草木都明确地听到了方才的宣言,声音洪亮得仿佛是即将御驾亲征那般果决,就算不论这话的真心程度,只要一说出来,被任何人听到,都是皇帝的承诺,一言九鼎。那么,这番宣言也侧面宣告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谁也别想用如此软绵绵的手段来触碰他心中的硬钉子,否则,就要对方体验一下什么是国君的权威与盛怒。

基拉古明白,自己准备了一路的话,设想的所有场景,纳什语重心长交代的任务,在此刻,统统作废。
特别鸣谢贝库塔管他是出于好心还是坏心的帮忙踩雷,这样的话,剩下的半个月里自己就可以安逸地在这个国家优哉游哉地闲逛,最后假装回国,并派出可怖的巨掌精灵,装作妖怪闹事,抓走阿里托就对了。

如果皇帝没有在过两天的元老院会议上提出那个特别扎刺的提议的话。
老练的前·领主大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不是看不出阿里托作为挚友在这位少年皇帝心目中的高度,只是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作为“可能的皇位继承者”,未免还是捧得太高了点。简直想要冲到那个自以为是万事皆对的皇帝面前揪起他的前襟,怒嚎着给他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做好心也可以害死人。再者,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啊!

阿里托只是沉默着,心情复杂。
他对这件事是不意外的,措辞相差无几的话,是他生前得到的最大的安慰。可惜千尊作祟,没有臣下服从了皇帝的话,最后连皇帝也背叛了这份贵重的誓言,让它沦为拳斗士生前最大的遗憾与憎恨。这里没有千尊,但还是出现了那句钉进心中的楔子,此刻,不知道该是对其做出痛苦的表情,还是当做情人在热恋时的不经大脑的蜜语,抑或本身就是一个甜美的谎言。但至少,他肯定不会对这句话抱有当初能够救命时那般的感激了,尽管挚友的心与目的是纯正的,否则他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作为皇帝,少年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骄傲,因为终于有可以宣誓自己决心的一天,以绝对的皇权来保护这座城市的英雄,于内于外都表了态。皇帝的知心挚友,心腹一般的存在,享有继任者的荣耀,阿里托得到的一切值得万人羡慕。

只有高大壮硕的异国使节实在看不下去少年王的沾沾自喜。
他的思考更加高远:并非此处没有千尊的恶意,一切都会朝着美好的未来前行。
“你在害他。”趁阿里托稍微离开的一会,基拉古实在是忍不下去,他低声对等待友人回来的少年王忠告到。

“?!”使节原本恭敬的态度转变太快,少年王一下子纳闷起来。

“你以为你给了他那么显赫的地位,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注意你的语气,使节先生。”皇帝眯起眼睛,感到了些许愠怒。

“我并非以使节的身份在说这句话,而是以他的朋友的身份。”壮硕的使节握紧了拳头,连皇帝也不得不稍微提高了警惕,“你轻率的决定,已经将阿里托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算你的民众能接受,但臣下未必会服从。”

“我可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正统的君主昂首回答道,一个外地的使节怎敢擅自质疑他的统治,就算刚刚即位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考量到,可如此明说未免也太过失礼。对方是纳什的使者,他的话是否也代表纳什的意见呢?纳什预见了自己的决定吗?“不能节制臣下的皇帝算什么合格的统治者。”

最后一句戳痛了基拉古的记忆,近乎残忍地撕裂着过去背叛火焰中灼烧又干结的结痂。太想像熊一样大声咆哮出所有愤怒与斥责的想法,但是深呼吸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的陈述句:“……在被纳什国王收留以前,我是一个遥远地方的领主,曾经也说过和你相同的,傲慢的话语。以为地位、财富、恩惠、征伐的阅历可以长久地确保臣民服从于自己的权威,对自己唯命是从。当有一天他们造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惹到他们不爽的。”

“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至少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违抗我的命令!我以皇室的名义……”

“给他一个名分,足以被保护的名分?”简直想要嗤笑出声。就算你是皇帝,便自以为能节制一切,绝对地保护阿里托?这少年的愿望太天真了,天真到基拉古用自己的经历去评价他时都带着悲悯与悲痛的同情。“好吧,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地方了,我想,一定会有人跟你来点阳奉阴违的事情,皇帝陛下。你今天自以为豪迈的宣言就像是一扫帚捅了蟑螂窝差不多,总有害虫会反应出他们所受到的刺激。退一步说,就算你现在拼尽一切尝试去保护一个人,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怎样?不被接纳,不被认可,扭曲的地位与身份,然后沦为所有对你不满的人的责备与惩罚的对象?你的权力让你给他如此之高的地位和赞誉,却只能让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人、觊觎王权的人,更加妒恨,更加陷害。”

“你………………”

“保护不了自己最重要伙伴的心情,看起来,你还根本不懂。”在不顾地位阶级的差别,坦言出所有内心的担忧与郁结之后,多少有些舒畅感的基拉古转身走掉,留给少年王一个严肃高大,且沧桑悲哀的背影。少年王不想承认自己的轻率与鲁莽,可是又不得不慢慢回味使节的忠告,因为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皇帝相信自己是在两种选择中挣扎过,所以才毅然决然地这么做。

阿里托回来的时候没有撞上基拉古离开的身影,于是在那个交谈的花园中庭,只剩下皇帝一个人的身影,看起来若有所思,带着一点点落寞和难过:“陛下,怎么了?”

“阿里托……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哎?哪件?!”

“今天在元老院公布的那件事情……我,想以自己的名义保护朋友。”

瞅了瞅方才还停留的人没了影子,阿里托心里稍微有了点谱。
“……基拉古对你说了什么吗?”今日头条爆炸性新闻,当事人是知晓的,不然他就不会走在路上都被一群人围上来祝贺与巴结,收到的鲜花加起来顶的上自己在学校里曾经讨好过小鸟的那束的两倍。拳斗士的身份已经比这座城、这个国家的英雄更加特殊,几乎已经可以被定义是皇帝的义兄弟。可想而知,同行冤家,肯定又有一批嘴巴不带拉链的人要到处碎嘴自己到底是怎么讨好了当今的皇帝。可是天地良心,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那么说过,那么做过。如同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词语那样,阿里托也相信有缘人天定的就会成为好朋友,就像磁铁的两极会互相吸引那么自然。

“使节说,我在害你。”

“…………”阿里托半晌没答上话来。皇帝的本意是好的,他明白,于是不忍心去再次戳伤他。客观上,自己感到莫名注视的视线更加多了这也不是错觉,夹杂在羡慕之中的嫉妒甚至嫉恨,令自己不得不防。因此,对于这句话,既不能否定,更不能肯定。就不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菲力欧,我有个好主意。”灵机一动,顾不得这样的动作有些偕越,他拉过皇帝,并在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直呼其名是亲密的表现,皇帝许可在没有外人时候可以这么直接地像普通朋友那般以名字相称,以作为特权。

“……这主意不坏。”皇帝认真琢磨了一会,“只是这样的话,想见到你的时间就不那么自由了。”

“至少可以降低风险。我不可能总是瑟缩在你的保护之下,让你去承担所有的压力,每天都担惊受怕。那样可不算一个合格的臣子,以及作为好朋友。”阿里托真心不想拖累他的朋友。

“能想到这样的主意,说明我没看错人,阿里托。虽然是从角斗场起家,你的确也不是纯粹的一介武夫。我一直相信,你与我一样,有着治理这个国家的资格。”

“过奖了嘿嘿~”阿里托轻轻敲了敲脑袋,“这是生存的智慧,以及,为了朋友着想的心。”

可是少年王还是双手抱臂,嘴巴略有不悦地嘟了起来,视线扭向一边:
“说是这么说……我可真舍不得啊。为什么总有一种便宜了别人的感觉……”

当阿里托回头将这个灵机一动的点子告诉基拉古时,恍然大悟的使者得意忘形地将好伙伴抱起来转了整整三圈。自己的钝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没想到呢!

翌日的元老院,皇帝提出新的建议,鉴于拳斗士阿里托在访问期间的卓越表现,为国争光,扩大了本国在他国的影响,以及树立了良好的国民形象,因此,特派其为长期驻波塞冬海同盟王国的时令使节,每一季回国一次,向国王报告外交状况,有紧急传召另算。对此,大家倒是非常赞同,一致颂扬皇帝英明,也没有像前一个命令那样受到一定的阻力。只有民众们听到这个消息,喜忧参半,大家对于不能经常看到拳斗士的比赛而感到遗憾和嗟叹,但同时又为这个英雄走出了国门而感到骄傲。

“看来那些老家伙是巴不得把我把你放得越远越好。他们一定心想着,放得越远,我就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将你疏离,直到最后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你的誓言目的在于‘保护’,而并不是我一定就是你的继承者。未来会存在很多变数不是吗?多年以后,你也会有你的后裔,继承你血脉与荣光的人。我在国内的时间越短,受到的暗算也就会尽可能地少。根据外交协约,将自己的一半置于纳什王的保护之下,也会相对减轻你的压力。因为你的使命是担负整个国家的命运,不可能就因为朋友而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将时间和注意力花在仅仅一人的身上。‘重要的外交使节’平衡着两国的关系,‘他’会成为一个焦点,一个值得瞩目的人物,谁敢于破坏,谁就是两国共同的‘敌人’。”

“按照我国律法,驻外使者也是肩负着国运的重要职位,谋杀外交人员的后果,视同谋杀王族,抗拒王令……可是非常严重的。”

“但并非没有如此疯狂的人。他们也许能在国外动手,可我也不是毫无自保能力的。”阿里托凝视着自己紧缚绷带的拳头,他很想给友人看看,如今保护着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让人心悦诚服。可是,另一种担心隐隐浮上,如果他现在就这么做了,将会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更多的口实,而且,对于对方的一番心意也是一种必定的打击。“陛下,尽管我很想立刻证明这一点,但是我觉得我不能辜负你的好意,所以,我会欣然接受你的‘保护’。同时,你也要尽可能地收回自己冲动的话,让那些人以为你已经并不那么在意我。”

“……这可是我即位以来,头一次打算咽回自己响当当说出去的话啊……”

阿里托建议他放宽心,哪个伟大的王者没有在年轻时曾经轻率与莽撞过:
“你说过的,我记在心里,并相信下去,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皇帝好像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便转换了话题:“对了,四天之后,你我的约战还是如期举行。只是有些好事的家伙大概又要给你安排一箩筐棘手的对手作为先行的预热节目了。”

阿里托用“小意思”的爽朗表情告诉他不必担心。
“如果不能打败那些人,我就不配站在君主的面前。”——并挑战他。

“我是你的君主,但你是我的朋友。”皇帝认真地说,他的语速缓慢,也许是在思考着几天之后战斗的结果。真剑胜负的决斗是很残酷的,自己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以及所期待的结果是如何的点到即止,但愿观众们别瞎起哄就行。至少,绝不希望因为一场胜负就失去了彼此再见的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对话的趋向有些感伤。一时间,阿里托已经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激泷神编织的剧目,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真实地活着,才能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这里大概是哪个不知名的平行世界,肯定是那样的吧!这个世界里没有千尊,有的是机缘的巧合才走到一起的伙伴,每个伙伴带来的故事都是真切地记述了一段历史。

拳斗士伸直了自己的臂膀,缓慢地挥出一个直拳,几乎平行于对方的视线,意志坚定地说:“那么,作为对于最好的朋友的誓言,我会扫清那些障碍,在决赛的场地中央等你的。这次,一定要决一胜负!”

“噢——!!”
他们的拳面印在一起,兴奋得像是期待着久违庆典召开的小孩。

来自异国的使者远远地看着,为他的伙伴能达成这样奇妙的“剧情”,感到了由衷的开心。
果然,自己的“道路”要靠自己去开辟。

也许没有什么是会比眼下更好的结果了。

另外,感谢那个帮忙踩雷的家伙,他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善事。

“阿嚏——!!”

TBC

备注:原作之中并没有指明少年皇帝的名字,那个只是我看到他的面孔时的第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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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三)罗马竞技场的冠军

“有的人不曾失败,就像有的人不曾荣光。”
***********************************  
四天的时间飞速而过,角斗士们的狂欢节随着向海神供奉丰厚祭品的良辰吉日而一同开始。
无论是皇帝,还是他的宿敌和挚友,都在加紧最后的训练以及养精蓄锐。基拉古时常去训练场参观,他丝毫不怀疑,阿里托会得到最终的胜利。除非渊涛加强了这个世界里“皇帝”的设定强度……

基拉古一直用巨岩掌的“眼”隐伏在皇宫的地板中监视着皇帝的一举一动,目前没有得出任何异样的结论。
希望比赛能够顺利进行吧,他轻轻叹气,过了这个坎,就能带着阿里托回纳什那里复命了,省得提心吊胆。

按照比赛当天的日程,海神祭典过后,皇帝会亲临圆形竞技场,观看角斗士们的比赛。
“陛下,恕我冒昧,您当真要与那个拳斗士一决胜负?”一位朝中老臣跟随在正在步入皇家观礼台的皇帝后面,向他询问。

“已经约定好的。皇帝必须是言出必行的人,才有资格号令整个国家。”

“但是,老臣难免有些担心的地方……”

“担心什么?我会受伤?角斗场上,受伤是难免的事情。”

“我担心的是,您所言的‘决一胜负’。”

“你想说,阿里托会因为这个借题发挥吗?他不是那种人。”

“如果您没有在前些天,于元老院会议时宣布那样的决定的话。”

“别总是说话说一半,你们觉得阿里托会觊觎我的王位?”

“如果您不给承诺,他再如何努力也只是一个区区的角斗场冠军,至多受封一个普通的贵族。而您的决定则让形势发生了变化,他会成为享有王位继承权的、尊贵近乎于您的人,陛下有意无意地给了他滋生野心的土壤。哪怕他在受到您的青睐之后一直也保持着谦逊。可是这种谦逊,恐怕很快就会变质。”

“放肆!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的朋友!”

“陛下,我服侍皇家多年,这样的顾虑不是毫无根据,我不希望发生在别的国家的事情也发生在我国。一决胜负虽然关乎国王的威严与信誉,但是比此更为重要的是王权的稳固、国君的生命。您信任他是一回事,未必就要将自己还没坐热的王座拱手送人吧?”

“我不觉得事情会到你所言的那种程度。你作为朝中老臣,一直在怀疑中注视着你周围的人,我时常也会那样,觉得周围充满了危机、陷害、恐怖与颠覆。但是阿里托是不一样的,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毫无污垢的纯正。如果他是那种觊觎我王位的人,那他就不会主动提出将自己远离国土。”

“陛下,您还是太单纯。这样的建议只不过是为了分散您的注意,如果他的离开是在这场约定的决斗之前,我就会相信他的诚意。然而他并不愿意错过这场决斗,并表示非常在意与您的约定,只是为了取悦您和让您更加重视和相信他。”

“……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这场万众期待的决斗取消?看看这满场的观众,听听他们的呼声!你要我怎么去跟他们解释?皇帝陛下身体不适?哼,就算你能说服他们,我可说服不了自己——没有哪个真正的统治者会逃避一对一的光荣决斗,愿意舍弃战士的骄傲去找个角落蜷缩起来,苟且求全。我们的民族是战斗的民族,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身为皇帝还怎么作为领头之狼去带领狼群,去开疆拓土?!”

“好吧……微臣不是军队的统领者,也只能从政治的角度来给您分析利弊。既然陛下意志已决,那么我们也只能期盼着您的最终胜利。不过,当您胜利之后,对那位拳斗士的想法,想来也会发生改变吧……”

“我会赢的。”距离露天的观礼台还有几米的通道内,皇帝用果决的话语结束这并不愉快的恳谈,年轻而坚韧的面孔在逆光的照应下,棱角分明。他相信阿里托的正直,相信自己不会输。就算日后会成为阴险狡诈的当权者,他也希望趁着年轻狂放一把,做一个敢爱敢恨的普通人,即便皇室身份像阴影在纠缠,也不足为惧。“……无论胜负,只要阿里托珍视这份友谊,我也会给予同样的答复。这点毋须多言!”

阿里托的战斗开始了。那些挥舞着巨槌、狼牙棒、阔刃剑、斧子的角斗士居高临下地俯视年轻的拳斗士,即便他们知道面前的对手是这座城市的英雄,受到皇帝高度青睐,但只要是没真正跟他交手过的人,第一眼看到阿里托的时候仍然难免流露不屑一顾的神色,鼻孔里哼出的废气都带着傲慢与蛮横,更别说有些壮汉,卷曲的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即使阿里托也勉强友善和出于基本的尊重而给出微笑的表情,他们也当成猴子一样,于杂技场上取悦观众和驯兽师的滑稽所在,是的,这么小的个子,想来也只有速度和轻巧可言,视作滑溜的猴子简直不能更合适。啧,所以才传言他不知道投了皇帝哪里的爱好,因此拥有这样的热捧和地位。受到孩童们的欢迎不过是因为年轻和形象比较平易近人罢了。

“受到孩童欢迎的偶像有什么值得骄傲?只配去给那些刚吃完奶的娃娃当玩伴!”

“哈?我要是早生几年,你也得跟在我后面找我玩哦!大个子!”阿里托心情不错,一边躲避着袭来的巨槌,一边用轻佻的语调反讽着对手,“对了!不听话的,必须排到找我玩的队伍尾巴上去!”

“唔哦!你这油嘴滑舌的小鬼!吃我一槌!”看似凶猛,可以随随便便吓哭小孩的沉重攻击,在迅捷如兔的对手面前只能显得笨拙而无奈。壮汉心想,自己还有的是力气,等这家伙逃不动了的时候……

看透了对手的无趣,阿里托寻找着机会尽快给这无聊的比赛划下句号,这等蛮牛不值得自己去浪费体力,后面还有得是棘手的和难缠的敌人。

“……然后在黄昏时分,你排到轮次的时候,我会对你说:小朋友,对不起……”瞅准对方的巨槌落地的一瞬间,闪躲成功的他“噌”地踩到对方槌柄上,趁对方还没有蓄力将其再度举起前,向上猛冲跃起,瞄着对方的下颚就是一记全力凶猛的上勾拳。拳斗士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下颚骨折的声音,拳力的震荡波及了对方的头,一座巨大的肉山就这样轰然崩塌,轻捷的拳手从不在与有身形差的对手面前浪费多余的力气,他孜孜不倦地追求着一击必杀的成果,“——今天的粉丝招待,结束了!!”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阿里托跑到对方厚实的肚子上跳了两跳,向竞技场里的观众挥手致意。脚下的对手当即翻了白眼,意识不清,口吐白沫,脸的旁边还散落着几颗白色带血丝的小物体。阿里托惬意地耸了耸肩膀,愉快地摊了个手:“啊,真是不幸,你的薪水又要拿去讨好城里的牙科医生了。还有骨科?”

很好,这些菜鸟都不是阿里托的对手,基拉古宽心道。空有蛮力,倚靠武器,技巧寥寥,缺失智慧,甚至轻视对手的人,不过是来这地方送人头的。拳斗士既然能空手参与格斗,对手们就不能树立一点基本的实力测评概念吗?皇帝会傻到被轻易蛊惑就随意吹捧某人?

疑惑此时却在使节的心湖中荡开涟漪。
前面的对手对于阿里托来说无疑都太轻松了,安排比赛的人不会是想用这样的难度来衬托阿里托的强大?虽然从逻辑上而言,战胜看似强大的对手,越是优势,那就越是说明他有着与皇帝战斗的资格。有种叫做预感的不祥直觉随着车轮战最后一位对手的出场齐齐来到,据说这个人是该国别处行省的角斗冠军,此行是特地来挑战罗马城冠军的。

块头没有前面那些五大三粗的肉块小山那么夸张,但是肌肉紧致结实,身高与基拉古差不多,皮肤上散落分布着各种刺目伤痕,一看就是经过了各种死斗的磨难才来到罗马。如果他赢了,则会成就新的冠军传奇,也许阿里托就会在皇帝的眼中变得不那么有价值。从对方单调的眼神中似乎也能看出,他只有打倒阿里托这一个目标,后面的荣誉和赏赐该来的都会来,反而并没有更多的期许。

阿里托感觉出来,对方的气势与先前那些水货完全不同。那些水货是当真掺了水的湿泥巴,随便可以被揍成任何形状,面前的对手,说不定就是岩石。让人惊讶的是,对方也没有武器,而是捏紧了拳头,从刺耳的骨骼运动声不难判断,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拳斗士。

必须认真应战,而没有开玩笑的余裕了。
除非对方被激怒而露出破绽。
看眼神,似乎不是那种型号。

少年的拳斗士也拉开了架势,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是沉着以对,却比方才更加开心,没有什么比将严防死守的对手引得露出破绽更加有趣的事情,方才那些全身都是破绽的对手根本只是活靶子。

这是生死以斗的决战,同时也是娱乐性质的观赏比赛,如何让观众们为你的魅力倾倒,为你欢呼高歌,为你一掷千金,都是角斗士们需要思考的问题。至少至少,阿里托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们感到失望和无趣。

皇帝紧张地看着两人的拳影你来我往,似乎不分高下,他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观礼台的栏壁专注地向下看,同时暗暗为挚友祈祷。

双方拉开了大概十米的距离,不约而同地稍作休息。地方的角斗冠军率先从半蹲的姿态中弹了起来,蓄力奔向自己,在距离自己两米的时候挥出了凶猛的右拳。阿里托在他距离自己三米的时候也调整了姿势,没有被刘海挡住的橄榄绿瞳孔里好像有准心似的,锁定了对方的左肩,他果断地伸出手去——

对方的拳风擦过头部的左侧,在一个惊险满点的瞬间完成了闪避,同时两只手擒住了对方的左臂和肩部,身体与脚步同时协调扭转,用力在竞技场的沙地上划出一个旋转的印迹,此刻,他的背抵上了对方的胸口,双手将对方的手臂和肩部向前猛拽,整个将敌人抡了出去:“喝啊——!!”

基拉古兴奋得从使节座位上跳了起来,顾不得失态与否,大嚷着:“漂亮!过肩摔!阿里托干得好!”
有谁说过,打击技只是花拳绣腿,关节技才是王道。阿里托虽然并不同意这句话,可是关节技他也是得心应手,在异晶界打发时间的时候,基拉古教过他几招。

还没等观众们为此惊讶和欢呼完毕,阿里托在将对手抡翻在地后,对手从一片腾起的沙尘中试图爬起来,就在这人背朝天的当口,少年的眸子中闪过一瞬的冷漠,箭步流星地冲上去,拽过对方的左臂往背后扭过,同时精准在对方左边肩胛骨上施予了一记下坠肘击。

一瞬间,整个竞技场万籁俱寂。
多少人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意图欢呼的兴致,还有涌出的惊讶统统都咽回了肚子里。
在场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剧烈的骨骼脱臼的声音,甚至断裂的声音。
他们从未见过阿里托这样的一面,以为少年只会一如既往地静静等待对手爬起来,再度展开攻击。

事实上,这一会,阿里托的确这么做了,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手拖着一条已经不能再战斗的胳膊,艰难地用右手撑地,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收紧的手指里全是沙尘,一开始单调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变得像头被激怒的猎豹。

阿里托并没有给他致命一击,也许是考虑到观众们并不希望这次的战斗过早地结束,而且,对手的潜力在哪里,他还没有得出一个结论,这样的比赛完全不够酣畅淋漓。

皇帝被方才的光景震撼到了,他似乎没有想过一贯以拳相斗的赛场上会出现这样的技巧,他感到欢喜又讶异,这场比赛里,阿里托给了大家新鲜的观感!此时,挚友那句话又会响在他的耳畔:“……我也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虽然想立刻证明给你看,但我……”

对手不说话,阿里托也不多言,比起上几场里自己满场乱蹦的轻快,这一次更加稳妥——我说的是,稳妥、冷漠、高傲、无声地挑衅敌人,用桀骜的笑容和一个“过来啊”的轻蔑手势,示意对方不要让观众久等,能打就快来。

对手尽管感到了被羞辱和愤怒,这一次却谨慎了起来,可能是吃了刚才贸然进攻的教训,现在自己又废了一条胳膊,就算能击中阿里托,少年也一样能够防御下来,并立刻给他更凶猛的回击。

必须要有什么方法让阿里托在防御之后没有还击的机会……

地方角斗场的冠军就那么蹲在那里,尚能正常打击的右手放在了大地上,不像是在俯首认输,因为他口中念念有词的语句没有谁能听懂。观众们烦躁地催促,甚至向竞技场内投掷杂物,斥骂那个软蛋输不起就快点退场,以及要求阿里托快点拿下他之类的句子。

阿里托觉察到了某种不对劲,方才的迟疑真的不应该,放任他念完了那句子。不过,就算不放任,在战斗中念完几句咒语应该也是不足为奇的,接下来,就是要看对方意图展现的蓄力结果是“什么”。反正现在贸然冲过去也是挺找死的行为。

拉开一个距离,至少会有一个缓冲的机会。
阿里托小心地向后退了几步,这动作在观众的眼中完全不明所以。

对方怒喝着扬起拳头,冲了过来。

基拉古的巨岩掌观测到了结论,他再度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同伴大声警告:“小心!是精灵的攻击!”

精灵?!所以,刚才的念念有词是为了召唤精灵吗?让精灵依附于自己的拳头上?
难怪,若隐若现的形体像是飘渺的幽灵跟随在对手的身后,那幽灵高大壮硕、孔武有力,巨人一般的斗士。伴随在召唤者的身边,他们心神齐聚,双拳合一,向自己挥出了攻击。

尽管在观众们看起来还有至少一米的距离,阿里托已经无法闪开,交叠防御在头部的双臂已经承受了对方拳风的正面攻击,防御态势完全被打散,但这似乎并不是最凶狠的一拳,对手一直板着的冷脸终于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拳头攥得更紧,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这第二次上——

第二轮的死寂降临在圆形竞技场中,观众们亲眼目睹阿里托的身体被击成“く”字形,那一拳正中胸口,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这一刻,许许多多观众们都从座位上站立起来,惊得合不拢嘴。

一些专程来看阿里托比赛的孩童们不忍地捂住了眼睛,因为大家的偶像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凶狠的对手立于场上,身体的右侧于右拳附近跟随的高大幻影更加吓到了他们。孩童们听说精灵的传说,它们与鬼神一样值得尊敬,甚至有些本身就是鬼神,而眼前站着的胜利者,则是被鬼神所祝福的人,新的冠军。

“罗马的英雄迎来了交替的时刻。”有谁在皇帝的耳畔这么说,飘忽的语气好似轻嘲。将皇帝对于阿里托的关注和情意残忍地撕下来,踩在地上,来回地碾。

“站起来啊!阿里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少年统治者不信这个邪,他失态地怒吼起来,拒绝接受眼前的现实,这是幻象,幻象!“你答应我的约定呢!我不准你食言啊!给我站起来!!”

“陛下!”皇帝的怒喝被打断了,此时,竞技场中站立的那人高声嚷到,“没有意义的,他并不是被一般的拳力击中!现在应该已经停止心跳了——”说着,他扬了扬自己的右拳,让皇帝认清事实的严重性。

朝臣们围绕着皇帝,努力试图看清附着于右拳的幻影到底是什么,他们的确看清了一个斗士的身影,巨人斗士:“他是持有精灵的人,陛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相对而言,也很危险。”

“陛下,请宣布我的胜利吧!”地方的角斗冠军努力表现出谦恭以掩饰他从乡下带来的粗鄙,但此刻任何对于皇帝的抢白只能凸显他在获胜之后的傲慢,因为竞技场里应该没有再能与他匹敌的人了,罗马的冠军已经倒在了他的拳下,命丧战场。“毫无疑问的,实力说明一切!我希望荣耀地为皇室服务,为大众服务。”

这个时候,朝臣们才想起阿里托的好,至少他已经于皇帝是朋友关系了,想要左右阿里托,只要让皇帝出面就足够。但眼前这个家伙,似乎满身的伤痕就能说明他到底有多么难缠,或者难以控制。

“这……”皇帝感到了对方的咄咄逼人,他心生厌恶。这个人不但击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如此缺乏礼数和尊敬,连对皇帝起码的鞠躬致礼都不会,眼下又挥舞起拳头,让竞技场的观众为他祝贺和欢呼。

按理说,新冠军诞生,观众们的确应该高兴,因为他们喜新厌旧的速度是很快的。但这次好像有点微妙的不对,他们已经习惯了由罗马的市民来主宰这里的冠军,而不是由一个突然从地方来的乡下佬。即使阿里托也来自乡下,可在罗马生活了至少七年的时光已经让市民们都熟悉了他,并接纳为这座城市的一员。

于是,他们勉强地为这个新冠军鼓掌,并犹豫地看向皇帝,期待他的表态。

皇帝在犹豫之中看向使节的席位,却意外地看到基拉古在他的位置上,安稳得像一座巨岩。
双手抱臂,神色自若,似乎毫不担心。

难道……
少年王的视线再次回到竞技场中央,他定了定神:“我现在宣布,罗马竞技场的冠军……”

地方的角斗冠军对于自己的即将晋升感到欢欣鼓舞,充满激昂的情绪望向皇帝所处的高台,期待他的回答。

拖延的语调中,皇帝发出一个试探的讯号,同时吸引了那个人所有的注意力——
“……还没有尘埃落定!”

错愕的表情定格在地方角斗场冠军的脸上,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说。

静止的人形忽然动了。

前一秒还在挺尸状,后一秒就爬起来,对准敌手膝盖后方的弱点一击凶猛的扫堂腿,对方瞬时就跪了下去:“唔啊!”

阿里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并不时流露出有点痛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完全没事。但他并不趁势追击,这么偷袭毫无荣誉可言,顶多只是制造一种惊讶的气氛,让观众们的心再度被拎起来悬着,好让他们思考并讨论刚才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奇妙的逆转。是真实,还是戏剧?

“原来如此,前些日子,贝库塔也是这么阴了梅拉古的么?感觉不坏啊~~”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不消说,皇帝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更加欢欣的是少年王的期盼得到了友人不屈的回应,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信任”二字更加美妙,它几乎带来了奇迹般的逆转。退一万步讲,这就算是一场戏剧,也让观众成功地入了戏,让自己的心脏跟着角斗的节拍跃动,大气都不敢舒一口。

孩童们也破涕为笑,跟随着大人们一起疯狂欢呼,只要阿里托站在这竞技场上一秒,他们的热情就跟着燃烧一秒,像极了追随火光的飞蛾。乃至有的小朋友已经挥动着拳头,希望偶像能够尽快击倒那个难看的乡巴佬,他们可不希望这家伙来当罗马的新英雄,城市的门面——直白地说,小朋友们不喜欢难看的“补丁”。

阿里托耐心地等待对方起身并重整姿态。仍然需要一场堂堂正正地对决,为此,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
“No.54 反骨的斗士-狮心。”少年的拳斗士右拳齐眉,拳上也出现了精灵的幻象,并摆出了迎击姿态。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这次就给我彻底躺平吧!”

“哈?!”这人已经被自己的恼怒和自大给埋葬,一只脚踏入了失败的坟墓——阿里托平静地在心里说到。是时候击溃他了。

他们双拳相击。一时间相互角力,谁也不让。
观众们的心又揪紧了一次。

很快,事态的优劣渐渐有了分晓。阿里托的对手开始有所退却,眼中的惊疑慢慢变为了恐惧,自己的力量本应强大无比,却意外地遇到了同样身为精灵召唤者的对手。

“如何?你的拳头够硬吗?”少年低声嘲笑,随即平和地向守护精灵下令,“狮心,效果发动。”

“喀拉。”
一道清脆的声音涤荡在每个人的心里,他们再次用心体会到了碎裂的恐怖。
对手连整个左臂都骨折了。
失去有效的抵抗手段,阿里托自然轻描淡写地放倒了对手,任其被全场观众排山倒海的嘘声淹没。
自己可没兴趣为满场向下的拇指就随便为谁求情。

阿里托仰起头,看向皇帝的方向,轻轻向他点头。皇帝则是迫不及待地宣布了罗马的冠军从未更改,如果不是这观礼台太高,与竞技场中央有点距离,简直想要飞扑下去,与挚友拥抱庆贺,诉说不尽的喜悦。身边神色尴尬的朝臣们犹豫了几秒还是跟着鼓掌了。

随后,真正的冠军又看向使节的坐席,与基拉古相视一笑,后者称赞地竖起了大拇指,阿里托回应了一个轻松的手势,其实彼此心头都清楚方才的情形千钧一发,如果没有狮心的效果及时保护的话,普通人类的肉体怎么经得起有着巨人斗士相助的硬邦邦的拳头来给上致命一击——肋骨真的在痛啊,至少两根。

放松下来,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开始抗议,不是痛,就是劳累。
享受着荣耀、鲜花、欢呼、赞美所包围的沐浴,将他的所有不适一扫而空。
少年是角斗场上幸存的狮王,只要他振臂长啸,狮群就当臣服于他的威光。

赢了呢。
阿里托愉快地想。
真想让游马和纳什他们也看到,那该多好。

TBC

隐秘的海底神殿——
渊涛:“这段录了吗?”
晶零:“……值得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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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四)英雄的抉择

直面厄运。
***************
为了留下悬念,也算是体谅拳斗士需要一点休息和短暂调整的时间,决胜战被推到了第二天。
比起皇帝对于翌日决斗的兴奋和期待,朝臣们更担心的是他的胜负。并不是因为皇帝输了会有多么多么地丢脸,权威扫地,而是因为政治圈的人还没有足以接受阿里托通过胜利所达到的声望可能会超过皇帝这个结果。新任的皇帝才即位不久,连自己的威望和权威都没有建立和树立多少,在这个时候被挑战成功,只会暗示新统治者的能力不足,民望就会成为一个问题,一种质疑。

民众没有多么深谙政治圈子里相互交织的利益、手段、派别和勾心斗角、党同伐异这些事情,他们只要觉得谁足够强大,谁就能折服他们,甚至成为心中的偶像,比雕塑更加现实的活着的神明。

因此民众更喜欢直观地去分辨谁是强者,谁是强者中的霸王,只要得到一个结果,他们就觉得这个人足以统领他们,给他们带去狂欢和幸福。而恰好,阿里托符合了他们的期望,善良、正直、温和、熟悉战斗的技巧、独立战斗的英雄,以及与现任皇帝良好的关系。这一切都是铺在拳斗士脚下阶梯上恭敬的红毯。

朝臣们对这个拳斗士的心态很复杂。
他们能接受这个人作为皇帝的好朋友,护卫,忠实的属下,乃至罗马的英雄,但接受度也仅仅于此了。
阿里托不是贵族,甚至也没有一个值得夸耀的血统,当他年纪轻轻就能以不低的礼遇和与皇帝的至交而和这些在政坛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人站在同一个大厅里,他们心中的嫉妒便不言而喻。

因为这不公平。
他们认为自己付出的比这个每次都在以命搏命的少年更多。
生命、时间、精力、利益、风险以及其他。

因此,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底层出身的少年平步青云,甚至一步登天。
他还没有得到政治权力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的认同,除非他经历了与大多数人同样的时间与阅历。
只有身负同样的伤痕和气味,谦卑地遵循它们的习惯和轨迹,这狼群才会接受其作为同群的一员。

因为这就公平。

朝臣们向皇帝提醒了拳斗士也是持有精灵的微妙的人物,他们刻意避开了危险这个词,因为皇帝听了只会觉得他们处处在膈应阿里托。少年的统治者固然喜欢强大对手的挑战,但脑子里还没有长满肌肉,他至少会理智地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一个被精灵守护与武装起来的宿敌。

然后,朝臣向他建议,公平——站在同样、对等的地位上战斗。
皇帝接受了这个建议,他得到一柄剑,据说是寄宿有精灵的宝具,这样便能弥补不足。

傍晚,阿里托与基拉古走在城市的大街上,交谈着有关于来日决战的事情。
“……我本以为我会对能够了却夙愿这件事而感到高兴。但是现在却不那么想了。”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很热血,很兴奋。”

“事情变得复杂了,这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我的胜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假如翌日过后,等待我的会是一如既往的死亡,那么我就会放开一切的牵绊去享受决斗;如果不是,则可能有一大堆政治影响和有的没的找上门来,说不定麻烦会像海藻一样缠住我们回去的航船。”

“你在意你的朋友会因为胜负而改变对你的看法?”

“说不在意是假的啊。如果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你也会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做错或者做对了吧?”阿里托故意用倒行的方式,正对着伙伴,一边走一边用肢体语言和声音语言来充分地表达真情实意,“当然,在这个世界里,我宁愿将自己的感受稍微放得次要一点。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就这样。”

“那你会因此向他认输么?”

“……也许还是假装两败俱伤更好一点。”

“这不可能,阿里托。你们的实力已经有很大的分别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关键的是,基拉古明白,阿里托并非不想一分胜负,而是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承担起一时痛快之后的后果,太为朋友着想如今也成为了他的弱点,只因为他的朋友向他交出自己最诚挚的承诺,而拳斗士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去与之比肩。“还有,你在上一场已经露了后手,然后再去偷偷放水,皇帝知道了会认同这样的做法?统治者固执于荣誉,当不荣誉的胜利被传开之后,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对他而言。”

以心换心,他只能对等地将自己的心意作为交换。
因为这才公平。

“你确定?”

“呃……?”基拉古不知道伙伴针对的是自己的前半段话,还是后半段。

阿里托意味深长地说:“别忘记……在渊涛的设定里,他应该是我原本人生故事线中……‘最后’的敌人。”就算是普通人,为了游戏与剧目的趣味与平衡考虑,故事的编剧怎么可能放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角色作为关底镇守者。

命运之日终于来临。

“你的剑……”皇帝手中的武器不同以往,造型别致,一看就长得一副神兵利器的样子,吸引了阿里托的注意。

“看起来很识货嘛,不是普通的剑哦!”

希望今天不会少条胳膊断条腿地回去,拳斗士在心中自嘲到。那柄剑中一定寄宿了精灵,为了使皇帝作为普通人,也可以有与现在的自已一搏高下的资本。不过,这种通过媒介召唤的精灵,对于以往没有召唤精灵经验的人来说,是否会表现出臣服和听令,深深让人感到怀疑……但愿一切顺利吧,不然,被精灵反将一军的话,皇帝的颜面就彻底扫地。“那我就多少放心点了,免得在场的所有人说我欺负你。”

经过一番缠斗,双方僵持不下,阿里托似乎并不打算召唤精灵,但皇帝希望宿敌拿出全力来应对这场决胜的战斗,他想见识上次的狮子,因此,自己必须首开先河——还有,也想看看好友对于自己掌控中的精灵的评价。

以剑为凭,皇帝召唤了剑圣·弗里德,而阿里托也没跟他客气,升阶召唤了彗星之指套拳王,彼此拿出自己全部底力,将全场的斗争气氛推向了至高点。

对于皇帝全力的劈斩,拳斗士毫不畏惧,空手接住了他的白刃。
与此同时,彗星指套拳王也接住了剑圣·弗里德的宝剑。

“这柄剑……折断它,Cno.105!!”
彗星之指套拳王启动了效果,瑰丽的红光从四束汇聚为一束,冲向对面的剑圣,剑圣试图用剑劈开那致命的攻击,却被能量光束融化了剑身,最后连他自己的形体也在光中溃散成为星星点点的光之尘。

而角斗场上僵持的人类,他们对垒的态势也随之发生了重要的变化。
皇帝手中的剑,断掉了。

“很遗憾,菲力欧。”彗星指套拳王的削血效果是必发,“你还要接受精灵的威慑。”

决斗在一个微妙的时候,被决斗的司仪宣布中止了。
虽然不是皇帝本人的意愿,但显然刚才那一下将皇帝整个人凭空轰飞出数十米远的效果一定是屹立于拳斗士身后那伟岸的精灵所做,臣下出于对他身体状况是否适合继续战斗提出了质疑。

阿里托没有冲过去将皇帝扶起来。
因为这不是以往的训练和打闹,而是严肃的、事关荣耀的决胜战,挚友身为皇帝的尊严,不光是要靠他本人来守护,同时也要由身为臣下的自己来做出表率地……尊重。

真正的战士,领头之狼,有了伤口会自己舔舐,遭遇失败会自己振作。
这才是罗马的皇帝。

少年的帝王撑着断剑想要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但是身后已经有一群侍卫和朝臣像蜂群一样涌了上来,搀的搀,扶的扶,力劝皇帝听从司仪的建议,硬打下去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阿里托缓慢地向皇帝走过来,后面的精灵悬浮在决斗场中,没有跟随移动。
在距离挚友五米的地方停下:“……还想继续吗?”

“为什么不?”

“还能继续吗?”

“…………”

“菲力欧,我不会贬损你的尊严。继续打下去,最坏的结果你自己应该猜得到……我没法目睹那样的情形发生。也许你自己会认为,这样被施舍的喘息、被庇护的喘息,是耻辱。但是,只要你内心还没有真正的认输,谁也没法让你低头。”

“阿里托……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这么大了。”

“‘在你杀了我的时候’。”就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在说胡话吧,毕竟,将自身记忆中的事情拿到这里来说,任谁都会觉得荒谬无比,“让我们把胜负再一次暂且记下。”

“好啊,等我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之后。”

阿里托步向对面的竞技场出口,伸出左手挥出一个再会的姿势,走得头也不回。

作为一个阶段来说,胜负已经在彼此的心中明晰。当阿里托意识到自己已经能够不太费力就对皇帝在精灵战伤表现出极大的优势;而皇帝也觉察出两人之间对于“统御力”上的差距,若是在真正的战场,自己早就一败涂地……这场决斗的目的就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令双方难堪,又难做。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做朋友。

“表面结果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赛后,基拉古跟阿里托一起走出了竞技场,“会不会真的出现满场观众都向皇帝做出‘那种手势’的情形?”

“几乎不会,除非是个人人厌恶的暴君。你能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吗?”

“我只是为你没有贯彻决斗的信念而感到遗憾。”

“够了,我没兴趣欺负实力差我太多的人,况且那个人还是我的好朋友。”

“是好朋友你还开着Cno.105痛揍他。你没注意看台上那些朝臣紧张得连脚趾都要扣紧了哈哈。”

“那时的感觉太奇怪了。发动Cno.105的效果时,我并没有任何负罪感,或者担心他的想法,反而还有……一点点的痛快。”

“……还在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吗?这可真不像你。那说起来也不是他的错,是千尊……”

“抱歉,就算现在我能明白这一点,我也无法忘记他在处刑场高台上,那张冷漠至极的脸。”毕竟,这是死前最终、最深刻的记忆。

同样经历过背叛的苦楚,基拉古能够理解憎恨对于怨灵而言是重要的执念:
“喔,这样的前提下还没把人家往死里揍,你的定力也算蛮强的。”

“当‘过往’与‘现今’交织,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而且!就算再出现一个千尊,控制了我的朋友,我也会自己的拳头揍醒他!”

基拉古觉得自己身上哪里出现了幻觉般的痛,嗯,被揍过的那种。

虽然以前觉得今天会是命运之日,结果也过得这么普通。
在自己的小屋里辗转反侧,看着清明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影到地板上,落下三根单调的银色丝线。
被万众期待的决胜,作为故事也好,传奇也好,留下了一段悬念。今天过去,他与皇帝依旧是朋友,也是宿敌,通过一决胜负来改变之中的平衡真的重要吗?如果只是想要知道谁更强一点,那么,在这个环境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作为皇帝而言,菲力欧一定会很不甘心吧?他最终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精灵吗?

阿里托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时间去等来答案,唯有祝福朋友。

“叩叩。”有人敲击木窗的声音,接连三下。
未眠的少年立刻从床上警醒地弹起来,紧张地盯着木窗。“谁?!”

外面有个用阴阳怪气腔调来说话的人,大概是不想被猜出身份,就连宫中的宦官也没见说话这么别扭:
“阿里托大人,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我来给您传个话,皇帝陛下在竞技场等着,希望您立刻就去。”

“皇帝可不会这么晚没事找我。”

“那自然是……‘有事’了。您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有样东西我放您窗台上了,希望赏脸查收。”
窗外的人声停止了,随后是跑步离开的脚步在石板路上奔波的足音。

阿里托觉得蹊跷,赶紧翻身下床,打开窗户,明澈的月光洒落在窗的里侧,自然也将放置在窗台上的一件首饰照耀得锃亮锃亮。拿起来定睛一看,首饰的形状分外眼熟,一块圆形的银底座镶嵌绿宝石的装饰品,而佩戴它的人通常只有那一位。

这算什么意思?
皇帝用自己的信物半夜派人偷偷摸摸地来召唤自己去竞技场?菲力欧几时喜欢做这种背地里的事情?白天那场决斗还没让他放弃修养?往最坏处想,让自己去竞技场,然后设下一场埋伏……凭挚友的本性根本不可能这样做,更不可能有谁能要挟他这么做,要不然就是另有人搞的圈套。

阿里托撇撇嘴,觉得自己一万个不想去。
这种情况摆明了就是去了就掉坑,还不如在家睡个大觉,看看第二天的太阳会不会照常升起更好。

他关上窗户,拿起那块绿宝石的装饰品,刚走回床沿的边上,另一种想法便揪紧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皇帝的意志,那必定是有关于他的一个阴谋,很可能借以他的名义,甚至——

这番假设更加骇人:会不会,皇帝本人出了什么事?

混蛋,彻底睡不着了,除非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了保险起见,他得叫上自己的得力帮手。

竞技场中央空空荡荡,除了马不停蹄赶来的两个人,额外的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代的罗马应该不流行过愚人节?”

“我还宁愿这次只是被耍了呢,别太大意,基拉古。当然,三天两头‘狼来了’也很烦,一次搞定吧!”
警戒地环视四周,不知道引诱他们来此的人在哪里,可能的埋伏又会在什么地方。一时间,只有春季的夜风温婉刮过,气氛似乎并不那么紧张。

在两人的不远处,一只在夜里闪闪发光的小东西从他们的视野里爬过:“阿里托快看!金色的蟑螂!”

“蟑螂怎么可能有金……咦?!”金色的圣甲虫,这玩意在电视上见过,装饰品。可是金色的蟑螂……还是活的……

小强最开始不紧不慢,在两人面前晃晃悠悠之后,假装被发现,刺溜溜就拔腿狂奔向竞技场的一个出入口。
奇异的是,小家伙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微弱的金色细线,不知道是粪便或者还是别的什么,仿佛是在对他们说“跟我来”。嗯,要是粪便的话,未免也太多了点。“我从没见过这么能排泄的蟑螂……”

“那就抓住它去卖钱。”说不定是能拉黄金出来的尤物!

连蟑螂都能跟他们“对话”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这太夸张了!我们怎么可能跑不过一只蟑螂!!”金色蟑螂将两人引入了竞技场的观众席通道,经过七弯八拐,阿里托明显觉察到自己开始走下行线路,“这地下到底有什么?我以前可没有来过地下一层以深的地方!”

“我们被设计了……要回头吗?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仅仅是我们被设计,那还好说。如果……”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手中的装饰品,“我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纳什派我来就是为了安全地带你回去,既然你决定要冒险的话,我这条命也就跟你混了。”

竞技场地下二层——
竞技场的地下有一座迷宫,这样的传言阿里托曾经听过,但管理者从未允许任何好奇心旺盛的人寻找到它的入口,传闻修建迷宫是为了困住在竞技场中死去的怨魂,不让它们爬到地上来作祟,每年都会由专人将丰厚的祭品送到迷宫的入口以供奉死者徘徊的意志,然后再将门口用蜡封封好,平时用一大堆杂物堆积在此处,造成小型仓库的错觉,很少会有人想到这里还有暗门。

阿里托和基拉古点起火把,小心从入口处试探里面是否有足够的空气,火把燃烧的状况良好,映照出四壁有些潮湿而长满薄薄青苔的样子,通道的地板上没有太多的杂物,他们这才谨慎地走了进去。
“我觉得,一旦我们走进去,这扇大门就会关上——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那不是重点,你的巨岩掌也就一拳头的事。”

“我敢说,这里一定与地面上有隐秘的通道,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流通的空气。”

“……为什么引我到这里来,而且以皇帝的名义?菲力欧要召见我,从来都是他的传令官亲自来。今晚这事绝对有人捣鬼。”

“要揍吗?”

“这不废话。”

“万一是什么身份贵重的家伙呢?”

“光线太暗,揍了再说。”

迷宫的尽头——他们以为自己到了,在走过了最后一个转角后,来到了一间“大厅”模样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火把已经不能完全照亮周围的墙壁,且在距离自己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祭坛模样的地方,祭坛的两侧有叉状的三角火盆,照亮了祭坛之后的墙壁,墙壁上似乎挂着什么。

“那是——!!”
阿里托还没喊出那个名字,就被基拉古使大劲摁住了肩膀,让他别因为冲动就毫无防备地冲过去,轻易就中了陷阱。一个人形呈“Y”字状被挂在祭坛后的墙壁上,像块东方的腊肉似的,低垂着头,可能是失去了意识,微微摇晃的火光映照轮廓,服饰上像极了皇帝本人,如何不让拳斗士的愤怒一下子从脚底蹿到头顶,恼得血管都要爆开。

“冷静点阿里托!还能挂在这里,并等我们来,就说明他还没事,至多失去了意识。”
这话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比直接说皇帝升天了要各种妥当得多,哪怕是安慰伙伴都好。

基拉古的大脑活跃起来。
要是刺客,皇帝会被第一时间杀死,刺客不太可能冒险将尸体拖到这里来,然后让阿里托成为嫌犯——若这个假设成立,必须有宫里的人里应外合才能做到。如果不是刺客,将昏迷状态的皇帝挂在此处并引诱阿里托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这火盆燃烧得还算中规中矩,从燃烧状态来推测,很可能这迷宫内还潜伏着什么意图不轨的人。“那是不是你的朋友,还值得商榷。黑灯瞎火,随便找个身形相仿的人穿上皇帝的装束也混得过去。”

“说得也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上去确认真假吗?”

“不,我们回去。”

“啊?”

“听我的,别管这档子瞎事,我·们·走。”说罢,基拉古在手上一用力,捏了一把肩膀,阿里托虽然不明白基拉古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这个暗示的动作与故意大声强调的言语表明伙伴已经有了主意。“把你手上的东西也丢掉。”

阿里托顺从地将那东西往后一抛,丢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装作识破对方的伎俩,毫不在意的样子。
然后他们举起火把,迈开脚步往来的方向像模像样地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古怪的声音叫住,恰巧,就是方才在阿里托窗户边递上信物的那个人的:“既然来了,阿里托大人就不担心皇帝陛下的安危吗?”

基拉古低声念了一句“果然”,与阿里托一起转过身,目睹着从祭坛后的墙壁另一面走出数十个身披黑袍的怪人,簇拥着一个带着金色假面的人走到了祭坛前。

“担心有什么用,两个答案,皇帝还活着?或者死了?”

“您猜呢?”

“我没那心情。如果死去,你又刚好要栽赃我的话,我大可立刻拔腿就跑,远离这个国家。如果活着,那就是活着,你们可以提自己的要求了。早点解决完,我还等着回去睡回笼觉。呵欠~~”

暂且定义为绑匪的,他们的头头故意大声哀叹:
“外人熟知您与陛下是至交的好友,陛下甚至打算钦定您为他的后继者,这么说话也忒薄情了吧?”

拳斗士爽快地往地上吐了口水,作为蔑视:
“丑话当然是说给你听的,如果皇帝陛下不幸也听到的话,我可以事后寻求他的谅解……别浪费我的时间。”

“好好好,这么痛快的人真是少见呐……我很高兴地告诉您,皇帝陛下当然还活着。”

“活着?在他的宫殿里?这不是废话吗基拉古我们走。”

“好!”

“哎哎哎……您也太急性子了吧,我可没说在皇宫里。”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这就去皇宫翻墙!”

阿里托的发言差点让绑匪头头一口老血喷出来:“…………皇帝的确不在他的寝宫,因为他在我们这里。”
按照往常的逻辑,正常人在遇到如此要挟的情况,接下来就应该询问绑架犯,拿出我的人质在你手上的证据,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其接受残酷的现实。可是阿里托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偏就没问这句,而是拉着基拉古原路大摇大摆地返回,晾着一帮子“绑匪”在竞技场地下的迷宫里,让他们彼此干瞪眼,愤怒地讨论与控诉这个皇帝所谓的挚友简直只能用没心没肺、忘恩负义、毫无(正常的)人性来形容。

“头儿……这跟我们预计的剧本不一样啊!”
“就是啊,我们好不容易冒着连坐的危险绑架了皇帝本人,结果就这样?天亮了还要把昏迷的皇帝弄回去?”
“大家镇静!镇静!只要皇帝在我们手里,阿里托这小子就算去皇宫翻了墙也会发现他要找的人不在,迟早都会回到这里来的,哼哼~~”
“但他要是回去叫了一堆的卫兵来,这要怎么办……”
“不不不,他要是知道皇帝在我们手上,就算叫军队来又能怎样,地下迷宫可是有阻碍军队行进的能力的,再说,还有很多有趣的机关……足够我们逃脱。所以,我们只要静静地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了,这次被委托的行动,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委托人们——解决了他。”
“计划会顺利吗,头儿?”
“一定会的,因为——为皇帝而牺牲,是任何臣民都梦寐以求的荣光啊。”首领兴高采烈地盘算着他们的计划,认定阿里托一定会无功而返,最后认命。脑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友人之间哭泣着告别的感人场景,“让我们看看吧,罗马的英雄。他的选择,究竟会有多么的——伟大!”


皇宫附近——
“我说,你当真要去翻墙啊?”

“做事当然要做踏实,不然我今晚就甭想睡——最讨厌有谁威胁我了!”阿里托用手势指了指皇宫的外墙,示意基拉古用身高优势支援一下自己,先越过第一堵阻碍。

“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身为异国使节,跟着皇帝的挚友夜半三更翻墙摸进皇帝陛下的寝室,横竖看都充满了各种问题——不止是外交层面。

“有问题我来扛,只要不是掉脑袋,菲力欧就算错怪我给我安多大的罪名我都认倒霉,尽量给你开脱哦。”

估摸着已经凌晨三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宫殿里值守的守卫也不算多,月亮也时不时穿梭于云层中,于是他们顺利地潜入了皇宫,连基拉古那么大的块头去翻墙,居然也没有被发现。

“坏了,基拉古……我怎么稍微有点不好的预感……”

“咋啦。”不可能到现在来了打退堂鼓吧?

“连你这么大块都能如此顺利地摸进宫,我开始担心有绑匪是不是真的轻易就已经把菲力欧给弄出去……”

“皇宫的守备力的确是个问题= =……但还是先别这么说,免得事情念多了就成真。那就是皇帝的寝室门口了吧?只有两个守卫,嗯,简单。”语毕,基拉古派出两个手掌状的精灵,恰到好处地冲过去就放倒了他们。

潜入者堂而皇之地进入了皇帝的寝室。
“菲力欧,菲力欧?!你在吗?”不需要自报姓名,目前敢于以真名相称的,只有阿里托才有这份特权。小声地呼唤着皇帝的名字,希望他给予一个确定的回答,以便自己彻底安心。

“不好……”基拉古指着皇帝房间的一扇半开着的窗户,朦胧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微微照亮屋子的一角,大块头索性走过去彻底拉开,月光渐强,投射在被子凌乱的床铺上,顿时让拳斗士心中更加一凉。

“菲力欧不在……难道……真的被那些人绑架了?!”此时,是不是应该称赞一句“绑匪诚不欺我”,职业素养极为到位?有谁在心中的干柴堆上投入了巨大的火盆,顿时火烧火燎。拳头因为愤怒而捏出骨骼的脆响,每一声都散发着恐怖的意味,“事不宜迟,基拉古!我们立刻回竞技场去!那些家伙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要他们一根骨头!!”

“好!”基拉古回应道,然后恶狠狠地补充,“不,要全身的骨头。”



“等等哦~”这时,悠闲又俏皮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顺带像地缚灵似的拽住了阿里托的脚,吓得他差点就要尖叫,幸好及时咬住了舌头,才没失态地叫嚷出来,引来不必要的盘查。可是,方才这声音却也不是皇帝本人。“还回去做什么,送人头吗?你的脑袋只有一个,这次就别掉了……省的我千里迢迢,白来一趟。”

“你……你是……!!”

“我说的对吧,阿里托果然会来找你,或者救你,皇帝陛下。”

“我很高兴,阿里托。”皇帝陛下先从床底探出脑袋,开心地握住对方的手,“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你你……这这这是……?”阿里托又惊又喜,赶紧将好友从床底下拖出来,“等等,究竟怎么回事?你不会在耍我?”

“当然是事出有因。身为皇帝,我可不喜欢开这种‘狼来了’的玩笑,会丢命的。欺骗他人的信任哪怕有一次,都可能万劫不复,这道理我懂。具体情况得问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了~我想,是他救了我。”

“好久不见,阿里托,还有基拉古。”抓住脚踝的手的主人也慢慢从床底爬了出来,站直之后,简单梳理了自己的长发,然后将身上的灰尘拍了又拍。金色的双瞳在微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明亮而又睿智。

“ZEXAL II?!!”这下,潜入者二人真的尖叫起来了。
皇帝愣愣地看着他俩,目光徘徊在三人之间:“熟人?!”

今夜真是有趣得紧。

竞技场地下迷宫——
“头儿,过去好久了,目标人物怎么还没来,地下迷宫好阴冷的说!”在火盆边上搓手并取暖的绑匪可怜兮兮地对此次行动的首领抱怨到。
“按道理,这会翻墙都应该已经发现皇帝不在房间了……为什么还没回来,嗯……再等等。”
“皇宫守卫那么松懈,我们都能把皇帝偷偷搬出来,目标人物潜入皇宫的本事不至于那么差,然后被逮住了吧?”
“耶……?”这个问题没有在剧本的备注上,委实没考虑过。

首领在金色面具下冷汗不断。
的确,他可能是高估了阿里托和他的伙伴,觉得这俩理所应当地就该潜入了无痕,翻墙有技巧,有着绝对不会被守卫发现和抓住的专属设定。本来,这伙绑匪接到的高额赏金委托任务,是绑架皇帝,然后以皇帝的名义将拳斗士引入地下迷宫,然后再以皇帝的性命为要挟,导演一出为了朋友自愿牺牲性命以求对方活下去的美好友情狗血大剧,写成剧本都能旷古绝今、感天动地的那种。如果皇帝不识时务想要活着从地下出去,彻查此事给朋友报仇,那就干脆一起被埋葬在迷宫里,共同成为悲鸣的冤魂。这凄美的故事会在吟游诗人的歌唱中被更多更多的人所知道,直至天荒地老。

“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皇宫的墙……有点厚。”踌躇之后,首领无奈地说。

皇宫——
四人在皇宫的中庭半夜聊天,显然这一晚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让他们通通都无法入睡。
“叙旧的话,我们白天有的是时间。现在,我来简要地说明一下今晚的状况。”最为意外的访客开始给他们整理今晚的头绪。

其余三人有点小小亢奋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皇帝,他遇到的刺杀虽然不多,这次可是最有趣的一回。

“首先,我知道今晚的事情,是因为在基拉古走后,纳什王得到了海神的喻示。海神神庙里那古怪的签很灵验的你们知道吧?反正我抽中过‘喂鱼’,而且你们看到的现在的我,就是喂过一次鱼后得到的‘结论’——总之这是前提。”

“所以,纳什王特地派你来保护我?”

“可以这么说,毕竟,纳什陛下很感激皇帝您的祝贺,他也十分关心您的安危,这对两国关系至关重要。因此,就派我作为特别的传令官,单独前来了。事情的主要梗概是这样:因为朝中有好些人嫉妒阿里托得到了陛下您如此的青睐,我猜他们要么是心理不平衡,要么是担心自家的女儿嫁不出去,然后就想了一些阴招来挤兑我们罗马的英雄大人。嘛,一点点的小阴招也就罢了,比如找个会召唤精灵的野蛮外地冠军来,这个对于阿里托也不是问题。见过了能召唤精灵的罗马冠军之后,他们担心持有精灵的英雄无法被节制甚至杀死,因此,他们就打算除掉他咯——比如,因为某些事项所胁迫的‘自杀’。”依凭自己的意愿而死的话,就算是No.54的效果也无法回避宿主死亡的事实。

皇帝因为自身成为了被利用的道具,还是胁迫至交的道具而感到极为的愤怒,这对自己来说也是难以容忍的耻辱:“所以以绑架我的方式,来让阿里托做出选择和牺牲?!就算我活下来,恐怕一辈子也会生存在那样的阴影里……”

“哎哟~~陛下,可没那么容易。”ZEXAL II用略有风凉的语气回答。

“很简单,弄不好,你也得死。”基拉古则用严肃恳切的语调说。

“!!!”皇帝背后一凉。
所以,纳什王的传令官才让自己紧急找来替身,穿上自己的睡袍躺在床上,代替自己被抓走。

纳什王的使节一继续补充理由:“这道理很好想。皇帝没有了,握有政治权力的人,不需要费太大劲就可以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来替代你。留着看过血腥记忆的你对他们没有好处,反而会惶惶不安地害怕有一天阴谋暴露,受到惩处。”

“……难道,我必须对今晚的事情装作不知道?”

ZEXAL II用外交式的温和笑容向他娓娓道来,并劝告他不要被一时的愤怒支配了心神,就算是一国之君,该忍的时候还得忍,该装傻的时候也不要凸显自己有多么聪明且明察秋毫:“得过且过吧,陛下。您现在才刚刚立足,大权未稳,加之阿里托今天也好端端地活着跟您相聚了,不要过于追究此事为宜。至多加强一下寝宫的守卫力量,免得晚上的客人一波接一波。再者,建议您尽快做出决定,让阿里托跟我们再出趟远门,去躲躲风头比较好。目光放远点,让他出去赚点功劳和政治资本回来,不是更好吗?省得那些老不休的碎嘴说闲话。”

“嗯,这也挺有道理……好吧。”

“等等,ZEXAL,你是怎么进到菲力欧的房间的……”

“你们翻墙,我翻窗啊。”ZEXAL II戏谑地摊了摊手,然后跟他们说自己找到了最好的捷径,“感激陛下的仁慈,没有第一时间受到惊吓轰我出去,或者叫了守卫。”

“我觉得月下美人应该不是刺客……再说,那个距离,死亡远比呼叫守卫来得快。”

【感谢微博同好-邹小特儿w罗德_吉田大法好 赠图】




“承蒙……您的夸奖……”万一真的是,你要怎么办,双手奉上自己的脑袋吗。好吧好吧,后面这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理由说服我了——传令官叹息着扶住额头。靠这样的理由来判断不速之客真的好吗?做皇帝不要这么脱线啊少年。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话题忽然转到海神神庙的签到底有多有趣多灵验这件事上。
“阿里托,我记得你当初的签是‘无头骑士’吧?我担心你这次——”基拉古用手在脖子的高度做了一个“割掉”的手势,并小心翼翼在一无所知的皇帝面前隐去了“也”这个词。

“对呀,纳什听说了,也很担心所以才派人跟着你。”自己前脚刚刚脱险,后脚便千里迢迢狂奔到罗马也是为了保人家一条命。

阿里托对此扑哧一笑,甚是得意:
“噗,那个啊——走出神庙的时候,我就把那张签顺手丢火盆里,烧掉了。”

三人呱唧呱唧地鼓掌,称赞这主意高,实在是高。

“说起来,我觉得月神殿的签也很灵验的!”皇帝即兴插了一句。

“哎?”这三个人的确没怎么去逛过月神殿,在纳什的王国,月神殿的重要性排位不及海神和冰神。

“传令官阁下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刚才不赶你走吗?”
少年王开朗地笑了,然后摸出他一直珍藏在贴身小布袋里的幸运签。

上面写着这么两行字:

X月X日夜——月神光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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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PS:本话台词部分有局部引用和拆解自《SOUND HORIZON》的“终端之王与异世界的骑士”。感谢大家的阅读~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五)投其所好

皇帝的心思,你要猜吗。
**********************   
罗马的皇帝陛下现在十分开心。
于无眠之夜,与认识的、不认识的,生疏的、熟悉的人一起谈论某个未遂的阴谋,仿佛是一群编剧在讨论新的剧本,讨论剧情后面任何的可能性。作为这个剧本中的“主演”,从被“选中“的那刻起,全身全心就充满了对命运垂青的受宠若惊,以及十足的兴奋——因为这不是任何人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当他的兴奋劲过去之后,便会褪下小孩子的思考和感受方式,重新披上皇帝的外衣。
“今天的发生的事情真的很有趣。但我有疑问:我要如何去相信这一切、你们所说的,并不是包裹着‘巧合’的,被策划好的新‘故事’?”

“菲力欧……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们?”正在兴头上的拳斗士他们被这样一盆冷水泼过来,就算本来应该底气硬,不知怎的也忽然涌出一瞬的心虚。或者说,被人怀疑,尤其是被信任的人怀疑,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这样的反应没有出乎ZEXAL的意料,或者说,他早就做好了对方会是这种反应的准备。于是,抬手阻止身边的伙伴继续说下去,现在,听取皇帝本人的意见和所想是最为重要的,趁他还愿意坦承地表达出来:“阿里托,让陛下说完,他有疑问很正常,作为出现得最‘突兀’与‘巧合’的人,我有义务解释一切的谜团。”

“如果说,我不信任‘外人’,这理由怎么都是足够的。但我不会不信任你,阿里托。我是想将今天的事置于‘信任’之外,客观地求证一点:假若我不是皇帝,只是皇帝身边的普通人,偶然得知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要如何相信皇廷里的朝臣们策划了这一切,而不是‘外来者’蛊惑或者利用了皇帝的朋友,从而借机赢得皇帝的信任,最后要从皇帝身边拐走他。”

如此一针见血的坦白,纳什王的传令官不由得赞赏地鼓掌,想要轻易糊弄这个看似少年的皇帝,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幸好,今晚所经历的一切真真切切是未经过排练的巧合:“嚯,这问题很刁钻啊,陛下。是从学术角度来讨论,撇开所有的忌讳,单纯从观众的角度提出对整个‘故事’合理性的疑问吗?”

“说的没错。”

“罗马真是艺术之都,连皇帝陛下都对剧目与文学作品如此有造诣,充满严谨与认真。”ZEXAL的语气始终不卑不亢,亦并不吝惜自身的赞美,“就由我来,一一解答吧。”


“每一位帝王在遇到欣赏的人时,自然而然会有将其招致麾下,据为己有的心思。但并不是每一位帝王都不会考虑到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擅自挖走别国的墙角。与其挖角过来,不如令其成为在异国的一副沟通功用的喉舌,所谓的‘亲善派’。因此,纳什陛下没有必要做得这么愚蠢,他的使者也不会蠢到在见识过您与阿里托的关系之后还要像别国使者一样被您驱逐?”

“这个理由可以接受。”

“但我们不否认我们希望保护阿里托,从最单纯的,朋友的角度,想要他远离危险,将其置于自己的保护范围之下——这并非是想冒犯您的尊严,只是环境严苛所限才如此行事。而阿里托希望在政治上维护陛下您的利益,所以他需要有一个退避嫌疑的余地,提出出任大使这种有转圜余地的意见,我认为这是他最明智的自保和选择。远离来自皇廷的危险,同时也有与您重聚的机会,此外还可以为您挣得政治声誉……这个选择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继续。”

对方正在进一步寻求自己的建议,或者是陈述以供参考,这样很好,自己就有更多的机会去影响他:
“至于您想要确定您的朝臣们是不是真的那么挤兑他,我倒有个好主意。”

皇帝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说来看看。听完之后,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不是要我不去刺激那些老头子吗?”

纳什王的传令官将一颗葡萄从数十厘米高的地方径直丢进酒杯,溅出一小片的水花:“可是陛下您想要真相,就需要将一把火丢进蚁巢。只要能证明朝臣的阴谋,我们与阿里托之间就不存在任何‘巧合’的‘合作’了。欺君之罪的下场,大家都懂的。”随即,可谓美丽的传令官阁下灿然一笑,仿佛是正在月下静默盛开的莲花,“我们还想一路平安地回去复命呢。”

皇帝审慎地思考着这样的建议,这样打草惊蛇的行动需要很大的勇气。如果证实了他所言一切为真,那么本朝的政治地震便在所难免。不过,在地震的废墟上重建一个新秩序,属于自己的新秩序,这个结果像鲜美的水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又过了一个星期。
阿里托的新头衔与任命书已经下达,不久后即将出发,随纳什王使者和传令官一起南下回航的日程已经敲定。罗马的市民们舍不得这位英雄,但是阿里托承诺他们在最重大的祭典日仍然会回来满足他们的心愿,并不会轻易将冠军的头衔交出去,获得了承诺的人们这才稍稍心安。

话说回来,市民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在冠军出使之前,所承诺的一出答谢观众的剧目。
一个有关于“英雄可能会谢幕”的故事。

不日,剧场开幕。
皇帝、阿里托、基拉古与化名“塞克托”的传令官亲自出演。听闻皇帝亲自出演的消息,顿时整座城市万人空巷,齐聚于当做剧场使用的竞技场,酷爱娱乐、追求新鲜的市民们争先恐后想要一睹剧目的风采。

皇帝扮演一座城邦的执政官。
阿里托扮演执政官在巡视中遇到的一位身份低贱的平民,他们成为了朋友。
基拉古扮演执政官身边一名城府极深、心怀鬼胎的重要谋士和属下。
而ZEXAL II则扮演只为金钱和委托而执行一切的佣兵首领。

因为是圆形竞技场,没有后台可言,于是,偌大的场地被分割成了不同场景用的小块舞台,分别由宽阔的幕布将每一个场景呈长方体一样包裹起来,需要使用的时候就拉开幕布的绳索,展开新章节。关于故事的前情提要和角色的事宜,早早就由负责外宣的宫廷人士宣传了出去,观众们心中急切地想要知道故事的发展和结局。当然噱头嘛,不外是——

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一抛平时的稳重和严肃,狂躁起来,好像浑身上下爬满了跳蚤:
“陛下亲自出演!亲自出演!他上任以来的头一遭!!能看到一眼都是三生有幸!!少喝三年的酒也要抢到最佳席位的票啊啊啊啊啊!!!”
一听这尖叫声就知道是各路花痴女性,以及崇拜偶像的少年儿童:
“阿里托大人也要出演!!他们是最好的搭档了!!一起揍扁坏人吧,我们的英雄!!”
外貌协会会员则会对奸角的饰演者作出难得的褒美:
“这次的反派挑的演员不能再合适,可以轻易地让全场观众的烂番茄和臭鸡蛋一起淹没他。”
“纳什王能让这样的人作为使者还真是匪夷所思耶,莫非是专程派来参演的?”
传遍大街小巷的一个小道消息是,扮演佣兵首领的演员据说是个美少女/美少年,只有很少的宫廷内人见过其带着面纱的样子,长发飘飘,远看那个叫婀娜多姿,近看也是不可方物……咳,总之就是:
“喂……这该不会是陛下的‘新欢’吧?”
“卧槽别这样,说的好像是陛下有了新欢才肯放阿里托大人去出使似的。”
“帝王家选择很多嘛……喜新厌旧什么的也很正常……”
“闭上你的臭嘴!陛下这么年轻一定还很单纯!这么信口雌黄是想被丢去喂狼吗?!”
“年轻是花心的资本啊我说的不对吗!”
“你这是说陛下往后就不能花心了么!”
“说到底陛下花不花心关你们什么事,正经的,这个所谓新欢到底男的女的,传递消息的线人怎么这么没有职业素养。”
“这不废话!知道了还用讨论吗!小道消息小道消息,这是宣传噱头!绝对是!”
“但有一点会很确定。”
“啥?”
“胸很平,才能雌雄莫辩。”
“什么嘛……很平……”
“原来陛下好这口吗……以前看不出来啊……”

排练用的中庭花园——
“啊啊啊……阿嚏!!”所有的演员都在认真的排练,包括皇帝本人,正在体验被绑匪绑在叉型木桩上体验人质的感觉,并与扮演绑匪的传令官阁下对台词,忽然,两人一起打了个喷嚏。

苦恼于记忆诗歌化台词阿里托被打断,停下来睨视着挚友以及救命恩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打喷嚏都这么不约而同的。”

捏了捏鼻子,ZEXAL II困惑地说:
“我觉得,是不是观众太热情了……剧目还没开始演就期待万分,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我担心我的脸一定是热门话题。”基拉古指着自己的脸,还有脸上的涂彩说,“这样的妆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有,但愿不会太大。基拉古你的脸很能拉仇恨值。不过,ZEXAL的真面目会是观众最期待的神秘事项!”

“真的有那么严重?人的一张脸除了眼睛鼻子就是嘴,自己脑补就能补完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别人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大概因为我派出去宣传的部下都很擅长如何将悬念吹得天花乱坠。”

“唉……陛下,您就不怕观众们知道了真相后会大叫‘退票’吗?”

皇帝超级爽朗地大笑,就差竖起大拇指,他衷心为这个有趣的主意感到狂喜:“不,我简直太有信心!以我的审美观起誓,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只会将更多的鲜花和掌声送给你!对了对了!我要在赛后搞一个演员评比!!看观众们最欣赏谁的哪一点!!”不要怀疑罗马的市民很擅长在大剧场里进行远距离观看,他们的视力早就被角斗比赛锻炼得极好啦。

“喂……别玩太疯……”ZEXAL II知道自己也只能是说说,当自己的建议出口之后,就应该承担起剑走偏锋的后果。比起纳什,这位帝王看起来更加童心未泯。抑或是他没有那种名为“苦大仇深”的情绪,所以才这么悠闲自得,加之罗马一贯和平,艺术与娱乐的氛围滋养着他长大,连这样带有政治讽刺意味的黑剧目也能来得得心应手。但他所担心的,是将火把丢进蚁穴之后,皇帝要怎样才能应对蜂拥而出的,疯狂的“蚂蚁”们呢?

登场初期的紧张感很快就被克服了,天知道自己是怎么记住了那些被半诗歌化的拗口的句子,但不得不承认,煽动观众的气氛和感受却是很不错的。尽管识字不多,可是何谓艺术意味上的浪漫,在罗马这都市天天耳濡目染的拳斗士并不会一窍不通。这也是他尤其讨女性喜欢的一个重要原因,英雄可不只需要肌肉满身。

剧的第一幕,讲述执政官与平民出身的战士相遇、相知、共同战斗的友谊。

峰峦之巅。
咆哮的狮心之拳,与嚎啸的狼牙之剑在此相遇,一段故事从此展开。

剧的第二幕,讲述执政官试图提携自己的挚友,给予他丰厚的礼物和馈赠,甚至承诺举荐他为自己的继任者,但是被那位战士婉拒。

执政官:“吾友啊,吾已身居高位,汝有何所求,汝有何所望,请务必诉说,必将许汝所愿。”
战士:“我从不奢求黄金,也不贪恋珠宝,但求有一天当你君临天下,也不会因为傲慢而疏远与忘记,那日响彻山林的肺腑之声。”

剧的第三幕,讲述执政官身边的一位心腹策士嫉妒了战士所得到的恩惠,认为他的功绩与才能不足以与自己相比,而且还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于是便想要借机除掉。策士雇佣了一伙金钱至上的佣兵,打算刺杀那战士。但是因为执政官的竭力守护,策士并没有得逞。

执政官:“汝心胜似深渊之魔,吐露之言辞皆为‘恶臭’,若不再回头,愿火焰之灵将汝焚净!”
策士:“群狼之王已呲出利齿,他不再容忍任何谗言。”
     “一个也是,两个也是……那么,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吧!”

剧的第四幕,讲述策士终于翻脸,唆使佣兵团绑架了执政官,并以此为凭,迫使执政官的好友来到设计好的圈套营救。佣兵的首领质问战士,友谊的真髓所在。战士回答到,以心换心,以血换血,以命换命。佣兵首领说,那么,以你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好友的性命,想必你不会推辞。

战士:“凶兽之眼在阴影中闪耀,但我的心中,已无惧无惑。”
     “生命的天平终将倾斜,而筹码竟在我手!”
…………
首领:“被点亮的‘灯火’(生命),被熄灭的‘灯火’(生命)。”
     “秉持狮王之心的英雄啊,让我们看看,你的选择,究竟有多么——伟大!”

剧的第五幕,讲述战士为了朋友的安危,最终不得不做出选择,以自杀求换得友人的生存。执政官抱着挚友的尸体向神明哭诉,此时,幕后的主使出现,向执政官透露了所有的实情,突下杀手结束了他的生命。正当策士满心欢喜自己能够得以上位的时候,却被佣兵首领所刺杀。临死前,策士追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不是已经拿到了钱吗?首领则回答,你践踏了一种东西,我赚尽天下的金钱也得不到的——人与人的真心。

执政官:“神祗为何抽走‘柴薪’!陷吾等于‘深暗’?!”
       “一方的‘熄灭’,无以凸显另一方的‘光耀’。”
       “‘燃尽’之时已然临近。”
策士:“无错!此地皆为‘葬渊’!”
佣兵首领:“被剖出雄心的狮子,被剥掉皮肉的狼王,他们的生命之火即从人间消失。”
策士:“两名一心想要守护‘友谊’的人,总有一天会成为殒命的祭品。”
     “他们的愚昧令其葬身黑暗,永无晨光再临。”
     “拘泥于感情,困惑于固执,迎来的最终是死亡的拥抱。你们再也没有机会学习何为正确,正确的生存之道。”
佣兵首领:“这就是你的生存之道?正确的生存之道?”
策士:“难道你不赞同?维护自己的利益,确保至高自我,利用一切可用,排除所有妨碍,我只需要花费金钱,而金钱缺少了可以再次攫取,只要你享有地位!”
佣兵首领:“我持有金钱,但是我从来没有买到‘友谊’。”
         “我讨厌‘得不到’,羡慕过‘得不到’,而你却视它们如草芥,践踏于脚下。”
         “你的回答,让人厌恶。”

剧的第六幕,讲述很久以后,佣兵团的首领用莫大的财富和金钱统治了一座城邦,将这个故事谱写流传。
佣兵首领:“如今,在天空中传唱的追悼的‘轮舞曲’,向大地上的生灵‘追索’。”
         “世人将生命的‘叙事曲’遍撒。”
         “金钱不能交换生命,不能交换灵魂。若想得到它们,以何为凭?”


忠实于皇帝的士兵和心腹混迹在市民和贵族中,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地他们收集了数量可观的言论共皇帝参考。皇帝表示,对剧目的反响……十分满意。
他什么都听到了,包括“杂音”。

最终,相聚匆匆,而分离的时刻已到,只有特定的人们才会知道这分离内中的意义所在。如同迎接阿里托归来的那天,作为挚友的君王也在同一个港口为他送行。

与其是在安慰挚友,阿里托觉得正在说出口的话反而像是在安慰自己,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来,在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之前回来看看,皇帝过得是否还一切安好:
“没有不会谢幕的英雄,市民们很快会找到他们新的偶像,而我,也许会渐渐淡出历史。”

“阿里托,别这么说。”跨越身份的界限,少年王勇敢地向他的好友伸开双臂,并紧紧拥抱,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诉说衷肠,“至少,我希望你能与我一同谢幕。就像我们那天在舞台上的那样。”

“我也并不想这样像个逃兵一样离开……因为太清楚你的身边潜藏着什么。但是,也只有我的离开,才能让你无牵无挂地了结一切,而不会拖你的后腿。”

耳畔的低语中传达着高傲,发誓不会重复剧目中“角色”的失败:
“哼,罗马的群狼之王,会让你知道他的厉害。我向你保证,在你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安安全全的。”

“说不定,还没到我回来,你的‘事迹’就会随着你的英名传开了。”阿里托再一次紧握挚友的手,将自己的记忆定格在眼前的画面,“好想,再和你演一次话剧。”

皇帝说那你就快用自己的脑袋瓜子想个新剧本。

“传令官阁下,感谢您的关照。”在客人上船之前,皇帝出乎意料地靠近了一步,在得到友善的微笑作为回礼之后,执起ZEXAL的手,在手背上恭敬地落下一吻,看得旁边两人顿时石化。吻毕,皇帝的双眸中眯缝出一丝的狡黠意味,声音低沉迷魅:“您真是一位美丽而睿智的人,真可惜,却不是我的臣下。”

连自己也差点石化的ZEXAL II,好歹是在临近完全呆住的前一秒及时加强了心理建设,才没有吓得灵魂出窍。深呼吸一次,将正在逃跑的矜持与礼节通通网了回来:“这是您的遗憾,也是您的福祉。不然,总有一天,您就会担心我的睿智,可能成为您自身危机感的根源所在。”手背啊,真的不会过敏吗。

“我会谨记这份忠告,”手心传来冰凉的感觉,这让皇帝微微一愣。不出四秒,他的笑容恢复到正常又开朗的模样,反正这些许表情上的变化,除了客人们,身后的部下们一个都不会知道。ZEXAL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真心高兴,高兴有人是如此地理解他。只可惜,这笑容却是逢场作戏的版本。他们最后握手,作为告别。“托阿里托的福,我又在远方多了新的朋友。”

“我们还会带着阿里托回来看您的,不必担心。无论纳什王,还是我个人,都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见到您能够‘意气风发’地大驾光临波塞冬海同盟王国。”

“再会,尊敬的陛下。”心情颇为不错的基拉古也向他致敬。“谨祝一切平安。”

“一季之后,再会。”将手心冰凉的根源悄无声息地夹在指间,待到客人出发之后,回行宫的路上,才避人耳目地收到自己贴身的小口袋之中。

会是什么,惊喜吗?
心脏因为期待而砰咚砰咚跳得更快,隐约地有种预感,即将来临的是一场狂欢的盛筵。

乌鸦在尖叫。
远处的丧钟为谁而鸣。
悉索的脚步穿过月下娑罗的树影。
它们是那么匆忙,以至于月神来不及给予他们庇护。
或者说,脚步的主人认为月神的恩惠之光对于他们即将进行的亵渎举动只是偌大的麻烦。

踏着死亡阴影前行的人交流着同样的目的。
皇帝已经发觉了一切,他即将行动。阻止他的行动,并确保没有人可以再救得了他。
阿里托已经远行,不可能再成为皇帝的英雄。替换皇帝,悄无声息。
能登上宝座的候补要多少有多少。
必须要“皇帝”明白,他只有一人之力。而朝臣们众多,只想要一个合适心意的傀儡。
永恒的宫廷斗争之中必有一败。
直至一方站立,一方倒下。

区区行宫而已,构造比起首都的皇宫来说简单许多,突破起来自然轻而易举。皇帝要么是太天真,要么就是太自信,以为让阿里托远行异乡就可以让朝臣们理解为是“退让”。朝臣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比如皇帝还没有立刻收回成命这个事实。而现在更加严峻的是,皇帝已经知道了一切——因为他俩都没有死。剧目只是演技的表现,可表现出的每一分细节都是他们心中的一颗钉子。由此,他们决定在皇帝“发疯”前自己抢先“疯掉”。

“杂音”所构成的“狂想曲”已经迎来了“前奏”。

魔族之链没有效果。
行刺者中擅使陷阱与咒术的人,在皇帝面前舞弄一番,却是这么个逆转的结果。自己被捆起来,动弹不得。
纵然与情报有所出入,他们也没有立刻惊慌失措,挥舞利刃打算越过距离目标仅仅只有一个房间的距离。却好似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疼痛令人变得更加谨慎,仍然看不到墙的形状。
他们即将面临皇帝的暗夜审判。
“狂想曲”将被重新谱写。

“……碾碎这些叛徒的走卒。”徐徐开口,语调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对仆人吩咐“打扫干净我的屋子,驱逐这些垃圾”。但这屋子里除了皇帝,明明没有其他的什么,尤其是人。所以,也不知道那命令是对谁发出。“今天,他们的尸体将成为叛徒们来日下场的先兆。”

窗外的天空中,乌云迅速遮蔽了月亮,不吉的氛围中,皇帝却以最悠闲的坐姿,倚靠着坐在窗台上,身体迅速被黑暗收藏了棱角,变化中隐隐透出诡异。他只是个普通人——刺客们的情报是这样的。不过行宫的警卫戒备没有皇宫的严密,这是绝对美妙的契机。如此迅速的光线变化之间,刺客们只看见帝王的手中把玩着一块散发诡异气息与光芒的宝石,在手心里被抛上又落下,天知道那玩意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宝石的所有者轻笑着,暧昧地用舌尖微微舔舐了宝石的表面,下一秒,若隐若现的巨大黑块在屋子里显出了朦胧的形状,原来这才是阻挡在刺客与皇帝中间的“墙”的真相,它低沉而愤怒咆吼催动着威慑之力贯穿行刺者的身心。“去吧——暗迁士·墨妖晶!!”

巨大的手槌在不速之客的眼中落下,形状若有若无。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们停止呼吸。
它像鬼魂一样追逐生灵,却又跟猛兽一样有着实体,而且奔袭起来灵巧无比。尸体从寝室沿着走廊向外躺了一路,每具身上都有巨大的扁平和粉碎痕迹,他们是如此惊惶,以至于好似逃生的接力赛那般——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不一样啊!

去路与来路差不多的畅通无阻,可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到生还的终点。
原本只是为了皇家能够享用舒适而建造的宫殿,此刻被血污的泥泞涂抹成地狱的宅邸。

“别捶得太扁~~不然的话,明天打扫垃圾的仆人们可要辛苦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皇帝才意识到说晚了点,巨大的怪兽下手亦很难言“轻”。

随着从外面走廊传来的惨叫与活着的气息同时消逝,行宫之中弥漫着静寂与血腥,暗迁士回到了它的宿体——墨黑的晶石之中。墨妖晶在皇帝的手中趋于安静,像是因为饱尝鲜血与生命还有灵魂之后而得到了足以维持一段安宁的能量,停止了任何足以让人起疑和不安的闪光。“以后还有机会,愚昧的飞蛾总是前仆后继地靠近火焰,最后被焚灭成灰。跟着我,你永远都不会缺少食物;而我,永远不会再感到不安。”

说着,皇帝将那块宝石放到自己精致无比的首饰箱里,位于七彩宝石所在的抽屉的上面一层,以便随时能够拿到手。同时,他也在思考,这些七彩的宝石,会像这一块墨晶一样,里面寄宿着奇妙的精灵,以待自己用力量或者心灵,去唤醒它们吗?

好奇心促使想象力在深夜中亢奋。脑中出现了可爱的松鼠、魁梧的大象、威武的老虎、犀利的雄鹰……乃至传说中的天马,想象着它们乖巧地围了自己一圈,而自己化身为被玉石祝福的龙,高高翱翔于天际。又过了一会,又觉得宝石里应该潜藏着一群壮硕强大的骑士,最后簇拥着手持大剑的至高之帝王闪亮登场,代表正义、秩序与公正,横扫危机,守护和平。

“传令官的建议很有道理。”少年王越想越兴奋,简直想要立刻在月下的走廊上踏着泥泞裸足狂奔。他觉得自己满心壮志,有必要立刻去计划,为自己的灵感造就一段故事流传后世。不说流传后世,至少也要成为对朋友日后归来的一大谈资。“我不但要换掉一批守卫,一批朝臣,干脆,一个新的行宫……不,干脆以七彩的宝石为主题,建立一座新的都城好了!名字起什么好呢,虹之都市?嗯,再考虑考虑……反正竞技场是必不可少……虽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下次阿里托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点子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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