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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现世之间]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更新第五十话-“出埃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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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六)下船

(↑)“这事到底得由谁决定?”
*******************************   
一帆风顺。
阿里托、基拉古与ZEXAL三人搭乘的大商船,据说是纳什国度的大政商所有的专用商贸与交流船只,也相当于半官方的意味,还有一个很雄壮响亮的名字,叫做“威角”,意思差不多就是威风凛凛的巨兽之角。这不,突破了自身“命运剧情”的拳斗士,此刻正意气风发、兴致高昂地爬到船头,站在雕塑有青铜大角的船首像上,欢快地唱着不着调的角斗士之歌。

船长已经数次恳求和拜托这位大爷赶紧从那里下来,万一船身一个趔趄,尊贵的客人就得掉下去洗个海水浴,最后捞上来,晒剩一层的盐沫直往下掉。

为了彰显皇室的厚意,皇帝不仅船资给足,还多了几大箱的各种财宝以及其他,一方面是回赠纳什的好意,一方面是作为对出使者的馈赠。有了这么丰厚的物资,就算每日夜晚都举行酒宴也不在话下。

十天过去,船只按照预定的航程,已经进入了波塞冬海联合王国的南部,驶向克里特岛,距离北边的王都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为了犒劳船员,船长指示船员们在坎迪亚城稍作停留,顺带下货、上货。三位尊贵的乘客也顺势在城里买了一点东西,参加了船长举办的本次航行即将完成的庆贺晚宴。

海民的热情,ZEXAL是有些吃不消的。
作为游马,他还在那艘“龙虾疾走”号上服役的时候,酒这个东西,尽管在别人眼里和嘴里美妙得仿若来自天庭的圣泉,他连一口都适应不了,比起家里的芥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瞅看另外两位同伴豪爽地跟船员们打成一片,自己只能缩在一个角落老老实实地啜饮葡萄果汁,说不定真有船员会腹诽着这么怂简直像个女人。

罢了罢了,酒鬼的世界,自己真的无法理解。看起来他们还会闹得很晚,最后醉成一滩泥,与船员们在大舱里七歪八倒地躺成一片。哀叹着风俗难随,他只好先悻悻告辞,回房间睡觉。

夜深后,聚会和盛宴的大舱里没了喧嚣的动静,每个人似乎都做着美满的梦,趴在桌子上,躺在地板上,一片呼噜声中,各得其所。

门从舱外打开了,船长带领应该是负责值守的数个船员,绕过一地的障碍物走了进来,并指着房间的一隅:“给我把那个东西搬出去,打包好。”

船员没有任何异议,温顺地服从船长的指令把沉重的物体小心挪到了船舱外。
一切处理妥善之后,船长加发了赏金,然后命令起锚、升帆,再度起航。

夜更加深邃,漫天星斗之下,海中孤舟的甲板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身影,船长将几桶货物堆在甲板中央,然后从小皮袋里抓出一个外表纹饰有十字弯钩形状的小铃铛,铃铛的绳子上系有绿色的叶子,有节律地摇动了三次。清脆的铃声在海浪的波涛声中十分微弱,却向无尽的远方发出了讯息。

船长耐心地等了几分钟,腥咸的海风在嗅觉的感应上发生了短暂的改变,似是来自草原、湿地与森林气息的风化作温和的龙卷小心翼翼地在甲板上打了个旋,微弱的莹绿光芒在夜色中亮起,一个绿色头发但尾发是朱红色、别着海螺头饰的小孩子,抱着自己宝贵的法杖,轻盈地落在甲板中央,纷乱飘扬的刘海下,缓缓睁开了漂亮的双瞳。

同时,一眼就认出了究竟是谁邀约自己来到了与故乡世界位面不同的空间:“观测者大人,您召唤,我出现?”

船长的身后浮现出金色的影子,内行一定会分辨得出,这是被精灵附身和控制的结果:“正需要你的帮助,薰风的神裔。咳,上次我承诺给你的,你想要种植新的橄榄和葡萄,种子还有树苗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那孩子看到眼前的礼物,欢快地在甲板上跳来跳去:“超级感谢——!!如果不是您身上的板甲有刺我真想抱抱大腿来着……再过几年,遗式的朋友们来访的时候,我就能用自己果园里的果子招待他们了!”

“到时候记得要请我哦~~~”邀请者忍不住想要去摸摸这孩子的头,想了想又打住。

“当然,美利河会记得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力所能及的?”

“自然是需要借你的东……呃不对,是西风了。我希望这艘船能在两日内到达大绿海东岸。”

“哇哦,这好像是个挺艰巨的任务?”孩童看了看这艘船的大小,思忖着可不是自己呼口气就能解决的。

“把你吃奶的劲拿出来,小鬼头。”

“……=_=||您这么说,妈妈会生气的。”

“没事,这个空间位面的谈话,她听不到。”

“那就祈祷这艘船的桅杆和风帆够结实了……哟嚯——!”薰风的后裔将镶有蓝宝石的飞禽雕像法杖高举,向空气之灵祈祷。很快,风的流动速度明显加快,吹起美利河的头发、外套还有坎肩。所有的帆都被吹得鼓鼓的,朝向东边的方向凸起;海潮也收到风的影响,加速向东波动。

被称作“观测者”的精灵满意地笑了。


ZEXAL在船舱里跟阿里托打牌打累了,到甲板上随意地溜达,心想还有一天就能回到王都,总算也彻底放松下来。这次的旅程惊心动魄,每一处都非常微妙,幸好阿里托的挚友是个通情达理的君王,不然自己该会如何下狠手来避免发生在阿里托身上的悲剧呢?

自己既是“游马”,但也“不是”。
承继着“愿望”,但手段“有别”。

夕阳用晚霞为旅者披上朱色的纱衣,温暖着回乡的心绪。在船尾观赏夕阳西下,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等等。
王都的方向,不是应该位于克里特岛以北吗?为什么这艘船,在往东走?

觉得有些不对,他立刻去询问船长,得到的答案是因为帆船要适应风向,刮起强劲西风的时候是没法正确按照意图往北的,只有先顺风行进一阵,等到风向改变后再慢慢调整航向,虽然会稍有迂回,最终还是会回到王都的。

论船帆操作,自己完全是外行,想了想这艘船毕竟是纳什国度政商的船只,应该不会再有比这样的船更让人放心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阴谋,ZEXAL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多疑。

待到又一个天明,旅客从舱室里起床,并以凯旋的态度整理好衣装,修好边幅。
走到甲板外时,船已经停靠在了港口边上。
水手们早就搭起了木板舷梯,鱼贯地向码头开始搬运东西。


“这里不是……王都!”ZEXAL II警戒地观察着码头,与游马还有星光钓鱼的任何一处码头光景都无法吻合。“我们到底是在哪里?不是说好的最后一站就是王都了吗?”

“喂!水手!这里到底是哪里?”阿里托余下一点的困意都被这声警告所驱走。

“这里应该就是王都的范围了,只不过主城还要往里走一点。”

“这不可能啊?!你在撒谎吧!皇帝陛下替我们可是把船资给足了的!”

“我们也只是听从船长的指示!他说往哪个航向就往哪里走!水手都仰仗他来发薪水,所以……”

“船长呢?叫你们船长出来!”

“客人您别动拳头!我们真不知道,清晨的时候船长就下船离开了!”

基拉古及时出现,阻拦了正要挥动拳头威胁水手老实交代的拳斗士:
“阿里托,冷静点,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不如下船去找当地居民仔细询问一番?”

“入乡随俗,我们走吧。”ZEXAL困恼地摇摇头,双手抱臂,哀叹着这个世界太现实,羊皮卷上的地图没有自动定位功能,每一位旅行者只能凭自己的耳目去感知周围,凭听闻和阅历还有经验来判断所处何方。

“还没吃早饭……不如先在码头附近找个酒馆填饱肚子如何?”基拉古拍了拍肚子,好像是在说船上的食物已经吃腻了,肠胃发出了厌烦的抗议。

“你在船上吐够了这会知道饿了?说起来我的肚子也饿了,ZEXAL,我们先去解决早饭?”

“但愿这座城市的东西不算难吃。”


坎迪亚,距离港口稍微远一点的外海——
“今天天气不错,又是一个打渔的好日子!”渔民们一边感慨着风平浪静给捕鱼作业带来的便利,一边努力地将船上的编织好的渔网向水中铺撒。这时,相邻不远的同路渔船上的人发出惊呼:“快看,那边好像漂浮着一艘小船!小船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他们疑惑着,讨论着那是否为一条已经漂泊很久的逃生船,在长久得不到救助的情况下,徒剩飘零者的尸体。当然,从尸体上未必也毫无收获,好奇心驱使渔民大胆地靠近漂流船,直到他们看清漂流船上到底有什么。

的确是一个人的躯体,身上捆满了最结实的绳索,纵使身材壮硕有熊的蛮力,这些绳索也顽固得如同蟒蛇的热情拥抱。但是这个人,还活着。

从他的服饰来看略有达官显贵的味道,渔民们赶紧七手八脚给他解开绳索,以及他身边一头奇怪熊型小宠物的束缚。有了这样的搭救,说不定日后可以得到不少的报酬。

为了阻止呼救,连嘴都被封得严严实实,似乎遗弃他的人就是让他听天由命:
“呸!憋死我了!差点就以为会在这无尽的海上漂流到死!对了,这到底……是在哪?”

渔民们面面相觑,才小心地回答到:
“波塞冬海联合王国的领海范围内,我们是从克里特岛的坎迪亚城过来北边打渔的。”

“这么说,离王都也不远了。”

“客人您这是被绑架了还是被打劫了?”

“一言难尽……船!船往哪里去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

另一边——
“你刚才可吃的真多,基拉古。”阿里托跟ZEXAL II走在大块头身后,三人都观察着码头所属的城镇的景色,怎么看都与纳什的国度有着的不同风格,可是又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城市。“……基拉古?”

“你们刚才不是问这里是哪?其实我没下船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还带我们下船来晃?为了填饱你的肚子还卖这么多关子,真是的~”虽然嘴上这么絮叨着,阿里托却并不反感这样的闲逛,尽管他很想立刻回去告知纳什自己的平安无事。此处是一座繁忙的港口,繁荣的程度似乎也不比纳什国度的其他海港差,船来船往,各色风帆的舰只在码头中忙碌地穿梭,上货下货,人来人往。如果不是具体的建筑风格与记忆中有差,阿里托也一定会将这里当做纳什的领地。没什么别的理由,大概是觉得只有明君治下,才会有这般的景色。

“不完全是,”气氛从这句话开始滋生诡异,基拉古的声音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坦诚粗犷到一种奸佞般的尖细。走在前面的大块头突然停下,阿里托与ZEXAL II也刹住脚步才没有撞到肉墩小山上。毫无征兆的异变之声令他们陡然警惕,拳斗士立刻摆出了防御的拳击姿态,碧绿的瞳孔中映照着两人熟悉的“朋友”在小巷的出口逆光变幻——“在自我介绍之前,我仅代表伟大的贝库塔陛下向二位贵客致意,欢迎免签进入他的领地——赤丘之国。”

光线吞噬着熟悉人形的边缘,继而将其变化了新的样貌,从魁梧的大块头瘦身成为身材标致的假面战士,黄金面具顶上两根须子特别显眼,身后披散的两块金色翅翼有着甲虫的特征,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虫人。此外,腰间还别着一把刺剑。

这变化骇到了拳斗士。绝不是他会胆小……不为别的,眼前的是冒牌货,那么真正的好伙伴十有八九早就被替换,是在何时、何处,眼前的真实变成了谎言?!

从惊骇中生出愤怒,愤怒的能量迅速积聚到拳头,骨骼发出可怖的挤压声响:
“你……?!基拉古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ZEXAL II还努力试图保持镇静,可担忧已经从自己的脚下瞬间扩散到了周围,既然能被冒牌货引到此处,那么四周是否意味着埋伏了许多的陷阱?它说什么,赤丘之国,贝库塔的地界?!怎么可能,两国中间隔着东大绿海,从罗马的领土到克里特岛都需要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两天多一点就从克里特岛一路向东,到达了大绿海的东岸?!

所以,那时“向东”的疑问果然不是错觉,因此,耳边的“恐吓”也不会是虚张声势:
“你是什么人,不,精灵?!”

“他已经在坎迪亚城下船了,运气好的话,安全回到纳什王身边也不是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祈祷,祈祷他千万别再迷路。”两人的反应看似过激好像又在意料之中,只让阴谋者觉得有些好笑。黄金面甲上两根触须率先垂下来,曲臂覆于胸前,弯了个腰,有模有样地向两人鞠躬致意,“回传令官阁下的话,在下——侵略魔人·蟑镰。”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TBC
博客【砂上的楼阁】地址:http://blog.sina.com.cn/amunea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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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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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异国登陆

捕囚与逃亡。
****************************************************   
上岸的第一个晚上,贵客们住宿的地方用破落来形容都不足够。
普通的监牢,至少还有几根栅栏,以供囚犯从罅隙里伸出手去,哀求狱卒给予一丝一厘的恩惠——这里没有,四周应该都是石壁,因为长期处于潮湿的环境而带有浸润的感觉,一摸糊手一把青苔。之所以用摸的,还不是因为视野中除了黑暗便别无他物。

拳斗士醒了,急于想要站起来确认周围的环境。
脚下是散发着潮霉气味的麦草杆,幸好不是特别浓重,但也足够让人感到厌恶,足见丢自己到这里来的家伙一点也不像是真诚地欢迎——或者用反派特有的风格表示了“热烈欢迎”,十有八九都是贝库塔那个混蛋的授意。

在黑暗中丈量囚禁空间大小的过程中,如上所述,一手的青苔让他很是不爽,尽管如此还是继续沿着墙壁缓缓摸索,计算着拐角的转角弧度,的确是直角,在转过了三个拐角之后仍然没有探索到类似于“门”形状的边缘,一时间让他感到心中森然。第四个拐角的时候,大意的他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后退了三步,十秒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冷静之后回忆方才不经意的一脚,似乎是提到一个不是硬邦邦岩石,而是有一定厚实程度,但稍微有点软趴的物体,说不定……他又探了过去,蹲下来,反复祈祷着千万别是尸体什么的。

指缝里的触感确定这不是麦草杆,而是有点长度的……头发。
原来如此。

“ZEXAL?”他摸到对方的鼻梁,然后揪了揪鼻子,这地方是人睡的吗,不说沾一身虱子,没多久也会爬满霉斑,“没死就快醒醒。”

没过一会,ZEXAL才很不情愿地坐起来,感觉自己比长途奔袭之后还要累,更重要的是,觉得自己颈后仍然在传来抗议的痛觉信号:“好痛……阿里托?”

“当然是我。”拳斗士这才放心,看起来同伴跟自己一样,尚算平安,却不能不说无事,“我们被关在一个没有门的地方了。”

“别开玩笑,没有门,我们是怎么被丢进来的。”

“我已经摸过了,四壁上,没有像门一样的轮廓。”

“只要是一个我们概念中的房间,就是一个基本的六面体,四面没有的话,那就还剩两面,比如我们的头顶——也许这里是个地窖也说不定。”

地窖这个词让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会被人当了冬季储备粮而丢到这里作为存货。
还得从上岸时那条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小巷说起。

两位决斗者。
一位是异热同心的英雄,一位是异晶界七皇,掌握着号数精灵的极致,卓越而不可言败。

一人的精灵。
形单影只,孑然而立,又不像是在这背街小巷里埋伏了多少乌合之众的刀斧手,以备将二人喝令之下即刻剁为肉酱。

微风从小巷的中不紧不慢地吹过,连地上的浮尘都没有喧嚣的意味。
仅仅是因为需要尽“地主之谊”的主人家还没有将开场白正式说完,他们彼此之间需要解决一些疑惑。
“……从现在开始,这个港口,没有任何一艘船会载你们离开,因为我已经作为贝库塔陛下的传令官,下令港口戒严。对了,你们其实可以插着翅膀飞走的,向西就好,只要方向感正确,回到纳什王的国度不成问题。”

“为什么……我们明明上的是波塞冬海联合王国的政商的商船啊?!”

“的确,纳什王的政商在与罗马进行定期交易的时候也会顺路迎接大使阁下到他的国家就任,不过呢,我只要抢在他们之前,用一艘同样规格的船,稍加粉饰与伪装,便成了恭迎大驾的船只了,您意下如何?”

“这么说,你一直在监视我。”

“我带着贝库塔陛下交托的使命前往罗马,试探着向您的皇帝陛下商讨关于出让一位杰出的角斗士能为他的国库增加多少收入,没想到他却大发雷霆,将我轰出了他的宫殿,甚至不允许在他的首都内停留。”

“贝库塔是没想到,他认为‘区区’一名的拳斗士,皇帝卖了一个,还会青睐下一个。”

“非也,非也。陛下还是很明智的,他正是知晓阿里托阁下与皇帝的关系,所以才派我出使,试探皇帝的底线,在被迎头痛斥的时候,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第一阶段。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考虑如何将他从历史的轨迹中‘抹除’了。”驳斥了ZEXAL有些自作聪明的猜测,蟑镰咯咯地笑了几声,“如果你们是陛下的熟人,自然也该知道,他就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暴君哟。”

“难道……那天晚上……引我和基拉古去竞技场地下的金色蟑螂……”

蟑镰帅气地弹了弹自己金色的须子,自豪不已地答到:“当然是在下。”

但刺客不是朝臣所雇用的吗?
看透了阿里托惊疑的源头,蟑镰才继续:“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在皇宫中溜达的时候,无意中洞悉了那些朝臣下三滥且毫无新意的阴谋,控制了他们的首领,顺路打算解决掉你。谁知道你的直觉实在是厉害到让我佩服不已,为了求证皇帝的真伪,放着眼前的‘人质’不理,舍近求远去皇宫翻墙?这种答案也只有您才交得出。害得我和那群雇佣刺客像傻蛋一样在阴冷竞技场的地下迷宫里守了半宿!!”

阿里托为自己的选择自豪不已,通过其他渠道也深知阴谋一环的ZEXAL闻言,亦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笑!俗话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们自以为熬过了最艰难棘手的关卡,一切万事大吉,可否想过归途漫漫?”

“……是比想象中曲折了一点。不过,除非贝库塔亲自出手,还算有点戏看,就凭你这样的小喽啰耍一点心计,未必困得住我们。你说过的,可以插上翅膀,一路向西。”

“哦呀呀……”ZEXAL身后已经被召唤出来的CNo.39希望皇·霍普雷·胜光,胜光四只胳膊擎满了长剑专注地凝视眼前略有渺小的敌人,蟑镰倒也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连脊背都没有弯下半点的弧度,脚步更没有退后半分,“一上来就是这么厉害的御用打手,我可拼不起。”

“打不起还这么勇敢地阻拦我们,甚至现出真身来告诉我们实情,你的确胆量不小,虫子。是贝库塔让你这么做的吗?这挺符合那个家伙喜欢乱开嘲讽的风格。”阿里托活动了一下拳头,骨头的咯吱声形成了很好的恐吓。既然是贝库塔手下的小鱼小虾,揍起来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他忍不住为这样的情形而感到愉悦,就好像拳头直接打在那个混蛋的脸上。

“呵呵呵呵~~~你猜错了。他对我引你们来此,并不知情。”

?!

趁两人惊讶,面面相觑的一瞬,蟑镰魔术般地从背后掏出两个网球大小的球状物,往地上狠狠一砸。顿时,白色的狂烟弥漫开来,还带着强烈的胡椒气味,周围的景物都在飘渺的烟中免得灰蒙和模糊,捂住口鼻还是会有刺激性气味往指缝和鼻孔里猛钻,在喷嚏的间隙,瞅见白烟朦胧之中闪过两束红光,最后红光稳定成两个硕大的红点,正想弄清对面到底在烟雾中做了什么,然后听见了一句话幽幽响起:
“……发动,煌星炸裂。”

环绕对面精灵转圈的“素材”光点停止了运行,从中炸裂出苍白的强光与烈风不仅让决斗者在短时间失去了视力,甚至险些被当做轻飘的衣物吹走。努力稳定着身形,却听到背后精灵传来一阵哀嚎,两人扭头一看,无论是胜光还是彗星指套拳王,都被白光撕裂了存在。正在他俩惊疑和思考的瞬间,蟑镰箭步流星地穿过白烟和白光冲了上来,给两人分别犒赏了一人一记颈后的手刀……咳,不对,因为阿里托比较结实一点,挨了两下才倒地。

蟑镰将撂倒的两人捆好,并夺走了他们的决斗盘与卡组避免反扑的情形出现,一只手一个捞在腰间,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警惕性太低了,啧啧。至少陛下所言‘逐个击破’的战略观是没错的~~捞到这两条大鱼,应该会得到奖赏的,是时候回去复命了。嗯,省下了交易的预算,不知道他肯发点奖金不?”

地窖——
“我们还在这里,说明贝库塔还没有知道这件事,否则按他的性格,早就咋咋呼呼地来嘲笑我们沦为阶下囚这件事了。”他们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NPC的智商可以这么高。

“啊,真想打扁他那样的脸。”阿里托不甘心地说,“虽然他现在还没来,但是只要那只蟑镰一打报告,他马上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我们的笑话了。”

“说得对,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怎么出去?你有什么好办法?”

ZEXAL II在黑暗中反复执行握拳与舒展手掌的动作,然后尝试去触碰地窖的墙壁,他聚精会神地执行着某种意愿,终于,一丝光芒从之间闪耀而出,划破了整个空间里绝对的黑暗:“看来能行……希望那只蟑螂在罗马的时候只关注了你,得祈祷它对我一无所知,那样最好。”

赤丘之国,王都——

“明明离海边就80公里,为什么飞着就这么费劲……”蟑镰变化为昆虫原型努力地飞行,总算到达了王都的上空,贝库塔的王宫已经跃然入眼,“还好就快到了……”在飞过月神殿花园的上空时,却发现国王正在和大祭司下棋娱乐,金色蟑螂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悠悠地在棋盘中间降落。

贝库塔觉得,他认识的这个精灵简直就是各种煞风景的存在,如果没有什么有意义的消息,那它就等着在又黑又狭小棋盒里呆上个两三天吧。“……从罗马回来了?”

蟑螂须子愉快地摆动了一下,然后识相地从棋盘上爬开,然后飞下棋桌,变回金色的假面战士,恭顺地向国外鞠躬:“不辱使命,陛下。您要的‘货物’,我为您带回来了。”

“算你有本事,花了多少钱?没有超支我给你的预算吧?”当初,贝库塔是让蟑镰去“试一试”,对此从未报过希望,得到的回报竟然真的是“带回来了”,反而让手中的棋子僵在半空好几秒。

“完全没有,我就付出了一点装修船只的费用,其他的一分都没塞给罗马那个小气把拉的皇帝,而且我敢保证罗马皇帝对于他家的大使被拐到哪里去了毫不知情。”

少年王点头对外公示意棋局中止,他现在更有兴趣听蟑镰的出使冒险录了。
在听完蟑镰绘声绘色的讲解之后,贝库塔的瞳孔转了一圈:
“……也就是说,你本来拐带了三个人上你的船?然后你把那个看起来就麻烦的大块头趁醉丢海里了?”

“您让我带回阿里托阁下,那我就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而且纳什王的部下不适合一次带那么多回来,我担心真打起来可能不好应付。但是……跟随阿里托的那个人看他看得很紧,又是个不滥酒的人,我得坦承自己没法在半路甩掉他,于是只好一起带回来了。”

“除了基拉古,还有人跟着阿里托?”纳什是不可能派德鲁贝和麦扎艾尔轻易离开王都的。

“是的,那个人自称是纳什王的传令官,奉了守护拳斗士的谕令而来。但是,我们上次去波赛东海联合王国的时候,并没有在王宫的任何地方见过此人。”

“也就是说你不认识那个人,形容一下。”这个额外的人引起了贝库塔的注意,直觉告诉他,也许不是什么多出来的人。

蟑镰使劲在脑海里搜刮最为合适的形容词,一边比划一边说:“看起来身板有点瘦弱,头发像火狐的尾巴一样长,颜色也是差不多的,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模样倒是不错,一看就是能在奴隶市场上卖好价的家伙!”

狐狸尾巴……这个形容只让贝库塔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符合特征的人形,一个是过往的魔女,一个就是让自己在魔藻海大战中栽了绝大跟头的宿敌。“男的?”

“虽然远看和背影很容易误认为是个漂亮的小娘,但真是个男的。”

“还有别的什么线索吗?或许这家伙也在我熟人之列……”

“有的有的,作为我胜利的象征,特向您献上战利品,作为我俘虏了他们的确切证据。”说着,蟑镰从自己收藏物品的子空间里掏出两付决斗盘,恭敬地递给贝库塔。阿里托的决斗盘是七皇时的制式,鲜红色,一目了然,燃烧拳手的卡组也能够证明问题;另一个决斗盘则有些陌生,是接近月亮的银白色,上面的确也刻有月的图案,神殿的大祭司看在眼里,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挑了挑眉脚,低声嗯哼了一下。

整副卡组不是口吃乌托邦的成员就是希望皇的各种玩具,贝库塔迅速划掉了前一个答案,一分是庆幸游马从异次元的海怪口中活了下来,一分是对宿敌出现的特别介意,并对外公说:“很可惜,不是你知晓的预言中的‘魔女’。”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想我认识这个家伙,而且,如假包换是男的。”看着外公诡异的眼神,贝库塔只好补充,“虽然月神殿的祭司不限定性别,可是这家伙,我是不可能让他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毕竟是敌人。”

既然说到了认识的份上,外公就不会笨到再去问为什么你如此确定。老人家只是一边收拾棋盘归拢到盒子里,一边继续保持着让贝库塔不得要领的微笑,好像人家已经知悉了不远的未来光景。若是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少年王会觉得自己在长辈面前输掉了一成,这种与生俱来埋在骨子里的傲慢,即使是对至亲,也不例外。

“月亮的脸,是会改变的。”招呼蟑镰准备带路启程,才走出几步远,身后的老人就对孙辈的背影追加了一句看似忠告的话,像多足目昆虫从光溜的脊背上爬过,弄得他好生不自在。


花了半天的时间,贝库塔与蟑镰快马加鞭来到了扣押二人的港口城市,侵入魔人恭敬地将主子带到囚禁的地窖入口,并让随侍放下梯子,拿来火把:“您放心,就算是关地窖,这里也有基本的通风保证,不会让他们因为缺氧而……”

贝库塔先下到地窖一步,拿过火把照亮了整个内部,别说两个人,连半具尸体或者碎块都看不到,只有凌乱潮湿的稻草铺在脚下。主子的怒目而视让蟑镰夸口的后半句卡在了嗓子眼里,随着贝库塔目光的指引,火光照不亮的一个黑色大洞出现在眼帘,蟑镰的触须都吓得僵直了:“这这……陛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把他们丢到这里来的时候,发誓绝对没有这种逃生通道的存在!!”

若是以往,贝库塔早就暴躁地斥责蟑镰办事不力或者欺君罔上,这次他出奇地冷静,也没有将火把往雇佣兵的脑袋上呼过去。而是举着火把冒险涉入那条并不宽阔的甬道,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组成墙壁的岩石的痕迹,很快,他心里便有数了:“……这次不怪你,你低估了那个狐狸尾巴。”

“咦?我、我不是收走了他的卡组和决斗盘吗?”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谬误’。”贝库塔认真地说,“我让你盯着阿里托,你大概就真的老老实实盯着阿里托去了。你是没有预料到这个家伙除了指挥精灵决斗之外,还有点别的本事吧?”

“别的本事?”

用手指摩挲甬道的壁面,触感与地窖里其他部分截然不同。
“看看这岩壁的截面,还是崭新的,根本没有半点青苔覆盖过或者被潮湿和水露磨蚀的痕迹,说明它才刚刚被开凿出来不久,而且这里没有工具,只有‘异能’才能做到。是的,那个狐狸尾巴算是我的熟人,他有着‘万物重构’的特殊能力,就像传说中能够任意改变物体形状的炼金术师。”没想到在渊涛的游戏中,这种自身带来的异能也可以被承认和使用。真是太作弊了,贝库塔不悦地腹诽到,“有卡组和决斗盘作证,你的确是抓到他们了,但现在囚犯逃走了也是事实。”

即使贝库塔的语气听起来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蟑镰还是略有紧张,背后微微冒汗,只是办事没有牢靠的缘故所以难免有点心虚和愧疚,明明离君主心花怒放大加犒赏就差那么一两步了,却出了这样的岔子,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在船只靠岸,他们没下船之前,我已经传话下去,以陛下的名义封锁了港口,至少三天内大船是不能驶离这港口的。虽然他们可以走陆路到下一个港口去,但他们没有我国的货币,搭乘陆路交通工具的可能性也降低了。而且,取走他们决斗盘和卡组的根本目的就是让他们没法召唤精灵,越过海洋向西飞行。”

“蟑镰。”贝库塔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陛下有何指教?”

“你的思考方式是没错的,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啥咧?”

港口城市内的某个角落——
两个笼罩在斗篷里,看起来像旅行者的人形慢悠悠地走进了某家看起来像是珠宝首饰店的地方,其中一个取下自己的黄金手环,并在老板的观察中推荐说这是来自罗马的手艺,老板打量了许久承认了这一点,然后双方开始就手环的价格讨价还价,最终,双方已一个折中的价格完成了交易,旅行者得到了这个国家的货币作为盘缠,离开了店子。

“两个手环都换出去了,臂环得省着点用,幸好基本的旅费是有了。”

“你在罗马什么时候去搞到的那些工艺品?”

“去救你的路上,渊涛好心给了我一些路费,我用它们买的,穿戴在身上是为了不时之需,感谢那只虫子忘记搜走我们身上所有的物品,这样的我们还算有一丝喘息之机。”

“可是现在怎么办,就算有旅费,回到纳什的国度也有些困难,这个港口封锁,也许我们还赶得及在被全城通缉之前去往下一个港口城市,但是没有精灵作为飞行工具的话,我担心贝库塔的传令官会比我们更快地往南北的港口布下命令。最关键的是被夺走的卡组和决斗盘……”

“不要着急,阿里托。急躁无益,港口被封闭只是暂时的,海洋贸易和客运毕竟还要继续,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蟑镰或者贝库塔的目的是困住我们然后进行可能的搜捕。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卡组只顾着逃命,万一精灵们被卷进不好的事情,我们就算安全地回去了,也会心神不宁的。”

“你有什么夺回他们的好方法吗?”

“也就是说,我们回去的行程要推迟了,”ZEXAL II狡黠地一笑,“不如我们先替纳什解决完心头大患如何?”

拳斗士的表情掠过一丝纠结,这话听起来如此地空手套白狼,又不是手中提有神兵利器,连卡组都被夺走的两人,想要跟全副武装准备周全的贝库塔正面冲突,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你打算怎么做?”

“还记得从罗马出发前,我从你这里借走你的No.和项圈的事情吗?”

“记得。”

“我当时卖了你一个关子,没想到居然真有会用到的一天。”ZEXAL II从斗篷里取出项链,弹了弹上面的月亮吊坠,“感谢决斗的规则里有‘额外卡组’这么回事,所以我们没有将自己的王牌怪兽放到决斗盘跟主卡组待在一块,等着被人收走。我用特别的方法改造了这些饰品,看看上面的刻印符文,我将它们与额外卡组的卡片精灵建立了联系,现在,它们可以待在这里面,就像寄宿在皇键之中一样。渊涛给这个世界定下‘替代召唤’的规则,我们就可以用卡片以外,等级相符的物品献祭给精灵,召唤额外卡组的它们。”

阿里托兴奋得想要跳起来:
“太好了!不愧是你,居然还留有这么一手!这样的话,我召唤狮心和拳王也不是问题了!”

ZEXAL II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就需要筹备召唤精灵用的素材,以及思考一个稳妥的打败贝库塔的方法……毕竟现在我也没有一个完全的计划。”

“在这之前,不被他抓到就行!”

“嗯,还要思考一下在这里潜伏需要的条件。既然纳什不愿意首先动武,我们就作为意外的存在替他处理好了。虽然,等着贝库塔来找我们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是正面冲突,现在的我们真不在优势,毕竟魔法和陷阱没有了,会处处受制于人。”

“那我们现在首先做什么?”

“当然是,挣钱。”

“啊?”

“啊什么啊,就算王子也要吃饭喝水上厕所,你我不是神仙,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当然首先保证的是生存的几率。连命都没有,怎么去跟你的对手斗争?”

“所以,怎么挣钱?如果附近有什么竞技活动的话,我还可以去一展身手。”言下之意是如果你让我路边卖艺我可能有点挂不下脸面,好歹也是七皇的一员……

“先在这座城市里逛一逛,商机需要自己的眼睛去发现,先往人多的地方走。”

两人在城中一边走一边寻觅,穿过几个市场之后来到一座小广场前,发现人群围住几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在观望什么。走进一凑,才发现是类似招募的活动,为首的大汉长得自然虎背熊腰,面目粗犷,颇有几分盗贼首领的模样,声音也算雄浑有力,语言却不粗俗,卖力地向围观群众宣传着一些有关于竞技比赛的事情。仔细一听,原来这几个招募者正在招募愿意参加明日王都角斗比赛的参赛者,是那种会有王公贵族有钱人来寻找刺激和乐子还有赚钱的大型比赛。

简直不能更合胃口,阿里托兴奋地冲上前去申请报名,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在罗马以外制霸的机会。为首者上下打量了这个矮个子,虽然是没有开口就喷小子你不要命开玩笑吧,却也委婉地表示,你的体型不适合参加这样的生死斗。阿里托则是不服气地申辩说自己参加过角斗场的生死斗所以才敢报这份名,招募头子正在思量的时候,ZEXAL的声音坚定地传来,说这位拳斗士参加过罗马竞技场的多场比赛,并在那里活着走出了大门。

嚼再多嘴皮子也不如真练,在围观群众的起哄中,招募者的一员就与阿里托当街比划起来,惹得人群里发出了愉快的骚动。ZEXAL II将自己得意的笑容藏在斗篷的阴影中,看着阿里托三两下就将大汉撂倒在地,一脚踩在对方有着浓密胸毛的胸口,嘟囔着灌木丛真深之类的话。

“这样算是基本合格了吗?”难得谦逊,阿里托精神抖擞地看向为首者,活动了一下方才绷紧的指关节,咧嘴一笑,“我可是还没打够呢。”

既然是招募组织者的首领,自然也是见过一些从表象看来不合常理的情景发生,小小惊讶之后,对这个个字矮小身手灵活下手猛狠的拳斗士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两下子,也许你真的是从罗马竞技场里走出来的。成,今晚你就可以跟我们去王都。你的同伴呢?他似乎不像是要参加。”

“竞技场的角斗是有赌博性质的那种吧。”

“不错,看你买谁。好的拳手可以让你一夜暴富,但突然失利的话,也可以让你赔得输掉后几辈子。”
大汉倒也是个坦诚的人,发出了“买股需谨慎,赌博有风险”的警示。

ZEXAL自信地拍了拍腰间装有金币和银币的口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然后又指着阿里托说:
“有意思,我也会跟着去。顺带,我是这家伙的,经纪人。”
翻译过来,也就是包下拳手的金主的意思。
阿里托虽然明白这是为了演戏的需要,可是演得如此逼真,考虑到雇佣和赌博的双重关系,他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尴尬地干笑了一阵,就算为了这家伙,自己也输不起任何一场决斗啊……顿时压力山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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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八)召唤事故

真的不是挑食。
*********************************   
ZEXAL II将金质臂环所换来的钱仔细计划,满足短时间食宿费用,一些零花,剩下的一部分就作为基础的赌资投入竞技场的角斗比赛。阿里托找他取走了少许钱币,说是要去集市买一点东西,而他还是像作为游马时那样,提着鱼竿和小桶去码头钓鱼,一边垂钓一边思考如何能尽快控制住贝库塔的方法,毕竟己方可用的决斗相关资源实在不多。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虽然聚集在码头附近的馋鬼很多,但符合要求的大鱼却不是很多,好不容易才在桶里找出两条符合要求的大鱼,按照老样子,将相当于LV4等级物品的鱼交叠着钉在一把匕首上,少年呼唤自己的精灵前来享用这供奉的食物。

可是他等了整整十分钟,希望皇的一丝影子都没有看到。
正想着哪里不对,忽然醒悟到这里是码头,精灵不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正正地露面。

回到旅店的房间里,阿里托已经订好晚饭等他,No.54狮心坐在地板上,取下了面具,正一手一只生羊腿,啃得大快朵颐,主人还心情颇好地给它倒了一杯葡萄酒。ZEXAL II将鱼桶放到一边,重复了召唤精灵的仪式,希望皇还是不见出来。

“怎么了?召唤不了霍普?什么情况?”

“按理说物品等级应该是正确的……”

“那怎么会召唤不出来?我的狮心完全没问题啊。”

“………………”

在ZEXAL II困惑和沉默的时候,狮心停下撕啃羊腿的动作,跟主人低声咕哝了些什么。
阿里托边听边点头,然后对同伴说:“是不是食物不合胃口?”

无奈,ZEXAL II只好先将宝贝虎龙引诱出来,让小家伙去询问霍普到底为什么不回应召唤。
不一会,小家伙耷着耳朵再度出现,看起来像是被大个子军团威慑过似的,低声嘟囔了些许,委婉地转达了霍普以及其他No.在一定时间内不想再要见到鱼的意见,尤其是霍普战队团结一致,义正辞严地声称,下次的食物还是鱼的话,它们就去找纳什的水产军团打群架。

这件事被阿里托没心没肺地笑了一晚上,拳斗士声称自己很好奇战斗的结局会不会是血染爱琴海,让纳什的国度被鱼腥味包围。

虽然不知道是同伴的笑点低,还是这事真有那么好笑,ZEXAL II也觉得自己很无辜——他的习惯是来自于“游马”的,游马是如何喂养他的精灵们,自己也会循依。在去罗马的途中自己也有给霍普买过椰枣,要不是这次的旅费比较紧的话……

“就算钱不多也不要亏待了它们啊……”阿里托一边吃晚饭一边说,“反正钱还会再有的。”

宝贝虎龙再次来回穿梭,转达主人和希望皇战队的意见。
——月之能量不足。
其他的霍普没有太大意见,反正主人一般不会轻易召唤自己。因此是常年的过劳死托话来说,因为月之能量不足,月神护盾有了裂缝,亟需修补。

这个要求介于真实需求与择食的借口之间,问题是要怎么满足才正确,以及讨回精灵的欢心。
“月之能量?这个听起来好像略高端了一点,总不会是像人界的太阳能电池一样,把装着霍普的月形坠饰拿到月光下面暴晒吧?”拳斗士的意见和思路超级单纯直接。

ZEXAL II差点就要忍不住承认同伴的意见十分在理,但只要稍微一想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充电模式,否则光属性的怪兽还不一唤一个准。

“我们有所需求。”这时,狮心已经啃完了它手中的生羊腿,盘腿正坐,将两只光溜溜的大骨头棒子在胸前的盔甲上敲了几响,才鼓动着隆隆的嗓音,像个粗鲁的人类汉子一样开始说话,“我们也有喜好和厌恶。虽然渊涛制定的规则,我们可以根据主人给自己提供的相应物品作为交换而出现,但不要忘记,在决斗召唤的必要工作量之外,其他的任务我们是可以凭自己的意志选择的,除非主人有生命危险。因此,主人提供的物品令我们厌恶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拒绝出现。还有,各个属性的精灵的确需要符合自己属性的力量作为动能灌入,但这并不等于将地属性的精灵种到地里,风属性的精灵挂到枝头,炎属性的精灵丢到熔岩里就能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主人统御下属的方法也要转圜和艺术一点?”

“我们也有我们的尊严、感情,和喜怒哀乐。就算你是传说中的英雄,谁也不会单单因为你的功绩而忠诚地跟随你跨过无尽的时间长河。”

“谢谢你的提醒,狮心。我会好好考虑霍普的想法的。”


翌日,上午的日程是交待给了竞技场。王都的竞技场吸引了来自王国各地的贵族官员和富贾闲人们,适逢月神大祭,月神殿即将甄选包裹大祭司在内的新任祭司们,首都的欢愉氛围自然不言而喻。似乎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轻松的节奏中,没有任何紧张,更没有谁在乎两个本应该是国王眼中钉肉中刺的外来人。

完全弄不懂是贝库塔故意的,还是他真的没有在意这两个人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总之,走在大街上没有任何军士和官员对有着罕见金色瞳孔的少年刁难和盘问,仿佛这个国家欢迎任何来路不明的外国人似的。不过,在看到商贸区的繁荣程度之后,似乎这一点也不那么难以理解了,有一点倒是特别引起了他俩的注意:贝库塔当真兑现了他在纳什面前赌咒发誓的内容,纺织品的税率真的下调了。

阿里托打趣地说,下次要贝库塔做点好事,就干脆用激将法,最好还是要他跟纳什赌气,没有什么比君王之间为了尊严而置气的赌注更加行之有效了。

开赛前,ZEXAL II所做的工作就是在竞技场附近的酒馆大肆散播拳斗士“新人”的坏话,以及赛制的残酷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如狼似虎,他不可能在车轮战面前活着走出今日的竞技场。

因为符合常理与逻辑,大部分人都不会对突然出现的新人少年拳手抱有非常高的期望,于是他们轻易地相信这个笼罩在斗篷里的金色眼睛旅行者的蛊惑,将自己的赌注投到收益不多但是稳妥的一边,只有少数抱着“侥幸”和“娱乐”的心态将赌注压在了阿里托的身上。

押注阿里托的人越少越好,愚蠢的水鱼多多益善。

不然的话,ZEXAL II无法将挂在腰间口袋里的钱币变得有足以用筐来盛装的那么多。
是的,即使是万物重构,也是在等量的物质之间将形态改变,并不会凭空地增多或者减少。

这里不是罗马,阿里托也不是大家熟悉的明星或者耀眼新秀,他在此一文不名。
必须重新开始,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最耀眼的火光,将寄宿于双拳的炽热之情,点燃整个竞技场的观众席。

不出半个小时,第一轮的车轮战就宣告结束。
说长不长——阿里托的确是考虑到了观众们对比赛的观赏而故意放慢了打倒对手的节奏。
说短不短——按照正常车轮战的节奏,赤手空拳的拳斗士在面对持有武器和防御的对手还能坚持这么久,足以让人惊讶。

在观战的途中,有些人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安于稳妥,可惜,赛前的下注在途中已经无法更改。
他们目睹着少年像狮子一样勇猛,像猎豹一样敏捷,稳扎稳打,一步步将自己的筹码与钱币吃个精光。
到最后,全场都铭记了少年拳斗士的名字,并相信他是来自竞技圣都——罗马的真正冠军。

在熙攘的人群中,金瞳的观战者即便连半个席位都挤不到,却并不妨碍他在斗篷下骄傲得像是竞技场的大君主。

比赛结束,两人面对成筐的金币和财物犯了难,仅仅是一上午赢得的资财都足够他们包下一个五艘船组成的小舰队了。ZEXAL II只挑选了必要的一部分,剩下的都分给了最初引荐他们来此的招募者。尝到甜头的招募者一再恳求,让他们再打两场就好,一场是半天的安排。“只要再打两场就好!因为大家还没有见识过全部的实力,少年!你不会觉得遗憾吗,在这异国的天空下尽情享受众人的欢呼……”

“其实我们只是想赚够旅费……钱太多了也带不走。”

就差将“带不走都给我好了”这句话写到脸上,招募者只好委婉地说:“……是这样,说句实在的,你们只要再打两场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作为招募到耀眼新人的我,获得的评价也会更高……看在我引见你们赚到旅费的份上……?”

拗不过人家的恳求,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再打两场,不能更多。反正听说,贝库塔似乎离开王都去东南方的城市巡查去了,大概不会很快回来。既然阿里托想玩开心一点,那就随他——ZEXAL II如是想。反正赚这些人的钱差不多也是赚贝库塔的钱,哪怕带不走也要狠赚一笔,算是在心理上寻求一种曲折的泄愤。

斜贯胸口的剑痕虽然已经痊愈,只留下浅浅的伤疤,可是这长长的痕迹仍然不时会产生幻痛,铭记伤害。
当幻痛凸显的时候,蟑镰那点阴谋所带来的屈辱会退居次席。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游马从不是对伤害和仇恨耿耿于怀的人,按理说,自己衍生于“叠放素材”,应该继承这样的优点,可是却翻不过这个坎。如果不打败或者挫败些什么,这条伤痕就算不会在皮肉上再次阵痛,心理上也无法好好安抚,令其平静。

好想再一次看见贝库塔那张挫败的脸。

ZEXAL II并没有意识到,当前的心情和心理状态与游马有着根本不同是在于,他的自身属性。
因为是“英雄”,所以,必须打败一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在这种心理与属性的支配下,不知不觉就会有一点类似于饥饿需要食物来填满的欲求。贝库塔被分配在对立阵营,实在是……太好了。

在思考着如何捕捉贝库塔的防御空隙时,不知不觉,已经散步到了月神殿的大门口。
月神大祭期间,朝觐的人流让原本神圣严肃的庙宇显得热闹而富有人气。善男信女们在庙宇与街道上来来往往,小贩则抓住机会贩售着各种廉价的小商品和水果之类的轻巧祭品,往庙宇里面走,则会有专门的祭司负责兜售神殿内被大祭司大人祝福过的有着月之福祉的纪念品。听闻这个国家历经上代国王对外不断征伐的苦楚,甚至到这一代的国王也不见完全停止,可是看到王都的人们还能有如此安宁幸福的一面,不得不让人赞叹信仰的力量是何其强大,而人们又是多么的容易满足。

生性喜欢热闹的阿里托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同伴,说我们进去参观一下。
“……历经对外征伐的苦楚?”拳斗士轻嘲地哼了一声,“这是一部分平民的想法,他们只是害怕失去亲人。但是对于这个国家的另一部分人则不是,战争是扩大领土,获得资源和人口还有霸权的手段,撇开贝库塔的个性不说,完全耽于和平的君主是没法享有一个帝国的。看看他们的脸,他们为何而感到幸福?他们来到月神殿除了祈求自身的幸福平安,还期望着什么?”

“我听到了,刚才就有无知少女祈求她们的国王能带给她们强大而繁荣的国家。”

“这也就相当于,国王的征伐不太可能停止。为什么人们如此拥护一个令他们又敬又畏的国君?”

“因为他持有精灵作为杀手锏,做到人类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被视作神明庇护的象征。这样的军队让打仗变得轻松,让胜利来的容易……进攻德鲁贝效力的国家并签下不平等条约,这件事一定让整个国家都尝到了甜头。所以,国民都期待着国王带给他们更大的福利与惊喜。”

“就是这样,所以,这些人的脸上似乎都写着对战争的无所畏惧,战争也意味着他们的和平,毕竟刚刚上台的王权者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信——总之,打仗的层面上,的确与以前的‘艰难’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难怪月神殿人气这么旺盛,毕竟按照这个国家的风俗,月神殿守护着国王的……”

讨论到此为止,因为两人忽然发现前方围满了人,似乎是在瞩目着某项重要的活动。个子比较矮小的他们无法逾越前方各种比他们高大的人组成的肉墙,只好扯过围观群众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围观群众告诉他们,里面是月神殿的仪式活动,大祭司大人通过设置月神的圣物,来测试新进祭司见习的力量,以及从有资历的祭司中对他们进行提拔,更重要的是在退休前选定重要的接班人。

其他的信息不重要,ZEXAL II唯独听到了一个“月神圣物”这样的词汇,说不定是霍普需求的物品。于是,他从装有钱币的口袋里取出数枚银币,逐个敲应阻挡在前的人墙,通过金钱攻势轻易地瓦解了他们,令人群给二人让出一条通往最前方贵宾位置的小道——阿里托小声咕哝了一句有钱真好,并想起麦扎艾尔说过的一句东方谚语:“有钱能使鬼推磨。”

呈现在眼前的是这样一副光景:
一位有着几分“仙风道骨”(可能是气质跟金龙老爷子有点接近)的老者,身着最为华奢的祭司服饰,站在一个小方桌前,方桌上铺了一块绒布,绒布上放置着金质的酒杯,祭司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那个酒杯前,将手覆于酒杯的上方,口中念念有词,聚精会神地念了数十秒之后,看着酒杯的反应,或者平淡摇头,或者垂头丧气,只有老者拨弄着自己的胡须,像是审查着什么似的,凝视着属下祭司的表现,若有所思。

“这是在干什么?”ZEXAL II与阿里托不由得发出困惑的声音。

方才收了一个银币的围观者立刻殷勤地给这位慷慨的主解释:“大祭司大人正在检查属下的灵力,也就是说,这算是物色接班人的重要仪式之一。”

“灵力?”

“这是一种很抽象的概念,你们是外面来的旅行者吧?看样子是没有接受过月祭司们的洗礼。所谓洗礼的过程就是他们运用自己的灵魂力量来呼唤月神,月神以庇佑令他们看见附着在受洗者身上的‘罪孽’,最后就像清除污垢一样抹去它们。清除这些罪孽可能会付出或大或小的一些代价,这要听凭祭司的吩咐。‘罪孽’会像影子一样附着在人的身上,如果不定期祛除它们,人的命运之路会越走越艰辛。”

“听起来像是一种很雅致的洗浴方式……”

“物色接班人是怎么回事?那老爷子为什么不干了?”

“老爷子觉得终于摆脱给上一个穷兵黩武(小声)的国王做代罪者和净罪者,他想退休清闲清闲,以后只挂名个首席顾问,来辅佐新任大祭司,尤其是上任的过渡期。”

“那现在,你们的国王……应允了?”

“是啊。不过陛下是怎么想的我们就不知道了,但听说是因为月神殿的预言——新任大祭司诞生的时日就要来临,所以才……”

至此,ZEXAL II对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了,仅仅只是凝视着那金色的酒杯。
隔了一会,才对刚才那个解说者提问:“如何才能得到那只酒杯?”

“呃?你为什么想要那只酒杯?”

“我们是旅行者,喜欢收集旅途中中意的物品作为纪念,仅此而已。”

“那得要大祭司同意才行。只要老爷子看得上眼,也许不用钱币就能得到手。”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大祭司看得上眼?”

还没等阿里托问完,同伴扯了一下斗篷,尾随到最后几个祭司的后面。
“喂啊!”等拳斗士反应过来的时候,想抓住冒失的同伴已经来不及,他紧张地将视线在ZEXAL II与老祭司的身上来回梭巡,唯恐老年的祭司尊者一个生气就将同伴轰出神殿。但是老者只是困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尾随而来的陌生人,微微张口,好像要阻止并申斥些什么,但最终没有执行,表情依然,只是身边凑上来四个下属祭司,似乎是要随时保护老者以防不测。

看样子大祭司大人也想看看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检测的队伍很快进行完毕,月神殿的祭司中一个理想的结果都没有,大祭司忍不住摇头叹气,喃喃自语说难道我享清福的时候还没到吗。

这个时候,突兀的人形等来了他的轮次,旅者勇敢地走上前去,出于礼貌摘掉了都兜帽,并入乡随俗地对老者鞠躬致礼:“打扰了,尊敬的大祭司阁下。”

“迷途的旅者,有什么需要月神为您指引的地方吗?”

“我想询问一下,方才您判定祭司们合格与否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我和同伴自海的西面而来,对本国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所以……刚才,我们没有看懂。”

“哦,是这样。请再上前一步,旅行者。看到这酒杯底的一块石头了吗?我们唤作‘月亮石’,是月神力量在大地上的精华,信徒们可以通过他们自身的修为,让月亮石引发一些……‘奇迹’,比如刚才,我就是测试神殿的学徒与圣职者,是否能在手不接触杯里的水的情况下,从盛满清水的杯子里捞出这块月亮石。”

“这怎么可能做到?”阿里托忍不住牢骚到,“换成是我,我就打翻那杯子,把水和石头都倒出来。”

鲁莽的主意听起来简单粗暴,在月神殿这么个严肃的地方,引来了围观群众一阵的哄笑。
老者也温和地微笑表示,这个主意用在脑筋急转弯上的确是不错,但是,月神殿的祭司们不光是依靠狡智就能得到自己现在这个位置。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观察着面前金色瞳孔的旅者的举止,他似乎跃跃欲试,看对方屈伸几下的手指便知。
出于好奇,老者问他是否想尝试一下这样的测试,当然,用刚才的馊主意可不行。

“感谢您的恩惠,我确实想要一试。”

围观群众的情绪因为这句话而一时高涨,他们不知,接下来的到底是虚张声势的闹剧,还是一场戏法,或者是真正的奇迹?

待大祭司点头,金色瞳孔的旅者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杯子的边缘。

人们伸长了脖子,围观的大圈伴随着好奇与拥挤而变小。

旅者的右手发出了轻微的闪亮,素淡如月光,杯中的水漾起涟漪,接着,块状的月亮石发生了变化,变得尖细,向上生长,在刺出水面之后分叉延展,最后稳固成型,变成一朵晶莹剔透的石之花。轻捻起花瓣的边缘,ZEXAL II将花朵拎出水面,放到手心里,最后递到大祭司面前。

“这样不算违规吧?”

除了早就见识过的同伴以外,全场目瞪口呆。

连老者亦是惊呆的模样,随即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失态:“旅行者,恕我冒昧地提问,难道你也是月神的祭司或者祭司学徒?或者,信仰我们的神?”

“只能说,略有一点信仰,正在信仰的旅途上修行。”这样也不算完全说谎吧,霍普的光之力的确来自……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也不足为奇了,你很有资质成为我们的同袍……”

“抱歉,我只是一介旅者,更愿意在旅途上锻炼自己的修为,散播月神的恩泽。”

大祭司身边的跟班觉得这人简直不识抬举:“有很多人削尖脑袋也想挤进神殿,你为何不愿意留下,大祭司大人很少这么直接表示……”

老者缓和地抬手,阻却了下属的意气发言:“旅者,如果你不清楚月神殿的待遇,我们下来可以详细地谈谈,但有一条是很多人都无法拒绝的,充满诱惑——那就是,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举荐任何人接替我的职位,在国王陛下面前。”

“……”漂亮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是我的学徒们做梦都想实现的愿望。”

“对您的厚意,我心领了,尊敬的大祭司阁下。我并无不敬之意,只是习惯了自由和流浪,也不想因此桎梏了同伴的旅途。既然您的学徒对此梦寐以求,我这个外人还是不好擅自介入他人的夙愿。”

“这样啊……那你为何斗胆前来一试?”

“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可否向您提出一个请求?”

“说吧,年轻人。”

“我和同伴在旅途中喜欢收集有意义的纪念品,作为旅行的记忆。可否让我在有限的金钱额度内,买走这樽酒杯和已经变化形状的月亮石?”

思考了大约十来秒,老者最终点了点头,ZEXAL II和阿里托在心底松了口气,等着对方的出价。
“月神殿有条规矩,那就是一切随缘。有缘的人遇到本方之内有缘的物品,就算不用价格,我们也会倾情相送,这是月神的旨意。为了将神的恩泽赐予每一个信奉它的,有缘的人。”

“这怎么好……”

“拿着吧,年轻的旅者。这很有可能是我任上最后一次的无偿赠予了。我觉得,它们应该属于你。”

“非常感谢,尊敬的大祭司阁下,我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惠,愿月神祝福您的未来一片澄明。”

“谢谢,愿月神赐予你荣光的前路。”


在一片尊敬意味的瞩目中,两人顺着人群让出来的小道走出了中庭,ZEXAL II加快了脚步,迅捷地走出了神殿,带着阿里托在街道里七弯八拐,甩掉了可能跟随而来的好奇的尾巴,回到了旅店。

“没想到居然还可以免费拿,你秀一秀‘万物重构’的技能就这么拉风!”

ZEXAL II只是用两样东西执行着召唤仪式,一边做一边说:“这样做其实很冒险,如果不是为了召唤霍普的话……我们明天就必须离开这里,最好今天晚上。”

“可是已经答应了……”

“那样的承诺只是对招募人有好处,对我们来说真的不差那点钱。”

“但是……我已经承诺了,第二场的钱赢到之后,要捐给城郊的一个孤儿收容所……”拳斗士在竞技场后台准备的时候,偶然看到几双目光好奇又崇拜地向这边投来,原来是几个衣着简陋的孩童在上下打量面前并不比他们长岁多少的自己。通过交谈,得知他们是在竞技场一边打工养活孤儿收容所里其他的弟妹,一边偷学锻炼角斗的技巧,想起罗马城里的那些孩童,年轻的拳斗士心软下来,说实话,他并不想这些生活条件不怎么好的少年们人人都踏入这个危险的职业。如果有一位像菲力欧那样明君统治着国家,他们的生活一定会逐渐得到改善,可是……可是……一想到王座上歪斜坐姿、性格又死不正经的贝库塔,阿里托就没法用充满希望与勇气的语调鼓励他们用别的方法开辟未来之路。虽然不是要打发叫花子,但是捐一点这些贵族富贾用来奢侈享乐的钱给急需的人们,也算是日行一善吧。

听完理由,只有扶额郁闷的份。无法指责阿里托的意愿是错误的,在这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前提下,对别人的应允十有八九都可能带来麻烦。

“天哪,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计划了这些额外的事情……我们连自身都……唉,你不要用这么可怜的表情对着我阿里托……我知道你在罗马的时候就很喜欢小孩子,希望他们幸福成长……好吧,答应我,就打明天上午一场,打完之后立刻离开王都,我们得躲避一下风头。其实刚才走出神殿的时候,有人已经认出来你是今天的角斗场胜者了。”

“嗯嗯!!”

对着顺利召唤出来,精神抖擞,且护盾上没有一丝裂缝的希望皇,ZEXAL II向它严肃地下达命令:
“务必保护我们明天的安全,霍普。”

No.39欣然领命。


今日的比赛,经过招募者的通融,ZEXAL II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观众席席位,这个位置临近竞技场的通道边上,随时方便去厕所……不,是随时脚底抹油。在竞技场周围转了几圈,确认今日周围的气氛也与昨日相比没什么例外之后,才多少宽心地落座,与观众们一通期待比赛的开始。

第二场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是与野兽交手,第二轮是与死囚交手,第三轮则是由贵族安排的随机对手较量,用抽签来决定。

当第一轮的比赛开始,从打开的兽门里踱步而出的饥饿野兽盯住了位于空旷的角斗场中央唯一的活物,阿里托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比赛已经超过竞技的含义范围了,根本就是观赏人类要么从兽口逃生,要么就是活生生的看着人类成为野兽的盘中餐。这种扭曲的观赏性……好吧,不敢说罗马竞技场比这里好,至少,格调是要比放成群的鬣狗出来围攻人类要高尚点,好歹来一头虎豹或者熊狼。

想在这种情况下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似乎是有点难度。
如果不能一拳解决一个的话……这十几只鬣狗就会将自己当做它们尽情享用的美餐了。
开什么玩笑,怎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No.105,一切拜托了。务必,一拳一杀。”用精灵作为附身,大幅增强力量并不是每次都必要的伎俩,但是真得看什么场合,这可不是有太多余裕的一对一。

来自翠绿色只眼中所释出的凶光,一时间也震慑了这群野兽,不过鬣狗毕竟是群居动物,只要不是狮子或者凶猛的羚牛群,它们都敢于尝试,何况这看起来势单力薄的人类。

ZEXAL II在自己的座位上,悠然自得地找旁边路过的小贩买了一串葡萄,一颗一颗慢慢地享用,还得找出棉花搓成小团严严实实地塞进耳朵里,免得场上此起彼伏的嗷嗷惨叫搅扰了食用水果的心情。至于那些不知死活的“小狗”,它们的尸体要么是被一拳打烂内脏,躺在地上汇成几滩血汪,抽搐了两下便咽了气;要么就是被拧断或者掐断了脖子,以扭曲的姿势,像块被人丢弃的破抹布瘫在地上,同样地没了刚才的狂妄。

虽然不能说一个伤口都没有,阿里托在干掉了最后一只准备夹着尾巴逃走的猎物之后,还是忍不住呲了呲牙,这时,ZEXAL II走下观众席,与阿里托同时走向竞技场的后台,按照规定,选手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竞技场里有阻止伤口继续出血的简单草药,同伴在用清洁的水洗过伤口之后,将药粉小心地敷在拳斗士的伤口上,并替他绑好绷带。“尽管待会你还是可能受伤,但这也是必要的措施。”

“谢谢~不过,我倒觉得,待会的人类反而要比这些野兽好料理得多。”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因为他们比野兽聪明,而且,懂得什么是恐惧。”

“你明明就是个善良的斗士,为什么却毫不介意空手杀人这件事?”

“竞技场就是一个圈,主宰这里的只有生存的正义,在里面,珍重自己的生命或者同伴的生命,才是最大的善良,不是吗?”阿里托平静地说,“像打倒野兽一样打倒对手就行了。”

“你对你的皇帝朋友可不是这样。”

“总有些人是特别的。”

“你介意我把你当做赚钱的工具吗?”

“为什么要介意?在罗马的时候,你救了我的朋友,差不多救了我,算是整整欠你两条命要还呢,这点皮外伤算什么。再说,还不是为了赚足旅费,有你思考这些事,我可是轻松多了~~”

“是啊,没想到会有这样,两个人的旅行……”

“噢,该我上场了,你也回观众席去吧,放心,这些人渣我能解决!”

乒乓乒乓乒……

在观众席上的经纪人已经觉得有几分乏味了,从罗马看到了现在,阿里托揍人的方式和速度他已经了然于胸,突发奇想想要看看麦扎艾尔用金龙老爷子传授的东方功夫揍人是何等艺术。唉,也不能怪阿里托揍人的方式缺乏艺术感,而是这里的敌人攻击的方式也毫无观赏价值可言,兴许比野兽的群攻还要没有技术含量。总之,观众们在意的恐怕也只有这些家伙在断手折脚、尽情感受骨折和脱臼时的快感与惨叫,人类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做才会修建这样的建筑来满足他们空虚的精神,顺带赢取一些物质财富。

在将最后一个壮汉揍得口吐白沫彻底趴下之后,阿里托踩在那家伙的背上,扬起一只手,接受来自竞技场四面八方的欢呼。大概一分钟之后,欢呼声渐渐消去,奇怪的是,竞赛的司仪却迟迟没有宣布阿里托的第二场获胜,观众们纷纷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种奇怪的预感在心中不安地腾起,ZEXAL II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向正对面司仪的观礼台,那边向来是贵族们的贵宾席。

隆隆的号角声响起,此时,全场的观众都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操纵了似的,带着敬畏的表情纷纷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连贵族们都无一例外地站起,微微弓背,统一的朝向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重要的人物到来。

难道是……?

因为意外所带来的紧张,ZEXAL II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分明看见对面,由侍卫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笼罩在紫色斗篷里的人形,快速穿过那些迎接的贵族行列,最后走到贵宾席正中间,那个最尊贵的席位上,十分帅气地扬手掀开了斗篷的兜帽,挂在身上的银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有胸口心脏处那个伤疤狰狞得让人看了战栗不已。

胜利的轻松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阿里托瞪大了眼睛:“……贝库塔!!”

怎么会,不是众口一词说这家伙因为紧急事件去了东南城市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你的胜利感到由衷的高兴,来自罗马的英雄。”将脱下的斗篷丢到侍从手里,紫色瞳孔的少年王居高临下地对身为七皇的同僚傲慢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阿里托。”

——欢迎光临。
贝库塔愉悦的脸上写满了这样的恶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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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20 00: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二十九)下下签

你所知道的剧透都会变成假的。
*********************************  
全场静默。
明明是装满了人的竞技场,在此刻竟然沉默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清晰听见的地步,阿里托甚至能感觉到,人们放慢了呼吸,一切都是为了给予他们的王以最响亮的声音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和心中。这个混蛋,他到底将自己的民众支配和统御到了怎样的地步,他们不应该是如此顺从和听话的木偶!

对于贝库塔说不上友好礼貌还是蓄意嘲讽的招呼,阿里托扁了扁眼睛,嫌弃地瞄着高台上意气风发仿佛捕猎到狮子的贝库塔,真的一个字都不想说。欢迎光临?去你大爷的,我们才不想来呢。要不是那个金色须子的蟑螂自作主张想要邀功请赏……

在全场静默的情况下,尴尬的凉风嗖嗖刮过竞技场,好像世界在此刻缓慢地苟延残喘。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阿里托?你不认为这样的再会充满了戏剧性?”

戏剧性?
拜托,跟你一起演剧我还不如回家找我的小皇帝,戏份绝对都会被你抢光的我才不干。
一边如此腹诽,拳斗士用“懒得理你”的大无视精神痛快地扫了对方的兴致,转身就向场地的出入口走去。

“你觉得我不会毫无准备地出现在这里吧?”他们素来不和,在七皇的同僚时光里可见一斑,这个样子还不如纳什逗起来有趣,让人怀着娱乐初衷却迎来如此现实,自然十分不爽。随着贝库塔一个响指,从两个入口像蚁窝里的蚂蚁被惊扰了一样,手持武器的士兵阵列在门的中央,带着敌对的神情将矛尖对准打算溜走的拳斗士,堵住他的去路,这些士兵精确地随着指令行动的模式仿佛就像是被假面魔踏士所操纵的提线木偶。

阿里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难明白,刚才自己打得上瘾的时候,贝库塔就已经派兵封锁了竞技场的主要出入口,假面魔踏士-阴影与裁断魔王随侍国王左右,要的就是自己动用精灵也插翅难飞。如果说自己是竞技场上的狮王,这个调皮捣蛋恶意满满的家伙就要自诩为驯兽师,要的就是在民众面前展现他对异国来客的绝对控制。

这时,拳斗士停下脚步后,微微抬头,用凌厉的目光斜睨着竞技场的主宰者,斩钉截铁地回应:
“我永远不会在你的马戏团里为你表演。”

他的语气里没有激烈的控诉,也没有愤怒。或者说,面对贝库塔的挑衅如果每每都是发怒的话,他就会觉得自己的怒火是否太过廉价。而且,狮王不需要总是咆哮来证明自己的威能,要的就是不怒自威的效果。

“你不是已经表演过了么?”

“至少不是为你。”拳斗士真诚坦率地环视了大半圈竞技场,看着那些对国王怀有敬畏和惊惧之心的观众,并怜悯他们此刻战战兢兢的心情,至少在贝库塔出现以前,他们是真心在享受角斗带来的欢愉,无论这样的欢愉是否带有些许腐败和人性缺失的意味,阿里托并不责怪这样的人们,因为在娱乐方式有限的时代中,这些人已经生在当下。

“识时务一点,阿里托。我觉得这事的主动权并不在你。”挑衅没有起到期望的效果,反而是贝库塔自己先感到了烦躁,对方这种轻蔑的态度是要自己在自己的民众面前丢脸丢大发,或者自己反而先被激怒的话,那可是现场直播的丑闻一桩。只好继续耐着性子跟阿里托对话,必须尽快找到他的弱点。

“是吗?”这一次,阿里托的声音稍微放大了一些,反问中携裹着无畏与嘲弄,让贝库塔感觉到讶异。
这家伙跟被拔牙的狮子有什么两样?这种沉稳的姿态完全不像是平时贝库塔认识的那个同僚。

感谢贝库塔那家伙傲慢自大与他铺张的作风——ZEXAL II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这么庆幸着。
方才,当贝库塔刚刚在王座坐定的时候,有着火狐发色的观众就毫不迟疑地起身,在身边木偶们机械的起立动作中悄然离开。他刻意要求如此,被协调到的位置旁边是一米宽的过道,紧邻着就是黑洞洞的观众出入口,在贝库塔的注意力被阿里托完全吸引,没有想起来搜查自己之前先行离开是最好,免得卑鄙的家伙拿自己的安危来要挟同伴。

竞技场已经许多士兵被包围了——在第二场激斗的刚刚结束的时候,负责给自己放哨的宝贝虎龙就连滚带爬跑过来钻到斗篷底下报信,没看清的观众可能以为只是一只大耳朵的猫猫狗狗。那时,他便萌生去意,只是心中犹豫了一下这是否是虚张声势,当号角响起,疑似贝库塔的身影出现,意识到再不溜就彻底晚了。

因为,他有急需要去做到事情。

一路往下。
很快,竞技场的底层到了,但是观众的出入口已经被国王的士兵彻底封锁,没有命令,任何人想要擅自进出,下场只有格杀勿论。

需要一个完全之策,两个人都可以逃出去的情形。
他将斗篷底下,挂在胸口的月形链坠在手中握紧,既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命令:“动手吧,霍普。”
地面上完全没有希望皇的踪影。

贝库塔正琢磨阿里托的傲慢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有真凭实据,却想还不如试探他一下来得直接,国王即将宣布,第三场的斗争由这个拳斗士来面对自己的精灵,而且还是最为犀利的假面魔踏士,阴影或者是闪光,无论哪位魔术师,看起来都是马戏团的优秀演员,调教的魔杖、戏耍的环圈,面对由狮心随侍左右的阿里托来说,简直是最上等的羞辱。

叠光而生的传说英雄在黑暗中窃笑。

几下轻微的摇晃。随即,竞技场中央的地面发生了毫无预兆的地陷。贝库塔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立于中央的宿敌之一就忽地被一个大洞所吞噬,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命令精灵去追赶,随即而来的更大的摇晃主宰了竞技场,差点让他从王座上咕噜地滚下来,精灵们的本能则是保护主人,无论贝库塔是否下令,或者说,它们单纯地认为被埋入地下就会无处可逃,迟早只是挖出来而已。

“地震……?地震啦!!”

一声尖叫,划破了王权统御的尊规守矩,电光火石之间,像飞速传染的剧烈病毒引发更多更多的叫嚷,被晃动惊醒的木偶们拿回了本身的人性和意志,在可能的灾难面前变得脆弱又疯狂。人们眼见竞技场中央的塌陷,和竞技场的摇晃,本能地认为是地震,以及这座建筑即将倒塌。所有人只顾着逃命,拥挤着进入观众的出入通道,不消说,最底层的观众席距离地面一层的出口只需要下一层楼的台阶,他们已经迅速地突破了由士兵所构筑的封锁线,不如说,那些士兵也觉得地下隆隆的震动应该就是地震,有些家伙跑得比观众还快。

感谢这波人潮,虽然挤了点,但仍然顺利地从这瓮中脱身。
而刚刚挤出来不久,竞技场停止了摇晃,似乎是从颤抖中勉强稳住了身形。
等人们在惊恐中确定竞技场不再崩塌的时候,ZEXAL II已经功成身退了至少一条街远了。

还要感谢的一点就是,这座竞技场与罗马的那个构造是一样的,地下有着一到两层的空间,可能是为了排水用,但也可能是为了训练或者其他功用,总之,在前一个晚上,ZEXAL II一宿没睡潜入了这里,摸清了地下一层和二层的支撑构造,并将其华丽地进行了“改装”。玩过积木叠高塔的游戏吗?从中抽走“要紧”和“不要紧”的“积木”,“高塔”会发生什么事?

“万物重构”的能力简直太作弊了,这个能力强大到令人欢喜,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愿意,拆掉贝库塔的宫殿,彻底埋葬他也不在话下……只是这样的话,好像很无趣啊。再说,贝库塔会像是那种殒命于瓦砾中的倒霉鬼吗?身边的左右护法还不得诚惶诚恐、争先恐后地保护他。棋盘上敌方的王,看似孤军,身边却有好些棘手的仆从潜伏于阴影之中,伺机发动伏击。

真是可惜,第二场的奖金是拿不到了,阿里托的愿望介于卑微与奢侈之间,也许还是奢侈占据了上风。希望皇会保护他从地下安全逃到地上,两人将会在月神殿的门口会合。在被人认出来之前,尽快躲到更深更安全的地方会比较好。

月神殿的大祭司依旧在率领祭司与学徒们修行和祝祷,对于两个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年轻人感到诧异,打扰祭司的修行在这个国家也是比较重的罪过之一,不过,看在是前日被自己所欣赏的那位少年旅者的份上,他仍然保持了和颜悦色,并询问他们如此莽撞的理由。

ZEXAL II用急切和惊惶的表情描述如何有坏人追逐他们,因此特来请求大祭司予以仁慈的庇护。
阿里托也配合同伴演戏,并露出身上的伤口表示自己真的身处危险之中。

拗不过在他看来是两个孩童的要求,目光中充满悲悯与仁爱的大祭司应允了他们的要求,叮嘱其他学徒继续功课,自己则带他们去往神殿的内室躲避。

“这里是我主持神殿工作的办公场所,不会有人敢擅闯到这么深的地方,你们就放心吧。我会替你们观察,直到危险离开你们。”

“实在是感激不尽。”两个人的脸色从惊惶中稍微恢复了一些,满溢着感恩的微笑向老人家致谢。

“那我就先回大殿了,过一会再来告诉你们外面是否安全。”大祭司安抚好他们,转身便走。

忽然,背后有人扯住了他祭司长袍的衣角:“请留步,大祭司大人。”

刚想回头询问两位少年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时候,一个尖尖的东西隔着亚麻布,温柔地触及了皮肤。
老爷子阅历深厚,他觉得那东西十有八九像是匕首。因为贝库塔总喜欢把玩着在水果的表面上划来划去,全然不顾水果的感受。

贝库塔正烦着呢。
先是阿里托神秘地掉坑,然后是竞技场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再然后就是无论军队与精灵如何搜索,坑里是找不着人,四散奔逃的观众里就更是大海捞针。他只好责怪自己注意力都被阿里托吸引去了,却绝不承认自己刚才因为愉悦的心情太过满溢而忘掉了阿里托的重要帮手竟然没有在视线之内。所以刚才这些好事一定是那家伙干的,从魔藻海以来就最头疼的,真正的宿敌。

那家伙不是游马,所以,是敌人,必须逮捕他。
……从国家安全和棋盘博弈的角度。

正在不安的国王烦躁地咬着大拇指,远远看见一个军队小队长模样的人急匆匆地狂奔而来,简直比从溃败的战场上逃命的速度还要快,跐溜一下滑跪到国王面前,高声叫嚷到:“陛下!不、不好了!”

还有什么比现在还能让国王心情不好的?糟糕再多也还是糟糕,顶多更加糟糕。
“有话快说。”

“有、有两个穿着斗篷的人,流窜到月神殿,他们绑架了大祭司大人!!!”显然,作为信使的这个人在心中一边默念着自己的倒霉,一边加强心理建设,将讯息简短化并默诵了很多遍,才不至于一开口就因为结巴引来国王的责罚。

顿时,国王的眼睛瞪得足有金币那样大,他险些就吃掉了自己的手。

月神殿,地下——

大祭司安安静静地带领两个人走在他曾经眷顾过贝库塔逃亡的路上,这并不是月神殿里唯一的藏身之处,但是根据两个孩子的要求,如何能够逃走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就只有这条道了。他们走了很远,穿过机关密布的数字棋盘平台,往历代国王藏宝室的深处走去,又到了那个小房间,大祭司点亮了小房间里的烛台,开始在陈设的家具里翻找房间出口小门的钥匙:“这里是最后一道关口了,走完前面的隧道,就是海边的悬崖下,我记得那里有一条小船,但是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好。”

“辛苦您了,大祭司。对于如此冒犯的举动,我由衷地表示歉意,真的,我们只是想安全的离开而已。”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做法,率性、冲动,谁又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呢。我也不怪你们。”

“喂,ZEXAL,你看这墙上的挂画……”墙壁上唯一一件装饰物品吸引了拳斗士的目光,那是一副拼贴画,用各种日常素材所组成,绘画的好像是一位抽象的美人,只是这抽象的身影为何如此眼熟,眼熟到立刻在脑海里能找到相应的真实形象。或者说,画中的人已经脱离了抽象的表达,直接扑进了观摩者的心中。

金色的瞳孔在目击的一瞬之后发生剧烈的震颤,胸中好像有很多话像熔岩一样想要喷薄而出,但是却死死咬住了嘴唇,一个字也不肯说。

视野中已经不完全是那一副拼贴画了,画中人似乎就站在眼前,表情模糊不清像是被蓄意遮挡了一半,或者像是恐怖漫画中被黑色阴影描绘,只有嘴唇在翕动,不断地说出含糊的语句,自己好像既听得懂又听不懂,仿若天书般的咒语在脑海中回荡,每念一句,自己的精神就会受到一次强烈的冲击。

最后,画中人停止了诅咒般的念诵,抬起手,将自己在精神中的人格形象打落到身后高高悬崖之下的海中。

耳边充斥嗡嗡的响动,仿佛自己真的跌落水中,呼吸变得紊乱,但是精神还没有晕厥过去,挣扎着想要逃出这份诅咒。他能感觉到有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还有一只手在用力地摇撼自己的肩膀。画中人的影像已经消失,冲破那繁乱的嗡嗡声传达到的是熟悉的呼喊,同伴的呼喊。阿里托用力地摇晃着ZEXAL II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终于甩开了那些海藻般将他的精神扯入海底溺亡的负面因素。这时,金色的瞳孔不再显得呆滞、无光,意志的主宰力艰难地回到了身躯之中。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瘫软地跪坐到了地上,如果不是阿里托的扶持,早就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短匕首跌落倒家具的缝隙里,一半还露在外面,失去挟持的老人并没有趁机反抗,而是温和地将自己有些枯槁的手覆在旅者红色的刘海前,似乎是在安抚着曾经剧烈震荡的精神。

“我……怎么了……”
面对这样的询问,阿里托比他更茫然,只好无助地摇头说不知道。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我们就更不知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大祭司移开了自己的手,“能站起来的话,就继续前进吧。你们不是想要离开这都城,越远越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带我们来这个房间?”

“你不要误会,我并非知晓了什么才带你们来,只是因为这里是月神殿通往海边的唯一逃生用通道,上一次使用,还是我打算让贝库塔陛下逃离政敌追杀时,带他经过过这个房间。让我奇怪的是,他也为这幅画所震撼过,莫非这幅画上有什么诅咒?”

“我……现在还不清楚。”被阿里托拉过一只胳膊扛过肩膀扶持着,精神虚弱的旅行者兼绑架犯困惑地摇头,似乎是要将那些负面情绪的余烬从脑海里清除出去。“反正也不想再知道了,刚才真的好难受。”

大祭司不再多言,用钥匙打开了门,再经过一个小房间之后,他们感受到了从通道的另一头所灌进来的腥咸的海风。烛光照耀着这并不算宽敞的羊肠小道,每往前走一步,就能听见海浪的声音更加清晰一分。

“太好了,船还在,尽管小了一点。”大祭司走在前面,于隧道口固定着小木船的地方停下,木船里面放有桨。“你们走吧。”

阿里托让同伴先上船,自己解开系住小木船的缆绳,将它推向外面。
“还是要感谢您,大祭司。”

“不用谢我,去吧。”老人平和地向他们点头,“尽量快一点脱离王都的领海范围,不然你们迟早会被人追上。”

小船渐渐远离了那个小洞口,老人的白色的身影逐渐模糊,海浪微微颠簸着木船,阿里托正在感慨着一些复杂的事情时,他听到了一声嘎吱的刺耳杂音。

海水从一条细小的缝隙里不断地钻进来,立刻沾湿了他的脚,两人吓了一跳:“怎么会!船在漏水?!”

大祭司的视力也没多好,他也看不清小木舟上的人到底怎么了,只是心中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那船好像很久都没维修过了吧,不知道行不行呀。

天知道老头子是故意还是无意,但是人家至少没有保证这船是绝对安全,你就不能责怪人家没有提供最好的逃亡工具。为了避免沉船落水,他们不得不召唤精灵,一边低空滑行,一边将船只抬起一点,用几近狼狈的方式先向王都的外海移动,只有稍微走远一点才有机会逃脱。对了,王都的对面不是有一个大岛吗?听大祭司说,用一天就能赶到,那里应该有去往其他中立港口的船只。但是,首先要突破这海峡中间贝库塔的军队可能部下的盘查线。唉,看运气咯。

幸好,他们身边还有忠心的No.守护左右。

大祭司眼中的小木船已经不再醒目,反而是被召唤的精灵更加明显一点。
“说了不必谢我的。”老人喃喃自语到,腰间两枚金色的、雕刻着星宿的铭牌随着风吹而微微摆动,铭牌的背面似乎刻着复杂的线条,两块拼在一起才能组合出完整的图案。此刻,那图案正微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因为……举手之劳,并不值得感谢。”

ZEXAL II的眼神本来茫然地看着远方的水平线,他甚至在这一会都放弃了思考。忽然,他像是被某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头重重一击,扶着船舷扭头向后望去。

金色光芒的身影以超然的速度越过他的眼帘,甚至从守护着自己背后的希望皇的上方一跃而过。
阿里托也吃惊地仰头看向水平线方向的天空中,出现了身负星辰光芒的……巨龙。

“那是……?!”
金色的巨龙展开巨大的,附着有浩瀚宇宙之图案的翅膀,白色的盔甲镶着金色的华边,似乎是一头神圣的精灵。只是,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象征了怎样的征兆?

等他们稍微从惊讶中回神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这头龙的形状怎么该死的十分眼熟。
ZEXAL II忍不住呼喊出它的名字:“M7……托勒密星团?”


“星宿的光芒将照亮你们的前路。”月神殿的大祭司拿起烛台,向来时的路返回。“如我昨日所言。”

无论是怎样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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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

devil1019

(三十)所有者的刻印

有一种努力叫做徒劳。
****************************   
忠心随侍的护卫被星圣神龙径直甩来的两发叠光素材给打得无影无踪,精灵的所有者勉强庆幸着它们只是回到了自己刻有契约符文的首饰之中而不是被剥夺到自己够不着的地方。这庆幸短暂无比,因为下一秒,金白色的巨龙长啸一声,煽动翅膀,带着强烈的风压向他们脆弱的小船扑了过来。

阿里托本能反应立刻上线,顾不得一二三,一把扯过同伴就翻身坠入海中。
谁知道那头龙想要干什么,至少从张大的龙口而言,他可不想做对方的口中美食。

本能归本能,拳斗士心中也清楚,在水下是躲不了多久的,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为了生存他迟早也要再浮上海面,而那头巨龙——以及巨龙背后的主使者,远远比他俩更有耐心。

潜水……不,准确说是溺水的感觉让ZEXAL II再次想起在异次元航道中遇到海怪时的光景,绝望像海怪的触手一样袭来,缠住了游马的腿脚,可那时至少手还可以动,还能尽力地达成叠光的条件,从卡组中运用正确的条件召唤希望皇……

现在希望皇已经被赶回了临时的小窝里,再也没有合适的素材在千钧一发之际作为应急的替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星圣的势力在卡片精灵的传说中是正义的一方。
可是这个世界的棋局,是舞台剧,主办者没有定义过正义的准确概念,自以为是的“正义”算不上正确的定义,因此,星圣神龙要跟随谁,那可由不得自己,看起来,更没有沟通的可能。

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仿佛与当初触手一样巨大的条状物在海中荡起巨大的波动,仿佛一条宫殿柱子那么粗大有力的物体从下往上扬起,两个人被硬生生从海底抛到了空中。这时才看清巨龙的尾巴上有那么点像是天蝎座的尾钩,而两个人相比之下只是两条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可怜的鱼。

太合适的比喻,巨龙捕猎他们就像是一只鱼鹰在狩猎它今日的美餐一样轻松,用强有力的爪子在空中准确地抓住跃出水面的“鱼”。那一瞬的感受唯有用“没轻没重”来形容最为准确,几乎是连内脏都快被挤压出来了。

令人费解的是,巨龙抓住他们之后,仍然是径直往距离海岸线更远的地方飞翔,按照它的速度,相信很快就能到达对面的海岛。

正在ZEXAL II和阿里托困惑了没有多久的时候,巨龙忽然振翅盘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重新向贝库塔的王都飞去,原本心中生出一小朵侥幸火苗的两个人,彻底明白了这次的处境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巨龙飞到月神殿的中庭上空刹了车,低吼一声,似乎是要聚集在中庭的人们都让开一点空地,毕竟那里聚集了有点不知所措的祭司,和奉命前来搜查的军队。怀着对这神圣精灵的敬畏,绝大多数的人们都唯唯诺诺地往边上退让,也许它的意思是要降落。

但是星圣神龙并没有降落,只是飞得更低一点,随即将攥在爪中的两个人依旧没轻没重地往地上一掼。
还没等ZEXAL和阿里托从疼痛中消解过来,已经在中庭交谈着什么的大祭司和国王停下对话,给左右们一使眼色,祭司与士兵们就像是被激怒的军蚁一样哗地扑上来,将两个人在地上摁得严严实实,还有人在这片混乱中高声呼喊拿绳子来。完成任务的星圣神龙缓缓地围着神殿绕了个圈,最后停在殿堂顶上,收拢翅膀,缓慢地消失了身形……最后变成了一樽书柜那么高的白色镶金边雕塑,与月神殿整体的建筑氛恰到好处地围融为一体。

这两个访客对他们头儿的好意恩将仇报,祭司们似乎十分不满,因此在咒骂中也将ZEXAL II捆了个严严实实;士兵们接到国王的命令更加不敢怠慢,在目睹了阿里托于竞技场有多么威风堂堂之后,奋力勇猛冲锋上前,以捆熊的标准制服了他,就差拿根木头把猎物穿起来吊着抬回去。

捆好之后,人群散开,只在罪犯的身侧留下压制他们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国王处置。
这里虽然没有惬意的王座侍候,贝库塔依然摆着国王的架子,得意洋洋地用下巴俯视此刻的阶下囚们:
“蟑镰向我回报说他抓住你的时候,我只觉得难以置信。”

傲慢的国王迈开略有优雅的步子慢慢踱到他给予此生最大羞辱的宿敌面前,心中狂笑着风水轮流转的一天竟然会这样到来——看看这个在魔藻海时不可一世的家伙,火焰般美丽的发型跟被折断的珊瑚一样可怜,又像是糟糕的裙带菜一样湿哒哒地披在后背上,只有一双金色的瞳孔仍然隐忍着怒气,硬撑着警惕地瞪视作为薄弱的还击与防御。

对方的缄默表示他现在不想对这番“难以置信”的相遇做出任何评论。
“……在竞技场里做的手脚很麻利,想用阿里托来威胁你现身的计划没想到反而被你利用了。但这里毕竟是我的王国,我的领地,对于敌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乱窜和破坏的行为,不处置可不太好。说起来,纳什国王的传令官和友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地盘上,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这立刻引起了阿里托的大声反驳,又不是自己想来的。贝库塔对于这句反驳点点头,表示记在心上,准备回答。“……误入国境不立刻离开,反而半遮半掩地在我国竞赛挣钱,难道是要赚取活动经费?纳什那个家伙如此小气是没有预付酬金就让你们来了?啧啧啧……不是这么吝啬吧。”

罗马的皇帝御赐的财物,是不可能再回头到船上去拿了,再说,隐秘行动中是带不走那么多东西的。

“当然,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我尚不可知的阴谋之外,你们居然胆敢在我的领土上犯下更可怕的罪行——绑架一位和蔼可亲,仁慈善良的老人!”

这会顺着贝库塔阴阳怪气的话语朝那个人看去,大祭司依然面容温和,慈眉善目,仿佛圣父莅临,一点也看不出被威胁之后的愤怒或者绑架犯被逮捕之后的快意,完全猜不透心思,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已经修炼到心平气和、波澜不惊的境界了。

撇下大祭司是怎样的这个问题不谈,绑架行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灵机一动然后彻底坐实,ZEXAL II算是有点惭愧放低了视线,想起昨天老人的慷慨相赠,自己的确做得不对,尽管是情势所逼。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不,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伙的!”阿里托赌气地跟了一句。

贝库塔只觉得好笑:“如果你们提前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还敢擅闯月神殿,请求大祭司的庇护?”

“我的问题是,当我制造了竞技场的混乱之后,与阿里托是第一时间到达月神殿,那时大祭司阁下正在领导祭司们祈祷,对于我们的闯入和请求庇护也接受得很突然……他怎么知道我们俩是你的通缉犯?”

“这个问题问得一点也不高明,没有必要计较时间上的细节和误差,我可以告诉你,在蟑镰报告你们的情况时,大祭司阁下正在和我商讨一些事情,因此也得知了你们的特征。加之你们昨天也在月神殿露面过一次让他确认……今天掉进这罗网里,你觉得还有什么怨言和不甘吗?”

“……”倒是真没有了。有些事情怪不得别人太精明,只是自己太不谨慎而已。

“看看你这挫败的脸,我梦想看到这样的面孔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得到实现。哦,还有这像狐狸尾巴一样长而美丽的头发……说到狐狸,我得提醒你,ZEXAL,尽管你的异能让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有那么点优势,可是对于大祭司大人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他可是比我还狡猾十倍的老狐狸哟~~~~”

老人家在这句奉承话的吹捧下露出诚恳和受用的笑容,只是在ZEXAL看来,天知道那是一副面具,还是表里如一的反应。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内心已经平静下来,没有憎恨,没有悔恨,接受结果。

高傲的传奇从未想过这般类似于在决斗中“输掉”的结果,而当“结果”来临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勉强地接受它,坦然得渐渐忘记了反抗的感觉是什么。

阿里托担忧地从同伴的侧颜上读出奇怪的淡漠,自己心头也明白,即使大声地、动用一切智慧地反讽回去,也绝不会改变现在一厘的现状,是己方理亏在前,现在被捕,也不会像烈士那般理直气壮。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因为没有时间交谈,阿里托无法猜测对方是否能够接受这样“彻底”的挫败——相信贝库塔只要不蠢的话,就绝不会给ZEXAL第二次越狱的机会。

贝库塔本来还想追加更多的讽刺攻击,将昔日魔藻海里屈辱全部都讨回一个平衡,不过,对方空前的沉默却一再地扫他的兴致,突然像哑了火的枪,国王陛下招招手让压制住两人的士兵和祭司将他们拽起来,准备押解离开。此时,忽然想起了有件事是必要的,他很期待两人的反应,不论是因为八卦的惊讶,或者其他的什么:“说起来,我忘了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虽然你们现在已经认识了月神殿的当家——这位大祭司,嗯,仁慈而智慧的老人——”

贝库塔在此刻恢复了当初真月零初入心城学园时天真无邪的笑容,站在老人的身边,手掌一摆:“——是我亲爱的外公大人~~~”

这句话终于像一支箭,或者一束透亮的月光,射进了听众茫然昏暗的心志。ZEXAL II这才面露吃惊的神色,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缓缓地左右打量两个人,在这途中,自身好像被当做一只可怜的黄金脆皮炸虾,于鼎沸的油烹中滚过。等到确信这两个家伙笑起来真的有八九分相似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雷得外脆里嫩。再扭头看看阿里托,同伴整个的脑袋外加表情,十足像极了炸过的章鱼丸子,连发脚都要翘上天了。

好吧,这算是贝库塔本日最大的胜利。

品味胜利的激动之余,怎么处理这两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无疑,他们是要挟纳什最好的人质,因此是不可能随意处决的——尽管按律死个一百遍都没有问题。在关于ZEXAL II的处理方式上,大祭司与国王意见相左,按照贝库塔的个性,自然是准备了一堆花样要等着折磨他的老对手,他已经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地想要转换到暴君的角色,而他仁慈智慧的外公却执意要退休,并抓壮丁地指名要自己看中的小家伙来接替自己,强调这是月神的旨意所在。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魔女’。”

“别跟我犟了,虽然性别问题你可能有点难以接受现实,但是这符合月神的预示,是来自海之彼方的贵客。”

“他是我的敌人,而且,还要绑架你!幸亏你还没出什么三长两短的事!不然我就吃亏定了!”

“绑架我这件事嘛……按照本国律法,如果受害者愿意原谅的话,罪犯也可以得到宽恕,所以这不是问题。再说,他曾经怎么你了,你这么大的火气?”

“我……”这个该怎么跟老爷子解释呢……贝库塔在心中汗如雨下。“总之,他是纳什派来的间谍,刺客!”

“哈?我觉得没有哪个国王会蠢到派敌人认识的部下去送死的。再说了,这不是蟑镰顺路截来的么,正常情况,他们从罗马是回航到纳什的王都的。在如此意外的情形下,你怎么证明他是要来刺杀你或者说进行间谍行为的呢?”

“呃……”老爷子牙尖嘴利是个看惯王家世事的老政客,贝库塔发现自己曾经的一副伶牙俐齿对上长辈也只有歇菜的份。只怪自己的黑历史的确是一揭就痛的伤疤,而且从时间上还真的“解释不通”,何必跟剧里的人解释剧外的事。

“你有惧怕他的地方,对吗?”

“哼!我才不怕呢!不然我就不会放任他在我的王都里有机会赚钱了!”

“但是你仍然急于要逮捕他,似乎这样你才能得到安宁。”老爷子一板一眼地说着,一边伸手捋捋胡子,“如果不是这样,你所准备的一堆刑求的花样就毫无意义。刑求者总是通过折磨囚犯来满足自己的欲壑,以掩饰自己内心对其无法征服的挫败感。”

贝库塔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注视,大祭司是不可能知道“剧外”的事情的,比如魔藻海的惨败,但对方仍然通过自己的行为与细节看透了一点,曾经输过的事实,以及没有“赢过”这件事。他讨厌这个伤疤被人反复触动:“好吧,外公,我可以放弃我那些无聊的小把戏。但是你的意见如此冒险,恐难服众。”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传个话说是月神钦命,神祗的旨意也胆敢反对的话……是不是不想在王宫里上班了?”

“你想想那家伙到底有多么棘手!单是一个人就能拆掉我的竞技场,等放出来还不得拆了月神殿或者是我的王宫啊!”

“只要不是糟糕的威胁方式,相信那孩子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至于乱拆房子,我再去晓以利害……至于月神祭司与国国王的契约关系,我倒是有方法解决。”

“按照月神殿与王室的契约,大祭司必须为国王祈祷,净化罪孽,抵消厄运——用这些来要求那家伙,怎么看都没可能!”

“前两个是勉强了点,最后一个应该可以执行,因为按照契约,只要签订了之后,无论大祭司本人的意愿如何,这个效果都会有。”

“那为何我的父王……”

“呵呵,你是想质问老朽吗?有句话叫做自业自得,他自己做出来的事,超越了我的能力范围,况且他无谓的征伐害得你的母后也总是担惊受怕,操劳国事,我才不想给他祈祷、祝福或者净罪,自己的苦果自己吞比较好,就算月神仁慈,我也不想救他,就这样。”

“这话可真是大不敬啊,外公。”

“你我这会,说了也无妨。”

“那你就这么放任父王肆意妄为,没想过别的方法去缓解母后的困苦?”

“他积劳成疾,病倒就是最好的结果,你让我看到了国家平和的希望。嗯,你其实想问的话,是在追问我为什么没有下手除掉他?”

“……那样的话,母后就不会死了。”

“哎,我便是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不然,就算是转再多的弯,我也会按照你说的那样……最主要是我这个职位与国王的契约中有这么一条:月神殿与审判神殿的盟约。按照盟约,审判神殿的大祭司是当朝国王,司职裁决罪行,维护正义、公理与平等,裁决中所衍生的‘原罪’也算作‘罪孽’,积累起来,由月神殿的大祭司进行净化与消解,以维护日常运势的平衡。月神殿的大祭司可以有放弃执行义务的权利,当审判神殿的大祭司不能正确执行工作时;但是绝对不能有‘杀掉’的做法,这就是最严重的背叛,如果实行的话,审判神殿就有反过来裁决的权利。”

“反之亦然?”

“……按照平等的地位,理论上的确如此。如果审判祭司试图谋杀月祭司的话……实际上月神殿通常很难有直接跟审判神殿正面对峙的实力。前代的国王们为了简化这些盟约,实际上就是通过一些手段,来让月神殿不能反抗自己。也就是说,预防月祭司有谋杀国王的情况发生。”

“看来你是知道了怎样能让那个家伙安全地成为我的人质和盾牌,对吧?”

“我可是想比较安稳地退休呢……”

王宫监狱——
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自己被关押到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也许外面早就已经过了傍晚。然而,时间流逝对于囚犯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他不停地担心同伴现在的情形,并祈祷着至多像自己这样,尚未接到噩运来临的下一步通知。

ZEXAL II受到的对待比阿里托要特别一些。
拳斗士只需要在他本来有有点分量的项圈上再多挂一个沉重的铁球,便足以让其无法好端端地站直,双手是反剪于背后,用铁镣铐住,这样的控制就足够了。项圈里的小秘密,现在也没法帮他有效地解决问题。特殊的客人享有特殊的待遇,那双手,宝贵的巧手,就此剁掉实在可惜,尽管贝库塔有十足的理由和残暴的个性可以这么去做。实际上,此刻也不过是被狱卒持续地摁住肩膀,将手臂直直地控制于悬空的后方,脚上的待遇倒是和阿里托一样,走起路来会当啷作响的脚镣。贝库塔不会让II的手再去接触其他金属,他肯定会从多余的金属里解构出可以打开脚镣和监狱门锁的钥匙,因此控制他的手就等于控制了他的武器。至少,他不可能去“解离”了人类。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游马”的心,是不会允许的。

狱卒严格地按照国王的吩咐,保持着押解的姿势,每过一会就会有人来换班。也不知道换了是第十几趟之后,不远处的牢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惊得II晃动了一下,狱卒以为是他试图反抗,于是扣住他手腕的力度用得更狠。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顾不上自己,满脑子都是在想自己的同伴现在怎样了,是否有受到折磨。似乎这不仅仅是是一场游戏那么简单,无限趋近于真实的历史,完完全全可以在游戏里翻脸不认人,做出符合历史但是有悖人情的行为。

狱卒诚惶诚恐地给国王陛下请安,并汇报他们有好好地看守囚犯,囚犯到现在什么也没有说过。
贝库塔并不点评,只是示意打开牢门。ZEXAL II这才发现,大祭司依旧跟着外孙,来到了这里。
那也就是说,自己的担心稍微……可能是多了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可以告诉你,阿里托这会没事,除了必要的束缚之外,我没怎么为难他。”贝库塔挑了挑眉毛,“仅限当下。”

“直接说你的目的。”

“如果只是我来的话,大概会用这样那样的方法对付你,然后提起你隔壁的狱友,再观赏一下你的反应。但是外公毕竟心慈手软,不想让我这么做,还苦口婆心地说服我,嗯……他想让你给我做事。”

“昨天说的那件事……月神殿的职位?”

“是的,老朽想退休呀,至少落得个清闲的职位也好~~不然忙起来总是没空跟陛下聊天说话找乐子呢。”

“给你当差这不是明摆着要祸害纳什么,阿里托也不可能同意我这么做。”

“又不是让你去给纳什下诅咒,或者将他当做一条章鱼,把每条触角钉在案板上。只要你肯合作,脏手的事我可以不让你去办。”

“那我还得考虑帮了你之后,游马回去要怎么跟纳什解释。”

“超级简单,忽悠他说我拿阿里托要挟你就对了……虽然的确如此。”

“我不愿意成为你的走狗和庇护者。”

“真是出戏,ZEXAL。我想问问,你像德鲁贝一样,跟纳什之间有效命誓言吗?你像梅拉古一样,跟他有血脉亲缘吗?似乎都没有吧?那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点,觉得自己理所应当不能‘背叛’他呢?”

“都不是,只是不愿意罢了,换句话说——”

“你被讨厌了呢,贝库塔。”外公代人说出了这句最关键的话。

贝库塔的脸上立刻明显地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是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君主,胆敢擅自讨厌他的人都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说起讨厌这个词、这个概念、这个行为,让贝库塔嘴唇微张,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因为思考而没有立刻说出来。过了十几秒后,才缓缓道来:“讨厌我这件事,究竟是你‘自己’的意志,还是‘游马’,或者‘星光’的?”

ZEXAL II没料到居然会钻出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来,思考良久,嘴唇翕动:“是我自己的意志。”

很快,不悦的表情从贝库塔的脸上淡化开来,随即,古怪的喜悦瞬间降临。那种笑容是ZEXAL有些熟悉的,寓意不祥的征兆。贝库塔用手遮住半张脸,畅快地狂笑起来,好似精神病人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笑过之后,些许狰狞与恶毒即刻浮现:“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你的意志……你自身的意志!那我就不必征询你的意见,一切都可以省略了!我的裁决就是给你的宣判!你讨厌的事情会变成你不得不遵守的事情,没有什么比持续的意志违逆更有趣的折磨,我想每天都看着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成为被软禁的囚徒,放在我身边,纳什够不到的地方……无论他嫉妒也好,生气也好,只要想到那张愤怒的脸,跟你愤怒的内心情绪重叠起来,就是我快乐的源泉!!来人——!!”

跟随贝库塔一起来到监狱的随从们从外面抬进来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这样只在虚构作品中见到过的刑具让囚犯的瞳孔骤然缩小,直觉告诉他,贝库塔不会再跟他开玩笑了,于此时,于此地。

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但是这是没用的。
所有的努力此刻都被读作徒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决斗中,自己是奇迹与胜利的创造者,没有什么劣势不可逆转,没有什么胜利能够逃过自己双手的捕捉!!可是——!!这是眼前的“现实”,一场名为“噩梦”的剧目,时间的齿轮往前运转着,自己却没法将它停下来!!

若真的还有一丝的奇迹让接下来会来临的事情停止脚步,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对贝库塔的低头与乞求。
暴虐的君王十有八九会心情大好,然后换个别的方式来折腾自己。

可是,做不到呢。就算是此刻贝库塔扼住了阿里托的脖子,试图当面威胁自己,也不会令自己说出那样的话语。因为……没有那样的机能,仿佛一开始就不曾有过如此的设定。也许,这就是属于“传说者”的灵魂深处的“傲慢本能”。

贝库塔也赞同这点,似乎:“你不会求饶的,我知道,你不会。所以,你只接受这样的现实。好歹,赏赐也是赏赐,国王的额外开恩。”说着,狱卒递给国王一根细长的铁棍,在通红的炭火中,看得出来,是块有形状的烙铁。

“你若有命在,同伴也会有命在。你也会有机会去关注他活的是不是好着。”

ZEXAL II真正地感觉到恐惧的冰凉在脊骨上蜿蜒爬行,因为意识到这份“危险”,是他没有体验过,但理论上应该相当痛苦的。还有,自己将如何背负痛苦之后的“耻辱”。

烙铁在炭火中烧了一小会,看起来贝库塔已经有些满意,将它拿了起来。
“不能反抗的话,尝试着接受如何?”恶意的轻笑犹如恼人的蚊虫在身边不断萦绕,却连伸手驱赶都做不到,“反正,你不会随便找个悬崖一跳了之的。怎么能抛下同伴独自逃掉,对吗?”

“闭嘴……!”ZEXAL II从齿缝中狠狠地咬出这个词,现在唯一的祈愿就是折磨快点结束,他还要用很多的时间去消解,将来临的疤痕。

“好~的~”随着两个重音,刑求者动手了。看守者们迫使囚犯归到了地上,暴君来到囚犯的背后,扯开肩膀附近的布料,露出肩胛骨,用带有纹章的烙铁,恣意地摁了上去。


一边是高温灼烧皮肉的声响,一边是发泄痛苦的嚎叫。
这样的场面无法触动任何人,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周遭的人用蜡像般空洞的眼神等着他,除了大祭司的目光稍微躲闪了一下。再者,受刑者本人也不需要那些给他徒增苦痛与屈辱的施舍。国王示意放开了囚犯的双手,看着他无助地跪在地上,右手努力地越过左肩,狠狠地摁住那个烙印在左肩胛骨上方的印记,仿佛疼痛从来不肯消失。

ZEXAL II已经不想去回顾那烙印的图案了,只消一遍,屈辱便在心中翻倍地蔓延开来,像海潮那样淹没此刻全部的精神。

是绝对的恶意吧。
所以才要用那样的图案来狠狠地羞辱自己。

千尊的纹章。
仿佛是来自异晶界无尽的怨念。


“好了。”诅咒般的声音从国王的口中发出,“现在。”
“你是我的了。”他伸出手去,覆上对方摁捺灼痛的右手,“‘契约’成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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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49: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沉默”誓言

永无赞颂。
***************  
当ZEXAL II醒来的时候,周遭的事物让他觉得,自己与那场记忆犹新的折磨已经恍若隔世。
没有人再束缚他的手脚,强迫他做出屈服认罪的姿势,覆盖在身上的家居织物与铺垫在身下的床铺柔软得像是天国的棉花糖——棉花糖,是的,游马在学园祭里吃掉的软绵绵的甜品,有种幸福的象征绑定其中。

之所以说是”恍若隔世”,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到达所谓的天国,”ZEXAL II”的消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恢复为”素材”单体,要么连他们都消失于世。自己现在仍然在天国与炼狱的夹缝里徘徊着,稍微动一动,左肩胛骨的烙印痕迹用疼痛来不遗余力地提醒,囚牢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除了背上,其他也谈不上伤痛,ZEXAL II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因为还有担心的事情。毕竟,自己在这里睡得舒适,若是同伴仍然在监牢里受苦,无论从良心上来说,或者从自己行动的初衷上来说,都会感到悔恨的。

但是,在大祭司的身影映入瞳孔之后,挣扎的念头瞬间停止了,就那么僵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缩回被窝里,蒙住头,不要一抬眼就是这据说比贝库塔还要狡猾十倍的老狐狸。ZEXAL II绝对不要承认自己此刻的反应是因为畏惧或者恐惧,这老头并没有折磨过他,却是折磨产生的药引,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想去劫持他的?!搞得现在,身体和精神条件反射地产生了排斥,说出去没人会信这与惧怕无关。

大祭司依然面容温和,慈眉善目,似乎并不会介意ZEXAL II本身与外孙之间曾经有何芥蒂。或者说,大祭司的目光和目的都有那么一点穿越与穿透的意味,与其说看着眼前假释的罪犯与不速之客,更多是在看着某种当事人所不知晓与不能理解的存在。”你醒了。”

缓缓的语速,仿佛是在说,我等你醒来已经有一会了。

“……”

“不想找点什么话题吗,比如你正在担心的事情?”

“……”

“这个嘛,你的同伴暂时没什么危险,但是贝库塔暂时不打算释放他,你明白原因的,对吧。”

“……”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我已经为你争取到一个‘弥补‘的机会,就看你是不是愿意顺我的台阶下了。” 老爷子贯彻着威逼利诱的宗旨,又摆出布道者的拳拳善意,循循引导,“好吧,我知道你的本心是不愿意,但是执拗下去有什么好的结果吗?你的同伴会继续待在监牢里,追随你的精灵也无法回到你的身边。”

“就算答应你的条件,贝库塔也不可能将卡组还给我。”

“不见得。他心情好了,也许就会还给你。”

“别指望我会讨好他。”

“呵呵呵,我可从没这么说。”

“你不担心我拿回卡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账?”

“完全不担心。”

“……为什么。”这老头子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这么说啊?!

“没有什么为什么,月神殿的大祭司,自然有他该遵守的事情。”看着人家笑眯眯一团和气的样子,少年金色的瞳孔里几乎快祭出一把剃刀,试图将那得意或者虚伪的笑容嚓嚓割碎。

“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要求……”

“有些事情,你不答应也已经开始了。有些事情,你答应了对大家都好。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呢?你会发现接受之后的结果远比你预想中的要好。真正成大事的人是不会拘泥于一时的屈辱的。”

“你是在暗示我,接受月神殿大祭司的职位,可以自由地做很多事?”

“没有绝对的自由,你会受到理所当然的监视。但是你若有本事躲开监视那就是你棋高一着,我们想管也管不着。话说回来,除了报复之外,我暂时不知道你会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不过依照我的直觉,我仍然不会过分地担心,因为贝库塔是不会杀你的,而你终究也不会杀死他。”

“我倒宁愿一切来得痛快点。”

“很遗憾,他还舍不得。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你,还是什么别的要素。总之,我最后一次询问你,你愿意替代我成为这个国家月神殿的大祭司吗?”

“……”最后一次,也意味着这老头的对自己的耐心剩不下多少,于是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

“说说你的条件。”大祭司的眼中流露出有兴趣的意味,等着他开价。

“放了阿里托。”ZEXAL II一字一顿地说,凛然的目光中仿佛带着尖锐的棘刺,如果不是可能牵扯到背上的灼伤,也许会用吼的也说不定。“还有,别指望我会对他溜须拍马,永远!!”

“……连为国王的运势祈祷以及净罪都不会去做吗?”

“前者不会。后者……考虑一下再说。”没时间思考太多,答应一半就是。

“你能应允到这个地步,老朽也该识趣地不再追问缘由了。”言毕,老爷子起身向早就等候在房间门口的月神殿的侍从示意了一下,”那么,你就先跟我来做一些基本的预习,效果不错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同伴,来自罗马的英雄。”

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面前仿佛已经有一块崭新的红地毯一直从门口延伸到脚尖,到底玫瑰红的地毯下会不会有棘刺,他不知晓。当他试探地迈出第一步,试图追上大祭司的背影时,心中有股奇怪的念想,像是被包裹起来的酥心巧克力糖突然破裂一样,浓稠诡异的味道在心底融化开来。

短短的几天之内,老爷子教给他作为一位神殿的主人所应该具备的常识:熟悉神殿中的每一位成员,知晓神殿的所有财产,学会祭祀的过程,祭司的礼仪,管理的方法等等。所有的一切要求在十分有限的时间内完全学会和记诵,感觉就像是在大嚼压缩饼干,幸得作为叠光素材的”星光”有着过目不忘的设定,不然肯定比现在要辛苦得多。ZEXAL II有着如此卓越的能力,不经意间就赢得了月神殿内部一致的惊叹,只是这些声音不会被他听到,赞赏并不代表信任与臣服,这点事还不足以改变祭司们对这位即将上任的大祭司候补的排斥感。

今日的练习的内容是“净化”。
在众位祭司面前的供桌上铺着一块干净的布,在布匹中间放置着几柄长短不一的利刃,是从审判神殿送来的裁决武器。一位较为年长的高阶祭司来做出示范:首先用翠绿的橄榄枝叶沾取银器皿中被祝福过的圣水,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颤动手臂将水滴溅落到附着凝固血迹的裁决武器上。这个阶段完成后,会有阶级较低的祭司将污浊的武器放到另一个装满纯净之水的银制小盆中清洗,直至完全洁净,最后放置到蜡烛上方烤干,再放入鞘中。

ZEXAL II向老爷子询问仪式的意义:”只是这样做的话,谁都能做到敷衍了事。”

老爷子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为什么审判神殿行刑用的叫做‘裁决武器‘?断罪者本身必须是洁净的,它才有资格去审判他人。月神殿的责任就是保证它们的纯净,不断净化它们所沾染的罪孽,我们进行仪式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你有疑惑的地方大概是,不确定武器如何才算洁净?很可惜,我们所进行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普通,所以你才觉得这样的仪式总像是在故弄玄虚。”

“那你要怎样解答我的疑惑,证明这一切不是在装模作样?”

“这样吧,我给你留下一柄净化后的匕首,今夜你将其置于月光之下慢慢观察,如果你的心中涌出了想用它裁决什么的强烈念想,那就刚好证明了它有多么纯净。因为,越是纯净的事物,不经意间就越是想要呼唤污浊。净化只是一个良性循环,维持平衡的引导仪式罢了。”

“如果只做到这种程度,我是很难以热忱的心态往神殿捐钱的。”

“打算使用你那天用过的小把戏吗?”

“如果老爷子你认为那仅仅是一个‘小把戏’程度的魔术。”

“可以给我们看看,未来月神殿的主人会以怎样新奇的手法来抓住信徒的意志与信仰。”

候任的大祭司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小块水晶,约成人的一指节长,将其接触裁决武器上凝固发黑的血迹。
口中呢喃的句子在众人的听闻中似懂而非懂,毕竟,他所使用的是星光界的语言,是灵魂升阶者之间交流的工具。但是,并不妨碍语句中的“意志”以潜移默化的形式传达,拨响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苍蓝潮汐卷走万恶,
银月寒光冰结冤疑,
审判炽炎点亮罪渊,
墨色血魂凝结余烬!        

“……万物重构!”
当所有的句子被念诵完毕,真正的奇迹再一次呈现在众人面前。
原本凝固的黑色血斑,像是受到了神的感召似的从附着的匕首上面一块块剥落、腾起——ZEXAL故意放慢了这个过程——血斑重新排列组合,变成了新的条状图案,全部浸入了水晶的表面或者内部,黑白分明,但又浑然一体。这不是任何一位优秀的珠宝工匠可以达到的,鬼斧神工的程度。

“很有意思的作品,”大祭司为此鼓掌赞赏道,“这就是‘罪’的实体形态吗?”

“我想是的。这样的示范和结果应该更好糊弄那些信徒吧……虽然成本好像比普通的仪式高一点。”

“没关系。不需要用特别贵重的石头,质地一般的水晶也足够了。而且,你知道吗?你的新作品完全可以量产。”

“别逗了,老爷子。谁会无聊到佩戴罪孽的象征作为首饰拿出去到处炫耀。”

“无知与无聊的富人是有的,无畏与无谓的异类也是有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东西完全可以作为咒术的材料,返销回审判神殿去。”

“什么?”

“审判神殿的职能有一项是咒术的研究,需要各种奇奇怪怪的材料,越是有黑暗能量依存的东西就越好。只要你出面去谈,很可能又是一笔外快……我是说,不止审判神殿,外面的囤积居奇的商人也是不错的推销对象。”

“……神殿这种地方不离铜臭味真的没有问题吗?”

“作为一方神殿真正的主人,神明未必不喜欢获取利益呀~~没有利益,何来丰盛的贡品与献祭,又有什么动力和精神来庇佑人世?神明与人类之间也要讲求一个公平嘛。”

老人理直气壮的微笑和反驳让人几乎哑口无言,ZEXAL II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卖弄,实在是低估了人类贪婪与猎奇的本性。看起来,这一干人等是把自己的能力当做是月神赐予,并理所应当为月神服务,赚取属于神明的酬劳。正想着,随着王家侍卫的打前站招呼,国王陛下又来视察了,几米开外就传来贝库塔悠闲散漫的声音:“看来,就算不让你去上战场,放在家里也可以当做固定‘资产’,产生各种各样的价值~~这样不是正合你的意愿吗,不愿意与纳什为敌什么的。”

“说好的,你要放了阿里托。”并不想理会贝库塔油嘴滑舌的奉承,直接奔入主题。

“一见面就提这事啊……如你所愿,我放了他。”

ZEXAL II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贝库塔此刻铺满阳光的脸:“真的?”

“真的。”

“……”

对于宿敌这看起来松口气的反应,贝库塔还是忍不住咧嘴一笑:
“我说放了他的意思,可不包括放他回纳什家哦~~”

ZEXAL II毫不掩饰地用嫌厌的目光瞪着他,仿佛目光里有一柄扫帚在不断挥舞,想将面前这个糊弄人的家伙劈头盖脸地打出月神殿去:“……那我可以见他吧?”

贝库塔这会心情不错,跟天气一样晴朗,所以也懒得计较ZEXAL II冷冰冰的语气:
“当然可以,就知道你惦记这事,我带他来了,就在中庭,你想找他说话随时可以去。”

听说ZEXAL II在学习月神殿祭司的课程,阿里托也就没有执意进去打扰,尽管他也想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同伴是否安好。在中庭转了很多圈之后,远远地看到中庭通往神殿内殿的门口走来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跳过去。

ZEXAL II并不急于询问阿里托的近况,最优先的是观察,这比从对方口中说出来“我没事啦~”这样略带宽慰的句子更重要。身上的皮甲是崭新的一套,看起来比在罗马那身还要质地上乘,皮肤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或者磋磨的痕迹,精力也比较充沛——很快捕捉完各种细节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贝库塔的确没有怎么为难阿里托,甚至从囚禁改为软禁这件事早就定下,不过是用阿里托的安危来要挟总是做出最坏打算的自己罢了。

“你没事吧?”

“基本没事啊,”阿里托自然地回答着关切的询问,依旧快人快语,“除了刚刚被捕那天被掼到地板上好痛,以及被关进监狱时那沉甸甸的铁链拖着铁球扯住脖子……让我想起了在竞技场被处刑前的不愉快的回忆。其他没什么不好,大概就被关了一天就从监狱里出来了。我当时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你答应了贝库塔什么不平等的条件。说真的,我当时好想殴打他哦。”如果不是他外公的调解起了点作用而且自己又理亏的话。

ZEXAL II差点就要条件反射去摁住背后隐痛的烙印,却又及时地制止了自己蠢动的右手,迅速地将意图转变为支撑下颚的思考动作,扁了扁眼睛装作毫不在乎。他并不想阿里托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看起来贝库塔没有给他说过多余的话,否则这会个性冲动的拳斗士早就气愤满满地冲过来向自己确认那暴君的恶行了:“噢,那个混蛋啊,他说如果我不肯给他打工的话他就把你丢去喂鳄鱼。”

“是嘛~我连狮子老虎鬣狗都不怕耶,来多少鳄鱼我回赠给他多少可以用来烤的鳄鱼肉~~”

“不,我是觉得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真做得出来,即使是把你丢鳄鱼池的边上也够让我心惊胆战的。”

“说起来,你真的要给他当什么月神殿的大祭司?”

“无妨。怎么,你觉得对不起纳什?”

“我本来应该是罗马的大使才对。所以,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应该是我的皇帝。”

“那你也可以修书一封拜托某个商队为你送信到罗马,然后让你的皇帝陛下发兵来救你……罗马军团的英勇名扬四方,海内皆知。”眼见阿里托面露犹豫和忐忑,ZEXAL II轻笑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众多士兵无辜丧命的。”

阿里托低头,尴尬地对了对手指,默认同伴的话戳中心坎。
“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不然会觉得自己十分不安……”

“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作为纳什属下的‘传令官’,游马已经在人质事件中‘出局’,完成了自己角色所有的、带有‘阵营’性质的使命。而我是新人,就算假借过‘纳什王的传令官’这个头衔,本质还是半路上道的‘中立’角色。我不觉得亏欠纳什,也希望他不要误会是我拐你到这里来的就好,一切都是那只蟑螂的自作主张。”

“你是释然了,那我怎么办?!”

“两个选择,要么拼命回到罗马或者纳什的王都,要么就适应新地图和新剧情。把自己定义为‘赴任途中不幸被敌国间谍暗算并诱拐的不幸大使’就行了~~也许你会觉得我想法太宽心,自己对不起皇帝陛下什么的……其实我很想问你,在了却了前世的夙愿之后,你对他还有什么特别强烈的依赖和执念吗?”

忽然被问及这个问题,罗马的英雄显然措手不及。远离皇帝左右是为了菲力欧政治的前途着想,如果还怀着强烈的依赖和执念,那这个决定是无论如何不会做出的。还有,假使自己处在一个不认识其他七皇以及游马这些同伴的世界里,自己也不会选择离开罗马,离开那唯一的朋友,去往更广阔的世界冒险。

冒险?对啊,参加这场游戏的目的不正是为了展开一场奇妙的冒险之旅吗?
不然渊涛不会让七皇的每一个人从各自的噩梦中挣脱,重新开始。
对远方友人的思念与牵挂不会轻易断掉,无论身处何处,都会回望故乡的方向,遥祝他好;当他有难,自己也会不辞辛劳,千里驰援。这才是真正的“牵”而不“绊”,维持友谊最理想的方式。
想到这里,阿里托才真正觉得,束缚他心中“自由”的执念之锁,被斩断了。

“对了,如果纳什和贝库塔打起来,你要怎么办?”

“游马的愿望是‘阻止他们爆发冲突’,我会去实践这一点。”

“……谢谢你,ZEXAL。我觉得自己现在……释然多了。”

“那就好。”

“不过,你自己的问题……我很难想象你会愿意屈尊去给那个混蛋效劳哦。”

“我老早就跟大祭司说了,别指望我会去对那家伙阿谀奉承,那还不如剪了舌头,趁早。反正,我是不会对他屈膝任何一次的。”

“还有吧,就算贝库塔承诺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可以不让你上战场,但是,关键时刻他绝对会拿你当人质啊盾牌啊,纳什一定会处处受到掣肘。”

“虽然这点是对不起纳什,不过往好了想,就归在渊涛对他的试炼上好了……谁让渊涛给我们设定的幸运值有问题,才落得这样的结果。”

“啊?”

“如字面。”ZEXAL II懒得多解释,至少他在那次GM小屋之旅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纷繁复杂的设定。大概激泷神的初衷是:既然你们有如此利害的实力/隐藏能力,那就把幸运值调低以示平衡好了。啧啧,自己的幸运值估计还是游马与星光加起来取的平均数吧……考虑到贝库塔的初始难度过高,队友稀缺,渊涛给那家伙的幸运值设定其实是最高的。

啊啊,真是讨厌呢,被这些所谓的“神明”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用哀怨的调调,发出长长的叹息。

“说起来,贝库塔还装模作样地给我安排了新的差使。”

“他又要干嘛。”

“没别的,给你当专职护卫。”阿里托一板一眼地说,“我很意外,但是这个差事也算让人乐于接受。”

这结论让人既感觉预料之外,似乎有有一点意料之中,贝库塔发扬一下他的小天使人格的优势,加之他过去的确有个好胚子做基础,也不是那么令人下巴掉地。只是,这样的善意让熟悉他的人觉得甚是膈应,惹得大祭司候补不悦地努了努嘴:“他这么大发善心是世界线要变轨了吗。”

“按照他自己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因为新任祭司刚刚上台,太惹眼的家伙很容易‘树大招风’的。”说到关键处,阿里托尽可能原样地复述了贝库塔的语气,尤其是强调了“树大招风”这个意思,好像是在说,要拳斗士给看紧这位高调的新祭司大人,千万别搞出什么三长两短。

“好吧……这主意不坏。”也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结果更好,自己也懒得去求他欠他人情,ZEXAL II如是想,“那就跟着我吧。”

“嗯。”阿里托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依次向菲力欧与纳什连连抱歉,出于好奇的本心,自己也想知道在剧情已经走到现在的状况下,顺从已有的一切条件,会走向怎样未知的未来呢。就这么思索着,没听清ZEXAL II下一句的喃喃自语。

“……或许,真的有几率让世界线变轨呢……”站在中庭,遥望内殿大门处仍然与外公交谈的贝库塔的身影,大祭司候补金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波动。

波塞东海同盟王国,王都,几天前——

幸好被丢下的地方距离王都已经不远,基拉古沿路威逼利诱总算搭乘到了返回王都的船,等他略有狼狈地回到王宫,汇报了阿里托与ZEXAL II随船失踪的消息后,纳什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七上八下。的确,是有这么一艘与官方有关系的政商的船出使了罗马帝国,所接受的敕命也是交易以及顺路接回阿里托与基拉古。既然是官派那么就会严谨地遵守敕命,要么,这艘船被海盗控制了,要么,三人搭乘的船就根本是冒牌的。诚然,海盗的目的通常都与钱财有关,手段和作风也十分坦承,通常智商与胆量也不会攀升到这种程度——如果以不通常来计算,冒充迎接使者的船去获取罗马皇帝的赏赐,然后半途将三人丢下或者杀死都是可能的。这个假设如果一切完全成立的话,三个人肯定会被同时遗弃在海洋之中。

基拉古不敢说自己是醉酒误事,不然纳什绝对会发怒,只是说自己因为顺利的归途而睡得太踏实了,包括宠物。人已经丢了,纳什知道计较这样的失误也无济于事,他不会摆出领导架子来惩罚谁,毕竟七皇之间的关系不是完全的上下隶属,再说,又何苦为难运气总是不怎样的老实人。

在目睹纳什于王座大厅转了好几圈的焦急模样之后,德鲁贝询问纳什我们到底是先等几天,还是去海神的神殿问问渊涛?

像是被一巴掌拍醒,纳什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激泷神的神庙,祭司却说海神今日不在。
不知道是真的忙去了,还是故意躲开以逃避剧透。
正在心中爬满蚂蚁焦躁焦躁的时候,祭司提醒一行人要不要抽个签问个卦,舒缓舒缓。

“塞壬之岛?”一干人等围在纳什左右,伸长了脖子,齐声读出签上的文字,同时流露出困惑不已的神情。

无错,大绿海之中的确有很多地方,尤其是海岛与峡湾之处,传说居住着很多美貌的海妖,用妙曼的歌声引诱船员投入海中,有来无回。

虽然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也是充斥着各路怪力乱神,以及群魔乱舞,但加入游戏的人们还没有真正遇到过。但凡未曾眼见为实的事物,他们仍然是一副就不信邪的坚定模样。得了吧,要是真有海妖,十有八九会打扮成基拉古喜欢的决斗偶像的外表,极有可能不用扔,他自己两腿一蹬就……咳,开个玩笑。

总之,有了基拉古平安归还这个要素,ZEXAL II与阿里托的随船失踪就变得太古怪了。
无奈,只好再等几天,等派出的那艘船回来再说。

在大家的耐性快被磨光的前夕,派出的政商船回来了,船长复命说,罗马官员确认,在自己到达前三天,已经有一艘来自本国的政商船接走了阿里托、基拉古以及一位未曾见过的人。基拉古询问了船的名字,根本不是自己遇到的那艘叫做“威角”的船,顶多是读音有点相近。

看来十有八九是……误上贼船了。
若真是贼船,对方完全可以用他们所知晓的人物的身份来要挟王宫方面拿出更高的赎金,而不是什么要求都没有便抛下其中一个,遁入茫茫海洋。

这时,纳什忽然想起,远在这游戏开始之前,游轮上,应该是璃绪无意识所写的那张纸条上,奇怪的诗歌。

海鸟,海鸟,塞壬的孤岛,
风暴,风暴,幻象的咆哮。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普通海盗真干不出这事,这就是实打实的阴谋。加之这几天的汇报中,基拉古曾经提到过贝库塔的使者也试图向罗马皇帝进言,也打算买走阿里托,然后被皇帝暴怒轰走的事情。

所以,那艘“船”,就是经过精心伪装之后引诱关键人物消失在海洋中的“塞壬之歌/孤岛”了。
奇怪,对方阵营的玩家应该只有贝库塔一个人,他理应坐镇王都,怎么会突然钻出来智商和胆量都如此拔群的助手来为他实践这样的谋略?反正,ZEXAL II是绝对没有这种理由的。

“你确定吗,纳什?”

“是的,除了贝库塔,我想不到其他人会这么精心布置就轻易拐走他们。”

“论战斗力和智商,我不觉得ZEXAL II和阿里托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肯定是出什么意外了。”纳什忧心忡忡地说,“但是渊涛没有通报说有玩家出局,也就是说,还活着。”

“无论从道义还是战略来说,我们都应该去救他们。”在基拉古准备拍胸脯自告奋勇之前,麦扎艾尔抢先向前一步,“就让我去。”

“等一下,麦扎艾尔。我们完全没有他们的线索……”

“没有线索就去找,或者干脆直接杀到贝库塔的王都去!反正打败贝库塔也是这场游戏结束的关键!”

“我钦佩你的勇气,”梅拉古微微皱眉。热血固然很好,冲动总是倒霉,这是铁的教训。“你有没有想过这点,如果贝库塔用他们两个作为人质,你要怎么办?”

“那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废。”驭龙使斩钉截铁地反驳。或者说,他觉得这样的情形不可能出现。

“……你是没怎么吃过贝库塔的亏,可是我们其他人对于那个混蛋的奸诈可是深有体会。”ZEXAL II暂且不评论,阿里托可是结结实实地吃过好几次的亏了。想到这里,巫女殿下忧郁地摇了摇头,“如果贝库塔当真行使了这次的阴谋,我觉得他不会不考虑你作为前锋的可能性。”

麦扎艾尔认为自己是被小看了,于是不悦地朗声质问:
“按兵不动?我们都等了几天了?如果你们也忍得了贝库塔这样那样可能的手段,那我也懒得管。”

“梅拉古不是那个意思。”纳什赶紧安抚声调骤然提高的对方,麦扎艾尔双手抱臂的样子显然是对“谨慎”和“墨迹”有天生的仇恨,这种持有强大力量的人性格往往也十分直爽,“她的意思是说你要去固然很好,得派个人手为你的激动装个刹车。”

基拉古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他知道自己此行算是功亏一篑,简直想要用巨岩掌拔个地缝钻进去。

麦扎艾尔很自然地看向了德鲁贝。并不是本能的求助,而是潜意识就希望对方与自己同行。

“我就是这个意思。”梅拉古会意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遵命,纳什。”天马骑士向国王行礼,“我会跟麦扎艾尔同路,将贝库塔王国的情报和他俩一起带回来的。”

*  *  *

最近的工作总是忙到很晚。
心城的停电问题总算了结,以为自己能够睡个安稳觉,每每爬上床铺进入睡梦之后,这才发觉梦里的世界也得让他劳心费神,不得不好几次强迫自己在梦中再次睡着,但这样更糟糕,只要他试图在梦里睡着的时候,自己就会在现实中醒来。无论是野兽的追扰,还是巨龙的咆哮,或者村民的哀求,总有某种奇怪的噩运像是马戏团里充满恶意的驯兽鞭,抽得他睡不安稳。翌日起来黑着眼圈脸色不佳还要被弟弟询问是不是工作太繁重轨道七又偷懒,本着既不能冤枉忠仆又不能让弟弟过于担忧的心,索性将梦里清晰的各种历险故事当做RPG故事讲出来,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小孩子就是好哄。

最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个梦似乎是个连续剧,前一晚在一头巨龙的骸骨前脱离梦境,后一夜就会在同样的骸骨面前接续意识,完全不明白这样的梦究竟有什么意义,究竟怎样才会中止。在谨遵医嘱的前提下,尝试了安眠药,结果完全没用,只会让自己在梦里变得昏昏沉沉,好似醉汉,还差点失足跌下悬崖遇险。在被这样奇怪的现象逼疯之前,只能命令仆人监控自己睡眠时的脑波成像,打算研究诡梦的源头,对症下药。

接到差事的机器仆人今晚也愉悦且激动地站在监控台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主人在梦里化身怪兽猎人,带着银河眼光子龙将围拢的敌人快意地杀到飞起,好似一幕充满特效的经典动作电影。

“今天的快斗大人在梦里也是帅呆了!”轨道七早就将主人的嘱咐忘了个精光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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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0: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游学者的逻辑

“鲜花赠英雄。”
**************************
比起去拯救阿里托与ZEXAL II这种严肃的使命,似乎妹鲨的兴致更多地放到了别的地方,比如给两位即将展开轰轰烈烈潜入工作的同伴准备什么样的身份和服饰。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和他的小蜜?纳什垮着脸对妹妹说你看德鲁贝天生一副正派的脸哪有一点点的奸商气质,你要挑演员至少也按照贝库塔的水准作为起平线。妹妹则反驳到那种天生的橡皮糖脸实在太罕有,呐~德鲁贝你就不能试着演一下吗。老实人稍微面露难色,用求助的目光投向纳什,希望他继续劝老妹别随便逮着一个人就异想天开,能根据气质再来定演员吗。

麦扎艾尔的反射弧这会忽然变长了,等身边的人们话和眼神都打了几个回转了才迟钝地反映过来“小蜜”这个意思不是“亲爱的密友”而是“被大商人包养的美丽女子”,他立刻高声抗议这种定位,金灿灿的美好长发似乎都要因为激动而竖立起来,幸好还没有到达完全膨胀的炸毛状态,驭龙使声称如果梅拉古敢塞给他女装的话咱们立刻决斗分高下。站在旁边观望的基拉古事后声称他似乎听到了超银河眼时空龙的咆哮,悠远而飘渺,但并不是幻觉。

可是,上次圣诞节的时候,你不也大大咧咧毫无自觉地穿着醒目的圣诞节庆红裙子和裹胸出去用决斗和服装的时髦度严重创击了天城快斗的精神信念和世界观吗——在场的除了驭龙使本人,其他的七皇不约而同地腹诽到——哎,难道他发现了?(详见短篇《圣诞快乐》)

梅拉古倒是努力保持了矜持,没有像女汉子一般将脑内妄想的喜剧成分用高分贝的“哈哈哈哈哈哈”表达出来,只是很淑女地捂嘴偷笑。知妹莫如兄,纳什晓得她心中的小九九,简直昭然若揭,另一方面只好哀叹着男人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人生悲剧(无贬义),谢谢爸爸妈妈以及神代家族的基因将自己和来到人界的容器生得如此正常。但是……过去那个作为淑女典型的妹妹,灵魂的转圜过程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一点点的问题,他不知道,问渊涛的话……那胡子卷大叔可能会正经八百地安慰说,人家只是想让你每天能够开开心心地过生活,不要成天板着苦大仇深的脸,永远记着贝库塔杀了几生几世成就你一辈子怨灵的头这件事。

土豪暴发户的定位也许不太合适,梅拉古让侍女将国内政商的服装取来让德鲁贝尝试一下。结论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政商的气质还真穿出来了。作为成天闲得没事的牧师小鸟也在,遂拍掌提议说,麦扎艾尔可以扮作政商的保镖,天马既然不能公然骑出去,变作人形当个管家挺好。

这个中规中矩的提议得到了驭龙使的接受,他很乐意接下保护德鲁贝这个差事。基拉古却发表异议:政商出门必定要带船队,综合各种因素……是不可能到达没有正式外交关系的贝库塔的国家的。

提议再度腰斩。
“换。”王座上的纳什稍微有点心力憔悴地说。
在文化祭上当个贝斯手可比策划并演出一场剧目简单明快得多。

最后,还是德鲁贝自己提出,游学者与游侠的组合最无可挑剔。
正巧,一位知书达理,一位满身正气,全然本色演出。
这颇有一点剧中剧的味道。

因为从波塞冬海同盟王国没有直达赤丘之国的定期船,纳什本想专门派一艘船精心伪装后送德鲁贝和麦扎艾尔前往,但是考虑到不想拖累普通人以及增加难以预料的意外情况,以及便于自身愉快地溜之大吉,两人决定不带除了自己家精灵之外的别的仆从。行程的前半段由纳什派船送往东北方别国的中立港口,再从那里搭定期船前往贝库塔的王都。

原本只有两人的队伍,从视觉效果上变成了四人,一名游学者,一名游侠,一名老者,一名……苦力。
到达中立港口等待换船的时间里,金龙老爷子一直在催促游侠我们去逛逛城里有啥好吃的,麦扎艾尔则是抱怨说这里有什么食物的美味程度可以超过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杰作。德鲁贝则是找码头的人买了一份城里的地图塞给前面两个,以及打听好了翌日定期船停泊的泊位,这才放心,然后带着一人(马)扛了全队所有行李的马哈前往最近的合适的旅馆,因为是翌日出发,不得不在城里留宿一夜。

安顿好房间和行李之后,德鲁贝留下马哈在旅店里休息,自己出去寻找那两人。并不是对有金龙老爷子看着的驭龙使没有信心,而是担心那个老顽童会跟麦扎艾尔一起凑热闹去。

果不其然,还没离开旅店三条街远的地方,有一个集市,远远看着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天马骑士立刻脑内就蹦出相应的预感,尽管个子不算高大,他也努力地挤了进去。

果不其然,麦扎艾尔和不认识的人对峙着,看起来也是下一秒随时剑拔弩张,心想今天的同伴居然这么克制还是挺难得,呃……或许是因为自己还算来得及时的缘故吧。“这到底是怎么了?”

金龙老爷子不慌不忙地给他说明情况,简而言之,对面那个大块头在这个摊上发现了古董商手里的有趣的货物,想要以低价强行购买——喏,看看他身后带的小弟们个个长得一副流氓的脸;而麦扎艾尔恰巧也走到了这里,不过驭龙使今天并不是想斥责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仅是因为那古董商手里的货物令他执着——

“货物?”游学者的好奇心萌发出一颗小芽,他往惴惴不安抱紧货物、恨不得能变成一只蚂蚁挤出包围圈的古董商的手里投去视线,被布包裹了下端,但是上面仍然露出了一根杖子的模样,可惜通体墨绿的杖子上还多了各种明黄色的条纹和吓人的尖刺,让人容易觉得这是一根拷问用途的刑具。

好吧,在定睛一看,看得明明白白的瞬间,德鲁贝便觉得胃壁一片刺痛,胃中波涛汹涌,还有一根无可名状的绳子勒在自己的咽喉上令人气息不顺——请原谅自己在脑海中寻找到这样风度全无的句子——噢,holy shit!那不是自己卡组里散失于这个世界的“光天使·天杖”么!!

不过,天马骑士并没有因为这点“打击”就彻底变了脸色,在金龙老爷子饶有兴趣的睨视下,德鲁贝只是抚了抚胸口,镇定精神,收敛方才僵直在瞳孔里的惊讶,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大步走上去劝架:“交易遵从先到先得的原则,后来者就不要与人为难。”

“可是,德鲁贝,那是你的……!”

德鲁贝赶紧递个眼色,又皱了皱眉:“人家若要先买下,那就是人家的,货物上没有任何人的名字。”

“哼,这个小哥还算识相,本大爷看中的东西,那自然就是本大爷的,哪里跑来的娘娘腔敢来跟本大爷抢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料到麦扎艾尔的反应就是下一秒便会拔剑开打,某些禁句会让他真的派出时空龙来送这些家伙回到时间诞生之前,但是,既然一切都是为了体验何为隐秘行动,那么不必要的、公众场合的大打出手便是大忌。德鲁贝赶紧上去扼住麦扎艾尔的手腕,又踩了他一脚,示意不必激动,更别任由着性子就搞砸了市场的摊子和大家的生意。

“十分抱歉,我代我的朋友向您道歉,如有冒犯之处,我愿意向您做出一定的赔偿。”

什么,自己的遗失物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取回来,还反而要赔偿对方……精神损失费?!麦扎艾尔不能理解和接受这种逻辑,只是想到德鲁贝善良的本性害怕自己将周围无辜的路人牵扯进来,正在惊疑的时候,同伴以坚定的背影挡在他面前,绝对禁止自己在这里大打出手。

经过一种难受的“卑躬屈膝”意味的讨价还价,最后付出了30个金币才将那个看起来就是经常欺行霸市的大块头和他的小弟打发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光天使·天杖”。麦扎艾尔虽然不忿地想要质问,但是德鲁贝依旧露出牧师一般和善的笑容劝他稍安勿躁,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等那些混混走远了,集市上的人们……尤其是商贩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围上来感谢德鲁贝即使阻止了一场械斗的发生,保护了大家的生意,没有让今天的集市毁于一旦。德鲁贝安静地聆听他们的抱怨,七嘴八舌大概诉说的就是你们方才遇到的那伙人是经常在这个集市上以低价强买,又拿到别处高价强卖的流氓团伙,每次都是十多个人一起来,要是哪家稍微得罪他们就会被砸摊子,毁掉货物,抢走金钱之类。麦扎艾尔反问商贩们,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就没有制止吗,商贩们垂头丧气,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么,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但是没人愿意离开这座热闹中枢港去其他地方做生意,只是每天都祈祷自己幸运一些,或者出门少带一点钱。

闻言,性情激烈的驭龙使抱怨天马骑士为什么要拦着自己惩恶扬善,一时的损毁至少可以换得更长久的清净和安宁,还有正常的秩序:“虽然这不是纳什的地盘,可是你愿意看着他们忍受这些人渣的欺压?”

“我从没有那么说过,麦扎艾尔。”德鲁贝一副释然的表情,“还是说,你更生气他们叫你‘娘娘腔’这件事?”

“呜!”驭龙使稍微有点羞恼地别过头,双手抄在胸前,“才不是!”
如果不是面对德鲁贝,一定早就大声咆哮回去:“谁是娘娘腔?!”

“大姐姐不要生气,生气的话妆会花掉的……给你花……”连不到十岁的卖花的小姑娘都不忍心看到驭龙使美丽俊俏的脸上露出可怕的凶狠的表情,凑上来怯生生地递给他一枝花。等等!这个小姑娘是怎么耳背才会在听到自己大声怒喝之后还会认为自己是女孩子的?但凡不瞎的人……比如刚才那个流氓的头……好歹也会从甲板一样平坦的胸部来分辨性别,所以,这到底是怎样程度的误会?!

与尊严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妥协,接受了那枝花,至少小姑娘没有死缠烂打要他买。
嘛,这个卖花的女孩是真的有点听力障碍,路过的侠客是不会有机会再知道真相了。

此情此景,令麦扎艾尔忽然想起,在纳什王都的码头上,阿里托嬉笑着问他:“……就没有可爱的女孩子给你送过花?”那个乌鸦嘴的混蛋,等救到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那张各种欠的嘴拧到后脑勺去!

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会诞生一种新的死因,那很可能是气胸或者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世界为什么给予自己如此残酷的设定,又让绝大部分人对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误会。

在驭龙使持续生闷气的期间,游学者已经将询问来的必要信息写到了他那本蓝色的厚厚的书上:“谢谢大家的叮嘱~我们走了,希望集市今后能够和平安宁~~”这只是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祝福,没人会对如此空洞的句子寄予厚望,畏缩怕事的路人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而商贩们压抑和怀抱侥幸的日子还会持续。

离开了集市,到了城市的边缘,德鲁贝仔细比对着地图与自己的蓝色笔记,然后从随身的小口袋里取出一枚铃铛,轻轻地摇了摇。两分钟后,一道迅疾的灰白影子伴着阵风稳稳地在游学者身边刹住:“主人,我来了。”

“我们去哪,德鲁贝?”

游学者稳重地合上书:“当然是去讨回我刚才付出的钱,以及……我自己的东西,可没有随便送人的习惯。”

贼匪之流似乎钟爱山洞这种深邃幽暗的地方,来作为他们收藏财宝的天然仓库,因为易守难攻。欺行霸市的流氓也不例外,似乎他们总是将低价强买来的东西,定时会转到内陆城市卖出高价,从而发财。说起来,乱世中的生财之道如何混沌,也不是他们这些急着赶路的人非插手不可的事情,既然来了嘛……

“准备好了吗,注意力道。”躲在树林里的一行人远远看到对面的山洞口有人看守,一定是集市上的人们所说的流氓们的藏宝地,藏得如此隐秘也是不想被城市的管理者分走太多的高级物品。说着,德鲁贝向麦扎艾尔打了个手势。

“‘杀鸡焉用牛刀’……超量召唤,银河眼的时空龙。”嘴上这么牢骚着,驭龙使仍然遵从地展开连续的动作,两体龙族的精灵出现在面前的场地上,形成了叠光网络。莫名的光芒吸引了对面山洞门口的守卫,正当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沉重而凶恶的龙吼震荡了看守可怜的鼓膜,就那么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一座小山那么高大的紫色金属巨龙,瞪着血红色的双眼盯住自己,嘴里的尖牙能轻易地将身体咬出很大的血窟窿。

会,会被巨龙吃掉啦!
看守们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山洞里面跑去,那滑稽的模样令驭龙使感到扬眉吐气——懦弱胆小的人类,欺软怕硬,连存在的价值都没有。

“可以收起来了,待会他们就会出来。”

按照德鲁贝的计划,麦扎艾尔命令时空龙回到休眠原型:“时空回溯!”
时空龙收缩回到锥形的状态,像一支坠落的小火箭一样插在土里,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还会以为是天降的神奇财宝……毕竟上面有宝石一样的装饰。

过了一小会,估计是被刚才跑进去报信的看守引出来查看情况,一波流氓跑出来没看见巨龙,对着看守一顿臭骂说你大白天的见鬼了吗。结果,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缩回原型的时空龙吸引了,围着那奇怪的锥形物体啧啧称奇。

眼见洞里的人差不多都被引出来,那么也不需要跟他们捉迷藏,德鲁贝、麦扎艾尔、金龙老爷子与马哈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准备找他们算集市里的账。

“诶嘿,你们看是谁来了,刚才那个娘娘腔哎!”其中一个混混不知天高地厚地指着麦扎艾尔口无遮拦,然后又将话茬引到位于后方的德鲁贝身上,“喂,小书生,怎么没拦住你这个娘娘腔的同伴啊,跑我们这里来干嘛?想要充英雄啊?”

“只是来查看一下你们的库存而已。”德鲁贝一扫刚才在集市里的“低声下气”,中气十足地摆出自己在国内的巡查官的架子,即便是这样的命令式语句,他也能用“友善”的微笑表情一起表达出来。

“德鲁贝,你一边看着就行了。”驭龙使拔出了宝剑,“我们三个摆平这堆杂碎就足够。”

“杂碎,兄弟们听见了吗,那个瘦得跟牙签一样的娘娘腔说我们是杂碎!”流氓们发出一阵哄笑,还在娘娘腔的前面追加了象征孱弱的定语。

“我说你是,你就是。”执剑的驭龙使释出己身最大的傲慢,兴奋的狞笑挂在脸上,随时准备重温失落了很久很久的,肆意毁灭与破坏的……体验。“好好体会自己在时间与世间中一文不值的感觉吧,杂碎们!!”

“哎呀,老夫也该适时活动一下筋骨咯。”金龙老爷子并不执着于使用自己金光灿灿,雄壮威武的原型,而是灵巧地转动手中的圆头木杖,心中盘算着这古董家当今天又要收割几双碎掉的膝盖,然后伸出指头故意挑衅地勾了勾。“都过来试试自己几斤几两嗯,混小子们?”

“主人,我就代您上阵了。”得到出战应允的白天马也保持着人形,用冷漠的眼神打量着一群可笑的人类,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活动了脚踝——今天要让几根肋骨接不回去比较好呢?“——速战速决。”

总之,德鲁贝就悠然自得地看着同伴们轻轻松松地跟那群乌合之众开始了一场名为“打架”的娱乐式战斗——好吧,大概只有马哈并不把这件事当做娱乐,只是为了主人而应该解决的问题。

打着打着,有两个流氓似乎看出了点门道,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不善地盯准了躲在一边抱着书的德鲁贝:“太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金发娘娘腔还有那个老头和高个子身上,我们趁机去把那个文弱书生给……”

不过,在距离德鲁贝只有一米的咫尺之距的时候,两个家伙奔跑的姿势忽然僵住,猛地栽倒在地上,巨大的痛楚从背后袭来,连嚎叫着翻滚都做不到,只要稍微回头瞥一眼,就能看见一枚黄金色的镖状物深深地扎在他们的腰上,深入肾脏。“你们刚才说啥?”

“那点馊主意,是以为我听不到?”一只黑蓝色,长得像鸟的物体伸展双翼,带着鸟鸣的啾啾声悬浮在德鲁贝的肩膀附近。那是被视作“耳目”般存在的,光天使·天翼。“就让‘天剑’的两枚翼刺先留在你们的身上,这样的话,在我们从这里离开之前,你们不至于先失血而死。呐,你们想必知道,拔掉凶器的伤口会噗噗往外冒血?”

绕过在地上趴着,站都不敢站起来的家伙,德鲁贝接近了战圈:“完事了我们就进去,头目还没出来。”

“知道!”麦扎艾尔挥舞他的长剑,劈倒了最后一个流氓,现在只剩下满地半死不活的家伙们在地上像一群死鬼般哼哼唧唧,后悔自己找错了对手。为了解气,麦扎艾尔特地分辨出刚才侮蔑自己的那个家伙,照准脸狠狠地踹了一脚。

头目还在山洞里,带着浑身的酒气和最后两三个高级一点的部下酗酒,周围囤积着他们压榨集市的人们从而得来的商品和宝物,享受着囤积癖的自我娱乐,对于德鲁贝一行人出现在面前显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忽地就醒掉了一半的酒。正当头目慌张地准备寻找放在身边不远处的武器时,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山洞,原来是光天使·天剑的主体剑身部分,将头目的手钉在了看似高级的宝座上。

出手之后,德鲁贝又觉得自己的肠胃有点那么不对劲……
“我还是应该先让这家伙从那个座位上滚下来的……那椅子也是我的东西。”

金龙老爷子顿时哄笑到:“你不戴眼镜可真不行啊哈哈哈哈~~~”

“光天使·天座……渊涛那家伙故意的吗!”麦扎艾尔和马哈三下五除二迅速制服了剩下的混混,并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绳子将他们捆了个结实(极有可能是天马尾巴上的毛)。“这么想来,杖子也该很好找了……不知道你剩下的秤会不会在这里?”

“不知道,找找看。”

老年人/精灵围绕着这些倒霉蛋转了几圈,询问领头人要怎么处理这些家伙:“嘿,这些混蛋要怎么料理呢,绑去见官?恐怕没有什么意义吧,光是放在这里也没有解决问题,他们缓过劲来之后还是会继续欺压集市里的人们,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好?”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并不是在纳什的国家,我这样‘滥用职权’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谦虚就不必了,”麦扎艾尔果断地说,“这里现在‘不是’,那么,我们以后将它变成‘是’就行。”

“有这样的野心,你为什么不是一国的国王呢,麦扎艾尔?”既然这么说,那就越界“执法”一次好了。

“曾经有这样的机会,可惜与我失之交臂了。”驭龙使得意地翘起嘴角,“别忘了,在遇到老爷子之前,我也是一个国家的王储。”

德鲁贝打开了他蓝色的“光天使·天书”,翻到记载“神圣审判”协定的目录。
“神圣审判”协定,是波塞冬海同盟王国-元老院主持,召集数个同盟小国代表所签署的一份约定,由大家共同认定一位德高望重,公正廉明,持有神圣之力与精灵庇护的执法者同时兼任“首席大法官”和“首席执行法官”,负责国内案件与罪行“审判”与“执行”的过程,享有独立作出审判决定和执行刑罚的绝大权力。纳什指派德鲁贝去参加元老院的选拔测试,并成功得到了这个职位,更加巩固了“鲛之国”在整个同盟王国里的权力和地位。至此以后,对于天马骑士的职位概念就不仅仅限于纳什的军事参谋官,守护骑士之类。更多的国民会用大法官这样的尊称来表达他们对其的敬畏……虽然就当事人本人而言,这样的头衔,有些过于正经与沉重了。

收藏在“光天使·天书”中“神圣审判”协定书页中,总会留有空白的项目,会根据持有者所遇到的罪犯的现实状况,梳理出目标的罪行,浮现于空白的书页上。

“以‘神圣裁判’协定指派的首席法官与执行法官之名——”
“按照波塞冬海同盟王国的法律——”
“将被审判者的罪行梳理于神圣的书页之中。”
“即刻宣判——”
“无视民生疾苦之人,惩其双目。”
“不闻民声哀怨之人,罚其双耳。”
“实行民众憎恨之行,裁其双手。”
“践踏民心尊严之行,断其双足。”
“……汝之罪行已无疑,记录汝之罪行的书页,将化为裁决之光悬于天使圣弓的弦上。”

箭的准心就瞄准自己的脑门,头目畏惧地哀嚎着,在椅子上不安而瑟缩地扭动着,如果不是钉在椅子上的天剑桎梏着行动,估计早就尝试拼命去逃走。现在只能用扭曲的表情和变调的声音乞求这些闯入者不要杀死他,这洞窟里所有的财宝都可以出让,一分钱都不要,只要饶自己一命!!

No.102-光天使·辉环伫立于主人的身后,松开指尖的弓弦,书页化作的箭矢从一束变成散射,将光之能量瞬间刺入恐惧的、被审判者的身体。

按照德鲁贝的解释,这些人心中畸形的生存理念与赚钱的方法都会在审判中死去,消弭得毫无痕迹。律条中的处刑在审判之光的刺入人体时并不会真正剥夺四肢与五官,而是剥夺“感觉”,当罪犯真正彻底反省自己的罪孽之后,“知觉”才会恢复。当然,这并不适用于重刑犯,对付这些还没有犯下命案的家伙算是挺恰当。

“这样就好,既拿回了我的东西,又不用我付给集市上古董商人 钱,顺带还伸张了一下正义,惩恶扬善,攒一点旅途顺利的人品值。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别指望我会付所谓的‘差价’。”游学者、天马骑士、执行法官向同伴们最终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刚才在集市上退避三舍的原因。

德鲁贝去参加测评的时候,麦扎艾尔刚好被纳什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没能同路去见识见识,因此,法官阁下必须给疑惑的同伴们解释他为什么多出了一株特别的技能树:“‘裁决’的效果如果选择的是‘净化’而不是‘杀死’,一般是针对有期徒刑的罪犯,将罪孽的念头从精神和思想中剥离并粉碎。通常都是在罪犯即将出狱前执行,确保再犯率十分低下。”

“是对所有人都行吗?”

“一般是无精灵庇护的普通人类,如果是有的情况,必须通过决斗打败,才能进行审判。”

“异国的人也行?那,贝库塔呢?”

“不好说,因为他被守护的力量是‘裁断魔王’,与我同样持有‘审判’属性的力量,区别只在光与暗上。”

“假定,通过决斗战胜他,没法杀死他的话,是否有可能‘净化’他的‘恶念’?”

“理论上可以……因为决斗胜利的话,会有强制定义的‘优势’存在。”德鲁贝陷入了思考,寓意新希望的光芒在湛蓝色的眸子中开始闪亮,“麦扎艾尔,说不定……这会是避免战争,从而寻求结局的新方法。那样的话,原本应该存在的‘入侵’事件就不会存在,梅拉古不会死亡,纳什也不会陷入战争与追杀的深渊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明天就去了结了那个麻烦的家伙!”

“……我还没找到秤……”德鲁贝为难地说。
胜利看似近在眼前,仔细想来好像又远在天边,不能指望渊涛的暗中指引会将所有缺席的物品全部拱手送上,往往在最后不可或缺的物品这里,寻找的路途会变得更加艰难。诚如前言,搜遍了这群欺压者、黑市商人、流氓地痞恶棍团伙的老巢,都没有找到疑似“光天使·天秤”的物体。“找不到秤的话,衡量罪孽深重与否的公正就无法准确地达到。总之,要找回所有的光天使才能集齐‘光属性’的审判之力,实行完整的‘审判’。”

“渊涛把设定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大概是满足所谓的‘成就控’玩家吧,”德鲁贝叹息到,顺带给大家展示记载于蓝色书本里的个人笔记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各种奇怪含义的文字,某些项目里亮起来的条条和灰色的条条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成就,严重挑战着人们心中的强迫症,“我的个人成就目录里,‘大法官的审判套’这一项——还是灰色的,就因为差个秤……我明明不是成就控啊……”却仍然被折腾得如此心塞。

在撤离之后,金龙老爷子递给麦扎艾尔一个奇怪的羊皮卷,看起来像是一幅藏宝图,卷起的外侧被蜡封好,上面有一块岩石图案的印记和一个龙头的印记,里面则是看起来云里雾里的地图,有模有样地在某个角落画了一把逗人的红叉。“哪里的山洞尽头会会有奇怪的财宝?”不过,这似乎也得等他们成功将两个身处异国的人质带到回纳什王都的路上,再考虑此等余兴节目了。

波塞冬海同盟王国,王都城堡——

“唉……”天气不错,桌上的果汁也散发着芬芳的香气,但是坐在书桌前与政务公文搏斗的君主却没有一个晴朗的好心情,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引来旁边妹妹的关切和询问。

“你在叹气什么?”

“我担心他们的旅费够不够用,”纳什愁眉苦脸的说,对着面前的政务文书心不在焉,“德鲁贝我是放心的,他一向勤俭节约……麦扎艾尔虽然有点热衷于浮夸行事,但是应该不会在钱的问题上大手大脚,只不过,按他嫉恶如仇的个性,打起架来……德鲁贝不得不考虑给他善后,善后肯定要钱的。”

“你是怕德鲁贝节制不住他吧。不过我觉得没关系,德鲁贝会想办法让旅费充足,而不让你多掏一分钱的。”
梅拉古笑眯眯地提醒兄长大人,你把自己的名字签错啦~~~还有,前面几份,签的都是什么鬼画符。

“重签。”国王的首席宰辅,美丽而威严的公主殿下,对她的兄长、她的君主,斩钉截铁地命令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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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0: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门庭若市

“门槛真低。”
******************************   
经过中立港口的一点小风波之后,回收了“光天使·天座”和“光天使·天杖”,德鲁贝也算安心了许多,确定此处无法再寻找到最后的“秤”,他们也没有理由再逗留,搭乘第二天的定期船前往贝库塔的王国。如果不是德鲁贝的劝说,麦扎艾尔大概会直接跨上时空龙一路向东狂飙而去。可是,德鲁贝不觉得那样能够得到疑问的结果——关于阿里托和ZEXAL II为什么会被拐走的疑问。

驭龙使的思考方式通常都比较直接,他不喜欢去计较太多的表面原因和内中隐由,任务只需要结果就好,至于为什么,到时候两个人自己去跟纳什分说就行。从他的观察来看,德鲁贝很执着于这样过程缓慢甚至无效率的“营救”,缓慢到自己都开始在怀疑任务到底真的在于“营救”吗?如果去质问纳什我们的任务不是营救同伴么,纳什估计会回答说那是你的,德鲁贝另有任务,这叫做……分割管理。①【梗来自《美国队长2》,队长跟局长的对话】

看到同伴近乎不停地在往自己的书上记录着沿途的所见所闻,以及思考和对他人交谈、提问,麦扎艾尔稍微有点明白了,德鲁贝很可能是在为纳什了解这些中立地区的基本情况以及对本国的来往状况,说白了就是调查与刺探。

国王的盾之骑士、重要而关键的军事指挥将领以及参谋、内联外交的使节、首席大法官,现在又是情报刺探者……一人身兼如此众多的职能,不愧是纳什的左右手。回过来审视自身,生平一半多的时间里在守护数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人生阅历的丰富程度的确不及挚友,非要说的话,自己在死去时的怨念里,也许有过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条。难怪自从纳什消失在异晶界之后,德鲁贝就承担起了照看一切的责任,职责对他而言也许是一种自然的天性,或是生前带来的不可抹灭的习惯。

谁不想自己的一生璀璨辉煌,丰富多彩?
莫不是神祗们看透了冤魂的这份遗憾,才有了旅途中的梦幻舞台剧?
想通了这一点,麦扎艾尔忽然觉得,渊涛安排的这场游戏并不是那么浪费时间了,经历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体验自己没有体验过的,过程“缓慢”,但会收获许多。

深呼吸之后,心态一下子变得积极起来,用开朗的情绪去对待一切的话,身边诸多良好的因素就会变得更加美好,比如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样:围绕桅杆顶端判断的海鸥,还有不时陪伴在船舷两侧于海中翻滚的海豚,清澈少云的澄空中阳光明丽;甲板上秩序井然,水手们在起航之后,维护着船的航向以及船帆的风向适应,走在刚刚打过蜡的甲板上稍微还需要注意脚下,常年习惯搭乘这趟商旅定期船的人们在甲板上友好地交谈,谈论的话题总是从天气开始,希望一个美好的旅程作为祈祷,慢慢才开始谈到最近的生意、遇到的奇闻怪谈,或者国家与地缘政治的主题。虽然这不是一艘游轮,没有豪华的大厅或者包间,也没有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场合,但这并不妨碍任何有着交谈意愿的人随意地组合并用闲聊打发时间,交换信息。

德鲁贝在这一点上就做得非常好,他游刃有余地用爽朗的面孔与和善的声音融入那些商人们的交谈圈,商人们也乐意跟他分享自己的旅途见闻以吸引注意,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变个戏法拿出一瓶酒来,气氛会更加上升一个层次,可惜,天马骑士在传闻中有着不错的酒量,但是驭龙使就算尾随了这么久,也没能证实这个小道消息——根本就没见挚友多喝半杯。反而是跟随金龙的这些年头里,老爷子喜欢村里人供奉给它美酒作为祭品,也试图教会驭龙使跟它有着一样开怀畅饮的好酒量,喝不惯东方烈酒的年轻人无论如何都没有被培养起来,成为老爷子毕生的遗憾。

麦扎艾尔就在十几米开外看着,偶尔也流连到附近听听他们在吹什么牛,等这波人散开自顾自事的时候,才对德鲁贝说自己也想试着加入那样自然流畅的对话里,毕竟旅途有点无聊。德鲁贝很高兴一向不与外人多半句话的同伴愿意加入这样打发时间的好活动,但是接下来他很快发现……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问题。

——我是不是把他罩在斗篷里再带出去会比较好一点。

这上船上几乎没有女性……不,是没有漂亮的年轻女性。中年妇女有那么四五个都是随丈夫在外面跑生意的彪悍女强人,养眼的真没有,在这个时候,驭龙使今天也安定地发挥着他“容易被人误判性别以及养眼度极高”的外表优势。也只有金龙老爷子会有闲心给宿主扎一个跟自己一样的麻花辫而不会被时空龙丢回宇宙与时间的起源,外人也忍不住冒死夸赞一句这孙女绝对是亲生的——换了是在学校,麦扎艾尔偶尔也会头发扎成这样去上学,在被不知情的三年生讥笑之后,下课了驭龙使就用时空龙将那人打进了医务室,倒霉蛋昏迷了整整七天(虽然醒来了也没什么后遗症),自那以后除了亲友团无人再敢开他的玩笑。也许麦扎艾尔会对多看了自己几眼以及古怪诡异的夸奖有所不适甚至反感,但商旅和水手们的确以更高的热情愿意与之攀谈,偶尔有一两句无恶意的调侃,麦扎艾尔也只是简单地皱了皱眉,没有特别明显的发作,这真是极好进步。

“当你想要与别人交谈的时候,探听的时候,你最好拿出你自己最优秀的演技与耐性。”在交谈之前,德鲁贝是这么叮嘱麦扎艾尔的,结果,驭龙使真的做到了。到底是学校生活教会了他这一点,还是他本来就会,只是不经常使用?

说累了,麦扎艾尔向德鲁贝坦承,好像把半辈子关于交谈的热情都用上了。天马骑士宽慰地告诉他,感谢帮忙探听了不少的情报,比如最近赤丘之国的准入限制问题。再之后,麦扎艾尔就进了船舱,找金龙老爷子打发时间去了。

船上的玩具挺少,说要打牌也就只有自己的卡组,拿到大庭广众下打也不太合适,于是他们从行李中拿出一副自制的“扑克牌”,拉来人形的白天马一起打,周围很快围了一圈好奇的眼睛,看看这三个人是怎么玩的。

德鲁贝从船上的厨房带来晚餐的时候,三个人还在船上的娱乐室继续“战斗”,可是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好。

大概应该是麦扎艾尔与马哈齐心协力对抗金龙老爷子的场合,结果合作不愉快,麦扎艾尔责怪马哈不给他台阶下,马哈白他一眼说明明你自己牌臭怪我干甚。德鲁贝也不着急去劝开他们,反而想听听这两个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下会怎么个吵架法。

“打牌是文明人的活动,输不起不要打。”
“输得起也要看跟什么人组队!”
“很遗憾,我不是人,你找错队友了……说起来,就算跟老爷子组队,也是一样。”
“德鲁贝不在你是觉得翅膀很硬吗?”白天马耸肩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欠,尽管它的表情跟扑克上的JQK一样标准严肃,驭龙使难免嘴角抽搐了一下。
“可以让时空龙来试啊,试试便知。”
“信不信我一怒之下当真会把你的翅膀揪下来拔掉所有的毛最后做成世界上最大的新奥X良烤翅!”
“世界上最大的新奥X良烤翅?”马哈看向斜对面金龙的方向,然后惭愧地说,“那么,所谓的X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应该就坐在我的斜对面。”
金龙老爷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用慈祥的微笑予以回应:“老夫最近是梦到自己想要一把天马的羽毛扇呢~。

吵架最后不了了之,即使德鲁贝不出现劝阻也一样,这被他归类为真正好朋友好伙伴之间正常的小纠纷。时常小打小闹消化一下不愉快,最后才不至于像贝库塔那个闷罐装好人结果闹得七皇内讧被千尊捡了便宜。
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闹就闹,生气就生气,吵架就吵架,打起来就打起来……他们已经比平常的人多活了两世,能有现在,何其可贵。

船到码头车到站,运气好的是,当他们到达赤丘之国的港口时,准入限制已经解除了,迟到也有迟到的好处。但是定期船所到的并非是王都本港,而是海峡对面的一个大岛屿,传闻是美神诞生的海岛。这里有祝愿他人美丽常在青春永驻的习俗,在岛上溜了一圈之后,队伍中最漂亮的那个人受到了诸多赞美甚至收到了花环和桂冠,而他的队友则各种拼命地忍住笑并安慰他说这是多么美好而淳朴的民俗,慢慢习惯好啦。麦扎艾尔对这种情况思考良久,为什么在纳什的国境内就没出现如此的盛况,后来想了想觉得可能的原因是自己大多数时候跟着德鲁贝一起到处走,但凡认识头衔一长串的天马骑士的人都带着敬畏,于是没敢当面调侃自己,出了国嘛……自然就大不一样。

乘坐渡船来到海峡对面,就是王都的范围了。
除了有着明显不同民族风格的服饰、建筑、城市布局之外,旅行者们也不觉得这里比纳什的王都差去哪里,如果说纳什的王都是整个大绿海东片的中枢港口,那么贝库塔的王都则是东方通往大绿海的最重要中转站,论商贸繁荣是难较高下,最重要还有一点是,这里的东西普遍都要比那边便宜上一点或者还有多,因此许多商旅聚集于此,或者这个国家的其他港口,挑选着自己需要赚大钱的货物。

德鲁贝过去对这个国家是有所了解的,贝库塔的父辈通过不断地征伐得到广袤的地盘,控制了这商贸中转区域,将来自东方的稀有货物价格抬得很高,直至这个国家被虐杀王子的暴政与暴行彻底毁灭才算终结。

现在有一些已经与过去的记忆中大不相同了……这里的繁荣应该是出自真实的表述。他们安安静静地走过街头巷尾,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沉重的戾气与严酷统治给人们带来的战战兢兢,民众仍然在正常的生活,街头走过的巡逻士兵也列队整齐、士气严正,应该是在维护着新王上任的秩序。

但没有人傻到只看表象,七皇的同僚们实在太了解贝库塔的人格到底有多么扭曲,他总是在正常和变态之间徘徊,因此,这个人的风评如何,还是需要打听一番才能知道真相。

照例,旅馆安顿好行李之后,一行人假装在角落里慢慢品尝异国风味,来一点红豆饭,炖小鸡,老爷子要求上一小壶酒,聆听着商旅与市民对这个国家政治的评价。

从这些人口中所得到的讯息,贝库塔被形容为内政和经济上较为开明但是个性极为乖僻的君主,与其父亲完全粗放粗暴的统治风格有所不同。新任国王对于背叛和敌视他的人自然是毫不手软,刚刚即位时,凭借精灵与神祗的支持,横扫一切阻力稳住了政局,又闪电谋划并实施了对德鲁贝所效力国家的袭击并签订了不平等的条约,巩固了国防,增加了土地,并直接导致赫赫有名的天马骑士愤然辞职回了老家侍奉旧主;对于内政上,除了最初的征伐之外,没有再连续作战,而是将精力都投入了稳定民生、发展贸易的项目上,因此才有现在王都以及其他重要港口一片欣欣向荣的平和景象。总而言之,作为臣民,只要不与贝库塔陛下为敌,你可以活得很滋润;若你胆敢有一点不服,审判神殿手下的密探们随时可能立刻上门查你家水缸。商旅的角度来说,很多人觉得,贝库塔陛下在异国言出必行,税率比以前明显降低,且海关吃拿卡要的情况比以前有所好转,都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他们在这个国家贸易的信心。

听众里难免有人觉得不自在:“这怎么可能……那家伙居然有正面的评价,简直令人……无法接受……”
驭龙使还算是低声向同伴发出抱怨,觉得周遭的人是不是故意要在他们面前拍那家伙的马屁,以求得在这个国家的日子能够过得风调雨顺,听得自己牙都快酸掉了,因为,凭贝库塔在同僚中间的口碑,这简直是……

放下两只对黑历史了解浅浅的精灵不谈,只有德鲁贝表示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这有哪里不正常?不正巧的是影帝的本色演出嘛?无论是好的评价,或者是残暴一面的传言,放在贝库塔身上无疑统统都是正确的。对于我们而言,就算本地的风评不错,对于我们而言仍然是比较危险的存在。

麦扎艾尔稍微释然了一点,撇了撇嘴:“好吧,至少他一如既往地安定。”

酒馆老板殷勤地上前,问似乎是远来的客人们吃得还满意吗,是否需要再添点其他本体招牌菜肴?
德鲁贝表示感谢好意,我们需要这些就足够了。

老板继续回到吧台,擦拭起漂亮的银质酒杯,看起来这个馆子在本地还是生意不错,招待贵客的贵重银器都买得起。差不多同时,刚才唠叨了许多,给远来的客人们免费增加许多见闻的一桌酒客似乎带着古怪的眼神瞥了德鲁贝他们一眼,然后低声嘟囔了什么,像被无影的鞭子抽了一遍,滚到吧台,付给了酒吧老板酒菜的钱,还额外丢了一个小钱袋,低声叮嘱了几句,酒吧老板嘴角笑意盈盈地弯了弯,说我懂,你们不用担心,常客不会亏待的。

德鲁贝从那桌人走出酒馆后就开始琢磨,有什么地方有点违和,当他想起刚才有一个店伙计走出酒馆大门之后现在还没有回来,立刻就跟同伴打招呼说我们该离开了。

虽然不明所以、鸡汤/酒还没喝完,但队长说走那么就别问为什么,他总是有理的。
走到路上,德鲁贝才告诉他们原因:“我忽然想起来有这么一个说法,在不是特别豪华的酒吧里,酒吧老板擦拭银器的意思是暗示同伙立刻去‘告密’。这个年代,能用得起银器的通常都是王宫贵胄,要么就是极为有关系的旁支,这样的酒馆与王宫之间有所联系也不足为奇,因为贝库塔需要收集他在民间的负面评价,无论恶意还是好意。”所以难怪邻桌的客人要先走并付给老板额外的钱袋作为“封口费”,是不想牵连自己。

“也就是说,我们被盯上了吗,主人?”白天马跟着同伴在路上疾走,没有回头看过身后一眼。

“哦呵呵~老夫觉得有点刺激诶~~谍战片好玩!”

“大概是吧,因为刚才麦扎艾尔和我谈起贝库塔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多少都对贝库塔加上‘陛下’的敬称。而且,语气也是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德鲁贝?”

在快速移动中,天马骑士依旧保持风度,脸不红气不喘,将自己的想法转换成指令语句并一气呵成:“暂时先换个僻静一点的酒馆躲起来,观察一下是否被人跟上,我们还要彻底侦查情况,摸清我们需要营救的人在哪里。从统一行动改为两人一组,麦扎艾尔跟我一起,马哈你跟老爷子一起,注意不要太高调,刚才那种情况尽可能避免,遵从与这里的人一样的习俗。以及,麦扎艾尔,你得把头发盘起来,稍微改变一下形象,马哈你把自己的马尾巴至少束好,我通过铃铛联系你们,其他没有了。”

麦扎艾尔和金龙对视一眼,虽然不太想改变平时的发型,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命令,如果能借此给队伍少带来一点麻烦,也不是不能接受。

“主人,行李里带的那套女装真的不让他穿上么……”趁着那边主仆在聊别的,白天马靠近主人的耳畔低语,同时心有戚戚焉地看向驭龙使。“乔装打扮一番我觉得还是能混过去的……公主殿下不但包了一套衣服,连化妆盒跟首饰盒都让我带上了。”

“不行……已经暴露了,没法再让他装作不会说话。”摇了摇头,德鲁贝低声回答自己的坐骑兼好战友。“再说,你也不会化妆吧?”要是真让他穿女装保证效果拔群,但是会引来的各种骚扰以及对骚扰的抵抗情况会变成什么惨烈的样子,反而让人对他以外的家伙捏一把汗——在这里的确是百无禁忌随时可以出人命的,以他的脾气。

“公主殿下说,如果让您来做的话,麦扎艾尔大人理论上是不会反抗以及嫌弃的。”

“她够了……”天马骑士在心中叹息不止,甚至要开始怀疑自己上辈子看到的梅拉古是位大家闺秀的淑女说不定也是跟“真月小天使”一样的虚像,“顽皮也要适可而止好吗……就算在国外化了妆她又看不到现场直播。唉,总觉得,幸好梅拉古是站在纳什这边的,否则……估计比贝库塔还要难缠。”

马哈那张扑克脸难得露出一丝哀悯的神色,翠绿的眼眸中沉淀的是许久的同情:“我赞成您的意见,在欺负大家这个问题上,梅拉古大人与贝库塔大人进修的大概是同一门课程,只是研究方向稍有不同。”整个半死与往死里整的差别吗……

作为主人,天马骑士只好小声地咂了咂嘴,扶额神伤:“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渊涛变出来的那份‘婚约书’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了……原谅我,纳什,我实在忍不住要这么联想……真是罪过啊罪过……”

在天马骑士于心中向君主忏悔自己大不敬的想法的稍后,酒馆的线报也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王宫中。
国王陛下在宝座上翘着二郎腿,傲慢地询问来报之人:“什么,有人在酒馆说我的坏话并对我不敬?”

“因为说话的声音比较低,老板说,那个人大概没有对您加以敬称,而且语气十分不屑,还说什么……有关于您的正面评价,简直……简直无法接受!对,大意就是这样!”

“真嚣张啊,在我的地盘上也敢放肆……等等,那人的特征呢?”

“据报,他们都笼罩在斗篷里,但是还是看清了一些,说这话的人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睛,而且,是个有着英俊面孔的年轻人,这样。”

“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一个人……”贝库塔停顿了一下,看向立于旁边即将正式上任的月神殿大祭司,“会不会是麦扎艾尔他们接到基拉古的消息,纳什派他们来救你和阿里托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等一下,我有个问题,密探,你说这个人英俊,到底什么程度才算英俊?有国王陛下英俊吗?”

“呃……这个……”这个问题弄得人家措手不及,密探一下子结巴了,大祭司大人何苦要为难自己呢,尽管心里明白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如果在这里坦承地当着国王陛下说“陛下略逊之”,岂不是大大的不敬,不单薪水告负,还想平安地下班吗?在视线徘徊了几秒之后,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犹豫,给出了答案,并跪下叩首以告,“当然不如陛下英俊。”

ZEXAL II双手抄在胸前,微笑着观望贝库塔的脸色,随后傲慢地调侃到:
“不如的话,那就不是麦扎艾尔了。”

贝库塔垮下脸来,简直想要将对方面孔上讽刺的笑容扒下来揉成一团然后剁碎剁碎再丢掉。但是如果当庭发作,无异于又向别人证明了这问题的争议性,指不定传出去会被添油加醋炒到什么程度,害得所有人都巴不得把麦扎艾尔拉过来跟他一较高下,作为新的饭后谈资。“哼,不是麦扎艾尔你觉得还可能是谁?”

ZEXAL II的思维比较宽广一点:“嗯,如果用游马或者是星光的角度,金发蓝眼又还算英俊,跟你不相上下……也还有一个人会被想到,比如快斗。”

贝库塔觉得对方简直在说天方夜谭,快斗不太可能被卷入他们的遭遇里:“怎么可能,快斗又不可能在这场游戏里,除非他也度假在游轮上。”不幸跟我们一起让渊涛给一锅端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当真。”ZEXAL II不想跟他继续较真地辩论,声称只不过是自己的灵光一闪。


即使不用轨道七,快斗在这个梦的世界里也有一套初始便装备好了的飞行背包套件,猜测灵感取材于自己的银河眼光子龙,这装备的翅膀比起自己给轨道七做的更加华丽酷炫,在夜空中犹如闪烁着蓝色荧光的青鸟,留下炫丽的光轨。

实验中途,轨道七将自己的意识也链接到监控主人脑波的仪器与电脑中,这时,快斗腰间卡盒的就会有卡片发出橙色的光,拿出来一试,轨道七竟然变成了一张四星的怪兽卡,任凭他召唤。

“快斗大人!太好了!我可以跟您一起在这里冒险了!”激动的机器仆人给主人来了一个热烈的熊抱,因为身高问题嘛……

“抱我大腿干甚,快放开。”

“快斗大人要去哪里?我也能跟您一起飞!”当然,如果在这里瞎提“比翼双飞”这种词,说不定下一秒主人就会掏出扳手或者微型电焊枪了,所以,要委婉,委婉很重要。

完全不知道机器助手兼仆人在这里激动个什么劲,快斗示意它先收起飞行翼,好好听自己把话讲完:“先确定我们的地点,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嗯,我确定这里有‘游戏’相关的要素,只不过都被委婉地以符合现实的理由给融入化了,如果不能确认周边地图是很困扰的事情……目前我只能将已经走过地方都记录下来,你也看到了。”

轨道七伸长脖子,整个脑袋转了一整圈,困惑地歪头:“正所谓‘一边走一边加载地图’的困扰吗……”

“说的对,还有各种其他困扰,比如这个一开始就跟着我不肯回卡里去带着的小家伙,需要恰当的食物。”
轨道七这才定睛一看,快斗的肩膀上趴着一只迷你型的银河眼光子龙——准确说小家伙应该叫“银河眼的云笼”?它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机器同伴,还不是可爱地摇一摇尾巴,弄得轨道七生气又嫉妒地对它大喊大叫快点下来那位置是我的。“本来捕捉到溪流中的小鱼,但是它不爱吃,当时,我的耳边似乎闪过一条微弱的提示音,好像在说‘当前食物不符合宠物等级’这样的游戏用语……不像是幻觉。”

“噢!真是太挑食了!那、那这个破游戏有没有考虑到我吃什么!”轨道七愤怒地试图在原地跳脚,为自己的待遇感到严重不公。

“那你只好怪我给你设计的能源配置系统了。”快斗没空陪它自怨自艾,转身向树林的南面走去。

“快斗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能怪你呢!等等我啊,不要丢下轨道七——!!”

在晨光初曦的时刻,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新的城镇——没错,是城镇,不是像快斗前些日子走过的小小村落。在小小村落里,遇到自己的人都将其视为神明派遣来的象征幸福的“青鸟”……自己这身还真被当做蓝色羽衣了?那些村民向他祈愿,向他求助,拗不过人家的请求,快斗的确帮忙消灭了一些困扰村子的野兽,甚至凶恶的精灵,赶走了讨厌的盗匪,不过他并不完全做义工,为了前途着想,他尽可能地象征性收了点费用,比如以后在大一点的城镇里需要的货币。好吧,这个游戏里连金矿银矿点都不标示出来,难度也过大了点。平心而论,快斗自己不想成为那种使用精灵来威逼他人交出财物的劫匪,一次也不想。

身着异服来到城镇,的确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人故意找他的茬,路人们对他的疑惑也很和善地予以了解答,反正港口城市是外来人最多的地方,大家也许早就见怪不怪。比如,这里是赤丘之国的领土范围,从城镇的码头达成定期船往东南方向,不消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本国最繁华的地方,贝库塔陛下荣光的第一都市。

贝库塔……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快斗本能地想打个喷嚏,幸好手快捏住了鼻子,才让喷嚏在呼吸道内消化了。
轨道七对了对手指,用哀愁的表情看向主人:“噢,天哪……竟然是……”

光子龙的主人挽回了方才差点的失态,重新回到严肃的深思状。说实在的,这会心情挺复杂,到底是首先应该为听到认识的人名而高兴,还是应该为这个人名真是让人心塞而悲伤?更重要的是,人名所代表的“贝库塔”,究竟是哪一个?像自己一样从外界来到游戏内的本尊,还是这场游戏里以贝库塔的历史为蓝本的NPC角色?如果是后者的话,多少都还好办一点。

至少明确了一件事,从这微弱的线索开始,理论上,应该可以确认自身所处的环境。
为了避免飞过头,快斗还是把轨道七打包装作行李,买了一张票,上了定期船。
“我是行李,行李……”这是一路上,机器仆人最大的怨念。“还不如把我放回卡里呢……”

说起来,快斗到达王都的时间微妙地与德鲁贝和麦扎艾尔十分相近,不过他们因为运气的问题并没有在一开始就遇到。快斗的目的很明确,直闯王宫,确认贝库塔本人到底是自己所认识的本尊还是NPC。

王宫城堡十分醒目,装着飞行背包的快斗径直向那里飞去,但是在接近的时候,却遭到红色能量光束的袭击,定睛一看,一个像是有红色蝙蝠翅膀的人形物体,持有一根末端镶有巨大红色榴石的魔杖,正警戒着靠近的自己,快斗停了下来,对方也就没有继续攻击。

“报告快斗大人!确认为CNo.104-假面魔踏士·阴影。”飞行装备的头盔部分是电子化的,上面传来一同飞行的轨道七汇报来的准确资料,其实快斗自己也认出来了,确确实实是贝库塔的红色看门犬。

“……上级召唤!银河眼的光子龙!”对面的阴影有在无效对方怪兽效果发动的特殊能力,因此银河眼的战阶除外能力没法启用,只好有在攻击力上持平的本事了……至少自己不吃亏。“拦住它,拜托了!”

轨道七奇怪主人为什么不直接上来就是龙皇,随机想通是因为最好要先招光子龙出来,做素材才最好。
不过没空想那么多了,跟着主人往城堡里冲才是正事。

CNo.104-假面魔踏士·阴影是城堡最终的防御机制的实际控制者,它的出动意味着强敌的光临——因为在魔藻海的时候,它是有见过快斗的,并深深记住了那张面孔,因此这次,当快斗——甚至就算衣装颜色不同,从空中远远接近的形状被判定为相同——接近城堡的时候,它就亲自出现了。

“那是……”地上的间谍们循声抬头,看到的是硕大的巨龙与魔导士的互相角力,“这怎么可能?快斗,那家伙不可能在这里啊?!”

“看来,现在用‘不可能’来定义一切已经过时了,麦扎艾尔。只是,我们也很难确定,这是现实而来的快斗,还是历史的‘已有人物’,我没见过不意味就真的不曾存在。”

“现在我们怎么办,德鲁贝?”

“静观其变……能渔利最好。从这个阵仗来看,王宫有得闹上一阵了,很快,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到那里去,对我们的盯视可能会放松。抓紧机会继续打听,走了。”说着,天马骑士扯紧了自己斗篷,装作看到的一切都与己无关。他不是不想直接闯入王宫揪住对方的领子质问,只是……不觉得贝库塔那家伙会老老实实交代罢了。

被召唤出来的银河骑士作为城堡内部的开路先锋,为主人杀出一条通路。出于不想见血的初衷,两位银河骑士的伤害设定仅为让普通的人类短时间丧失战斗力,希望贝库塔早点出来面对自己,解答一些己身的疑惑……想问题实在太多,希望自己将面对的,是大家认识的那个“本尊”。

看看,窗外就是硕大的银河眼光子龙,让人想认错、或者归类为幻觉都难。真是的,ZEXAL II那家伙随口一说就这么精准?什么时候外公连预言的本事都教给他了?而且都从外面闹腾到里面了……贝库塔不得不带上了比较犀利而且理论上快斗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持有的戈尔贡守卫者——但愿纳什没有跟他说起过。

终于,在一条还不算狭窄的走廊里,双方狭路相逢,快斗带着轨道七,贝库塔带着ZEXAL II,双方在距离二十米的地方站定,随即,贝库塔在对方忽然睁大的眼睛里,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惊讶。还用说原因?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违和感所在。

“欢迎光临我的城堡,快斗~~”贝库塔摊开双手,带着愉快和惊喜的情绪真诚地说,“真是最难得的‘稀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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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0: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快斗的信条

“为什么我非得管你们的闲事。”
***********************************  
在城堡主人洋溢着古怪热情的欢迎词结束后整整十五秒,双方谁都没有再说一句,空气与时间都仿佛因为这句话而冷冻凝固起来,狭路相逢的场景足以被宫廷画师们铭刻于记忆中,然后再加工出一幅生动宏伟的战斗绘画。

“不对啊,”贝库塔略有不满地咧了咧嘴角,“以往我的场合很少有这种冷场的情形发生,再怎么给个反应?”

“你欢迎客人的打开方式不对,笨蛋。”背后的ZEXAL II白了他一眼,眼神飘忽向天花板。

轨道七戳了戳主人,希望他给点表示,连机器人都感到了何为“尴尬”。
快斗这时的表情有点复杂,思索着自己到底该怎样排列出各种反应的优先级别,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的“安心”模式,微微叹息:“看来还真是‘本尊’。”安定地如同曾经所见。

“不是我还能是谁……等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的台词——‘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ZEXAL II故作苦恼与无奈地撇开了视线:“说来真是话长啊……”

“就不能长话短说吗?”

“就算长话短说起码也是一个故事剧本的大纲……看来你比我们还不清楚状况,急着赶路吗?如果不急的话,赏个光来喝杯下午茶,我们交换一下各自的情况?”

“……”连所谓的“路”都不知道在哪里,又何谈着急?即便是要说“着急”,也是急着能准时在早晨醒来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快斗怀疑地凝视着贝库塔,“那得看城堡主人的意思了,他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贝库塔最讨厌他人给自己妄加评论,当偏执狂和赌气心理发作时,他也愿意撇开骨子里的小气,充一把豪爽。于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的“客人”,朗声宣告:“不要太早给我下定论,快斗。我愿意请这个客。”

这下,反过来是“不速之客”稍微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看见ZEXAL II在贝库塔身后意味深长地翘了翘嘴角,仿佛在说,没有什么比平和地交谈更好了。真是的,激将法为什么总是百试百灵。所谓异晶界不择手段的策士,原来也有单纯和笨蛋的一面啊……

整个王都的人都在看热闹,忐忑地关注着天上的蓝色巨龙与国王的守护者之间的战斗,民众自然是支持国王的守护者胜利,少部分间谍之类的人是希望假面魔踏士落败,不过他们最后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不知怎的,缠斗的两方似乎同时接到命令,退开了各自的距离,然后偃旗息鼓地消失。

不买票就想看戏?算了吧洗洗睡。

正在德鲁贝和麦扎艾尔在某个路口停下时,远远就有个声音高喊着“闪开”,混杂着马蹄奔腾的足音由远及近,不由得吸引了路边众人的目光。二人定睛一看,居然是——

“阿里托?!”

正在疾驰的拳斗士捕捉到了这声惊呼,他赶紧勒住缰绳,让马匹刹住前进的脚步,然后拽住缰绳让坐骑在原地转圈,寻找呼喊自己的人。很快,披着斗篷的人形让他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七皇同僚们,双方彼此靠近,让他开心地欢呼出来:“德鲁贝,麦扎艾尔?你们居然来了?”

“不来救你们还放着贝库塔继续折腾你们么。”麦扎艾尔没好气地说,“不过你这是急着要去哪里,城堡?城堡已经有快斗进去了,让他解决贝库塔应该不成问题。”

“恐怕没这么简单。”阿里托遗憾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如果一个突然出现的中立角色就能秒杀掉黑方的‘王’,那么这个‘中立角色’,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你说得有道理。以贝库塔的狡猾,我担心快斗也……不能让贝库塔再增加帮手了。”

在回应德鲁贝的感慨之前,阿里托果断瞄准路口一位巡逻士兵队长的马匹,向对方出示了月神殿的铭牌之后,征用了他的马匹:“普通的马凑合一下,一起去王宫,我这点脸面还是能把你们带进去的。”

“……只有一匹?”麦扎艾尔犹豫地说。

不喜欢骑马你可以骑龙的……只要别被当成入侵者招来弓箭手的问候就行。
“你们俩挤一挤,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再晚一点估计他们都打完了。”
假面魔踏士与银河眼光子龙在外面的缠斗消失极有可能意味着正式的决斗在城堡的内部开始。
尽管如此,箭在弦上,危机看似一触即发,阿里托还是对于麦扎艾尔上马的时候要不要抱住驾驶员的腰这个问题犹豫再三而感到不耐。这两个家伙平时在皇殿的时候从来有扭捏过吗?哦,对了,皇殿平时就没几个人……最后,直爽的拳斗士只好赏了对方那匹马的屁股一鞭子——只能帮到这里了,快出发吧。

“阿里托,为什么刚才那个巡逻队长会听你的?”

“官阶问题,我现在是月神殿大祭司的首席护卫——好吧,这个不怎么好听还很长的头衔是贝库塔那个没有品位的家伙取的。月神殿的地位相当于在纳什国家里的冰之神殿,是与这个国家国王命运息息相关的祭司机构。话到这个程度,大祭司是谁你们也应该猜得到了吧?”

“猜是猜得到……但是……有些超越我的理解。”德鲁贝努力让自己专注于驱使马匹的前进,同时也要分出一部分心来使劲消化阿里托带来的“消息”,“如果说游马与贝库塔的关系还算不错之外,星光肯定不会愿意去帮贝库塔的忙,所以……以曾经战胜者的骄傲来说,ZEXAL II怎么可能臣服于那家伙;或者按照数学的理论而言,负正也应该得负才对。”

“不要说得我们好像心甘情愿……至少我不想这场游戏结束后总是被纳什冷脸相待的。”阿里托咂咂嘴,哀叹自己的运势不佳,“游马的话,就更不希望了。”

王宫的露台——
说是下午茶,快斗还是机敏地拒绝了任何他觉得可疑的可饮用液体,至少从麦扎艾尔偶然来访落在他家的东方武侠小说里是这么教的,不可以接受任何可疑的饮品以便解渴,ZEXAL II随即吩咐了侍者端上干果和水果来待客,气氛比自己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差远了去。此刻,他心中的疑问在混乱地插队,完全无法排列出询问的优先级。对面看出了这一点,ZEXAL II和贝库塔跟他解释,按照GM渊涛的说法,这里就是一个“梦”的世界,以纳什和贝库塔的斗争历史为蓝本所做出来的舞台。大家之所以穿着奇装异服……呃不,是古代的服装,都是为了演戏,扮演自己——至于快斗你的服装跟我们画风不一致这个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就算是为了写剧本,可是地中海组的国仇家怨为什么要扯上亚洲那边?是觉得演员越多观众越买账?”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渊涛只是觉得海上移动平台呆久了难免无聊,大家一起玩同一个大型社交游戏打发时间多好。”

“我比较关心这个游戏怎么结束,你们也就罢了,何必把我一个上班族扯进来。”凌牙的过去也好,贝库塔的过去也好,到底关自己这个局外人多少事?如果渊涛硬要说在遥远的过去曾经有自己这样一个人存在,那干脆还是用同样不科学的银河眼光子龙糊它一脸好了,鬼才要信。

“去问73咯,它干的好事。”

“去哪里找No.73?”

“GAME MASTER有一个自己的小屋,在海底的深处,我曾经在遇到海难的时候被吞到那里,又从那里搭乘鲸鱼和气泡回到了海面,没有注意过确切的地址。不过,记得还在纳什那边的时候,去海神的神殿应该可以找到激泷神的塑像,按照这个时代的民俗,祭奉一定的祭品就可以得到与神明交流的机会。这个国家同样也有它的神殿,只不过不在王都而是其他的城市。”

“既然渊涛把你拉进来,无非是想剧情更加复杂,就算你找它也不见得会放你走。”

“谁想要一辈子都做同一个大长篇连续剧的梦,我强烈要求换台。”

“我们也不想啊!”

“所以,怎样才能结束这个梦?GM的要求是什么?”

“为这个故事创造一个结局,大意如此。无论是同归于尽,还是任意一方获胜——即是说,要么我干掉纳什,要么纳什干掉我,要么都玩完。”

“第三种情况虽然公平但是很难达成的样子……”

“从一开始战力就根本不平衡,如果没有一点运气和意外的话,ZEXAL和阿里托根本不会在我的领地上。”

“刚才起我就想问了,为什么ZEXAL会出现在你的左右。”

“别误会,快斗,我可不想跟他沆瀣一气。只是我太倒霉罢了。”

贝库塔倒是洋洋得意地将己方大胜利的故事讲述了一番,作为窘迫的当事人,只好削起了水果装作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满脸无奈。快斗则是默默记下,回头心想怎么改编一番弄个故事去讲给弟弟听。“尽管是一场剧目,但是沉迷太久的话,会迷失自己的。”他接过了对方削好,递过来的水果,并暗暗吃惊居然没有削到手——至少从他了解的游马来说,家务事一概不擅长。

“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帮我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明知道不会成功,贝库塔还是假惺惺地做出邀请。

访客根本没有正眼瞪他一下,只是明显的哼声表达了对此天方夜谭的轻蔑:“想我帮你?别逗了。就算现在世界和平,从人际关系上我们可以不再为敌,不意味着我就会忘记你是怎么把我家搅得一团乱的,贝库塔。”

快斗的一句话刺激到了热爱记录变天账的家伙,立刻将过去的黑历史统统都摊出来暴晒,而且还十分理直气壮,言语流畅到一气呵成:“啊哈?你这个弟控还好意思说?没有异晶界的力量维持,你的弟弟能不能健康地长到现在都是问题!再者,你家的事情——事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你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甚至卖掉朋友都要寻找异界力量,我才没必要出面呢!还有,如果我没有把托隆从异晶界的边境拎回来,Dr.菲卡一辈子都得活在没有朋友原谅的罪之阴影里!”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而已!”

“对啊!我又不是慈善家!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有什么不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屁孩都懂!”

“…………”

“…………”

作为一国国君,与“客人”这么撕破脸皮地吵架还真是不成体统,尽管“同伴”之间坦承地针锋相对未必是坏事,可ZEXAL II多少还是有点看不下去:“够了,贝库塔。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你没有损失什么,就像一百以内的No.除了65,其他本来就不该属于你一样。而且,纷争的最后,你得到的远比失去的更多。所以,何必强求别人非要成为你的助力?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是戏外的‘国王’?少做点梦,快醒醒。”

“我知道……只是……不服气而已。”被这么一劝,贝库塔居然放低了声调,有点乖乖地缩回自己的椅子里,看起来还是有点气哼哼的样子。

“不服气跟GM撒娇去,别来找我。反正,我不想介入你跟凌牙之间的纷争,无论是否是一场棋局或者戏剧。再者,你们之间的新仇旧恨与我何干,这段历史里根本就不应该有‘我’这样的角色。”这熊孩子的性格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让人一瞬间觉得自己活了十八年也比作为灵魂活了上千年要来得值。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跟对方纠缠,快斗坦承自己现在迫切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早点找出‘问题’的结症然后睡个踏实的大觉,再这么下去非得去看医生不可,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神经衰弱了。”

“你说你在这里睡着,就会在现实里醒来,然后再睡着,又进入这个游戏……总的来说就是这里的游戏不完结,你就会陷入这个循环里?”

“理论上如此,很烦人的。”

“如果你的角色在这里消失了,这场游戏对你来说就应该完结了?按这个道理的话,捅你一刀会不会好啊?”

“……不知道,可以试试。”快斗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果刀,“既然你这么好奇。”

贝库塔还真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踌躇半分钟之后丢回了水果盘里:“……不对,这感觉太古怪了。”

这场面反而让快斗觉得好笑,或者说下午茶的气氛真的不适合随便谈及杀戮的话题,甚至连一丝那样的心情都无法滋生:“喂,你不是传说中的暴君么,一人杀了所有的臣民,别告诉我这会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别那么说,快斗。在这场剧目里,他至多是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目前还挺正常,没发病。”

“看不出来你还挺毒舌的,ZEXAL。”

“游马是不会说这样的话,星光可能会有这样的评价哦~~~”

“作为异界人,它的观察记录一向算是中肯。”

“你们……!!”

下午茶最后以一个愉悦的结局宣告了完成——至少除了作为主人的国王陛下以外,客人和下午茶的发起人是觉得还算开心。最后,结束“拜访”的客人从露台上一跃而下,展开双翼,前往他认为需要寻找线索的海神神殿问个究竟。

“你居然真的会放他走。”待快斗和轨道七从城堡告辞之后,ZEXAL II这才询问贝库塔,“……不是很需要人手吗?”

“直觉告诉我,没有必要硬留他。再者,并不是人手越多就真的越好,我没法同时控制太多的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的棋子。而且他说了会保持中立那就随他去,我相信他会遵守自己的话。”谁都没法说动一个总是处在被失眠困扰中情绪烦躁的人为你办这办那对吧?

“还有,为什么刚才你没有试图在这里杀掉他?就算是……‘实验性质’的,而且他本人也愿意‘尝试’。”

贝库塔奇怪地瞪了大祭司一眼,觉得这样的话从他这里问出来简直太……不应该?
“没什么特别的,一是觉得,他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凭什么;再者,我不想在游马的面前做这种事。上次竞技场里没有杀掉梅拉古也是同样的理由。”

游马?他还将自己当做游马的衍生人格?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为什么会有这么特别的承诺?真不像你。”

“只不过是你对我的认知太偏执了,ZEXAL II。”贝库塔忽然严肃地说,“尽管你是灵魂叠光的结果,可是你对我的了解远远不如游马……也对,你仅仅见过我一次而已,在藻海的那次。”

望着国王离开的背影,ZEXAL II的目光骤然变得阴冷,仿佛是要否定掉对方的结论一般。
“你对我的认知,何尝又不是‘偏执’和‘片面’的呢?”

在距离王宫已经很近的时候,赶路的三人赫然发现,疑似快斗的人形已经展开飞行翼从城堡离开。王宫内现在恐怕状况不明,为了不随便暴露行藏,于是他们决定先绕道将快斗截下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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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1: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心塞

“心塞的感觉?大概跟看到救护车在半路上爆胎的感受差不多吧。”
“而且,躺在救护车里的人正是我自己。”
***********************************************   
黑色翅干,蓝色翅膀的小玩意发出类似鸟鸣的啾啾声,以近乎完美的伪装飞上天空,渐渐接近正在飞离城堡的号数猎人,最开始快斗以为自己会被飞鸟冲撞,后来半透明风镜的荧幕上传来扫描信息,结论是卡片的精灵——“光天使·天翼”。天翼从后方越过飞翔的人形,发出了三次更加急促的光讯号,然后猛然拐弯向后,并急速下坠,似乎是要他跟随自己降落到地面。

快斗没有过分多想,他很快反应到能用精灵找上门来的只可能是熟人而已。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故事)里,谁知道自己是究竟是什么?随即,在给轨道七发出指令后,旋转翅翼,滑翔着往城市的角落飞去。

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是三位七皇。
“今天是什么日子?”熟人们都在这个地图上聚头了么。“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只能说是一个颇为巧合的日子……我们刚才看到你一路打进城堡了,结果如何?”

“什么结果也没有。”快斗轻描淡写地说,“莫名其妙被招待了下午茶。”

“是ZEXAL II招待的吧?”阿里托爽朗地笑道,“贝库塔那个小气鬼才不会呢,及时要招待也只会在客人的杯子里下点泻药毒药什么的,那才是他的风格。话说,我们刚才试图往王宫赶去的时候,差点以为你会大杀特杀呢,或者用决斗战胜暴虐的君主?”

“是啊是啊,”麦扎艾尔的表情看起来稍微有点不满,“趁早干掉贝库塔,好歹也算是英雄义举。”

“擒贼擒王这种丰功伟绩还是留着给合适的人,早知道你也在这里的话,我肯定退避三舍来成全你一世英名。”虽然快斗的脸上平板无波,嘴上却有那么点不饶人,“哦,还是说你们在城市里游荡了半天,还没勇气去一闯城堡?”

觉察到快斗语气中的暴躁,德鲁贝赶紧抢下话茬好好解释,免得一边的麦扎艾尔跟他扛上了:“不是的,我们从海那边来,还不清楚这里的状况,首先需要确定阿里托和ZEXAL II的下落,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去城堡。而且我觉得,就算我们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见得会说(“这点骨气他还真有。”——麦扎艾尔小声插话)。还算运气好,我们在街上遇到了阿里托。”

“大体的情况在城堡已经交流过了,就相当于贝库塔绑架了这两个人。然后因为某些原因的要挟,不能想走就走。”

“交通工具不受我们支配,所以要跨越海洋就只有依靠精灵的力量。但是贝库塔把我们的卡组给抄走了,总不可能划着小木舟回去吧?虽说现在来了可以接应的人,可是我的卡组……心头肉不是说割掉就能割掉的。”

“在这里损失卡组与现实应该无关?”

“话是这样没错,作为一个决斗者每天卡组不在身边的滋味你觉得会好受?”

“你现在不也不好受吗?”

“那也好过隔海相望啊!”

“你还不如认为以贝库塔的德性早就把你的卡组烧了拿去祭神来得痛快。”

“快斗我欠你钱吗!!”

“不欠。”

“那干嘛说话跟吃了火药一样!”

“我只是综合了你们对贝库塔的评价之后科学地分析你卡组的下落的可能性。”

“德鲁贝我可不可以揍他?!”

“不可以。”阻止了有点生气的阿里托继续在这里使用大嗓门招来不必要的瞩目,德鲁贝继续耐心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不耐,“你到底是怎么了,快斗?这不是你平时的风格。”

“如果你能理解一个星期以上反复失眠终日不得歇的感受的话。只要在现实中睡去,我就会涉入这个游戏一样的世界里,等我在这个世界中睡去,就会在现实中醒来,醒来之后非常疲惫而且会记得所有的做过的梦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睡不踏实。工作事件中出错的频率已经超过我自己的容忍限度了。”

“渊涛不应该拉你进来的。”

“所以我正打算找它算账,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你们是有假期的人,我差不多全年无休。再说,我不认为自己在这段历史里有合适的角色可以扮演。”

“在这之前,能帮我们先把阿里托和ZEXAL II救走吗?”

“可是我不想介入这里的任何纷争。”这么具有戏剧性的剧情不能让主角自己突破,感觉从剧情上怎么都差了点可观度。

“明白了。这种事情的确不能强求,在这个游戏里,你没有阵营,我们也不能强制你选择。”

“那就这样,我先告辞……记得别太入戏,德鲁贝。”

“再会。”待快斗的身影不存在于可以目击的范围内,德鲁贝才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可是……我就想要入戏怎么办……”没有经历过遗憾与苦楚,是无法产生“再次/重来”这种激烈而深沉的希望的。作为局外人,对方的头脑始终保持着一种绝对的清醒,以他自身所侍奉的“科学”为凭,客观而冷静地看待着别人沉浸在历史的过往里难以自拔。自从拾回前生的记忆以来,在僻静的角落,德鲁贝曾经数次回味过去的遗憾,他觉得自己很多的选择都是错误的——如果可以再早一点回到纳什身边,梅拉古的牺牲是否就可以避免;如果自己在陪同纳什结束了对贝库塔的讨伐之后留在故乡,是否自己就可以逃避惨死的命运,而是与纳什一起,相对平和地升入异晶人界……不,那样的话,可能就会被星光界征召,再也无法与友人相处一世,更不会认识麦扎艾尔他们,虽然这样唯一的好处是不会被贝库塔成天烦心……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德鲁贝?还要我带你们去王宫吗?快斗这会是出来了,但是你们进去未必就没事……贝库塔在王宫里设计了很多糟糕的迷宫来对付入侵者。虽然我是没亲眼见到,但这是ZEXAL告诉我的,他说游马以前在闯这迷宫一样的城堡时吃了不少苦头。”

“那,贝库塔总不会每天都宅在他的城堡里当缩头乌龟吧?”

“那倒不会,如果你们问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后天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因为是很隆重的仪式之日。”

“仪式之日?”

“在白天的满月之时,这个国家的国王会册封自己新任的守护者,也就是月神殿的大祭司。我曾经问过ZEXAL,你真的愿意陪他演戏么?”

“他怎么说?”

“‘拿不回卡组就没法安心地离开,待在这里没有电视看也很无聊,那只有自己演戏打发时间了……’——听语气像是星光的想法。”

“那也就是说你们至少认为拿不回卡组就没法安心地回去,对吧?”

“至少我是如此。”

“怎么回事?”

“我没怎么被为难就得到了释放,但是我不确定他是否是一切无恙……任何一个聪明的绑匪都会考虑到如何利用人质之间的关系来互相牵制。而且考虑到威胁程度,贝库塔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看紧他的。”所以,直到仪式当天,国王才会带着新任大祭司走出守卫严密的城堡,一路被护送到到达月神殿进行正式的册封仪式,以免敌对国家派出刺客提前就弄出刺杀事件,在喜庆之日见血,极可能会引来神祗的雷霆震怒。

“那就更别迟疑了。”麦扎艾尔湛蓝色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寒光,“难道还等着成为纳什的隐患吗?”

王都以南的另一座城市——
也许激泷神并不太喜欢与裁断魔王为邻,所以才将自己在赤丘之国的神殿放在另一座临海的城市里,按照国王所告诉的地址,快斗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供奉渊涛的地方。习惯了常年与科学和数据为邻,当他走进有关于神秘信仰的聚集地,看到人们脸上虔诚而敬畏的神色时,顿时感到自己化身为历史的观礼者,只是科学的含义从逻辑转换到了人文上。

神明要行使科学不可驾驭和解释的自然之力才会得到人类真正的敬畏,神明要以奇迹实现人类应许的愿望才会获得崇拜……所以,至少在这个世界,激泷神真的做到了……

作为外乡人,快斗询问了这里的祭司,如何才能得到海神的启示,或者与海神交流。
祭司找他收了几个金币,然后抱来一个装满羊皮卷签的罐子让他抽,一边心里琢磨着这是敷衍自己吗,一边还是伸手进去掏了掏,最后选了一个,打开之后是如下字样:夜晚23时,海边,烤熟的扇贝73个,烤熟的23磅重的石斑鱼一条,一壶葡萄酒,完整的海神召唤宣言。

“这……”看着快斗的脸色有点不好,神殿的祭司还以为他是不知所措,于是耐心地跟他解释,这是神明的需求,必须满足,否则无法获得神谕。“不能折合成钱吗?”

“小伙子,求人办事还得有诚意,要是求神办事连点基本的虔诚都没有,这个谁能救你啊?”

话糙理不糙,快斗低头看了一眼愿为自己赴汤蹈火的机器仆人,决定先耐着性子去试一试。
海边的集市上很容易买到了73颗扇贝和柴禾,在神殿旁边的酒馆里买到了一壶葡萄酒。只有23磅重的石斑鱼比较困难,从集市出来又挨个拜访了码头的打渔船,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一条重量标准的石斑鱼,缺了一颗门牙的中年大婶老板娘开心地说小伙子我看你真顺眼这条鱼给你打个八折吧,虽然用实惠的价格买到了鱼这值得高兴,可是那条生鲜的石斑鱼太过活蹦乱跳差点一尾巴扫到脸上,最重要的是这趟下来之后,主仆二人身上浓重的海鲜腥味让他们估计在很长时间内对这类食物都要保持距离。

“接下来半个月内我家的餐桌上要是再出现这些我就考虑给厨师降低工资。”天城家大公子一时赌气到。

“可是我无法理解鱼腥味是什么耶!”轨道七直言不讳,人类讨厌的事物怎么就这么多呢。

快斗开始考虑如何给机器人的程序里模拟人类有关于味觉的体验,但觉得太难遂放弃之。

“话说,快斗大人,你记得激泷神的召唤词是什么吗?”

“耶……?”

一主一仆在夜晚的海滩上坐着,在篝火炙烤鱼鲜的香气中冥思苦想,神代凌牙……纳什一定在某次决斗中召唤过激泷神的,只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落入……混沌的……水滴……净化……后面是什么?”胸口简直堵得慌,虽然这么询问自己的仆人,轨道七也只有窘迫地说那段决斗的内容在自己清理缓存的时候大意地删掉了,因为主人没有嘱咐特意录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在闭卷考试的学生,死活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原模原样的考题内容差不多。
为什么非要蠢蠢的入乡随俗,果然还是一开始召唤光子龙皇掀了它神殿的房顶算了。

在号数猎人决定离开海滩折返回神殿践行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果决时,一个魁梧的、带着潇洒披风的壮汉身影从海滩上由远及近,手上持有金色的三叉戟,即使在茫茫夜色中也显得熠熠生辉。渊涛的人类拟态,快斗是见过的,撇开服装的差别不谈,那标志性的钩卷胡几乎能让所有没见过神代家族亲子相片的人相信,这才是凌牙的亲爹。

海神随和地将自己的神权之证深深地插到沙子里,然后大大咧咧在篝火边上坐下,从围起篝火堆的石块边上取下仍然比较烫手的烤海贝,掰开贝壳,用自带的金质牙签将贝肉剔下来,开始食用:“……没有酱油还是差点味。”

你这是让人跑回东亚去给你找酱油么!!

“渊,为什么把我也牵扯进来。”

“你的朋友都出去度假,享受亲近大自然的乐趣,放着你一个人留在心城,我这不是看你太孤单了么。”

从自己家的高塔上就能望见蓝色的水平线,不用非得让人亲自来感受“大海啊~都是水~”吧?
“不要擅自以为别人‘孤单’,我不是你要看守的对象。”

“怎么,不喜欢跟你认识的好朋友一起开心地玩?”说着,激泷神拿出信徒供奉给他的华贵匕首,从烤鱼架上割下石斑鱼身上最肥美的部分,“我看他们玩得挺尽兴的,也以为你会喜欢。”

“我……”这种两难问题只有不回答最好,“哪有强制别人参加的说法。”

“因为科学家都不懂得给自己放假呀。”

“放假是为了调整状态,更好地工作,可是你这样只会让我犯更多错误!”

“好了好了,想要一个安稳的好觉是不?你看我这不就来了么……”说完这句话,激泷神又优哉游哉地吃掉了数十个扇贝,然后他将扇贝壳们挨个又合上,并在每个扇贝壳上点了一下,扇贝壳的里面微微透出一丝亮光,让人不知其意。然后,渊涛慢慢地说:“想离开这里也可以,走之前做完一个任务,你就能下线啦~~”

“——No.62!银河眼的光子龙皇!”
尽管被宿主的震怒所召唤的龙皇喷出磷蓝色的冲击波将激泷神冲出老远,但是有开启了水神护符的渊涛依然牢牢地将烤熟的石斑鱼和葡萄酒稳稳地抢救在手上,一口鱼肉一口酒,与金龙老爷子相差无几的惬意和无惧只会更加激怒对方:“这种抽签方式也别具一格~嗯,现在你只需要在海滩上寻找被你轰飞的‘空贝壳’,选中哪个,哪个里面就会装着我刚才说过的任务内容。认清现实吧,快斗,无论你的No.多么厉害,这个世界的GAME MASTER仍然无可撼动~~~再会。”

眼看激泷神的身形最后与夜色同归,轨道七只能劝主人不要再生气,我们……好好找找埋在沙子里的……“空贝壳”?

在被轰得一片狼藉的原地,轨道七总算为主人从沙堆里刨出来刚才被神明点触过的“空贝壳”,快斗点头就选那个之后,机器仆人打开了缝隙中闪烁着微光的贝壳。

“你好~这里是来自水精鳞-深渊蒂尼的留言~按照海神大大的要求,由我来为您宣布今次任务的内容~”贝壳中的微弱光芒最终化为了一位漂亮活泼的美人鱼的小小影像,用可爱的声音与言语传达任务要求,“今次的任务很简单啦~您擅长烹饪吗?其实不擅长也不要紧啦~请您做一道自己最拿手的料理~~然后由您的亲朋好友品尝,只要它说‘好吃’就算合格!完成任务后到海神神殿来领取奖励道具,这样的话您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关闭贝壳后——

“……轨道七,我上一次次亲自下厨是在什么时候?”夜晚的海边真是景色怡人……

“……去年阳斗大人的生日当天。”是啊是啊,远处还有海豚呢,主人快看……

“……我当时做了什么来着?”

“……有我的裱花图案的生日蛋糕……而且……您当时忘了给我用红色奶油点上眼睛……被阳斗大人吐槽了……”

“……就算能烤蛋糕……但是奶油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估计太奢侈了不好弄……”

“……您……您可以做煎鸡蛋的……如果平底锅不好找的话……我可以加热我的外壳给您使用……”

“……煎鸡蛋怎么可能糊弄得过去……”

“……要是阳斗大人在这里该多好……不然的话,我们只有去找‘那个人’了。”

这里的海风瑟瑟地吹过脸颊,感受到人世苍凉的主仆,在夜晚安寂的海滩上商量着,决定去找那个他们认识的,不挑食的,好孩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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