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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现世之间]游戏王ZEXAL同人-《渊涛记事》【更新第五十话-“出埃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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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心塞加剧

越简单,越复杂。
*******************************   
ZEXAL II继续温习老爷子教导的种种礼仪,以备来日的册封的大典。虽然心中种种的不耐让他心不在焉,但是只要贝库塔像一团鬼火似的绕着自己转来转去,以展示他自身浓厚的兴趣,自己不得不赌气硬撑,小心翼翼,以免贝库塔逮着一点边边角角的失误就开始摆他的国王派头。大祭司上任前必须表现得有威仪,才能赢得民心……老爷子是这么教导的,可是叛逆的灵魂却觉得,等我走马上任,你们国王都不见得能奈我何。

无趣的重复中,ZEXAL II偶然想起突然来访又迅速离开的快斗,一起调侃贝库塔是多有趣的事情啊。

也许是他无意的许愿,才能在一大早的王宫城堡上空,远远望见青鸟一样活物在视线中由远及近。当然,负责防御城堡的CNo.104又一次发出了警报。这一次,贝库塔没有阻拦快斗,他也很好奇对方从那个欠打的游戏管理者口中得到了怎样的情报。不过……多半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

快斗的面孔常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除了愤怒和对弟弟的宠溺,不然平得就像心跳记录仪上的直线,尽管如此,贝库塔还是从“这样的”面孔上读出了“非常不悦”和“忍气吞声”的负面情绪,而且是将原本的烦躁气场努力收敛但不是很成功的样子,好比一只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气球,放一根刺过去,就会……

若是以往,贝库塔会追求一针见血的犀利,这次,他决定先拍拍这只膨胀的“情绪气球”玩一玩。
“纳什家的老流氓怎么说?”

“要完成一个任务才能‘下线’。”

“嗯,看起来这个任务需要来求我?”

“…………”

“嘿嘿,我有没有猜错?”眼见对方的脸色没有变好,也不存在严重的“嗤之以鼻”,那么答案便不言而喻。暗爽的感觉在心中间歇泉似的喷起,某人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得意太早了,我找的不是你,是他。”

当即,贝库塔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一方面是因为情绪落差,另一方面嘛……外人想要找我的宠物玩怎么可以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呢。正在ZEXAL II被点到名有点茫然的时候,快斗将话茬拐了个弯,稍微挽回了一点城堡主人的情绪,“但是,要找你借一样东西,贝库塔。”

“借一样东西?”听起来不像是要借“ZEXAL II”,暂且压下了得意,像个本能捂住钱袋的酒店老板,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客人,不知道他会如何狮子大开口。虽然“不怀好意”这个词理论上与这个人不太搭调,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异域俗语似乎用到快斗身上就会毫无违和。“……说说看。”

ZEXAL II决定闭口不言。
在此刻已经诞生了一种预感,接下来快斗所说的话一定会产生某种类似“山崩地裂”的效果,不知是否为自己的幻觉,反正,他戒备地绷紧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王宫的厨房。”没有迟疑,一气呵成。连随从的轨道七都唯恐另外两人没有听清楚,将重要的事情再强调一遍:“对,厨房!快斗大人需要厨房!”

如果说快斗的声音不够大而且发音迅速,几乎让贝库塔当成了耳边的一抹幻觉之风,轨道七这扩音器和复读机所产生的确认效果,就无法让人再次对自己的耳朵产生质疑。无论是国王还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大祭司大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眶,差别仅仅在于前者的眼眶瞪得比后者夸张许多。一瞬间,他俩面面相觑,好像都似乎想从彼此的表情中确认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天方夜谭。很快,ZEXAL II想起了什么,最后表情缓和下来,嘴角弯出小小的弧度来释出某种善意,并且微微点头,好像是“我想起来了”与“我可以理解”的意味。

贝库塔就没这么客气了,此刻他不再像一个国王,而是往常那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坏孩子,用力又放肆地取笑着对方朴素的“要求”和“梦想”,仿佛面前的科学家瞬间变成了神信者一样不可思议,颠覆三观。

快斗知道想要找这个抠门的“不是慈善家”的家伙借东西通常都很艰难,如果他心情好,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小条件,如果没有条件的话,被奚落一番也是难免的代价,这些他都能忍。但作为常年的科研工作者,他最不能忍的就是面前站了个傻瓜,还一直在傻笑,本能的反应就是让光子龙送其去另一位面的空间冷静冷静。目前而言,能在自己面前像个傻瓜一样傻笑还能不让人生厌的,只有游马而已。看看啊,这个国王孩子气地在城堡里大声坏笑,表情夸张,引来侍从的围观,毫无威仪,让人不知道该归类为典型性精神病还是非典型。

直到ZEXAL II看不下去,毫无预兆给了贝库塔腹部狠狠一手肘,前一秒还夸张大笑的人立刻捂着肚子蹲下去的反差,让人有点忍俊不禁。“好歹让人家把话说完,‘国王陛下’您的风度去哪了?”

过了半分钟,冷静下来的贝库塔收拾了一下自己应有的姿态:“你要借厨房,没有问题啊?如果你想要超常发挥的话我连御厨都可以借你打下手。说吧,那个老混蛋要你做多少饕餮盛宴的菜去贿赂他他才肯放你走?”

“事实上……不是。”

“啊?”

“我只需要做一样很普通的料理就行了。”

“耶?是什么?”贝库塔忽然充满了好奇,“对了,我想起来,去年你给你弟弟做的生日蛋糕超级奇怪的,我在奶油里吃出了盐的味道。”

“虽然我本不想邀请你但是拗不过游马,但是你自己当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没来,那你怎么会吃过阳斗的生日蛋糕?”

“我让游马给我留一块不可以啊?”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不服气地说,“大家都知道是伟大的兄长给弟弟亲手做的蛋糕于是不忍道出事实?还是说盐的味道不是特别浓重于是都得过且过了?”

快斗看向一旁的ZEXAL II,用眼神向他求证,他应该能查看游马与星光的记忆。
“是有那么回事,大家不想破坏气氛,连麦扎艾尔都忍了没说。”ZEXAL II努力不“沉痛”地点破事实。

“不对,我明明让轨道七递给我的是砂糖……”

“科学家的助手真高级,连下厨都要机器人来打个杂……但是你有教给它怎样‘冷静地分辨盐和糖’么?”
贝库塔绕到矮矮的机器人身边,然后戳了戳他的脑袋:“盐和糖从晶体的形状上长得是不一样,冷静仔细的分辨我相信这家伙的镜头分辨率不成问题,可是它咋咋呼呼的个性尽人皆知。”接着,开始惟妙惟肖地模仿主仆之间可能的对话模式:“‘轨道七,砂糖来一点。’,‘砂糖砂糖砂糖……来了,快斗大人!’……”

轨道七开始抱头,尝试在硬盘里寻找去年的录像,想要求证自己是不是慌乱之间拿错了东西。
快斗阴沉着脸不置可否,觉得自己几乎都快被这个可能性说服了,因为蛋糕不够分的缘故他自己是没有吃的。

最后还是ZEXAL II缓和了这尴尬的气氛:“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做菜么。”


贝库塔并不甘心拿着刀叉在餐厅里干等,他仍然尾随来到了厨房,试图观摩快斗大少爷是如何下厨,并且打算做什么料理,还是蛋糕?

王宫里的厨具比较丰富,快斗借了一个平底锅。
然后国王陛下围在一边,俯视着平底锅里的煎鸡蛋,跟它大眼瞪小眼(哪里不对)。
然后颇为不满地质问“厨师”:“你就让我吃这个?”

“觉得没有惊喜可以在饭厅等着,失落感就不会来的这么快。”快斗面无表情地将鸡蛋翻了个面,“我也不喜欢下厨被人全程围观。”又不是著名大厨,自己做料理是很私人的事情好吗……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科学家们下厨都会使用试管烧杯来盛放不同的液体佐料,然后用天平和砝码将固体佐料精确到克,再用标尺将切片规整到以毫米来计,最后用酒精喷灯放在锅的下面。”

“……别傻了。”直至烹饪完结,快斗没有再抬头赏他一眼。

虽然稍微有点不明所以,但城堡的两人还是看明白了一点点,快斗大少爷放下身段,亲自下厨制作了最简单的煎鸡蛋两份,让认识的人试吃。越是简单的料理就越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烹饪事故,而且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谋害的意图,所以,眼前的成品总体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很平淡啊。”贝库塔如实陈述到。“喂喂,渊涛到底要你怎么做,或者要我们给个什么反应才算让你过关?”

快斗咬牙没说,将最后的希望投向ZEXAL II。
游马的话不挑食,星光的话更不可能知道人类的食物什么叫做好吃。
自己真的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做好一枚煎蛋,而且并没有因为走神而让它糊掉。
贝库塔因为跟自己有隙,所以肯定不会给予高的评价。
而游马的口味,自从跟其打交道以来,朋友圈里公认的超级好养,什么料理都能感觉到好吃。

“不怎样呢。”虽然是全部吃完,可是对方整个过程味同嚼蜡,再怎么,也给点里面尚存几粒盐的反应好吗?

快斗努力掩饰心中受到的一定程度的打击,询问原因,为什么还会比贝库塔这个苛刻家伙的评价还要差。

“用游马的话来说‘煎蛋不能没有火腿’;用星光的话来说‘不要以为我没尝过人类料理的滋味’,以及‘灵魂升阶到星光界的厨事艺术家很多,在驱离混沌之前,他们所带来的料理的味道,我还能记得’。”简单翻译过来就是星光在通过ZEXAL II反映自己的意见:不要以为我人类食物吃得少,就可以糊弄我。

“……………………”快斗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在认识的最初,自己和这条蓝色幽灵是敌对关系吧。“等等,游马家那千篇一律的决斗饭团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没见你不满过?”

“你问星光的意见?好吧……‘谁说的,游马家的决斗饭团经常有各种惊喜’。”

包括芥末吗。
还是因为那期的决斗饭团可能是游马自己亲手做的。
等等,游马自己做的料理……能吃吗?
算了,捏捏饭团包包紫菜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没等快斗在脑内踌躇完毕,贝库塔又怨艾地搭上了腔:“还好意思说啊,游马家的决斗饭团……”
从这句抱怨开始,里面的故事逐渐展开。证实了快斗的猜想中,游马的确还是会做一做“饭团”这种超级简单的食物的。

有那么一次,大家(除了忙碌的科学家们)受邀去游马家做客,作为主人的游马,非常勤快以及自告奋勇决定下厨,给大家做了很多的决斗饭团,在姐姐和奶奶的指导下,味道中规中矩。当时来访的有数学家的III和IV,以及七皇们,事后回家,III和IV啥事没有,七皇集体觉得好像有一点闹肚子。说来奇怪,他们都是已经高阶世界的居民,生前也为人类,按理说不应该有对人界食物会有严重的不适,思来想去饭团的构造也不会有多么复杂,怎么会跟下了泻药差去不多,除非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当大家抬出“坏事的背后果然都是贝库塔”这个老调准备重弹的时候,才发现一向机智狡猾的贝库塔自己也中了招,严重萎靡不振,应该不像是装的,且本人非常恳切地(简直快声泪俱下)表示自己绝对绝对是无辜的,就算拿千尊那老混蛋的名讳发誓都可以。后来进过德鲁贝的精确调查(调查过程略),怀疑是饭团里参入了纯净的星光界能量,因此与他们自身异晶界能量产生了严重的排异。七人众脑补了一下可能发生的场景,勉为其难地排除了星光还有毁灭异晶界残余流亡者的坏念头,以最大的善念猜测星光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跟游马一起做决斗饭团,并且天真地以为做饭团也要像决斗那般,将自己灵魂意念注入饭团(卡片)里——当然,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去向星光求证这件事。但在那以后,妹鲨曾经拜访过游马,并求得游马高高兴兴贡献出决斗饭团数枚置于冰箱保鲜室,成为了宿舍里专门玩惩罚游戏的道具。贝库塔慷慨激昂地声称,如果再来这么两次,逼急了他也会制造第三次异晶界领导层内部血案的。

对于贝库塔来说,他依然在后悔不该和这些家伙混在一起……但是,似乎后悔也来不及了。
毕竟,对于这个他伤害过的同僚们依旧能够再次接纳他的小团体,继续待着……并不坏。
游马也是这样希望的。
只能责怪千尊那个不靠谱的神没能让他成为异晶界伟大的巨巨。

虽然没有收获到好评,但是能听到朋友圈的一件趣闻,好像也不亏。
快斗没再逗留更多的时间,离开了城堡。

一刻钟后,御厨忐忑来报:王宫的厨房丢失了一个特制的平底煎锅。
“我从来不知道天城快斗是这样的人……真是看错他了。”王宫的主人愤愤地说。

快斗接着寻找应该还徘徊在城里的德鲁贝和麦扎艾尔,很快发现阿里托将他们安置到了城内一处僻静、整洁、相对安全的旅店里,德鲁贝对于再次见到认识的人稍微有点高兴,于是询问快斗是否还没有找到离开游戏的办法?

备受困扰的光子龙的主人诉说了激泷神的无理要求,也陈述了自己前往城堡试做之后得到的评价并不理想,因此才来找他们,还从贝库塔家的厨房里“借”了一口特制的平底煎锅——用完会还的。

麦扎艾尔旗帜鲜明地摆出了态度:普通的煎蛋休想征服高傲的金龙的弟子(厨事意味)!
快斗:你爱吃不吃我没有逼迫你说“好”噢。

说起不普通的煎蛋,快斗曾经听过这么个说法,历史上某决斗学园养过的一只神奇母鸡可以下出黄金色泽般的鸡蛋,每天一个,做成黄金煎蛋藏在面包里,是测试学园里学生人品好不好以及间接反映抽卡运的奇妙道具。

回到正题,虽然是请人试吃,但自己还不至于腆着脸来求人说“亲!请给五星好评!”吧。
只是要求大家实事求是地陈述品评意见而已。

阿里托表示自己比较喜欢吃水煮蛋所以……PASS。

最后剩下了德鲁贝。
快斗已经不太抱什么希望,只是借旅店的厨房做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完美的煎蛋。
意外的是,天马骑士在仔细咀嚼之后表示了“好吃”。
吓得一旁的驭龙使赶紧抓住他的肩膀摇晃:“德鲁贝!你的味觉没有出问题吧!撒谎可不符合你的为人格调!再说你怎么可能罔顾事实故意给他做顺水人情……”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这家伙可是我的宿敌你不能不偏向我~><~

等麦扎艾尔稍微冷静一点,德鲁贝摆出了圣父般慈爱的笑容,温暖宜人,而且也十分自然地说:
“……因为,我的口味本来就比较清淡啊。”

得救了……
光子龙的主人与机器仆人彼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正在此时,马哈与金龙老爷子从街上溜达完毕,回到了旅店,发现快斗也在,老爷子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并把从街上带回来的小吃分给了他一份,快斗并没有拒绝馈赠,然后表达了感谢。麦扎艾尔询问他们街上有什么异常没有,两位精灵仆从表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件事颇为蹊跷,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是这样的,主人,我和金龙在城市的各处发现了奇怪的‘数字’,数字的形状与我们精灵本体时刻印在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些数字都是个位数,散落在城市的地面上,是被刻意用碎片式地砖拼起来的。据统计,一共有以下数字,1、2、3、5、6、7、8、9,我们唯独没有找到4这个数字。”

“而且,我和马哈在接近那些数字的时候,感受到了某种……压抑。很有可能,是贝库塔布下的某种——黑魔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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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1: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月之祭司

荣耀的虚影。
******************************   
按照往日对贝库塔的戒备和间隙,快斗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留下来与这些可以称之为“盟友”的人一起讨论那小魔王现行的阴谋。科学家以破解未知之谜而作为荣耀,往日对付贝库塔的历史也偶有成就感可言,但是已经算是完成任务的自己实在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于是打开那个有人鱼影像的贝壳,可爱的水精鳞粉毛妹子欢快地在投影上转了一个圈,用媲美客服的甜美声音宣布玩家的任务完成,请回到海神神殿回复任务并领取报酬。

阿里托还想挽留一下快斗,问他要不要留到明天看完ZEXAL II的就职大典之后再走。但是快斗无意间瞥了一眼面色不佳的麦扎艾尔,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逗留为妙,因为宿敌现在正好散发着“速速退散”的嫌弃气场,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如果不愿意插手的话,最好就快点离开,不要妨碍他的计划。一如既往地喜欢按照自己的步调孤傲地行事,关于做事风格这个话题,快斗不会跟他正面争辩,正如不会争抢“驭龙使”这个头衔一样,谦让一点总是能避免很多无营养的纷争发生。

于是他向这支准备对付魔王的勇者队伍告辞,与轨道七一起飞向海神神殿所在的城市。
海神神殿的祭司告诉他,在神殿门口左手边的“飞翔的海螺”找酒馆老板,递上贝壳即可。
来到酒馆,快斗向酒馆的老板递上了贝壳,老板打开贝壳,对着深渊蒂尼玩耍的影像心花怒放,显然是打算作为宝物收藏,然后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块看起来跟自己曾经送给阳斗的奶糖差不多的东西:“接到海神的喻示,给您留了一个专门休息的房间,然后是这颗糖,他老人家说,接下来您会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这东西是安眠药的话,我在这里睡着,不会立刻在现实中醒来吗?”

“……您在说什么我不懂哎,伟大的神明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半信半疑地,快斗拿着那颗古怪的方糖来到准备好的房间,犹豫半晌,还是吃掉了它。
味道挺正常,没过两三分钟,困意铺天盖地而来,打了个哈欠,很自然地倒下了。
在被柔软的床铺接住的一瞬,意识模糊得很快,最后有一句话在眼前闪现。

“您要保存当前的游戏进度吗?”很漂亮的花体字,是英文。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条件反射地选了“SAVE”,下一秒,所有的感觉都被黑暗彻底切断。

现实中——
监视屏上,主人的脑波趋于久违的平稳,再看看他倒在实验室角落的沙发上,连呼吸都变得自然而平顺,表情也是彻彻底底的放松,这才算放心的轨道七也断开了链接,伸了个懒腰,也倒在地板上进入了休眠模式。

不过,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实验室外门缝间,停留着古怪的视线……

*   *   *
他认为自己的意志坚定如一,不应该为任何因素所困扰,甚至连做梦都不应该出现莫名其妙的情节。被王宫的侍女从睡眠中叫醒,提示他梳妆的时刻已到,揉揉困倦的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最需要演技的“伟大一日”。面对侍女们小心翼翼地说话与征询自己的意见,也无意为难她们,是己身已经习惯了这样近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没有任何不好,也没有过多的自有限制,国王陛下的“宽容”已经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程度,即便如此莫名,ZEXAL II也不会当面去询问原因,似乎一切都可以归功于游马的人际关系所达到的深远影响。

咳,说远了。
问题是在于最近几日,连续但又有些重复的,梦的片段。

自从在月神殿被那个老爷子坑了之后,装饰画中模糊的身影、在意识混沌中“袭击”过自己的身影,就像是从画中彻底走出,居留在意识的阴影角落,犹如鬼魂一样飘来飘去。但这次并不是“袭击”了,也谈不上是十分恶意的侵扰,她好像要给自己展示什么,一段一段,一遍一遍。

……原本在父母双亡后,即位前夕被伯父意图篡位而逃亡中的贝库塔,在月神殿黑暗的地下遇到了他人生中除了母亲之外的另一束光芒。极黑地下的月神眷顾,向逃亡中惊惶的王子展现了力量的波纹,这份对于魔女的力量的羡慕与崇拜,在很长的时间里主宰了贝库塔的意志,甚至让千尊刺入他灵魂中的暴虐都不得不在这份心境中跪拜与臣服。

……魔女为窘境中的王子摆平了一切通往王座的黑暗与障碍,从此成为了国王的座上宾,并被推举为新一任月神殿的大祭司,算是遵从数代以来这个王国的惯例。守护国王的人足够强大,那么国王就会非常安全,整个国家的运势也会有所保障。

……月神殿的大祭司就这样一直指导着国王,让这个国家也曾有过数年的和平,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要步入正轨的节奏。

梦在这里就没有了后续,“魔女”似乎还不想告诉自己,后来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ZEXAL II有些不忿,他不喜欢被吊胃口,说得自己好像稀罕被别人硬塞了电影票似的。
拜托,放开自己,谁要被绑在座位上看你们曾经的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无聊剧场,现在,这里,这个剧场的主演,不是你这个虚幻的影子!

但是,却无法毫不在意。
侍奉在魔女身侧的是No.39,有着如月光般纯净色泽的,象征希望的精灵。
当赤色之月升起,魔女的凛笑中,CNo.39举起月冕般的猩红弯刀,将一切的反抗归于枉然。

这算什么,渊涛在试图影响自己,以达到制造“剧情”的目的吗?为什么……为何“魔女”的面孔仍然被遮挡,甚至她在片段中所有的影像都是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灰色”?

“你怎么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随着房间门口的侍从与侍女们恭恭敬敬向国王陛下请安的声音整齐地响起,让人忍不住回想起午夜国外剧场里的宫廷剧,正在被梳妆打扮的今日之星这才从悬疑的沉思中回到现实,    “怎么,想着今天要成为我的大祭司,于是激动到失眠了?看看,居然都有黑眼圈了。”

说到黑眼圈,ZEXAL II下意识触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眶,侍女赶紧会意地为他端上铜镜。
似乎……没有的样子。

被ZEXAL II瞪了一眼的贝库塔依旧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但愿可以让你清醒一点。如果我的大祭司因为精神恍惚而发生了平地摔这种事,那丢脸的会是我呢。”今天的宾客与即位大典那天是一样的多,就差没有邀请纳什来看现场了。估计会被气得一脸狰狞吧,光是脑补一下都十分让人开心。想到这里,贝库塔倒真的后悔自己没给纳什发一份邀请函去,哪怕只是出于恶意的“礼节”。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是那种平地都会摔跟头的人。”就算地上有香蕉皮,十有八九也是他的授意。

“不为什么,看看典礼上应该会穿的鞋子嘛……高跟,而且感觉还是跟梅拉古同款的。”

“给我换平底。”对面的恶意简直昭然若揭,看得出来,贝库塔似乎将他曾经想要捉弄麦扎艾尔的一些小伎俩用到自己身上了。

“不行。”贝库塔大手一挥,表示这个问题没得谈,“祭司大人,尤其是年轻的祭司,需要向外界保持优雅笔挺的形象,所以高跟鞋是必须穿的。”再说根也不是很细,亦没有超过七厘米的夸张长度。不过据自己这些天的观察,神殿里的女性祭司才会穿这种鞋子。

“说得我好像没有这个就没法优雅笔挺。”ZEXAL II不屑地瞄了一眼看起来纯白高贵有气质的特定款,视线落到国王足下看起来非常普通实用的靴子,“你的鞋子看起来不也挺朴素么。”

“今天当然是我屈尊一下来衬托你呀大明星~你演好了我的门票收入才会丰厚,脸上也倍有光不是?”

ZEXAL II的心中忽然衍生出来一种冲动,谁要是能递上一只油性笔,一定立刻发飙,把面前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揍翻在地然后涂成大花猫,看他还面上有光不。

尽管内心的无名之火此起彼伏,他也不想让贝库塔那张期待着什么的脸上露出得意和乖张的笑容,自己可不是纳什,拜托,捉弄也要看清对象。

收拾停当,侍女们恭敬地退散开来,国王陛下自己就像一只穿衣镜似的,带着略有苛刻的眼光将大祭司上下打量几个来回,继而开心地拍手称赞。

“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开心?”ZEXAL II感到困惑不已。虽然他也知道贝库塔的性格波动区间非常之大,但是前些天还对自己视作战俘严酷对待,这会又精心装扮并赋予相当的权力……自己的感受与坐在过山车上有几分相近,却真不知道对方的脑回路是如何构造的。

“噗……”对面竟然还捂嘴偷笑了一下,然后骄傲地叉腰,并得意洋洋地宣称,“因为我觉得我很自豪啊~就算是纳什也不一定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妹妹装扮得花枝招展,至少我还能把你打扮出来然后带出去见人,就好像带女朋……嗷!”

话音未落,大祭司大人沉下脸,箭步上前就是一拳,正中面门。
“我就知道你那张欠撕的嘴巴说不出什么好话。”

ZEXAL II那一拳大概不是非常重,贝库塔反应过来之后也条件反射地挥动了拳头,两个人几乎扭打起来。
“至少我觉得我说的话很客观!不信你找德鲁贝来做裁判!”

一时间房间里的侍从们慌作一团,纷纷劝陛下和大祭司大人冷静,并试图立刻拉开他们。
“你都学会客观了世界线早就崩坏了!”
“我们不就是在一个崩坏的世界线里活着吗!”

也许是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ZEXAL II退开了,不再争执。但是,他也不想为自己的冲动认错。
贝库塔看起来还是有点气鼓鼓的,可也不想在众人面前继续上演真人快打,他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很快就将表情恢复到了正常,并通过镜子和侍从的话确认刚才的一拳没有对面容造成不良影响。
“给他整理一下仪容,该出发了。”

迎接尊驾的从城堡的正门前将国王与月神殿大祭司迎接上敞篷式马车,四匹毛色鲜亮的褐色宝马拉动车轮缓缓前行,骑兵全副武装在头前引路,尊驾的后面是掌旗与鸣号队伍,整个迎接的仪仗浩浩荡荡绵延数百米,自城堡向月神殿缓缓前行。离开城堡之后本应该是宽敞的大路,此刻被闻讯而来的民众包裹得只剩下羊肠小道,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贫民与富人皆有之,呈现在所有人面孔上的都是关于节庆、典礼以及册封事件的兴奋与欢愉,撇开物质,以精神来衡量,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像是富翁。

抛洒的花瓣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线,然后许多花瓣落在马车中,带着他们质朴的祝福,还有很多小孩子欢喜地挤到人群的前面,争先恐后地将手里的礼物往马车里塞,稚嫩的童声送上他们最为单纯的祝福,内容大概是愿月神保佑大祭司与国王,请为我们指引黑夜中的道路,云云。

ZEXAL II唯一听到两三个不太相同的声音,是一起的,只是祝愿大祭司能够开心与快乐。
他这才回想起来,月神祭司虽然享有荣耀、富裕和尊贵,却是个负罪、守护与束缚的职务。
比起飘渺的“月神”,这些孩子虽然小小年纪,却更能理解身处此位的人。
弯下腰,从脚下捡起一只漂亮小袋子,里面装满了漂亮的、不规则晶体原石,尚不知孩子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至少他们有用心去收集,然后作为礼物来送给自己。

思索了一会,将那些原石捧在手心,金色的光芒闪过之后,当他在摊开手掌的时候,里面的原石已经变成了一件件艺术品。月神的大祭司忽然从马车中站起,将手中的捧物高举,最后用力抛向空中,算是对赠礼的回馈。

周围的民众欢欣地争抢着来自大祭司的赠物,有幸得到的人都为自己的幸运而更加雀跃,因为那些原石都意外地变成了形状各异的精致护符,足以当做传家宝,日后向膝下子孙讲述着护符不一般的来历,并将其代代流传下去。

“你也会做一些有兴致的举动。”贝库塔将一切尽收眼底。

“即兴表演而已。”ZEXAL II坐回马车,沉稳地回应到。

“即兴是没错,但不一定是表演。至少我觉得你刚才的举动——不是。”

“……他们为什么这么爱戴你?你明明是个……卑劣的家伙。”

“卑劣只是你们对我的定义而已,建立在真实过去上的……‘局部认知’,好歹我在被千尊操纵以前,是凭着自己真正的政绩而得到拥戴的。”国王陛下的笑容是难得一见的坦诚,似乎他真的是为自己曾经的表现而自豪着,“再说了,对于民众而言,他们对政治的内部并不感兴趣,只需要知道国王的统治是否对自己的生活是有利的,国王的一举一动是如何影响着国家的运势,国王的一言一行是如何为所有的人做出表率……民众想要从繁杂困苦的战争中解脱,我就顺应他们期望和平的声音;民众想要在王权纷争后还能享有坚固的国防与安宁的边境,我就讨伐一切会对国家构成威胁的不安定因素。”

“这么说,你今次是想成为一位万古流芳的明君?”无论如何,仁皇一词是配不上他了。

“我从没那么说过。”对方轻微地摇头,“我高兴怎么做,就会怎么做——因为,我是持有力量的人。”

“意思就是,你与纳什的战争还是不可避免了。”

“怎么,你担心回头那家伙会给我小鞋穿?”

“……担心啊。”

“真见鬼……好吧,我姑且当做的游马的意见好了。”这个回答稍微有点令国王措手不及,他狐疑地咀嚼着,然后找了个让自己稍微顺心点的角度打算消化了。

“不,是星光的。”可是宿敌偏偏就要让他胃胀气,脸上挂着和那条蓝色幽灵一样的,一贯的,正经八百。

“那更见鬼!”差一点就因为激动而从马车的座椅里跳起来抗议,忽然,贝库塔从对方狡黠的笑容里读出了自己的失策,稍微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调侃了贝库塔之后,大祭司觉得心情忽然变得跟天气一样美妙,脸上绽放出自然的微笑,一扫刚才的冷漠和严肃,扭头向民众们挥手致意。

作为大祭司的首席护卫,虽然很不情愿给贝库塔当差,但是保护ZEXAL II是出于要还那份救命的恩情,再来也是因为毕竟都是朋友,阿里托不愿意在月神殿门口做迎接大驾的差事,跟贝库塔讨价还价一番之后,被安排到了仪仗队伍里,马车的后方。骑在马背上上的拳斗士沿路机警地观察着人群,麦扎艾尔和德鲁贝他们应该潜伏在人群里才对,自己虽然不一定帮得上忙,怎么也希望他们目前一切平安。

自己没法说服麦扎艾尔放弃预备的踩场行动,驭龙使的脾气大家一清二楚,既然德鲁贝也不打算阻拦而愿意让他一试,那自己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但求别像自己一样陷在这里就好。以前不觉得怎样,管好自己就行,怎么就这么几天,好像操心了一整年的份。话说回来,以前麦扎艾尔号称要把贝库塔拎去给时空龙当饲料,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现场直播啊?

想到这里,拳斗士的心中燃起一线酸爽的期待。

月神殿到了,国王与祭司走下马车,在军队与祭司团体的簇拥下缓缓走进神殿的范围,沿着通往中庭的花岗岩石板路向神殿的正殿走去。中庭的两侧依然是挤满了人,不过能挤到这个位置的人都算不一般,王公贵胄,或者是尊贵外宾。拳斗士一边跟随,一边在人头攒动的几层人墙里寻找目标人物,果不其然,两个戴着斗篷兜帽的人在视线中一晃而过,而且,反而是什么都不遮挡的人形白天马个子比较高,十分醒目。

他们真混进来了啊,不知道德鲁贝用了什么手段,算了,懒得去管。
没看见金龙老爷子一定是因为他太矮了,与本体的龙形呈现鲜明的反比。

中庭的尽头是月神殿的正殿,正殿内供奉有月之女神的塑像,一位美丽圣洁的女神从莲花中现身,背景是圆的月亮,在保持圆形的整体前提下,又雕刻了上弦月与下弦月等月相的变化。国王与候任的大祭司在正殿前的台阶处一同停下,然后国王先行走上正殿,从前任月神大祭司,也就是外公老爷子的手中接过大祭司的月之权杖与大祭司玺戒这两样象征月神首席祭司权威的事物,接着是卸任的老爷子述职的阶段,回顾了自己从一名石匠与天文爱好者到月神殿掌管者的大半辈子。

石匠?天文爱好者?阿里托抬头看了看依旧伫立在月神殿屋檐上的仰望星空的星圣神龙雕像,感叹自己和ZEXAL II还真是载在一位行家里手的NPC手上了……倒也不算很丢分。

人群中看来老爷子的粉丝不少,恳切感人的生平回顾令不少人纷纷激动拭泪,似乎对其的卸任十分遗憾。回顾结束,老爷子接着宣读了月神喻示,展现神迹的少年来自海之彼岸,是月神钦定的新任首席,他已经用自己的能力宣示过神明的恩赐与奇迹,继任大祭司的正当性不容置疑。

老爷子说完之后退到一侧,接下来是国王的场合。
“……我承认他的力量,承认他被月神选中的事实,承认他将是这个王国未来繁荣的助力。现在,我唯有一问,想要得到他亲口以对的答案。”

哎?ZEXAL II一愣,预定的安排里没有这么一出的。国王承认新任祭司的合法地位之后,就会是直接将权杖和玺戒赐予对方的,老爷子安排的彩排里没有这一段的。

国王没有拿上权杖,而仅仅是将戒指握于手中,走下了十来步的台阶。

人群里——
“德鲁贝……告诉我,你还记得过去梅拉古在就任祭司的时候是个什么状况?”

“虽然我没看你的正脸,也能感觉到你现在表情似乎不太好……呃,我早就记不得了。就算是这次,梅拉古的就任在我回到王都以前就已经完成了,所以没法给你描述。”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纳什的即位典礼可以给你参考一下,那简直是给宝贝妹妹封后的节奏,大家都明白。”

“主人,我想,麦扎艾尔大人的意思是,梅拉古大人当时的就任仪式会不会跟今天一样,气氛浓得简直像婚礼现场。”

金龙老爷子踩了白天马一脚,不服气地说:“没有红盖头也没有白婚纱,哪里像结婚现场。”

“老爷子您太矮,看不到前面,国王陛下已经把‘求婚戒指’都拿出来,下一步就该问‘你愿意嫁给我吗’然后是戴戒指的环节了。”

“卧槽!我看不到!”矮小的八卦老头试图在人群里蹦跳,可是人群比他更加激动,严丝合缝地阻断了所有可能的视线。

“个子高就是好。”白天马自豪地傲然挺立。

麦扎艾尔觉得今天像是被塞了一片酸柠檬在嘴里,酸得牙根都开始疼痛:
“马哈我真佩服你……这么酸的内容你都能丝毫不吞吐地从我心里复述出来……”

“是嘛,大概是人类的面皮太薄的缘故……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娇羞,麦扎艾尔大人。”

“住嘴!”驭龙使也恼羞成怒地狠狠踩了白天马一脚。

人群外——
众人虽然因为能够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而激动,但这份激动随着国王陛下即将的提问而自动消弭了声音,他们还是想听清,陛下的问题是什么?

“极黑之夜的月光,海之彼方的访客,你是否愿意斩断过去的牵绊,从此生根于大绿海东岸的辉煌国度;你是否愿意褪去昔日的傲慢,从此成为红色山丘的月夜领路者;你是否愿意摒弃最后的敌意,从此成为国王永生永世的守护祭司?”

人群内——
“这……这XX绝对不是贝库塔!”

“不要一边撕咬斗篷一边说话嘛……”金龙抬头看着自己的宿主,唯恐对方一个不小心就生吞了一大块布。

“麦扎艾尔大人您还是别骂脏话的好……不然回去的话主人铁定会让我洗耳朵。”

“虽然是难以想象的文艺范,但我觉得这事发生在贝库塔身上也没啥值得吃惊的……作为我们中间的演技派,这么长段的台词他也足够倒背如流。”天马骑士咽了咽口水,虽然有一点点双股发麻,好歹还算可以忍耐。习惯性地想要去推眼镜,才发现没有眼镜给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吧!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他能说得出!”驭龙使最终愤愤然放开了自己的斗篷边角。

“对了,要不要来赌一个金币,ZEXAL II那小子会不会答应?”

“老爷子您还是别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德鲁贝有些无奈拍了拍金龙的秃头,为何自己的同伴都那么不让人省心。

人群视线的焦点都汇聚在了国王手中的戒指上,那是一枚周围有金属文字符文围绕,中间镶嵌着蛋白石的尊贵玺戒,只要轻易回答一句“愿意”,它就会属于面前的新主人了。

正在迟疑的时候,戒指中间的蛋白石忽然闪现了奇怪的十字白光,一时间,沉默了周围的一切。
时光仿佛在刹那间冻结,然后又在刹那间解放了新的阶段。

贝库塔依旧站在面前,只不过和自己疏远了一些距离,周围的人群仍然在欢呼,只是自己听不见他们欢呼的声音,只有肢体和笑容在以一个缓慢的节奏跃动,面前的所有仿佛都是刻意播放的走马灯。而原本自己站立的地方,被那个灰色的魔女身影所替代,魔女的穿着与自己毫无二致,令人一眼就明白,自己只是在替代着这个角色,在同一个“时间”,重复同样的“剧情”。

出于好奇,这次能有如此近的距离,他绕到两人的侧面,想要看看“魔女”到底是何等“倾城倾国”,才会让贝库塔……

在看清“魔女”真实面目的一瞬——灰色的影像也褪去了神秘,彻底镀上了鲜艳的色彩。
明亮的金色瞳孔,玫瑰红的刘海,以及一缕闪电般的挑染刘海,甚至那面孔,骄傲的笑容,都在无声诉说着某种可怕的——“相似”。

回放结束,带着这份“震惊”,他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摊在掌心的戒指在逼迫新任祭司立刻做出一个抉择。

“我……”那真的仅仅是巧合般的“相似”吗?
诚实地说,“相似”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自己捆绑,现在,连做出任何的动作都无法准确完成。

正在这时,不和谐的气氛从人群里刺出,一声大喝阻断了庄重严肃的意识与问答,犹如轰雷般的龙啸:
“别听他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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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2: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愚者群像-上

谁看谁都是傻瓜。
*************************  
几乎所有人的表情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晴天霹雳。
天知道驭龙使是自带了扩音器一样的大嗓门还是他气运丹田一气呵成的结果,或者是调皮的GM故意给这句台词调整成了世界频道喊话。总之,所有人忘了捂住耳朵的结果就是当场被这声大喝吓得愣住了。现场霎时安静得好比是定格了一幅滑稽或者惊恐的群像油画。

在前排肉墙愣住的机会足够他拨开阻碍挤到前排,以看似柔弱清瘦的身躯在剧场的中央竖立某种高大反叛的形象。只见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双拳握紧,活像是被那谁抢了未婚X的未婚X到新婚礼堂现场叫板的剧情。

德鲁贝忧郁地扶住额头,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足够厚实的面皮跟着冲出去,因为审时度势这个情景都太过狗血;马哈在嘴边叼着一枚四叶草,满脸憋笑地观望一切,还从嘴边溜出噗嗤的笑声;金龙老爷子倒是觉得他家的小麦扎今天也很帅,像个武侠剧里行侠仗义的大侠。

今天是哪家的花姑娘要被迫与恶棍成亲来着。
咳,以上,说笑呢。

“麦扎艾尔?!”
ZEXAL II转过身看见熟悉的面孔,虽然在贝库塔接到密报的时候自己是猜了一下下纳什派人来救,但是从没有想过一切都会巧合到迅速成真。要不要这么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有那种叫做“预言”的天赋,毕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祭司”……

贝库塔见状收回了戒指,恣意地叉腰,然后在群众们自发的静寂和恭顺中慢条斯理地开始嚼舌根:“……前两天我的密探来报,说城里多了‘金发蓝眼’还说我坏话的可疑陌生人,我第一反应就是你,但是当时ZEXAL跟我打了个擦边球说是快斗,结果快斗还真来了,所以就没有再留意你入境的可能性,看来我还是太疏忽。”

“我没兴趣去计较你故意为之的‘仁慈’和‘宽容’,反正你从来也跟公平公正沾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好吧好吧,别的不谈,打断我国重要的仪式,从法律角度不谈,这可不像是外来者应有的礼貌和礼节。”国王故意挤眉弄眼地四下张望,调侃到,“看来德鲁贝比你懂事多了,他至少没跳出来跟着掺和你的莽撞举动。”

“唉……其实不用那么紧张的,麦扎艾尔,”从惊愕中恢复正常的ZEXAL II叹了口气,然后淡定地说,“这只是一场‘剧中剧’,你眼前发生的一切可以看做真的也可以看做假的,所有的人都可以是演员,就看入戏还是出戏,以及混进来的‘鱼’,愿不愿意上钩而已。”

“说什么呢!纳什好心派我们来救你们耶!你难道甘愿给他当配角一起演戏来哄我们玩?”

“当然不是,纳什的好意我十分感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回去,但是我现在……‘受制于人’。”

“什么意思?阿里托没给我说过!”

“哎呀呀……”大祭司脱力地看着面前英勇的营救队员,心直口快也看个场合好吗。

“我就说你怎么会轻易混进来……”贝库塔不悦地睨视不远处的大祭司首席护卫,“你放的水?”

“天地良心,我只是前天快斗跟你的Cno.104打架时在城里遇到他们了而已。今天可是规规矩矩一直跟在仪仗队伍的后面压阵,没空私通外敌。再说,神殿内庭这种限定人士准入的地方能混进来是人家的本事,你不要不服。”用微微的痞气反驳和调侃贝库塔的质问后,阿里托忽然笑嘻嘻扫了驭龙使一眼,即使没有完全脱掉斗篷,兜帽摘下之后,淡金色的长发、空蓝色宝石的美目与纯金的发饰、花纹细致的颈环,再加上神秘的红色面纹,似乎也有几分祭司的模样,正正经经、义正言辞地斥责起来,当然是英气十足, “啊,说起来,某人似乎在一次恳谈会里谈起自己小时候也是某国的王子,梳妆打扮一番下来,贵族气质浑然天成,能混进来便是刷脸也足够。”

“废话少说,纳什王远道而来的派遣者一定不想空手而归,但是我的大祭司和战利品也不想就这么拱手送人,哎呀,这要怎么办才好?”

“来决斗吧,胆小鬼。在你的国民面前用失败来证明你自己是有多么让他们失望。”

“我要是胆小鬼,就不会只身冒险深入敌境去拜访我的宿敌了。”

周围恢复了喧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不速之客贬低他们的国王而感到愤慨,只是他们并不理解对话人物之间确切的关系,看起来国王陛下认识这个……从未建交国家来的人?无论怎样,不速之客现在就是敌人,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喧嚣声,希望国王陛下给予这个傲慢的金发少年以裁断魔王的严厉惩罚。也有人表达了好奇,罗马的冠军声称前来挑战国王陛下的人物也是身份非凡,难道是以前曾经被先王灭国的国家的遗族?无论怎样,针尖对麦芒,若是他们打起来,倒也有几分看头。

“等一下,麦扎艾尔。”这时,从人群中又钻出一个笼罩在斗篷里的人,足以让围观群众再度好奇。“这场决斗,还是由我来。上次在皇殿死之间的决斗,那笔帐我还从来没有认真跟他算过。”显然,这场剧目的重要角色肯定不止叫阵的前锋,第二个出阵的人依旧笼罩在斗篷里,不过斗篷兜帽阴影下仍能清晰看见的,深蓝的瞳孔透出一丝沉稳甚至阴森的感觉,让贝库塔感觉到微微讶异,但是这份讶异没有表现在脸上,在心中也很快消失,毕竟从声音和话语就该知道这是德鲁贝,只是他从来没觉得纳什的追随者会展现出这样让人觉得阴郁的一面……大概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次的理由居然不是为了纳什,我难得猜错一次。”

“因为看在大家需要一团和气的份上,我就一直压了箱底。既然这次是‘戏剧’的话,就算你会被打败,理论上也不会生气然后积累点数?此外我更好奇,这次你能抱谁的大腿。”

“先不说抱大腿的问题,决斗之前先来约定彼此获胜之后的要求,如何。”

“当然可以。我赢了的话,会带走ZEXAL II和阿里托,你不得阻挠我们安全出境。”

“我获胜的话,你们就得留下当我的人质,想要赎回?纳什亲自来求我。就这么简单。”

德鲁贝不屑地微微一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非常简单明了,很好。”ZEXAL II平静地说,然后挥手示意围观群众稍微退远一点,“神圣的决斗之仪即将开始,请诸位退开,留给决斗者战斗的空间,避免自己被波及和误伤。在决斗的过程中,请尊重决斗者的尊严,不得妄语,不得贬低。”

月神殿中庭,进行仪式和典礼用的地点,是一块圆形的、有着对称复杂花纹的、白色大理石与黑耀岩拼凑的华贵地砖,象征了光与暗的无尽交织与对抗。

决斗者们召唤了各自的决斗盘,贝库塔的“阴影之眼”,德鲁贝的“纯白庇护”。
ZEXAL II退到圆形地砖的边缘,安静地看着场上,阿里托也随之站到一起,依据自己的职责做出警戒,因为这种场合浑水摸鱼的可能性仍然存在,谁知道敌对国家的间谍刺客不会试图在这里让国王与祭司一箭双雕。麦扎艾尔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有异议就让德鲁贝抢了先……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是让同伴去替自己冒险,明明看不下去这“雷剧”要求NG的人可是自己。同时,驭龙使也在瞅准机会打量着ZEXAL II:对方的神色就像无声月夜的画面一样平寂,但并非那种被蛊惑和被洗脑似的呆愣木然,金色的瞳孔仍然透出精神、谨慎、思考的目光,站姿自然但是并不算放松,似乎是随时准备预想决斗的走向,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希望贝库塔赢还是输,仿佛是不持任何立场的中立角色一样。难道他不把自己现在的窘境当回事吗?

至于旁边的阿里托一脸兴奋就不想说他了,跟以前在宿舍一样,瞅着谁跟谁要闹腾起来都想在旁边为双方加油鼓劲,恨不得看两人大战三百回合战到爽快……这个单细胞。

一丝冷风在心中嗖嗖吹过,某个瞬间他真的想把这两个家伙留这里陪贝库塔玩闹算了。
本来就是坏人的家伙,就别让其更加无聊。省得有人引用一句小清新忧郁哀伤圣母范的句子来说,做坏事的人,都是因为寂寞啊。

因为决斗者的LP对与自身在这场“剧目”中会影响到“出局”的问题,因此贝库塔对这条规则有所忌惮,于是提出双方只用8000的一半,即4000点LP来进行决斗,也算是力求速战速决。

【此处使用大师规则2,先攻仍然抽卡,场地涵盖全场。】

决斗开始,出于礼节和阶级,先攻权由贝库塔拿下。
“我的回合,抽卡!通常召唤(阴影·食尸鬼),当有四星怪兽召唤时,影蜥蜴从手卡特殊召唤!再来,发动阴影·食尸鬼的效果,特殊召唤手牌的阴影·鬼火,鬼火的星数变成场上以‘阴影’为名的怪兽相同,这样的话条件就集齐了——让那些鼠辈们全部拜服于你那神圣耀眼的光芒下吧!No.104 假面魔踏士·闪光!”

高大的假面魔踏士立于主人身侧,玩味地把弄着手中的连环圆圈,等待着下一个回合。

“接着,我设置场地魔法——‘号数力场’(DIY)!发动 ‘号数力场’的效果,宣言一个数字。我宣言,4!就这样,回合结束。”【手牌2,LP:4000】

虽说是场地魔法,但是决斗场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变化或者异样,天马骑士迅速地打量四周,人群的表情不明所以,月神殿的建筑坚固如一。

“德鲁贝,小心!这次的场地魔法很可能跟千尊的场地魔法很相似,恐怕是早就融入环境了。”

麦扎艾尔的说法不无道理。
德鲁贝想起某些细节,果然,与前天发现的异样相符,城里找不到“4”这个数字的地砖。
就像是被刻意忽略掉的感觉,亦或是,早就“准备好了”。

“……”也不是不能要求对手即时解释卡片的效果,但那一般是严肃的官方比赛场合,这种时候就别指望。他特别想要看到对方明知有陷阱还不得不踩进来的窘困模样。算了,先试探看看。“我的回合,抽卡!通常召唤光天使·天杖,发动天杖的效果,从卡组中抽一张卡。然后,通过天杖,特殊召唤手牌中的光天使·天座。天座的效果启动,当此从手卡特殊召唤时,可以抽一张卡,我抽到的是光天使·天剑,根据天座的效果,将天剑特殊召唤!降临吧,No.102,光天使·辉环!”

贝库塔赞赏地击掌:“哟,你的王牌也上场了。”

“首先,发动光天使·天杖的效果!超量召唤成功时,选择场上这张卡以外的卡片破坏!然后抽一张卡!”

“‘号数力场’效果发动!因为天杖的效果贴在是超量召唤的怪兽上来发,那么我的闪光就能依据场地魔法免疫破坏!”

“这样的话,去除辉环的一个超量素材,将你的闪光效果无效,攻击力变为一半。战斗阶段,去吧!神圣射击!”

“我会让你那么顺利吗?”对手露出略微滑稽的嘲讽表情“这里可不是你的主场。”
来自敌人一个轻佻的口哨之后,原本捏在射手指缝之间的光芒之剑,在弓弦与弓身之间碎裂消弭。同时,辉环的动作出现了颤抖,身体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诶嘿嘿,强龙还是压不过地头蛇啊~~”矮小的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自己的木杖杵在地面,而自己稳稳当当地立于木杖上,高高地享受视野开阔的舒爽。

“老爷子你这么说不怕宿主生气吗?”白天马依旧叼着那根幸运四叶草,或许是为主人祈祷好运。

“没事,我才不怕呢。”

“No.102不能攻击?”毕竟看过贝库塔在藻海对游马设下“背叛的嘲笑”的陷阱,德鲁贝的惊讶也仅仅止于了这句话。难怪对方要抢先攻……一定是看不见的诡异场地在作祟。

“场地魔法‘号数力场’的完整效果是,宣言一个数字,场上以‘No.’为名的怪兽,数字中没有该宣言数字的,既不能攻击,也不能将效果发动。当己方场上‘No.’怪兽的号数中有宣言数字时,对方发动‘回到卡组’的效果时,那个效果无效。也就是说,无论你召唤光天使·辉环,或者光堕天使·贵魔,都毫无意义,而我的104却可以自由行动。”贝库塔伸手指向光天使·辉环,似乎是要命令它向一国君主献上它的臣服作为基本的礼节,“力场重压!”

在这场游戏中,国家的掌权者可以开发一些奇怪的“技术”,比如依据自己的力量结合神殿系统,创造与捕获精灵,收集素材,研究魔法,制造陷阱。但是并非想要什么就一定能达成什么,好比许多的网络游戏里“合成”系统有成功“几率”一说,即使成功了,还有“大成功”、“超成功”的分别。衡量下来,贝库塔最初只是想要制衡“No.”的卡片效果,后面多出来的一条鸡肋文字,已经能够算作“大成功”了。

现在,事实很明显,4以外的数字就像是被束缚在大地上的怨灵,用力向下拉扯着其他的No.,令它们几乎跪下,无从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德鲁贝这才有所醒悟,当他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时,从脚下传来的阴森与怨艾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它们仿佛本能地在追逐着纯净的光芒,或者同化异乡人,令他们对此习以为常。地上并无泥泞,脚步仍变得略微有些沉重乃至黏腻,却还以为是初来乍到的不习惯。

这座城市是贝库塔的主场,他有实力对自己的城市进行任何奇怪的改造与实验。出于对纳什的可能的(几率真的不是很大)进攻或者派遣入侵者潜入的行为有着强烈的提防。在他看来,比起周边其他国家可能持有精灵,还是老冤家的威胁更大,毕竟从人手上来说就是如此,因此一开始就要把自己的地盘上布满陷阱。

德鲁贝一行还算是很幸运,阿里托和ZEXAL II作为先行者已经踩了雷、倒了霉,至少他还有能在相对公平的条件下以决斗来定纷止争的机会。天马骑士的确也不打算放过……

“盖伏一张卡,回合结束。”不着急,还有的是办法。【手牌4,LP:4000】

“啊啊,贝库塔的手牌还真是亏呢。”阿里托对身边的同伴牢骚到,“你说要是当初德鲁贝用棍凳大法教这家伙做人该多好呢,是吧?”

“哈哈,问题是他想吗?”ZEXAL II愉快地笑了笑,“人家可是立志要成为异晶界伟大神明的。”

“我的回合,抽卡!”在抽出卡片的瞬间,国王陛下的表情变得超级愉悦,他故意拿着卡背在异国骑士的面前晃悠,让他猜猜自己抽到了什么。德鲁贝想都没多想,也一扫先前的严肃,故意摆出思考者的半身姿势,然后故作恍然大悟。“异晶人的魔力,对吧?”

“我讨厌你猜得这么准哎。”被洞悉的对手一下子收敛了嘚瑟的模样。

“直觉是很重要的,对于决斗者而言。”天马骑士难得笑眯眯地对这个同僚说话,麦扎艾尔在看到这表情之后总觉得身上快起幻之荨麻疹,喂喂,你这样的笑容很可怕的。“因为辉环还剩两个素材,没有素材的话,它就防不住战斗破坏了。”

“所以我就要用它……”

想抢走辉环的素材,问过主人的先。
“别高兴太早,发动陷阱卡,强烈的打落!”德鲁贝抓住了贝库塔还没有进行下一行动的时机,真是要感谢贝库塔炫耀般的展示,“对方从卡组将卡加入手牌的时候可以发动,你要将加入手牌的卡片送去墓地。”

“你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卡!”这下子是有点戳到痛处,让贝库塔口中有关于咒骂的词像子弹一样秒速出膛。

“因为我们随时都可以发动混沌抽卡来上手各种升阶魔法,不做一点预备工作是不行的。我知道,来到你的地盘,不说任务成功,单想全身而退,与你一战几乎是不可避免。”

“不要找借口!用这种卡简直和你的……嗯,总之不符合你的风格!”

“那好吧,认真说,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打牌比较容易刷新下限,所以我也只好降低一下‘品格’,如果不能比一个流氓更流氓的话,估计是不好制服他的。”

“谁刷新下限了!我又从来没有袖口抽卡!”

“别以为我不知道,某次你跟阿里托在客厅的桌子上打牌,你故意指着电视上说有漂亮女孩子,然后吸引了对方注意力转移1.7秒,然后你飞快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卡来换掉了自己场上的盖伏卡。以上,我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的。”此言一出,虽然人民群众稍微有点弄不清国王与访客的复杂关系,但是听起来好像他们之间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所以语气也特别地熟稔,至少他们听懂了一点,国王陛下的牌品好像不那么令人欣赏。再者,原来罗马的冠军阁下本质上竟然是个好色小鬼咧,这样的人合适做月神殿大祭司的护卫吗。

“啊啊竟然是这么回事!贝库塔你这个大骗子!”阿里托顿时醒悟并跳脚,他觉得自己冤枉极了,那次打牌可是有赌注的!似乎是4月1日愚人节,谁输了谁叼着玫瑰花在下课时间去找梅拉古说一段表白台词,当着几乎全校的面。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输,以及也很想看看贝库塔叼着玫瑰花去找梅拉古下跪表白是怎样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以及贝库塔可能会被揍得怎样鬼神不认),于是答应了决斗和赌注条件。更诡异的是那天梅拉古心情超级好(不知是否捉弄老哥成功),居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玫瑰花开心地表示接受,甚至大大方方挽着自己几近僵硬的胳膊在学校里拽着,肩并肩大大方方走了三圈,成为接连三日的校内热门新闻。至于贝库塔,先是一脸惶恐,然后一脸牙酸,最后醒悟到不落井下石简直浪费素材,他幸灾乐祸跑去找了纳什,以及其他愉快的小伙伴来看热闹。

在看到纳什半信半疑、阴云密布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瞬间,拳击社的社长觉得,自己的灵魂大概已经即时取得了去往星光界政治避难的资格。喂,这是个太可怕的误会!

想到那事颇为精彩,贝库塔心情好了一点,顺口反驳到:
“不好好打牌居然会被电视里漂亮女孩子夺走心神的笨蛋还是别好意思说自己是决斗者。”
虽然不忿,但还是不得不丢掉了手中好可惜的异晶人的魔力。

“虽然听你们聊黑历史很开心啦,但现在还在决斗中,拜托以后再多聊一点~我很乐意听的。”如果不及时打断,决斗就要变成你来我往的嘴炮战争了……即使这样也可以稍微影响以下贝库塔的声誉?

ZEXAL II这么提点一下,贝库塔也觉得似乎走题了,自己不是要好好决斗,赢得胜利么。
“咳,那就这样吧。嗯……假面魔踏士·闪光,攻击光天使·辉环!”
闪光投出了自己所有的呼啦圈。

“去除全部素材,避免战斗破坏,我受到的伤害变为一半!”【LP:3900】
叠光素材化作球状光幕抵挡了闪光的圆环,只有撞击并擦出的金色火花划过天马骑士的脸颊。

“啧,死撑,下个回合你就撑不住了,盖伏一张卡,回合结束。”【贝库塔 手牌:1】

“我的回合,抽卡。”【手牌5】趁贝库塔的CNo.104还没有上场……“通常召唤光天使·天杖,依据效果,抽卡。再特殊召唤手中的光天使·天书……将两体四星怪兽叠放——悠久之大义,今久梦醒,成击空之翼!出来吧,我忠实的仆从——No.44!白天马!!”【德鲁贝  手牌3,手牌其中一张是光天使·天座;LP:3900】

在人群里隐藏的本尊,将幸运四叶草往耳朵上一别,化作一道白光,迅捷地回归到卡片中,响应主人的召唤,以原本的圣洁姿态屹立于主人的前方。

还剩下来的,胆大的围观者们,对这妙曼纯洁的生物啧啧称奇,他们纷纷感慨自己是生平仅见。

“糟糕……”贝库塔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是怎么了,竟然忘了德鲁贝和麦扎艾尔都有数字是4的‘No.’……不过,撑得过去的,应该。”

“按照你的场地魔法‘号数力场’的效果,数字里带有4的No.可以自由行动,那么——发动白天马的效果,一回合一次,去除一个超量素材(素材:1),选择对方场上表侧表示的怪兽破坏!大仪之裁决!”

趁白天马飞上天空,对阴影展开俯冲时,地面上的看客在小声嘀咕:
“按照白天马仁慈的效果,贝库塔可以选择以生命值为代价保住他的闪光。”
“别急,阿里托,他还有盖卡,似乎并不特别担心这个。瞧他的表情,毫不掩饰。”

“简单粗暴的战略,德鲁贝,这样也想将No.104从我场上赶走?发动陷阱,安全地带!”

“竟然又被躲过了!看来你很想保住你的闪光直到下一个升阶魔法到来。”

“我有预感啊,很快就会来了,说不定就是下个回合呢。”

德鲁贝宣布回合结束。
巧合就像送货上门的快递,国王陛下必须为自己的金口玉言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我的回合,抽卡……哈哈哈哈哈哈!来了来了来了!升阶魔法-限定式·异晶人的魔力!我将场上的No.104升阶——诞生于混沌的异晶界之力包裹光芒之时,伟大的黑暗将会舞动!CNo.104!假面魔踏士·阴影!”

封印之门的锁链发出崩裂的巨响。
血红的蝙蝠从异晶界封印的居所内踏着混沌的漩涡降临人世,展开大翼。
手中紧攥着巨型的红色榴石,意味着对权力、财富、魔力、统御、裁决的尽在掌控。
黑色、白色与金色拼凑的面具象征某种神秘的高贵,在魔法使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

阴影降临之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灿烂的阳光也随之黯淡许多,仿佛是在屈从与以此为名的怪兽。
昭示着这个国家的王权尊者,将引领黑暗。

“这样你的安全地带就没有用处了,不觉得可惜吗?”习以为常的同僚只是稍微仰头望了望在凡人眼中惊愕的场景,轻描淡写地撂下这么一句顾左右而言它的话。

“只要派上过用场,又何必可惜。”贝库塔注意了一下对方空空的后场,“可惜,阴影召唤成功时还可以破坏对方的一张魔法、陷阱卡片,你居然连点小菜都不留给我。”

“按你的说法,我也不想自己的卡片还没派上用场就浪费掉了,那才可惜。”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在宿舍做给大家一日三餐,贝库塔还经常挑食出去自己买东西填肚子,幸好有两个大胃王在,才没剩下。

“嗯呢……先破坏哪只好呢……真让人纠结啊,两张都是你的王牌……算了,为了保险起见,阴影!攻击辉环!死灭的红榴之杖!”阴影依命高举魔杖,从榴石中迸发的暗红色闪电分散出无数的枝杈,化作轰雷之阵,悉数袭向主人的仇敌。

围观者像是被鞭子抽动的懦弱羊群,感受到危险的临近,开始骚动着想向外面挤开去。无论阴影的攻击是否会误伤到他们,至少大部分人,尤其是第一次见识决斗之仪的,是真被吓到了。

贝库塔的想法是,有阴影的效果压制,就算下回合白天马再使用素材也没有什么意义,甚至不太可能冒险让生命值减半来用光素材,到时候战斗破坏它就足够。他的手牌比自己多,如果手里凑齐了同时可以抑制阴影效果的魔法卡,以及升阶魔法的话,麻烦的是自己……不过,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唔啊——!”受到500点的冲击,决斗之仪中的损害无限趋近于真,天马骑士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忍耐着站直,回到原点——不可以在这种地方给纳什丢脸的。【手牌3,LP:3400】

贝库塔也没有盖伏魔法和陷阱,大概手中唯一剩下的是怪兽。

“我的回合,抽卡。【手牌4】白天马效果发动,再去除一张超量素材(素材:0),破坏假面魔踏士·阴影!”

“喂喂你疯了吗,阴影效果也发动!一回合一次,对方场上有效果怪兽发动效果时,将这张卡的一个超量素材去除,那个效果无效!然后,随机将你的一张卡送去墓地,你的生命值将变成一半!狂乱的阴影漩涡!”

“…………”在阴影漩涡的搅动之中,近似于忍耐痛苦的低吼被很快掠过,只有驭龙使在一边不解地大嚷,为什么德鲁贝要坚持这么损害自己。

“……一张盖卡,回合结束。”就算知道有人为自己心疼,坚韧的决斗者依然不为所动。
【德鲁贝 手牌:2 ,剩下的是天座;LP:1700 】

“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轮到贝库塔的回合,他一边抽卡,一边絮叨,然后将原先手中剩下的阴影·鬼火以攻击表示放到场上,以自己些许的风险来警告对方敢于擅自进攻的鲁莽。继而又盖下了刚刚抽到的一张魔法或者陷阱卡,虽然双手空空,但是德鲁贝就算使用魔法陷阱想要破坏自己的CNo.104,这个妄想也会因为盖伏卡而破产。今天看来是没有那个假面骑士蟑螂上场走秀的机会了,有点遗憾。“假面魔踏士·阴影,攻击白天马!”【贝库塔手牌:0 LP:4000】

【德鲁贝 手牌2:LP:500】

就算下回合德鲁贝再召唤怪兽,就算是天剑发效果加上天杖的攻击力超越3000点高打点组合也好;对方可能通过天杖再次制造连锁补充手卡制造新的超量怪兽也好,阴影可以用效果抑制,再次减半对方的生命值。无论如何他都是一条下锅的鱼,除非还下了黑洞或者激流葬之类的……这点痴心妄想也省省啦,盖着的卡可是魔宫的贿赂。

他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要投降还来得及,德鲁贝,大不了你输了的话,麦扎艾尔接替你上,但是他能赢吗?就算他赢了,我至多也只会放一个人,是否答应决斗的权力在我手里,情况优势者可以选择采用怎样的赌约。而他也别想召唤银河眼时空龙在我的城里肆意捣乱。”

“是吗,你想多了,麦扎艾尔不会的……不会的。”德鲁贝平静的气场令人生疑,“我的回合,抽卡。如我所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会赢的。”【德鲁贝:手牌:3,LP:500】“发动场地魔法,天空的圣域,破坏你的‘号数立场’。”【手牌:2】

不能让他破坏自己精心布置的场地!如果破坏的话会带来几重后果,这些后果飞快地跑过对手的脑海:首先,德鲁贝用场地破坏场地应该是为了最终神抽七皇剑召唤CNo.102做准备,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决斗前都没洗牌是吧……谁知道他会不会厚颜无耻地把想要的顺序早就排好了来打倒自己?再说,天空圣域那死皮赖脸不掉血的效果是可以让他稍微残喘一下,如果可能的话。

让他下回合就一败涂地。
“发动反击陷阱——魔宫的贿赂!无效你的场地魔法发动,虽然你可以再抽一张卡。”

“……别紧张,不是黑洞之流,我没丢那张卡在卡组里。虽然你好意送我一张卡,不过看起来也派不上用场。”遗憾地摇摇头,转而将注意力和行动直接转到场上,“发动陷阱,超量苏生,选择墓地中的No.44,白天马。然后去除一个素材,破坏你的CNo.104,假面魔踏士·阴影。”【德鲁贝 手牌:3,其中一张是天座;LP:500】

“别忘了阴影的效果。”

“我没有忘记,墓地中的陷阱发动……也就是你刚才随机将我手牌中丢到墓地去的那张‘突破技能’,将其除外,选择你的阴影,直到回合结束前,效果无效。”

“……”

“因此,你可以选择付出一千点生命值,无效破坏。”

“我选择付出。”阴影一定要保住!“这样你的白天马也没有素材了。”

并没有多少犹豫就割舍了重要的筹码,是国王的果断,然而就在不远处,原本姿态悠闲,认真观战的大祭司却失去了优雅,原本抱臂的双手慌张地松开,左肩后方传来的刺痛险些让他惊叫出声。剧烈摇晃之后,再也难以忍耐地用右手拼命试图摁住那烙印的位置,刺痛,然后火烧火燎。幸亏拳斗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同伴,不然的话说不准就跪地上了。

“又在故技重施吗,你拿他来要挟我,有意思?”德鲁贝皱了皱眉,两三秒就知晓了之间的关联。

“并不是,只是按照这个国家的习俗,月神祭司有义务为国王代罪而已。”国王瞥了一眼脸色变得糟糕的大祭司,目光并无怜悯,反倒有几分骄傲,“什么样的地位象征什么样的风险,这很公平。说起来,你不会在乎的对吧,毕竟他不是纳什哦。”

“ZEXAL,”闭眼,又睁开,似乎是下定决心不会因此而优柔寡断,德鲁贝带着诚恳的歉意发出一声叹息,“原谅我。”

忍耐痛苦的人,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理解德鲁贝很多个不能输的理由,即为纳什,也为自己。

既然状况是“挟持”,那么还是速战速决为上,接下来,就看手中的这张卡能否唤来急需的奇迹。
饲主不会给对方机会嘲笑没毛的天马不能飞,它能够蜕变为通往胜利的、更华丽的光轨:“是的,接着,我以特殊召唤的No.44白天马作为祭品,上级召唤-光帝·克莱斯!”【手牌2,其中一张是天座,另一张未知但据说派不上用场】

“上级召唤?!”这下子,熟人们都惊呆了。

“这张卡召唤·特殊召唤成功时,可以将场上存在的最多两张卡破坏——再见,你的阴影,还有鬼火。”

“什么——!!!”

“快祈祷你能够及时神抽死者苏生……哦对,但愿是你还有下回合,贝库塔。”

抱着满心的不服以及你吓不倒我的侥幸,脑子还没有混沌的贝库塔及时搜索了自身的卡片知识:“等等,我记得光帝的效果……在召唤和特殊召唤回合不能攻击!就算你能攻击,我也还足够坚持到下回合!”

“4000-1000-2400=600,的确,理论上如此。对了,光帝的效果,你可以抽两张卡。”天马骑士轻笑一声以示自嘲,“很遗憾,刚才有句话是逗你玩的。”

“啥?”贝库塔刚刚准备高兴,对方的乌鸦嘴也很准哎!刚好是死者苏生!阴影下一回合就会回到场上!

“初到贵地,国王陛下就送此大礼,鄙使诚惶诚恐。”说着,德鲁贝展示了那张被对手效果送到手里的卡片。

也是一张死者苏生。

瑰丽的紫色瞳孔瞬间收缩。
贝库塔在心底只想痛骂一句话。
——你丫没洗牌吧。

安卡的标识闪烁绿色的希望之光,随着复生的召唤,一团浓雾模样的物体从贝库塔的墓地中回到半空,重组为假面魔踏士·阴影的形象,与往常不同,此次却是突兀地屹立在对方的场地上,冷漠无言。

“阴影,攻击你的主人。”
机械地听令,高高地扬起死灭的红榴之杖,然后重重地抡下,无义,无情。

傲慢的国王曾经以为自己筑起了坚实的高墙,足以夸耀。
外来者挖掘了他的城砖,将它们化为摧枯拉朽的投石,也筑成跨越阻碍的天梯。

“贝库塔,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用102来打败你。”
这个时候,决斗开始前,笼罩在天马骑士面容上的“阴影”,显示了它真正的寓意。

啊,令人感慨的光中之暗。
——这画面简直太美。

【贝库塔 手牌:2,场上:号数力场(环境魔法),LP:0】
【德鲁贝 手牌:1(光天使·天座),场上:光帝·克莱斯,CNo.104,假面魔踏士·阴影,LP:500】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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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2: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愚者群像-下

众人皆醉。
***************************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他……在异国的访客面前,在所有见证仪式的人面前,输掉了极为重要的决斗!
还有勇气留在中庭现场的贵族们更加忐忑不安,彼此窃窃私语,焦躁踌躇,但是没有人返身往外走去,因为这个时候如果不能与陛下保持一致的“立场”(立足之地),私自传播了未经处理的败绩,若是被追查出来,后果难料。他们是了解的,贝库塔的脾性不算太好,也特别在意自己的脸面;撇开这些不谈,对于一个刚刚即位的少年国王来说,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动摇他的声望,一定程度上影响执政的根基。恐怕,这两个异国来客正是为了这样邪恶的目的才公然挑衅国王的。

再看新任大祭司这边,似乎也不容乐观。
决斗之仪中,国王本应承受的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他的身上,尽管身上没有任何被割裂的伤口,但是假面魔踏士·阴影的攻击的残像却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深红色的浮痕,仿佛被混乱的皮鞭鞭挞过。他似乎咬牙在忍耐,握紧左拳,右手缓缓从摁住左肩的姿态放松下来,也许只是不想同伴们过于担心,所有痕迹都像滚烫的熔岩灼过大地,又像是神秘的仪式中巫医身上可怕且诡异的条纹。明丽的金色瞳孔中压抑着愤怒,基于自身的制约或者别的原因没法一拳抡到对方的脸上。

ZEXAL II……
驭龙使小声地在心中惊疑地质问,贝库塔那家伙,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自私的人永远不想要自己吃亏,转移痛楚,然后自身肆无忌惮地行恶。这个舞台给那家伙提供了最好的妄想实现空间,如果说阿里托似乎没有被为难是因为七皇同僚们回到现实还得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宝二宝天天见,然而ZEXAL II的出现可以说是非常的偶然,贝库塔一定还没有忘记藻海的耻辱……若是这么说的话,ZEXAL II的一部分也是游马,能对唯一的朋友下狠手,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唯一对这个问题有着那么丁点说服力的回答,也仅仅只有“戏剧场合”这个缘由了。

简直想要忍不住摇头,眼下,周遭的一切太复杂。如果渊涛一开始就遮蔽大家的记忆,这场剧目的剧情会直爽许多,碰撞会更加激烈,而不是现在这样,混进奇怪的软泥,小心翼翼地包裹了人物和事件最锐利的棱角。

“依据决斗之仪的结果,我要带走他们两个。”德鲁贝活动了一下身体,侥幸获胜也不能完全、立刻将身体的负荷摒弃、排除,浑身上下还是遍布了被狠狠殴打、电击与擦伤过的感觉,只是庆幸自身的耐力与韧性,足够支撑己身以胜利者的光荣姿态傲然立于场上,“纯白之盾”这个称号并非虚枉。“打牌没有牌品也就罢了,要是赌徒没有赌品,那你就真的什么信誉也剩不下,如何再领导你的国家和人民?”

“迂腐的论调,德鲁贝。我是结果论主义者,过程并不是我在乎的事项。就算我没有信誉,但我还有力量,这样的话,人们依旧会跟随我走,因为我的力量会给诸国以恐惧阴影,而我手中的剑是民众们所能见的唯一明灯。”

“阴影只会给予恐惧,你给予国外的,在国内无非也是一样。”

“片面的认知,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暴露在日光之下,阴影同样可以庇护我的子民……至于这点,似乎不合适在此地展开哲学的争论。回归正题,我才不会让你带走他们,你和麦扎艾尔至多可以安全出境,这算是对纳什当初遵守诺言的回礼——我的底线了。”

“你还是老样子,固执于自己的想法,某种程度上的执迷不悟,让人还想再揍你一遍。”

“那就来啊,我还有4000点决斗生命值!喂,一直缩在边上看戏很无聊吧,麦扎艾尔,想结束这场剧目吗?”

被激将的麦扎艾尔立刻就朗声回应:
“正合我意!我还想好好教训你一顿呢!早晚也是跟你正面冲突,不如在这里一了百了!大家都清净!”

阿里托照顾着身边的同伴,似乎他的肩膀没有刚才那么痛了,人也站得稳了些,终于才有空将注意力转移回贝库塔与德鲁贝还有麦扎艾尔之间,思忖着驭龙使的冲动毛病一如既往,这不是正好往贝库塔的陷阱里跳么。不不,准确说应该是麦扎艾尔早就想揍贝库塔了。

他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俨然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

德鲁贝即使赢了,刚才也赢得十分惊险。而且现在的场面总给人一种“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的奇怪预感,拳斗士不知道该不该阻断他们关于决斗这个主题的热情与冲动……回归决斗者本能而言,他觉得,不应该。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说比较好吧?以前金龙老爷子不是常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么。

正在双方都准备操起决斗盘欲再战三百回合、天地即将猪羊变色之际,一双看似有些消瘦但肤色健康,充满坚定和温柔意味的双手覆盖在冲动的国王肩上,慈祥关爱的声音犹如一缕清风,消弭了些许方才弥漫的硝烟气息:“请不要如此鲁莽,陛下。您的尊贵毋庸置疑,没有必要被这些事情搅扰得过于失态。”

“你……!”贝库塔一扭头,那张平和慈祥的老脸映入眼帘,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生气还是该泄气。

德鲁贝一行倒是愣住了,凭贝库塔在历史上的嚣张暴虐,谁敢在这个时候虎口拔牙?
等等,这不是刚才卸任的前任月神殿大祭司阁下么。

“陛下乃一国之君,信誉仍然是很重要的,您已经输掉了决斗,不能再输掉自己仅剩的名声了。请再次宣示您的豁达与大度,尽管这些优点您仍然需要学习。”前任大祭司放开了双手,带着一半的教育意味,一半的安抚意味,似乎是要给尴尬的国王陛下以台阶下。“在您从异国归来之后,兑现承诺,减少了奢侈品和纺织品的过境税率,商人们在大绿海上传诵着您的英名,希望您能秉持自己的优点,继续发扬。”

“但是他们是我重要的人质!你明白吗?!”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闻言,阿里托在ZEXAL II的身边向他做鬼脸以示抗议。

“……没有什么比‘您’更重要,陛下。作为您的长者,这是我肺腑之言,望您倾听。”

这个时候,德鲁贝站到了麦扎艾尔的身边,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这样的人。”
“恐怕就是有,早也被千尊干掉了。”驭龙使侧头同样低声回应。“或者被千尊操纵的贝库塔干掉了,他不是杀掉了所有近身的家臣吗?”

两个人顾着说话,没发现斜对面阿里托与ZEXAL II的眼神呈望天状。
这会的天空真蓝啊……

“但是我已经发出了挑战,你要我收回吗!”

“若您是执着于要胜过对方,挽回一些颜面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贝库塔仍然有些愤懑未消,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就由我,替您接下这场决斗。”

除了贝库塔以外,全员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国王陛下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你来打?对面那个金毛鹦鹉的宠物很暴力的,你这把老骨头扛得住么。”

“贝库塔你说什么?!”鹦鹉炸毛啦~~如果不是德鲁贝和马哈用力拽住他,说不定立刻上演的是真人快打。对于金龙亲传的拳脚功夫,用来揍那家伙,驭龙使还算是很有自信。

“我以前是个石匠,自认为体魄还算不错。”就算是老了也没有疏于锻炼每天都有游泳项目,“如果我输掉的话,访客们尽可以带走你们的朋友。如果我赢了的话,只能保证两位安全离境。”

“喂,老头子,你刚才不是还劝他遵守诺言吗?”

“劝告归劝告,臣下的建议由陛下思考,定夺是他的权力。以我的地位,我至多只能为二位赢得‘安全离境’的承诺。所以,竭尽全力,尝试打败本人,这样的话,你们就能如愿了,不是么。”

“看来我们还是得再打一场,”德鲁贝一只手搭上同伴的肩膀,“稳着点来,赢了这次,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说。”

“我不觉得你是想要放水的样子,老头。”麦扎艾尔有些轻蔑地举起了决斗盘,“准备好迎接时空龙的咆哮吧!”

对面,由祭司学徒递上来老者的决斗盘与卡组,前任大祭司小心翼翼地装备到手腕上,似乎是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珍藏品:“悉听尊便,异国的年轻人。”

“那就开始吧!”

“等一下!”梆的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和略有顽皮的口音在麦扎艾尔的背后响起,“这场决斗该让我来打~~”

麦扎艾尔抱头,然后转身,大发雷霆:“好端端地你出来捣什么乱!”

“顶嘴!我不出来难道还看人欺负我孙女!还有,看你又欺负老人家不成!”

“谁是你孙女!这种场合很严肃别闹腾!”

“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对老人家一点都没礼貌!”

“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你为什么想要突然钻出来!”

“因为很有意思。我总觉得,你的对手也很不一般。总之,让老夫来吧,免得你傲慢轻敌中了圈套,你以前就是这样,从心底里瞧不起除了自身认定的任何对手,对未知的人会疏于防备。”

用现代语通俗地翻译一下就是:一个常年的PVP高玩不会把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PVE npc放在眼里的,GM是不是欺负人家连电脑AI都打不赢。

“哎呀呀,原来是金龙老爷子~我说,你们要出场一起好么,这么一个接一个的,让我忍不住都开始怀疑人群里是不是藏着纳什本尊。”

麦扎艾尔对金龙的评价一时还没法反驳,接着,老爷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手拿出来。”

驭龙使没弄懂它是要作甚,要传授什么秘籍还是要递卡,就这么懵懂地伸出手了去。
“我赢了,”老爷子伸手比出一个“剪刀”的手势,“该我上。”

“你耍赖啊!”麦扎艾尔恼羞成怒,顺手揪住了正要阔步上前的老爷子的麻花辫,德鲁贝和马哈在一边不约而同地噗嗤笑出了声。

“喂喂,不觉得很有趣?”这时,贝库塔很大声地拍了拍手,好像发现了新奇的剧情,“就让两个老头子来一局不好吗,青年组过了老年组也应该很有看头。顺带一说,从对手的角度而言相当是合适,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外公。”

外公……
访客们露出微妙的表情,看起来是与惊讶有关,或者一脸黑线。论惊讶和黑线的程度,远远没有阿里托和ZEXAL II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么夸张。至于已经知情的两人,他们则是再度无奈地望天,一脸“我们已经接受过这消息的轰炸和洗礼了”的淡定。

身体仍有负荷感,手臂上的“伤痕”还是持续着灼痛,但是没有最初那么难以承受了,不知道是月神祭司的职业加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缓慢的“恢复”似乎有了一丁点的开端……这个时候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错。ZEXAL II心想,如果是麦扎艾尔上场,说不定真的可能会被这个奸诈的老滑头暗算,但金龙老爷子突然要求自己亲赴火线,事件的发展忽然变得可观而不可预料起来,令人不愿错过。

关于谁上场的争执,德鲁贝劝他们丢了个硬币。
“我要正面。”驭龙使说。
“那老夫只能反面了。”老爷子说。
丢硬币——“反面。”
问题解决了。

麦扎艾尔愤愤不平地站到了一边,喉咙里发出不甘心的咕哝声,但是既然是德鲁贝说要丢硬币,又是自己先选的,那也真不好大发脾气。傲慢与争强不等于要舍弃一切的风度。

德鲁贝悄悄地往爱马的人形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马哈快速撇了一眼手里的金属硬物,是一枚两面都是反面的硬币。
笑笑之后耸肩,然后把那枚硬币藏了起来。
袖口里的小魔术而已。您可真会坑人呢,主人。

天马骑士笑而不语。
他与爱马都知道,昔日在异国服役时,骑士团里的娱乐并不是非常丰富,除了锻炼出一副好身板和好酒量之外,精通部分赌术也是必不可少,尽管自己不是个滥赌的赌徒,但是手下的骑士们经常拉着以公正廉明著称的他当裁判,偶尔坐个庄,常用的袖口类小魔术基本瞒不过这位“英雄”的眼睛。一来二去,自己也学会了。

人群们因为前任大祭司的上场而重新聚敛起关注的意识,他们心中方才的震惊与茫然好像消退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从失望再次回归到希望,比起年少的国王,老练的政客的信仰的布道者更让他们从心底涌生出信任和寄托。尚不知新任的大祭司有何德何能,但是这位前任的能耐似乎不言而喻。

ZEXAL II感到一阵心凉。
一扫入殿前的那份兴致,在这个时候,才赫然发现——人们还没有真正地接受自己。
没有人高声喧哗着应该由新任大祭司出来为国王分忧,纵然自己显现了“受伤”的痕迹,却并不是不能战斗。只要是决斗,哪怕还有一口气,还有一丝的力量,自己都会战斗到底。此国的人民仍然出于对往日里前任大祭司的印象和信任,希望他力挽狂澜,扫灭入侵者已经取得的威风。就算是月神预言中钦定的“魔女”,却从来没有在人前威风堂堂地进行过决斗之仪,人们不知道他的斤两,因此也就不会抱有信任。月神的祭司从一开始就是背负国王的罪过的人,其次才是别的功用,倘若拥有崇高的力量,才有资格真正成为国王的左右手,受到万民膜拜。

自己并不想成为贝库塔的左右手,这个想法被熟人们听到一定会觉得荒谬好笑。
在大家看来,游马是不会“作恶”的,星光是不会“使坏”的,他们的叠光新生也是至善与秩序的象征,是混沌中的破天之光。所以,是不应该出现与站立在邪道皇的身边的,更不要谈与之狼狈为奸。
就自己的角度而言,其实一切没有那么糟糕,如果贝库塔“挽留”的手段不是如此卑劣的话,说不定几句玩笑过去,自己就真的会考虑。

现在要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立于此地怎么看都有些突兀。如果不是出于对决斗的纯粹追求与兴趣,也许早就借口离开了。
也许方才应该不论立场与理由地冲出去跟麦扎艾尔叫板一下都是好事吧?
至少留在当场的人们会从目光中衍生出惊奇,或者对新任大祭司,对自己的纯粹好奇与期待。
哪怕人们愿意投入一点点的希冀,自己都愿意回报给他们精彩的现实,绝无虚幻。

还是说,因为刚才自己的在回答国王询问时的迟疑让他们产生了不满,或者是国王收回了认可大祭司权威的戒指这个动作让这些对政治气氛敏感的人嗅出了奇怪的气味。

反正,这场被打断的仪式之后,可以预料,有很多难听的话,和麻烦的事情会在后面不排队地涌上来。
真麻烦,好想装病。

他嫌厌地,如是想。

前任大祭司,贝库塔的长辈,佩戴着他的银质决斗盘,决斗盘的中央镶有一块奇妙的玉石,墨蓝色的主体,中央有许多星星点点的光斑,那是他的“坠星之湖”。

No.46-神影龙的化身,金龙,将自己的木杖在手中改变形态,最终化为白色的祥云玉盘,佩戴于左臂,老爷子调皮地称之为“筋斗云”。

“这场决斗虽然各有目的,但是过程一定会很纯粹。”金龙虽然人形的个头较矮,但是气势仍是本体时那么高,也许是他对本次决斗的兴致所致,“按照东方的礼仪,开场前还是互相报个名号——吾乃No.46的精灵,神影龙之化身,名为金龙,银河眼时空龙之主的看守者。”

“方才已经听陛下简单介绍了您的名讳,那么——”外公右手轻叩于胸前表示致礼,声音不算非常洪亮,但稳重而自豪,“我是当朝国王的亲眷,论辈分他得叫我外公,自然也是他的辅助者。我的名字叫做毕哈伊普。”

“ビ-ハイブ……”金龙咀嚼着这个音,眯缝的眼睛代表他在思考,因为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与之相似的音节,将日文的名称转换一下……“等等,按照东方对星宿的翻译那就是……鬼星团?”

这算是No.73,渊涛玩的文字游戏么?
如果是的话,对方的卡组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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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3:0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硝烟的调停

没有护照和签证的坏处。
*****************************   
金龙老爷子在七皇宿舍跟大家一起吹牛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各自的名字与北斗七星有着神秘而不可捉摸的联系,因此你们是七人组云云。北斗七星之中的天玑,在英文时的谐音和贝库塔的名字十分相近,天玑管的是财禄,因此贝库塔曾经拥有一个国家,与整个国家的财富。

用最简单和最时髦的概念来说,这个人真的是很有钱也很任性。
壕归壕,坐拥金山银山的人也未必挥金如土,慷慨大度。  

联系以上闲聊唠嗑的要素,现在的贝库塔只想朝德鲁贝一行狂嚎一个内容,那就是:
“——混蛋!看你们干的好事!!赔钱来啊!!”

世界上最坏的暴君也未必不爱他的国家,何况在这种大背景下黑白半分的新王。
眼前的惨状比起上次阿里托跟ZEXAL II联手拆了他引以为傲的竞技场还要更甚,根本来说整个首都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仅仅环视这月神殿的重灾中心,他内心飞快地确信最快修复如初起码也要花半大半年,要从国库里掏多少枚金币还是未知数。恶之王咬牙切齿地骂到,早知如此,当初在纳什的地盘时,怎么也得把今天的损失费给预支了。

德鲁贝和麦扎艾尔目睹了大地的巨变,仿佛刚才的那幕只是南柯一梦。
对于决斗之仪会产生巨大的破坏这一点,异晶界的七皇们早就习以为常,尤其是麦扎艾尔,打到宇宙毁灭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让他们吃惊的是额外的因素,那才是造成严重破坏的元凶。

毕竟谁都有甩锅的本能——“这不关我的事!”。

数分钟前——

两位老者战得热火朝天,展现了与其“外表年龄”完全不符的刚劲与热血,似乎是要为孙子孙女争口气那样,各放大招,尬得你死我活,最后,星圣神龙与圣刻神龙在各自发动一张盖伏卡的掩护下,用爪和勾尾互相撕扯着、鞭挞着,振翅飞翔更高的天空,整个王都都响彻着恐怖的巨龙咆哮,女人和孩子们吓得只好躲在屋里避难,有些大胆的男人则抱着一丝侥幸在屋外眺望天空,守候着终有一方的坠落。他们至少认得星圣神龙,所以都期盼着大祭司的龙会毁灭对方。当然,酒馆里的赌客们就不一定了。

将对方弄得遍体鳞伤之后,两只龙默契地分开一段距离,不约而同地昂首,用最后的力量扇动巨大的翅膀,向对方的方向撞去。第一场决斗好不容易送走CNo.104的阴霾,天空恢复了一场重要典礼仪式的晴朗温和,而现今,金色的光芒与红色的灼燃将它渲染上了一种灾劫的色彩。

两头龙最终化身不同颜色的龙形光芒,彼此对峙毫不退让,仿佛在争夺这天空的霸权。众人仰望战斗的激烈,只能叹为观止。可是他们都听到了一种声音,好像是蛋壳破碎的声音,从几不可闻到清晰入耳。

与此同时,两色龙影在焦灼的对峙中,自那一声蛋壳般的碎裂开始,自身的光芒开始从看不见的“裂隙”中散逸出来,既像是美丽的烟花,又像是……坠落的陨石。

那光、那像是陨石在天空中划出的可怕的光开始坠落大地,一直看着热闹的人们回过神来像被抽过鞭子的羊群,无助地挪动起来,脚下的大地有节律的震颤,或许是因为坠落物的砸击,但是,就落到月神殿附近的一个坠击坑来看,只有坑,没有陨石。

这不科学!

等等,这也科学……坠落的如果是只是光的话……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事情急速发展的方向时,一阵眩晕和规律的回转式摇晃就包围了他们。
“地震……?!”

“才不是地震那么简单。”在晃动中,现任的月神大祭司单膝跪下,满是伤痕的手触碰着地面,原本明亮、意志坚韧的金色瞳孔变得稍微有些暗淡,一点也不像是本源的他。“大地的深处,某种意志在颤动……龙的共正在唤醒那可怕的东西……”

“ZEXAL……你是说,地底有着龙的意志?”

“噢!不会有错!老夫也感觉到了!它正在愤怒地冲撞!想要挣脱长久以来的束缚!”

“龙?有趣,世界上的龙都应归我支配!”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王都下面有奇怪东西?!”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中,月神祭司依旧不为所动,他双眼无神地从地上抓起一块石板的碎屑,念念有词。
“你的锈蚀如同大地的沧桑,
  你的灼热如同火海的岩浆,
  你的呼啸如同山谷的幽响,
  你的泣涌如同坠雨的悲殇。”

同一时刻,波赛东海联合王国,王宫内——

“璃绪?”正是午餐时分,国王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妹妹手中的餐具“当啷”一声掉落,与餐盘发出清脆而强烈的撞击声,他忍不住呼唤平时最为顺口的称呼以表达脱口而出的关切与小小的惊讶,因为,妹妹脸上的表情又如同魔咒附身,神祗要借她之口诉说某种神谕,剥离了眼中的光亮,以混沌的猩红,来表达谕言本身的神秘与晦暗。

“动荡之岩桎梏在美神诞生的东方,
  霸业之火点燃在王者角逐的中央,
  绕旗之风盘旋在方阵溯源的北望,
  干涸之水哭泣在灯塔伫立的南荒。”

大绿海的两端,两位祭司的声音跨越空间的藩篱,在人们心中回响。

“龙鸣之刻,四方之匙!”

“汇聚中央,霸者在望!”

“析穿迷宫之人将得到奖赏。”

“析穿迷宫之人将得到荣光。”

当祭司们念诵完歌咏般的神谕,神的意志就从他们的身上离去,作为凭依的代价,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力气,幸亏身边的亲友及时接住,才没有受到伤害。本来,突兀而来的预言让人完全捉摸不到头脑,很快,不可知的自然之力就为他们的陈述做出作证。


地脉中涌动的能量与意志在城市的街道上肆意流窜,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整座城池都会被抖成一堆废墟,贝库塔已经顾不得心情恶劣,从卡组里抽出他原本为了保护场地魔法“号数力场”的陷阱卡-场地护罩,命令卡片的力量守护整座城市不被继续损害。阿里托虽然理解一国之君在此时采取非常手段的必要,没有谁想看着身边的一切化为废墟,但是他不得不提醒那家伙,这种范围发动的魔法或者陷阱,即便不要施法者/决斗者付出生命值的代价,但是超出个人力所能及的地方,十有八九都需要另有人来帮忙支付……这种代价,恐怕也是由国王的祭司来做的——这些都是听外公老爷子说的。ZEXAL II手臂上可怕的魔法脉络痕迹已经沿着锁骨往脖子上攀爬,好像要随时扼住他的咽喉一样。

歪倒在同伴的臂弯里,方才在册封典礼上荣光的大祭司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完全不知道是谁在剥夺他的力气,使灵魂渐渐浸入混沌,除了贝库塔干得出来之外,其他都归类为“剧情需要”比较好。他记得刚才的那些句子,每一句都代表了一头龙的特征,是渊涛要他说出来,一半是为了体现“祭司”的功用,一半是为了引发某些新的追寻方向。向往力量的人会去追逐这些东西的,至少,会避免让其落入敌人之手。

地震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才渐渐停止,后面虽然震级不那么高,城市也在国王的庇护之中损害降至了最低,等震动真的停止了,人们还习惯性地以为自己仍然在摇晃。

尽管逃过大难,最初的损害仍然刻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损毁的建筑、受伤的人们,昏暗散去后晴朗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与伤痕还有灾难的气氛形成了绝大的反差。

德鲁贝觉得眼前的一切比梦还要讽刺。
决斗之仪本身没有错,错的只是意外地唤醒了不该触动的东西,所谓的“隐藏剧情”。这种条件的触发几率本来应该是非常非常的低,是大家太幸运还是太倒霉,偏偏就万里撞一地遇上了,只能解释为渊涛为了解决尴尬的局面而制造了备用“剧情”,但是现在看起来更加麻烦了好吗?!

贝库塔和麦扎艾尔已经开始争论责任的归属了,天马骑士环顾四周,还未离去的达官贵人们抱着迷茫的心情注视着他们的王,而新任的大祭司显然是脱力了需要好好休息,这种残局必须要清醒的领导者来收场。
经过友善的提醒,暴躁的国君烦恼地狠狠抱住脑袋噼里啪啦地发了一通牢骚之后,总算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恢复掌权者应有的强硬姿态与威势,超级有条理地将贵族和官员们应尽的义务和该做的工作分配下去,命令大祭司的看守者将倒霉的替罪羊带回被精灵守护所以不会有事的王宫城堡。至于非法入境者,有胆量就跟来,没有就立刻滚,好走不送。

本来麦扎艾尔觉得这么一走了之也算是对方给了台阶下,可德鲁贝并不这么想。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用时空龙把挚友叼起来一走了之。
对方的背影所透露出来的某种坚定的意志不容违逆。


纳什这边也没太好,很久很久没有再出现过的神意凭依又出现在妹妹身上,说完简单地数句话之后就脱力地歪倒,幸好手疾眼快,预先守在身边,好好一顿午饭没吃完,只好抱着妹妹回到了她的房间。安顿好妹妹的休息之后,国王开始思索那预言的含义,很快,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含义”顿时变成了“寒意”。

“四方征龙……”在现实世界,他听说过这玩意和它子嗣们的恐怖,以至于被设计出来之后没活跃多久就因为太破坏环境而被而被限制或者禁止,一度从竞技场上的传说,最终成为了卡本里的传说。看起来,渊涛也想在这场游戏里,将恐怖的卡片传说化,作为剧情。如果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决斗,自己一定会鼓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勇气来面对棘手的征龙,但是这个宽广的大剧场里,一头巨型决斗怪兽所造成的破坏很容易达到神话级别,想象当初渊涛被贝库塔契约的时候,三叉戟轻轻一扫,城堡立刻裂成了两半。

有段时间,自己也出于兴趣玩过其中水属性的那头,将其加入卡组测试,结果直接导致了妹妹输了决斗之后,整整赌了三天的气。因此,征龙是怎样一块硬骨头心里非常明了。

等等!
猛然间,他意识到某种不详。依照渊涛游戏主宰者的属性,十有八九,能让自己知道的,贝库塔那边也一字不漏地照单全收了。那个狡猾的宿敌会不会同样破解了这个暗示呢?与此同时,脑内立刻生成了贝库塔带着四头龙型巨兽大军压境的场面,光是想了一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绝对不能触发这种“剧情”——顺带庆幸一下贝库塔的卡组属性主暗,因此征龙在环境里刚刚出现的时候,那家伙没把它们下到卡组里去。

哎……不知道德鲁贝他们去得如何了,现在有没有好好地踏上返程之路呢?
没等纳什好好地计算完贝库塔所能使出的一切肮脏伎俩,过了一会,他就收到了王国南部遭遇巨浪的损失报告。

贝库塔的王宫——

身为国君,在危难之刻总会受到群臣的瞩目,贝库塔这才发现,平时搞集权搞得太过火,后果就是关键时刻大臣们事无巨细都要找你请示,幸好,他们还算分得清轻重缓急。即便如此,少年的国王还是恨不得当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以往那样,变个真月零的分身出来,再贴上一个“这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标签,为自己分忧,可惜,现在有点来不及。

正在近乎晕头转向的时候,大臣们向他汇报说,陛下,刚才的地震不但引起了灾害,造成破坏,而且民众们非常不安,这样的灾难发生在国王册封新任月神大祭司的仪式当天,流言蜚语立刻漫天飞,很多人都怀疑您的外公是不是选错了人,所以……

外公自然不在当场,因此这句话才能被说出来,即便是说出来,在国王冰冷的瞪视下,后半句话还是被惊恐地咽了回去。

“不是外公选错了人,非要说的话算我的错好了,我不该强迫现任的大祭司做他不喜欢的工作。但是……”说道这里,刚才还板着生冷面孔的国王忽然笑得春风和煦,更加让大臣们不寒而栗,“哪位爱卿能够推荐一位更合适的候补者,来跟我指定的这位现任,通过决斗之仪,一较高下呢?”

一时间,无人敢于应答。
他们没有胆量同时得罪两位权势者。毕哈伊普——国王的外公大人,即使拱手让出大祭司的头衔,仍然掌握着月神殿莫大的人脉和资源,相当于是为国王监视现任大祭司的眼线,同时亦是左膀右臂;他们刚刚登基的国王陛下就跟不消说了,审判神殿的密探查水缸的本事绝对不是盖的,胆敢顶撞他的意志,那得看你是不是有胆量和本事从他那里找到台阶下,再说,懂得领会领导意志也很重要,谁想要为不切边际的想法葬送自己的荣华富贵呢?

群臣们面面相觑,只好迅速用眼神交流并神奇地统一了口径,派出一位代表委婉地回复国王:请体谅惊恐的民众,他们需要抚慰。

这个理由不坏,贝库塔如是想。
如果ZEXAL II想要坐稳大祭司的位置,那就得靠他自己的本事。如果实在没心思也没本事,就让他还是做一个替罪羊和花瓶好了,闲暇时间陪自己打个牌消遣,还能当当人质。虽然这样会有点委屈游马就是了……至于星光?委屈就委屈吧,才不管它。

贝库塔用力捏紧右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像是决定了要做点什么,从王座上一跃而起。

城堡外的露台,通常都用于重要的王家典礼,节日庆祝,宣布旨意,颁布律令等。这个地方让贝库塔感到怀念:降生的那天,母亲和父亲抱着自己接受民众的敬意与祝福,民众将和平的希望期冀于他;当暴虐的父王因病倒下,母后要自己承担王储责任,也是在这里,他宣布了将和平还给人民的王家意志。再然后……被千尊扭曲人格,还是在这里,用反对战争的臣子的血作为牲祭,挥舞着染血的长剑,俯视众生,下达了征伐诸国、虐杀与掠夺的命令。

这一次,在掌握权力之后,没有对民众承诺“将和平还给你们”,因为贝库塔深知自己的秉性,只要稍微觉得对纳什不爽,就想哗啦啦穿过这片海痛快地杀过去,毕竟,眼前的活人们只是渊涛制造的舞台上的棋子,花去多少都不值得可惜,只要能够胜利。

哎?说起来,是为什么呢,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开战?
在走向露台的过程中,他勉强想出了一个答案:大概是还没有过够国王的瘾。

作为国王,俯视下方围聚在城堡底层的人们,他们的眼神、表情虽然不再惊惶,却仍然非常无助,就差在此刻下一场大雨来将气氛彻底地烘托出来。无论是穿金戴银的贵族官员,还是服饰朴素的平民,乃至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在看到国王出现在视野的那一刻,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止了,所有的眼神都聚焦到国王的身上,那种敬仰和依靠的意念化为无形的压力,让贝库塔不禁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重了似的。

这是多久了,他要面对这么多人的期待。
数千年独来独往的孤独让逃避成为本能,在那场峡谷与迷宫之战中丧生而升入异晶界的灵魂也不认得七皇中的一位曾是他们的国王,自己就更不记得它们了。卸去了所有的包袱,轻松又任性,胡作非为,只要纳什没有发现,或者他能够容忍。

渊涛不愧是给纳什看家护院的,因此出于偏袒主子的心,它也会记得给自己下套,当初丢掉的,它就给你捡起来,让你好好背负——贝库塔这么想。

为了减轻这份重量,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呢?

“我的子民们,不要被今日的灾难所吓倒。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不速之客的到来,向刚刚适应和平的我们敲响警钟。虽然我放弃了父王的征伐政策,希望借由巩固边疆来为大家守望和平,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提醒我们,外人与诸国甚至不希望我们和平地完成一场重要的典礼与仪式!因此,稍后我会宣布再度加强王都戒备的命令,这既是为了严防今日之例再犯,同时,在重建期间,王宫也会关切城中的一切秩序,保证你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不受侵犯。”

“刚才,我听说有人将今日的灾难归结为新任的大祭司是不够资格的人选。在此,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他们,我与前任大祭司选出来的人,背负着我的命运,而我,背负着你们的命运……有谁不希望将命运交托给我的,请勇敢地站出来……我想,这里还是没有的。就在地震的同时,大祭司已经预言了灾难的根源,神明让他向我们诉说,这片土地之下,沉睡的巨龙被决斗之仪所惊扰,双龙的激斗震撼了巨龙的封印,大地向我们传达了它的惶恐。因此,大祭司很好地履行了他的职责,为我们解开疑惑,发出警示。相信这一点,伟大的海神很乐意证实。”

“灾难之后,重建工作刻不容缓,我不希望我的臣民们以惊恐作为虚无的粮食,以此度日。看看我们头顶的天空,不远之处的大海,它们没有让我们陷入更深的绝望,那么,这就将是充满希望的开始。为了给这份希望保驾护航,王宫将会进一步调查沉睡于这片土地的巨龙的下落,同时会为它献上丰厚的祭品。”

“不要在此停住脚步,时光不会为我们的无助和惊恐而停留,黑夜过去仍会有日出,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大家生活重回正轨,让王国的荣光永不熄灭!为此,大家会做的,我会和你们一起去做;你们所不能做到的,我会为你们身先士卒。”

“我不能承诺给你们一世的和平,但我能承诺今日所说的一切。”

……如果激泷神想要自己背负身为国王的一切责任,那就来吧,我承受得住。
带着满腔不是热血的赌气,贝库塔在人们被煽动起来激昂与治愈、励志、振奋的情绪中,一甩披风,潇洒地消失在备受关注的露台。虽然说不上是多么完美的演说,可的确将自己的情绪都振作起来了,那份认真。

“……贝库塔。”走廊的中途,赫然发现麦扎艾尔的身影,贝库塔稍微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没有跟随德鲁贝,尽管自己默许了他俩可以在城堡内有限的范围活动,仅限于探望ZEXAL II有关。显然,麦扎艾尔没有德鲁贝那么好的耐性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嗯?”这个傲慢的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又是讽刺自己吗?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没找你们讨要精神损失费呢。

麦扎艾尔双手抱在胸前,依靠着某根柱子,眼神仍然没有正视贝库塔,不过这并非出于讽刺或者不屑,只是不知道如何顺利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故作云淡风轻:“你……认认真真地当个国王,似乎不必纳什差。”哪怕仅仅使用演技和狡智。

只是关于自己的败绩这一点,某位暴君倒是回避得干干净净。

国王咧嘴一笑,更加昂首挺胸,与纳什的比较总会激发内心自尊和虚荣的活力。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居然没有立刻恼羞成怒。

“那是当然的。为什么我要比他逊色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驭龙使能够挂下脸面来称赞一下自己的作为,但这么稀有的事情就像太阳从东边出来,顿时让贝库塔的正向心情指数上涨了不小的百分点,接下来的工作,似乎更有动力了。不管这两个没签证就随便钻进来的敌方间谍是否立刻就滚回纳什的身边,无论他们看或者不看,自己都会好好地做好该做的一切,如果下一次纳什亲自来,就用事实证明自己绝对不差半分。

前一世没有机会较量作为国君的高下,这次算是个不错的机会——他可不想输。

与此同时,大祭司的休息室——

“……你说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侧耳倾听完大祭司的低语,又抬起头来望着病榻上的人,德鲁贝虽然惊讶,但没有闹得太大声,他想再一次得到确认,“是认真的吗,ZEXAL?”

“烈马……需要一根缰绳而已。”ZEXAL II缓慢地眨动一下眼睑,用虚弱的微笑,表示了肯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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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离境

道别的话,说点什么好呢。
***************************   
“我答应了纳什,会救你们两个回去。”德鲁贝犯了愁。如果是用极端的手段,自己和麦扎艾尔再加上阿里托,不计后果的话,带来一场比刚才更大的破坏,趁乱带走ZEXAL II,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是问题在于,天马骑士本身的职责和品行决定了他没法不瞻前顾后。首先来说,无法释怀的是己方的参与的决斗引发了地震和破坏,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灾难和困难,哪怕不在预料之中,责任该有一半就会有,毕竟来说中断典礼,引发决斗的是自己这一边。其次,纳什的正直不会允许借由大肆破坏甚至伤害、杀戮来作为脱身的理由,除非贝库塔已经不择手段地开始释放他的疯狂……既然挚友的秉性如此,自己就更不在话下了。最后,贝库塔的表现简直可圈可点,德鲁贝简直找不到像当初在异晶界皇殿-死之间时那样暴怒的理由。或许又是腻味了贝库塔惯用的伎俩,连ZEXAL II成为人质这种事都无法再引发自己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但是你又不打算回去,为什么?”

ZEXAL II并没有直视德鲁贝的面孔,而是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悠然的晴空。
“我了解贝库塔的秉性,输了自己的一场,另一场不分胜负,他至多只会让你带走阿里托,这已经是极限的让步。再逼迫下去的话,他绝对会跟你撕破脸皮,因为这涉及到他的尊严底线了。你算是纳什的属下,一位国君怎么可以输给敌国国王的手下,而且再三地退让?他会觉得这是蹬鼻子上脸,继而破罐破摔咯。”

“这里可没有千尊。”他能找谁撑腰去。

“但是这里有我,”大祭司困难地挪动疲乏的身体,让对方看见脖子上那还未消尽的诡异痕迹,好像被殴打、掐过的淤青,“并不是出于要挟你们的角度,而是作为消耗的替代品。”

德鲁贝一时有点感觉不太好,他不知道该不该拿平时大家的关系来衡量这场剧目中的情形。
大家对贝库塔的秉性都……太了解了——他做得出来的,就能做得更甚。
因为这是“剧目”,贝库塔扮演的是“曾为暴君的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契约?”

“契约?别说的那么你情我愿。作为君主,他当然能对陷入囹圄的猎物任意处置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吧?”

阿里托悄悄提起这事,德鲁贝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纹章时简直心惊肉跳,立刻反悔刚才认为这里没有千尊的说法,怀疑这场游戏里到底是不是掺进了真正千尊的恶意。如果仅仅只是贝库塔自己的恶意,那都算是值得庆幸了。“……异常讽刺的,千尊的纹章。那家伙是还记着当初输给你的仇恨……不过我真奇怪他是怎么把这事跟当初游马的份分开的?”

“别问我,辩证而分裂地看待不同人格这个问题,贝库塔比你我专精多了。”还是因为贝库塔记得游马的好呢?所有人都抛弃、厌弃他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向无可救赎的他伸出了无怨无悔的手。

“不同人格吗……那现在的你,还是游马么?”说话的语气,言行之间透露出来的性格,明显要比游马,甚至在藻海所见过的那次更加冷静、沉着,而且步调变慢了,比起单细胞的个性,更加深入地在思考,且处变不惊。

“我自己都不知道……”皇键还是好好地戴在脖子上,“ZEXAL 是传说中的英雄,星光界是这么流传的。但我很清楚,我是由游马和星光叠光而成的灵魂,呈现在世界上都是因为他们的愿望,没有他们的支撑和意愿,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觉得,我是他们,哪一个都是。”

“嗯,大概可以理解为,被星光的性格中和过的游马。”

“你喜欢那么理解也成啊。”

“说回‘契约’……就算是贝库塔单方面的强迫吧,这里面具体对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所看到的,决斗之仪时替他承担所有的黑暗游戏伤害,使用卡片力量时替他分担所需要消耗的精神力量,甚至遇到刺杀的情况,我都算是肉盾——这是代罪的部分。国王每一次的杀戮,都会在身上积攒‘罪’的指数,月神祭司的职责就是祈祷,献祭,为国王洗去积攒起来的罪孽,以求得诸神永远的垂青与喜爱——这是净罪的部分。”

“……他到底凭什么对你这么多过分的要求?”若是纳什对自己的要求,作为骑士,有着契约的话,无论如何为主上分忧都是无怨无悔的。贝库塔真的是单纯因为讨厌这个曾经打败他的人,才这么折磨为乐?

然而,ZEXAL II给出的答案却不在预料之中。

“太简单了……因为‘这个人’……”大祭司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他固执地认为,只有这个人才肯为之付出一切。”

“但是,贝库塔没有意识到吗?如果别人向游马请求……他也会欣然答应……”

“可能意识到了,所以这个该死的纹章,才是他在这个游戏里最别扭的‘任性’吧……”

大概能理解了,德鲁贝想,所谓对朋友的“独占欲”在作祟,这应该也是当初贝库塔绞尽脑汁也要绑走游马的真相咯。

“那我能够体谅你的处境,你觉得在这边的话也会阻止他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

“这一点我没法绝对承诺,希望你能理解。至多可以做到避免他出现理智丧失殆尽的行为。”至少行动力恢复了的话,多少能比现在有用一点,最好还要讨回卡组。

“那这样的话,这场游戏何时是个尽头?渊涛所言的结局就永远不会达到……”

一股抑郁的气息突入胸口,用“气急攻心”来形容也勉勉强强,如果不是实在没有爬起来的力气,真想伸手过去拽着对方的领口厉声告诫:“你怎么也陷入了这样的定势思维?德鲁贝,好好想想吧,大家已经和平地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了,渊涛何必用这种方式再真的挑起纳什与贝库塔之间的旧恨?梅拉古想要的暑假旅行不会有任何打扰,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因此渊涛才会说在这场游戏‘时间无限延长’,从而不会影响现实世界,当游戏结束的时候,我们醒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只是打发无聊的航海时间所用的一场大型历史舞台剧!”

就算是舞台剧!德鲁贝纠结的重点来了:“问题在于剧的结局!”
如果是纳什放弃自己的尊严来求得和解的结局,这种剧真是写都写不出来的惶恐!

ZEXAL II发现了德鲁贝的语气变得急躁,作为纳什的亲友的确很难接受这种设定,只好换个角度来劝告,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略微柔和:“那我问你,一国国王杀死另一国的国王,会导致什么结果?”
  
结果可想而知,德鲁贝很快反应过来:“另一国极有可能被吞并。”

“对,按照这个逻辑延伸下去,大绿海的东部会倾向统一。这就是渊涛给大家所言的‘表象结局’下的‘深层结局’,说不定不仅仅是东部,整个大绿海都会像历史书上那样,由一位伟大的君王所统括。无论怎样,这是个激动人心的梦,励志的舞台剧。消遣我们无聊的航海时间,足够了。”

“等等,如果按照你的所言的‘深层结局’,那么我们只要遵循这个结果所透露的意义,再找到委婉的方法来处理,一样可以避免过去的惨剧重来,从而得到一个大家都还能勉强接受、不伤和气的结局吗?”

“问题就来了……纳什也好,贝库塔也好……他们哪个像是愿意向对方低头认输,俯首称臣的人呢?”

“这种鬼打墙的无解命题……渊涛诚心看我们的猴戏吗?”

两个人都郁闷地沉默了一会,神明的捉弄的确充满了讽刺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在德鲁贝找到接下去的话茬之前,ZEXAL II认真地凝视着探视者的双瞳,希望他至少能够理解自己不愿回去的原因……的一小部分。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让那家伙认输。”
“为此,我已经准备好了,与渊涛所愿不同的……结局方式。但愿能够成功……”
“现在,保密。”

天马骑士本来想要追问那方式究竟是什么,既然人家说了保密那么便自有道理,出于礼数和某些顾忌,他选择了不再多劝,转而扭头询问一开始就陪伴在这个休息室,苦恼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和ZEXAL II交谈的阿里托:“你呢?”

“呐,于情于理我都该回去……但是德鲁贝你也看到了,ZEXAL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跟你们一走了之,岂不是太过忘恩负义。”

“纳什那边还能理解你,可是……罗马皇帝那边要我们怎么回复?这可不是敢随便瞒混过去的,外交事务。”

阿里托又开始头疼,当时随便给自己编个溜之大吉的理由,这会还得收拾意外带来的烂摊子——皇帝派出的大使被半路打劫拐到了别的国家,这会让年轻的掌权者面上无光的。但是,直率的角斗士并不打算因此就对挚友撒谎,那次的月下会谈彰显了皇帝不安与多疑的一面,好不容易才巩固了这份信任与友谊,不想要因为拙劣的撒谎和圆谎来令其破裂。他对德鲁贝说:“将我们的倒霉遭遇如实告知菲力欧吧,就说你们虽然见过我但也没有办法带我走。”

“唉,我觉得他得知这样的实情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而且纳什还得跟着头疼。

“从借刀杀人的角度,倒是有几率可以让罗马皇帝东征。”为了拯救水深火热之中挚爱的朋友、兄弟,还顺带一个救命恩人,无论成功与否,似乎都可以让这冲冠一怒成为一回历史美谈,万古流芳。“只希望他能够相信,我绝对没有将阿里托引进狼窟的恶意……”

“军队的强大没有办法弥补与传奇精灵之间的差距,当年纳什带着渊涛与贝库塔的军队最后决战时,单枪匹马杀入敌阵,多亏了渊涛为他扫荡那些杂鱼。”德鲁贝打断ZEXAL II轻描淡写的假设,当然他也知道对方没有把这个可能性太当回事,玩笑一般,“如果认真起来的话,贝库塔的戈尔贡守卫者就可以让罗马的舰队直接变成海底的石像,连这个国家的领海都跨不进,一点都不夸张。”这点连纳什都有所忌惮。

“所以得想办法劝菲力欧冷静一点才好……他才刚刚摸到与精灵相处的门槛。”不像我们都已经是熟手。

“那这封信得你亲自来写,阿里托。皇帝认得出你的字迹吗?”

拳斗士立刻慌张地摆手:“别开玩笑,德鲁贝!我在竞技场出名了以后,菲力欧才非要我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当初被陷害的时候面对大臣的逮捕令,拳斗士也没看懂几个字,只好硬撑到跟皇帝当面申诉。

“…………………………”

“我口述,你帮我代笔好不好……拜托啦!波赛东海联合王国高阶执法者、异晶界首席大法官!你的字最好看了!我在信尾签名,签名的话,菲力欧一定会认可的!”

“对了,阿里托,说起来你当初在学校下挑战书的时候,虽然字不好看,至少也会写日文?”

“语音输入,然后在网上努力抄的……”

“那么,现在不会写罗马文字,到底是你在游戏里的设定,还是真的从生前起就没好好学?”

“你可以看做这两个原因都有。无论怎样,你们要知道,假设我写了一封长信回去给菲力欧,他反而会怀疑这封信是别人逼着我这么写的……因为写字和学问这一点,他太了解我了。”

“………………”该说什么好呢,比如,你们真是心心相印的好朋友?

趁着贝库塔去处理民意问题的档口,德鲁贝抓紧时间找出空白的羊皮卷和书写工具,按照阿里托口述的历险经过,尽量言简意赅地写了第一封信,第二封信会是由自己来详细陈述在这个国家,有关于阿里托的处境是怎样。赶紧写完之后让阿里托慌慌张张地签了名字,没过一分钟,贝库塔就回来了,麦扎艾尔跟随在后面几米远的地方,两人之间基本平和的氛围,看起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剑拔弩张的不愉快。

“聊够了吗?够了的话劳烦赶紧离开,如果你们不是来造成了大肆破坏,我的心情至少可以保持在对快斗的良好状态……”

“都说了那是偶然,偶然!”金龙老爷子用力在地板上咚着它的祥云禅杖,开口争辩。

国王陛下不顾形象地开始拉扯老爷子的胡须,使劲摁它的光头:“你还好意思说!最该赔钱的就是你!”

老爷子虽然矮也扯到了贝库塔的鬓角:“胡说!分明是你家老头子说要开第二场的!我不上场迎战,难道还要给外人说我家麦扎艾尔殴打老年人吗!反正龙族内战都会触发这种事!我上场和麦扎艾尔上场有什么区别!”

看着这喜剧的一幕,ZEXAL II噗哧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被嘲笑的人和精灵总算互相松手,房间里又恢复了基本的和平。

“贝库塔,既然你不想我们继续待在这里,我们立刻离开就是了。但是……”

“带走阿里托的话,必须赔偿今天事故一半的责任金;放弃的话就可以安全出境。你自己选一个。”

这么坚决的语气和早就预备好的底线,看来带走ZEXAL II的事情是想都别想。
德鲁贝故作犹豫地思考了一阵,露出艰难取舍的表情:“……我放弃。”

麦扎艾尔站在对面,抽动了一下眉毛,但是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和异议。

“这么功亏一篑,你回去怎么跟纳什交代?”居然真的放弃了,贝库塔狐疑地瞄了德鲁贝一眼。

“如实交代,纳什不会责怪我的。基拉古的话,大概会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警惕性太低没有好好完成使命。”

“不愧是纳什的左膀右臂……哦对了,如果罗马皇帝问起他宝贵的拳斗士朋友的下落,劳烦你帮我带个话,他要带着卓越的军团来拜访本地的话,我随时欢~迎~。”

“我会尽量劝告他远离你这种危险的对手。”

“随你。”

既然来此想要了解的事情基本也了解完毕,继续待下去也会显得尴尬,且自动黏上尾巴一群,估计走在路上还会被大人小孩扔石头和唾骂,德鲁贝给麦扎艾尔递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点头,不再逗留。阿里托从凳子上站起来,说怎么也要送到码头送送才行,贝库塔不置可否,说你想去就去,似乎完全不担心对方会跟着走掉。

码头——
跟在阿里托后面的贝库塔的传令官负责联系到了一艘前往中立港口的商船,巴不得早一点将这两个灾星及其随从遣送出境,而且,船资必须他们自己付。

德鲁贝仍然为没有好好完成纳什的嘱托而感到遗憾,阿里托则开朗地劝告他没必要如此自责,因为每一次命运的变轨都非常奇妙,金龙老爷子不是经常说吗,那谁谁丢了马,说不定会是好事的征兆,再说有我在,不会让贝库塔太欺负ZEXAL II的。

麦扎艾尔的重点则是关切四方征龙复苏的预言,纳什一定也应该知晓了,说不定正急着等德鲁贝你回去拿主意呢。天马骑士这才想起他刚才把此事忘得干干净净,同伴所言甚是。阿里托讥笑说麦扎艾尔你就知道抓龙,这么着急是想要凑图鉴么。

在道别时,阿里托与德鲁贝握手致意,只是德鲁贝觉得他握得过于用力了点。
“ZEXAL让我转告一句:希望你们选到了一艘结实的船。”

德鲁贝由着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看看阿里托身后贝库塔的下属们鬼鬼祟祟的神色,过滤出内中弦音,随即莞尔一笑,亦用力回握表示心领神会:“……结不结实,听天由命了。”

在双方紧握的手松开之前,身旁那艘即将出发的商船上,一只奇怪的金色蟑螂滴溜溜地爬过船舷的边角。

王宫——
人都走了,安静的氛围令贝库塔心情矛盾。
如果不是来搞破坏令自己焦头烂额的话,他并不讨厌纳什的亲友团偶尔来自己这边串串门,哪怕生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端,就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快斗一样,让人觉得生活充满惊奇和新鲜。“走了走了都走了~生活又无趣了~只剩你们陪我玩~~这国王游戏~~”

一边自顾自地嘟囔着小小的牢骚,一边将手里浸过草药的晾干绷带绕圈包裹着,绷带上还有奇奇怪怪的符文。总的来说,非常耐心。

“唔……怎么感觉好像在裹木乃伊……”
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这些都是仆人们的工作。
“算啦~就这样了~待会等阿里托回来,吓唬吓唬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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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流言蜚语

~宫闱秘闻~
************************   
阿里托猜得到,无论他俩上的是哪艘船,哪艘都不会平平安安,充满基本的善意,不过担心太多也是多余,德鲁贝和麦扎艾尔的警惕性不会像基拉古那么差,尤其是除了德鲁贝之外都很难贴心信任甚至基本信任的驭龙使。船开走之后,到底是会漏水还是爆炸或者被海怪用来磨牙都无所谓,只要离开了这里,雄霸一方的银河眼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在贝库塔的手下们的监视中,拳斗士慢慢溜达着回到王宫。
ZEXAL的处境比他们难多了,不是吗?

一路上,他听到一些杂音,不外是对ZEXAL的议论和国王轻易放走德鲁贝一行的不满。

对破坏城市和平的人持有厌恶和憎恨的态度,他能够理解。但贝库塔暂时拿不出切实有效的手段在当前环境下同时逮捕德鲁贝他们,所以找个借口把麻烦遣送出境也是无可奈何,比起公开的逮捕,暗地里使点坏反而符合这个人的性格。

不光是身后这群监视者在窃窃私语,王宫里也有大臣觉得月神殿大祭司没有给这个国家争脸,比如第二场就应该勇敢地站出来为陛下分忧,而不是让毕哈伊普大人退位了还要为国王解决如此棘手的场面。那些人没有见过ZEXAL在决斗场上的英姿,至多听说过月神殿里流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新任大祭司有些奇怪的异能云云。在决斗之仪中的能力不像自己的拳脚功夫在大街上就能找个人随便秀,最关键的是,他和自己的卡组都被贝库塔没收了好吗,不然随便招个什么大怪出来分分钟让你们惊得长跪不起啊。

若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流言也就罢了,后面简直越来越“难听”。
闲事谈资从宫廷传到街坊往往会失去本来的面目,中间添油加醋的程度非常可观。
关于大祭司和国王的关系光是在宫廷里,自己至少都听到了五个版本,很可惜只有一个中规中矩的勉强能往真相上靠,实在想给最初持有这观点的人盒饭里加个鸡腿……莫非是那只蟑螂给指点了一下下。

至于其他版本的流言那就是穷极了当前时代人们的想象,发动多人智慧脑补出一段大祭司跟国王陛下的奇遇,就算是长期在罗马城的街巷里穿梭、非常接地气的拳斗士也不正当该哭还是该笑——为何知晓真相的人就要如此痛苦。

咳,阿里托用自己单细胞的思考方式从花里胡哨的流言里提炼出大家意见比较相近的主要内容,大概如下:
贝库塔陛下身边那个有着蟑螂须的金色游侠说,大祭司以前是波塞冬海联合王国里纳什王的传令官,非常受到纳什王的器重(器重程度请自行脑补),持有王家赠送的镶宝石的匕首(价值多少请自行脑补),活跃在守卫王都的海军舰队。上一次贝库塔陛下突发奇想深入险境,在集市上遇到了人家(邂逅过程请自行脑补或者参考其他可能的说法),要么是一见钟情要么是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纳什王与陛下在酒馆对峙的时候,是他及时劝阻了一场对陛下而言敌众我寡的冲突……最后让陛下有单独决斗和脱身的机会。于是乎陛下对其非常有好感,试图通过交换人质的方法带走,可惜失败了……后来金色游侠在访问罗马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也在,就假扮敌国的政商船将其与罗马的冠军拳斗士一锅给端回来,令陛下大喜。期间大祭司与拳斗士试图逃走,甚至劫持了毕哈伊普大人,可惜姜还是老的辣,被老爷子成功反制。作为惩罚,他被迫接受接任月神殿大祭司这个受难的职位……即便这个职位如此受难与苦楚,也不是每一个崇拜国王追捧权势的人都能达到的,重点在于,国王陛下“欣赏”(至于是怎么个欣赏请自行脑补和参考其他可能的说法)。

话又说回来,人长得标致,令人赏心悦目,自然就具有被欣赏的价值。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大祭司面容不出众,这不是畏于权势,而是真心诚意地觉得,国王陛下的审美标准还是非常不错的——这等美少年遇到了不拐回来简直会是人生憾事。哪怕只能做做样子,当个花瓶都好。

问题还是在于,月神殿大祭司这个烫手的位置,真的需要有实力的人去坐。大祭司的实力还没有像其美貌一样一鸣惊人,没有声望的话,国王凭什么如此“重视”呢?

【以下省略宫廷闲情小说素材至少一千字】

难听归难听,阿里托也算是基本能够习惯,生前在罗马城里打出名后,与皇帝的关系愈发亲密,有段时间走在街上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自己曾经把一个散播流言的人揍了一顿,理由不外是说些有的没的,污蔑皇帝的声誉。集市上有姑娘小心翼翼地点拨了一个细节,说是自己的嘴好像总是太甜,奇妙段子层出不穷,在底层都能如此招蜂引蝶,到了皇帝那里,难免会被群众们多想。

这黑锅让他觉得天大的冤枉,自己和菲力欧真的是不能够再纯粹的好朋友和好敌手的关系了。
事实是,皇帝陛下真的太珍重这位好友,私下里连皇位这种封官许愿级别的重要之物都打算有让他继承的打算。因此,某种意义上,阿里托觉得上辈子死得好像不那么冤了……太招人嫉妒也是一种罪过。

混蛋,这难道也是千尊的恶意之一吗……
……千尊那个老混蛋如果听到了大概也会厚颜无耻地甩锅,说你小子活得不够朴素别什么都怪我头上。

话说回来,ZEXAL的话,应该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影响,月神祭司的形象本来就应该高冷一些。
……那个狡猾的外公大人除外,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光是想想栽在他手里,就不由得泪流满面。

在心里连珠炮般吐完这些牢骚,他也回到了王宫。
贝库塔的狼外公说,ZEXAL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至少一周,等代罪的魔法灼痕消失,身体应该就会无碍了。祈祷着同伴快点好起来,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进ZEXAL休养的那个房间时,阿里托差点吓了一跳:“咿,那里来的木乃伊?!”

在确认人还是活的,稍微有点低烧之后,他跌坐在那个凳子上松了口气。
气还没喘完,某个身影就从褶皱的窗帘后面缓缓挪动了出来:“就这种程度的反应啊?不够有趣。”

“贝库塔你能别这么恶趣味好吗?!我差点真的以为你学埃及那套把他做成木乃伊了!”

“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就找专人来给你实践一下~~~”

“快滚快滚,就算ZEXAL II跟你有仇但是好歹想想这里面也装着游马。”

“我说笑的。如果还是以前那个疯得很彻底的我,做成木乃伊这事真的很容易。”绝对让你全程不眨眼地仔细观摩。

“……这绷带,你捆的?”

“嗯啊~月神殿专用的,浸过草药和祝祷过的符文绷带,就用于抑制和消减‘代罪’这个工作对于祭司身体的负担。毕竟大祭司跟其他普通祭司不一样,是耐用品而不是消耗品,能选一个靠谱的就要用很久。”

“尽管你这耐用品和消耗品的形容让我很不爽,但这会不跟你计较这个。我只是想说,捆绷带这活你真该找我好好学学,手艺太糙了,随时会松开的感觉。”

“这跟你在竞技场上不一样,扎太紧反而会阻碍血液流通,相对也会恢复得慢一些。而且……怎么说金龙老爷子这次来……我忽然想到了宿舍派对时它给我们捆的……粽子。”

阿里托顺手抓起附近桌子上托盘里的绷带卷就砸过去:“你的想象力那么丰富干嘛!”
没有说出来的是——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蛋!【完全没有歧义】

“……忙了大半天没吃午饭的自然反应。”当国王真是辛苦。以及,金龙老爷子你走前好歹给我做顿饭,也算是赔个礼啊……咕噜~~~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想到做这个?我不觉得ZEXAL醒了或者知道这事就会感激你。”

“坏了的东西不自己修,那要怎么办?”贝库塔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上翘着二郎腿,“而且我也不会指望他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改变对我的态度……如果他乐意出于游马的意识而帮我做点事,反而是我该感激他了。我还指望着这家伙早点好,后面要派大任务。”

“我不觉得他会为你去跟纳什过不去。”

“所以~~只要是不让他去做让纳什陷入危险的事,应该就可以了?”

“你具体指什么?”

食指向下点了点。
“我们脚底下的隐患,解决这个总是可以?大祭司干点驱魔降妖的事总还算本份吧?而且也有大把的声望可赚。不然很快这种恐慌就会蔓延到全国,说难听点我的政权不稳,说好听点可能民不聊生。”

“你只是想要自己得到征龙。”

贝库塔嫌弃地赶紧摆手,为这个理由被人怀疑令他不能接受:“征龙跟我的卡组主题不合,基本没可能会用,我又不是麦扎艾尔那个龙族控,身边还随时带有专治龙族各种不服的老爷子。”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想得到征龙。”毕竟你有CNo.104。

“这不废话吗!我就是不想让纳什得到!就·不·想!!”国王陛下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性,大声且重点地强调了本源的意愿,“哪怕我只得到其中一头,我都要他凑不齐预言里开启霸权的钥匙!有我在,他想要统一大绿海,门都没有!!”

就算不用吼得这么大声,阿里托也相信这个理由是贝库塔剖心置腹的答案。
“哎呦,这话倒是情真意切、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同日夜——

“德鲁贝!德鲁贝!快醒醒!”耳边传来同伴的焦急的呼喊,天马骑士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然蜷在客舱的一角,真的睡着了,“船只的声音好象不对!”

客舱里只有基本照明的烛光随着天花板上吊着的蜡烛架的摇曳而不断晃悠,客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甚至有人鼾声如雷。麦扎艾尔出于警惕没有跟着打盹,只是让疲惫的同伴好好休憩,而自己在船上仔细巡游与观察。

两人和随从们立刻跑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甲板上本来应该轮值看守的水手也偷了懒,睡得正香,想必是以为天气良好没有大碍,晚上漫天星光就寓意夜航能够平平安安,一路顺风。借着火光,麦扎艾尔看了看水平线,觉得比刚才好像更近了一些,仔细听,船只的某处似乎发出了诡异的吱响。

“……果然不够结实啊。”回想离开之前阿里托转达的忠告,再想想贝库塔的秉性,这种事发生的几率还是高得挺吓人的。“麦扎艾尔,召唤精灵,然后我们得叫醒船上的人准备避难。”

“为什么非得让这些人乘上我的龙……”驭龙使有点老大不情愿,这种情况下只有他的仆从合适作为避难设施,不然这群人就只能在海上乱飘,很可能就成了鱼食。

“做点好事,就当积点德,攒一下好运,希望以后少遇到麻烦。”

麦扎艾尔咕哝着召唤了金龙老爷子的本体,金光灿灿的巨龙盘踞在夜空,比白天的太阳更加耀眼。
德鲁贝和马哈则高声警告船只进水,睡熟的赶快起来,如果不想自己在梦里就不明不白地喂了鱼。
被吵醒的人们一听船要沉了,立刻慌张起来,试图寻求逃难的方法,正在此时,海水更加凶猛地冲开了方才的裂口,使劲往船舱底下灌,船只开始渐渐倾斜。

神影龙向船只伸出了尾巴。
整艘船只也不过六十余人,只要秩序尚稳,完全可以在船只彻底倾覆前都爬上巨龙的身躯。船员们深谙水性,就算稍微掉到海里也能找个东西浮起来,他们都把先逃的机会让给那些惊惶的旅客和商人们。

“一个一个来,都能安全撤离!不要惦记带不走的财物!逃命要紧!”德鲁贝向他们大声呼喊,正在这个时候,出于直觉,背后的一阵可疑的冷风忽然向他袭来,骑士的防御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向右做出了侧转身的动作,0.5秒后,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擦破了他的左臂,撕裂的痛觉提醒他,这次的攻击造成了伤口。“啧!”

驭龙使站在神影龙的龙头上,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正当他想要呼喊守护者之名的时候,那明晃晃的的刃尖再次向天马骑士刺去,却被白天马一把攥在了手心里:“浑水摸鱼,这可不行。”

人形的白天马全身身着银色的铠甲,连金属指套都不在话下,没有被刘海遮挡的那只眼睛冰冷而空洞地凝视着面前这个伪装成水手的刺客,握住匕首的手在对方的用力拉拽之下岿然不动。随机,它卯足了力气,向对方的胯下就是一记无情的撩阴腿。

谁想那刺客也同时看破了马哈的想法,一个果断的后空翻,擦着马蹄,连翻两圈,居然在渐渐倾斜的甲板上找了个平衡点站稳。

麦扎艾尔命令金龙攻击那个胆敢伤害德鲁贝的刺客,必须将其焚灭成灰。金龙则忠告他,说距离太近,自己的轰击只会立刻打穿正在倾覆的船只,德鲁贝他们也可能会被波及。

“那就送我下去!”驭龙使指示他的龙将龙头降低,金发少年飞身一跃,不顾数十米的高度直接空降到甲板上,因为金龙羽毛对于靴子的庇护,即使这样的高度坠下也完全没有问题。愤怒驱使麦扎艾尔果断地拔出自己的佩剑,踏步向前,往那个刺客身上砍去。

放弃了匕首的刺客看似两手空空,在麦扎艾尔攻过来的一瞬,他将左手伸向右侧的腰间,那个动作让怒火上头的驭龙使清醒了一下,他有点想到基拉古有次舞刀弄枪的时候提到的东方的居合斩姿态,于是超速改变了持剑的姿势,从挥砍收回为立式初始姿态,便于防御。

来路不明的刺客见状咧嘴一笑,果不其然,一道白光闪过,凭空出现了一柄剑型的武器,还没来得及分辨形态,至少四道攻击就在两秒间,试图穿过驭龙使持剑的中央防御,向他袭来。

“什么?刺剑!”凭着直觉,偏动的长剑挡开了其中三道闪电般的袭击,只有最后一道刺中了麦扎艾尔的左臂,沿着前臂扫出一道明显的血痕,连护臂的绷带都断开并染成了红色。一瞬的刺痛让他闭紧了一只眼睛来忍耐:“你是什么人!”

刺客没有回答,仍然是在神影龙的光芒中无声地张扬着那份得意,咧嘴嘲笑。

“这家伙有点古怪!”白天马发出警告,同时向刺客掷出他方才留下的匕首,“注意他的武器!”

灵巧地闪过那支匕首,刺客的步伐和手腕再次迅捷地舞动。
刺剑是单手剑,比双手剑少去遮挡视线的不便,剑的刃尖犹如纷乱的群蛇向驭龙使再度袭来。

“呃!”麦扎艾尔没有太多应对刺剑的经验,金龙老爷子眼见局势不对,发动自己的特殊能力,双角闪光,从麦扎艾尔口袋中的卡组里随意给了召唤了一只龙族怪兽,作为了盾墙。

刺客不悦地啐了一口,向后连跳了三步,暂时形成了非常短暂的对峙。
一时间,除了海水冲击木船撕裂船身的声音,就是旅客和水手们惊讶的声音,其余之外耳朵里再也没有其他。

正当麦扎艾尔和德鲁贝都在猜测这家伙还要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时,只见他空余的右手伸向虚无的空气,立刻,围绕着他的身躯出现了两个金色的光球,在空中缓慢地做着圆周运动,说时迟那时快,他抓住了其中一个,那个光球在手掌的挤压下开始迸发危险的白光。

在理解这个动作本质的同时,德鲁贝和麦扎艾尔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你这家伙——!!!!”

苍白的光芒吞噬了整艘船只,甚至比神影龙的金色更加耀眼,几乎照亮了这片静寂的海之夜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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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4:0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安定的休息日

压历山大的寻宝任务前,最后的安宁时光。
*************************   
自从妹妹预言了天马骑士与驭龙使终将平安归来,纳什松了一口气,可以基本静下心来处理国内的灾难报告,心想虽然妹妹的能力有点麻烦和副作用,但是这种时候还真是让自己格外地安心。其间,公主殿下的预言里也提到了“历经坎坷”这样的词,纳什很有兴趣等着听听他们到底遇到了怎样的磨难。

除了正常航海遇到的那些破事,十有八九都是贝库塔那家伙使的绊子,死性不改的家伙……

说回使绊子这事——

在近乎致盲的光线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出于本能,天马骑士紧紧闭上了刺痛的双眼。趁乱翻找并佩戴在手腕上的决斗盘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埋伏下应对此刻危机的陷阱卡,他大喝一声:“陷阱发动!技能突破!”

三秒后,那寓意厄运的抹除之光仿佛从来没有诞生过一样,嘎然消失,夜晚的海还是一如往常,除了船只仍然在渐渐浸水、下沉这件事。面对刚才发生的光怪陆离,白天马像没事似的把左侧的刘海用发夹一卡,将一直遮蔽的左眼解放出来,箭步如飞,越过仍然在暂时致盲状态的麦扎艾尔,冲上去就是一记正对胸膛的踢击,至于那只马蹄儿格外闪亮的缘故,自然是将自身的效果通过叠光素材应用了出来。

不破坏它就会很危险——“这个家伙很危险”的概念深深映在主仆们心心相印的意识中,贝库塔派来的刺客已经定义无虞,不需要留有活口,哪怕给它一线的喘息都会对自己,乃至船上的,神影龙背上的旅客们造成生命安全上的威胁。

但是马哈知道自己的效果有个副作用就是……对方生命值充足的话,一时半会还不能被自己干脆地踹死。
它听到了对方一只手臂分明的骨裂声,只是残了一点点而已,这就说明,对方“支付了代价”。

“……谁在为你支付代价?”白天马下意识地怀疑人群里还有这家伙的同谋。

“这船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除了你们。”

“是贝库塔派你来的。”

虽然垂下一只报废的手臂,刺客依旧站得笔直:“不太正确。确切地说还不是他,他忙得忘记了,有人提醒了我——不能就这么便宜地让你们走掉。无论如何,多少都要支付点代价。本来打算浑水摸鱼,可惜运气不太好。”

“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不要以为做了这种事还能在我们面前轻易地跑掉,主人的技能突破还能用第二次,你也别想用同样的招数炸掉船或者做障眼法溜走。”

“那就来试试啊,带鸟毛的小马驹。”刺客淘气地吐了吐舌头,如此的挑衅真是不担心自己是怎么死的。

正在马哈冷脸准备踹出另一条腿踢爆它满口牙的时候,被德鲁贝喝止了:
“不要冒进!他还有早就准备好的盖卡!”

“就算不发动那些盖卡,这夜海茫茫,你们是准备亲自下海来捞我吗?”

“少废话……魔族之链。”德鲁贝觉得这么就让它跑了还真有点不甘心,“那就让你动弹不得就好。”

“噗噗噗,就这样?我说大法官阁下,下次逮人的时候,记得搜一下犯人身上……有没有开锁的钥匙!”即使是面对捆缚身躯的魔性铁链,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刺客仍然毫无畏惧与慌张,一边嘲笑着对方,一边吹了个讥讽的口哨,“陷阱发动-强制脱出装置!”

说着,那家伙的身体从捆缚中解脱,变成了一道夹杂着灰色、红色的白光,嗖地像天空弹去,往东边的方向,化作了一道闪亮的流星。

“你这混蛋!!!”视力总算恢复过来的麦扎艾尔望着夜空中那道流星划痕愤怒地大喊,尤其是对方得意洋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犹如余音绕梁般在耳边久久不散,那份狂妄与羞辱令他一时半会下不了火气。没能保护好德鲁贝,这种事既不能原谅刺客,也没法原谅自己,驭龙使气恼得压根都要咬出血来。“德鲁贝,你带他们先回去,我这就去找贝库塔算账!!”

“冷静点,麦扎艾尔,”德鲁贝倒是没那么生气,因为仿佛是早已习惯了来自背后的暗枪一样,贝库塔在大家回归之后的日子里算是努力看在游马的面子上与保持了基本的和平,以及努力压抑了内心蠢动的恶意和恶作剧念头,如果在这种演出环境下都得不到释放,反而是难为他了。“我们还没缺胳膊少腿,这点小伤处理一下就好,再说还得赶着回去给纳什汇报情况,让他安心,接着要处理征龙的事情,你不是正好在意这个吗?”

顾不得这艘船还在渐渐下沉,怒火中烧的乘客不介意给它再添一个洞,用力将自己的佩剑插在了甲板上:
“这口气你就咽得下?!从前贝库塔就是这么一再挑衅你的底线,才会最后搞出那种事情!”

“那是因为当时有千尊,而现在好歹游马……ZEXAL在那边,他做什么都不会太过的。”德鲁贝还冷静地给他分析了一下局势,如果那只蟑螂一开始就炸了船,现在大家早就受伤或者泡在冰凉的海水里了。

“哼!!”

“这次虽然有他的风格,但从刺客的话听来,极有可能是那个表面慈眉善目的狼外公干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国家利益,国王尊严。”德鲁贝抬起胳膊,接受仆从的包扎,同时努力安抚同伴暴躁的心情,“至于你在应对刺剑上的经验不足……”说着,丢了一卷绷带过去,驭龙使好好地接住了,“回去我可以教你。”

麦扎艾尔扭头,不甘心地咕呜了一声,没让对方看到自己因为赌气而嘟嘴的模样,哪怕只有短短地三秒。
对方答应教学,这到底算是好事呢,还是让自己更加觉得憋屈了?

在德鲁贝的劝导下,心情恶劣得不行的驭龙使不得不努力收拾一下狼狈的身心,催促那些人都爬到神影龙的身上,找个地方抓紧,又应同伴的要求,让神影龙勉强将几乎沉掉三分之二的商船小心地用尾巴卷起来带走,说是要尽量减轻他们的损失。只是为了赶时间,不会再走中立港口,而是直奔纳什的王都,反正那里也可以有船坞进行修理。有着狰狞表情与心情的美少年威胁遇到事故的乘客们,谁敢对德鲁贝说的话有半分异议,立刻给我滚下去,等着淹了喂鱼。

乘客们赶紧对着救命的神龙跪拜不停,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船上的货物能挽回一点损失也是万幸,其他就战战兢兢不敢有所疑议。

德鲁贝派出自己的光天使·天翼,恳请它为黑夜中的巨龙指出航向。

差不多两天后——
波塞冬海同盟王国王都的瞭望台上,哨兵将清晨海平线上最早的一束亮光误认是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而那束光在海面与天空的夹缝中发生着波动,渐渐地在混蒙的天色中将自己的轮廓勾勒清晰。哨兵起初惊叫着巨龙降临,加强戒备,惹来守卫的哨兵队长,那队长瞪着眼睛仔细看,才认得那是谁的精灵。

“麦扎艾尔大人和德鲁贝大人回来了!”

神影龙将那艘被破开口子的商船放到了造船厂的船坞,德鲁贝又交待赶来的巡防队长照看好这些遇到海难的人,逐一登记并询问身份,给他们找个将就的住处安顿下来,不可放松监视,自己得先往城堡给纳什报告此行的全部情况。

城堡——

“……情况就是以上所述。没能办好你交代的事情,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的,换做我是他,我也不能随便让敌对者这么轻易地带走我的不能放行的人。”

“呜咕……阿里托也不回来……”基拉古难免一脸郁闷,连打拳、锻炼都没有人做个伴了。“这样的话下次遇到就会很麻烦,贝库塔把他们当作人质……”

“不,那不一定,‘人质’的想法也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被压迫已久的怨念可能是反击的契机,可能会有利于我们的。ZEXAL和阿里托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既然他们的现状如此,希望我们不要太过担心的话,我们最好就要着眼于眼前了——必须尽快地收集完四方征龙,降低王国的危险系数。贝库塔的地盘上有一头,他应该能够会捷足先登。从战略优势上而言,我们必须抢先收完剩下三头。问题就来了,预言所指的剩下三头到底在哪里呢?”

公主殿下侧立于国王身边,努力回忆起那些让她头昏脑涨的神秘谕言:“预言里有暗示地点,第一句‘美神诞生的东方’……神话中,美神诞生在塞浦路斯岛附近的大海里,而贝库塔的国家正好在那个岛的东面。因此我们必须逐个解读预言的句子,第二句‘王者角逐的中央’……完全想不到什么地方是由王者来角逐的。第三句,‘方阵溯源的北望’,方阵……”

“应该是我们的北边,马其顿王国的著名军事方阵?”说着,德鲁贝又打了个哈欠,眼睑在困倦中颤抖着死撑,这会看人都是视线涣散状态。奇怪的是为什么通行的麦扎艾尔为什么还是那么精神奕奕。

“唔~德鲁贝你这么说也有理,虽然我们现在所处的年代还没有诞生那个东西,但是也非常非常接近了……所以用了‘溯源’一词。也许这个预言只是说给我们这些人听的?继续按照这个逻辑,‘灯塔’也还是没有、却即将在数百年后诞生的东西,渊涛是依靠历史上有名的事物在让我们玩猜猜乐?”

“也许一头征龙真的是在南方……克里特岛南岸传来了巨浪海损的报告,再严重一点就是海啸了,在这种狭窄的海样里弄起海啸可真的不得了。”

“北、东、南方向都有了……那么还有一头是在西边……西边……我们的西边是……罗马?”

“差不多。”

“要分头行动吗,纳什?”麦扎艾尔问他。对征龙的兴趣在怂恿着驭龙使,降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元素巨龙,应该会在自己的经历中添上更加辉煌的一笔。一想到这里,旅途的疲劳真的不算什么,简直是从骨髓里溢出来的亢奋在脑海里勾勒着预想的画面,如此让他跃跃欲试。

“这不可能,王国必须要有人看守。如果被贝库塔知道国内空虚,他不敲锣打鼓地摁过来才怪。”

“我知道了,就由我和麦扎艾尔……”德鲁贝认命地准备立刻接下即将开始进行的任务,虽然这会他真的好困好困,能装闭目养神就眯一下眼睛,希望纳什不要介意自己精神不太好。巨龙的背上不比安然的海上船舱,速度上也不能比现实世界的飞机,能在两天以内到达真的算不错,就是旅行体验不太理想,自己为了随时能照顾旅客们,基本连个好好盹都打不了。

“纳什,我也去帮你解决一头!”没等德鲁贝说完,大块头也自告奋勇。

“你们都先别那么着急,容我再想想。”纳什从王座上站起来,开始在大厅里不断转圈。“鉴于贝库塔那边的人手不会比我们这边多,所以我觉得不用太急于求成。这样,我和璃绪先出发去寻找第一头,南边那个。德鲁贝、麦扎艾尔和基拉古,由你们替我看守王国,摄政的权力我会委托给德鲁贝,我和璃绪不在的时间内,理政以及元老院会议什么的就替我参加,包括正常的军队调动。”

“你决定亲自前往?有种御驾亲征的感觉呢!”

“不是那么隆重的理由,基拉古。我想他只是在家里憋久了需要出门散个心。”

“哼,如你所言,麦扎艾尔。”

“哎呀~我们明明是往大堡礁旅游的,没想到渊涛还附送了一趟古埃及游,票价太回了。”

“……”基拉古后悔自己热血的感觉涌出来太早,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兄妹俩抽空边找征龙边休年假的感觉。

“我们离开的时间里,你们需要有一个人先往西边的罗马或者北边的萨洛尼卡打探有什么‘异状’的消息,尽快确定地点。一定要保证至少两人留守王都。”

“那就我去!”基拉古拍着胸脯希望揽到这个任务,上次的任务没有做好他心里一直有些窝火和惭愧,如果只是被贝库塔阴了也就罢了,听完德鲁贝的话,居然只是贝库塔一个自作主张的手下干出来的,险些郁闷得鼻孔里都要冒出烟来。“不说一定等你回来就能看到活生生的大家伙,至少我也会把确切的情报带回来。不要小看异晶界情报网第一熟手的我哦~~”

麦扎艾尔的毒舌专管破人冷水,有时候简直是条件反射:“对啊,听贝库塔说,他事后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你的小本本,上面连梅拉古还是神代璃绪时的三围数据都清清楚楚……你到底记了什么多余的东西。”

“……→_→”

“……医院病历,病历上总有!不止梅拉古的,纳什和游马那次入院的病历数据我都有!”
基拉古急促地解释到,不知他到底是非常有底气才这么说,还是为了掩饰啥。

居然没有否认贝库塔在诬陷……不过纳什是想不起自己作为凌牙时候的入院病历上有那种东西。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这方面的能力,基拉古。这种掘地三尺的精神只要用在正确的地方都是有益的……”

关于寻找征龙的讨论很快完结,天马骑士打着一连串的哈欠,心想总算可以回自己的住处睡个好觉了。

差不多的,与此同时,贝库塔的王宫——
ZEXAL II已经彻底清醒,从病榻上坐起,开始拆自己手臂上的符文绷带:“……”
是阿里托做的?也许是宫殿的侍者做的。反正也不可能是……
那些承受所带来的伤痕真的已经非常非常淡了,淤青的颜色只在边缘还留有些许,仿佛用橡皮就能轻易擦去似的,草药的气味略有苦辛,夹杂着微微的不知名香辛料的气味。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基本没有行动上的困难,除了躺了几天腰痛和四肢发力,腹中空空的感觉之外其他并无异样。床头的桌子上随时放有水和水杯,端过水杯抿了一口算是润润喉,准备呼叫侍者的时候,贝库塔却恰巧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房间,在床榻前拉过凳子坐下:“好些了?”

窗外的晨光穿透薄纱的幕帘照耀在大祭司那带着虚弱特质的美丽面孔上,在这时凸显出一种异样的温柔。
“哎……感觉像是耗尽了力气,在不是死亡的深渊里徘徊了一次。”探视者的语气并不坏,大祭司也不想跟他继续赌气,保持良好的心态对自己很重要。

“放心,这不是常态。就是说他们不提出决斗仪式的话,基本就没这次的事情,你也不用这么惨。典礼会正常进行,所有人都会见证你荣光的一面而不是现在的……”

ZEXAL轻轻地嗤笑一声,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在乎那种东西,在乎的是自己反复看见的,不解的幻象:
“我的荣光?现在我不想去在意那种事……在仪式的时候我看到的幻象……呐,贝库塔……‘魔女’是谁?”

国王陛下的脸色和表情在一瞬间发生了很复杂的变化,原本放松的手顿时发出捏紧的骨骼怪响,他咬牙切齿地说:“……渊涛那家伙,尽干些多余的事!!”

眉间的浓重的阴影和缩小的瞳孔都反应那个词有多么趋近于诅咒。
那瞬间他至少想过炸了渊涛的神殿,让它的雕像脑袋在天上飞。

ZEXAL II并不畏惧继续的追问会惹来贝库塔进一步的暴怒或者攻击,只是想知道那些反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幽影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她值得你信任,是吗?为什么渊涛会让我来‘扮演’这个角色?明明知道怎么都是无可类比的,我基本算是你的敌对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随着情绪的起伏与反复压抑,国王陛下的肩膀颤抖了一阵,总算调整好了自身的呼吸节奏,连语调都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变成了某种自嘲的轻佻:“简直荒谬得……我想要大笑。怒极而笑的那种。”

“那你为什么没有?像往常那样。”

这时,他又好像果断地甩掉了魔咒的阴影,紫色的瞳孔里透出极为认真的光芒,表情严肃,同样凝视对方,以绝不退让的勇敢,还有难得诚心的忠告作为回应:“因为我又想了想……让你来替代?反正我也不可能承认那样可怖的联想。听着,ZEXAL,你就是你,除了是游马和星光的另一种体现,就不会是什么别的存在,如果我试图让有相似之处的你来作为追思过去的工具,劳烦你抽醒我,算是拜托。而且,在这一点上,我也不想再去回忆了。”

“为什么……最后的结局是……?”

“她失踪了。我怀疑她背弃了我。再也没有找到过,即使我征伐诸国。”

“那我就不再追问原因。渊涛让我来顶替这个角色,是因为它知道我迟早也会背叛你,对吗?”

“至少我一开始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不是出于自身的意志留在这里的,迟早也会和我敌对。如果游马的那部分意识也不愿意帮助我的话,我只能说,是还我当初对他所做的。哼,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需要别人同情。”

在说出上面这段话时,那表情、神色、语气让ZEXAL II的心底涌起一种怀念的感慨,是在哪里见过呢,如此久违的感觉:“我说……你刚才的语气和表情……”

“咦,怎么。”

“应该说是游马当初遇到的,那个会摆谱的真月警部……一本正经,又高傲臭屁的样子。”

贝库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恢复成了“那样”的版本。

“如果是这样的你,我倒不会讨厌。”伴着琢磨不透的笑容,大祭司如是说。

“理由呢?”

“你刚才的傲慢让我觉得挺趁心。趁着我心情还好——”挪动着四肢,尝试离开这象征软弱的病榻,并示意国王招呼侍者来更换衣衫,“让阿里托也来,我们也该开工了。”

TBC

备注:查历史资料查到了新的灵感,决定把《渊涛记事》的背景大概定在公元前五世纪的样子,纳什与贝库塔的战争背景有希波战争(希腊和波斯)的影子。这样的话,方阵和灯塔就还没有诞生(要晚上好一阵子),是只能由玩家靠历史知识猜测蒸笼所在的地点了(那预言就是说给玩家听的)。因为紧接着大概一百多年后就会有亚历山大大帝,这个不计进度的游戏里恐怕会提前诞生征服王啊233~~~~~等晚些时候寻找四方征龙的剧情展开后,我会做出地图方便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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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6:55:1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四)遗迹之旅

他乡遇故知。
*********************  
四周是干涸的不毛之地,在这荒废的土丘之上几乎看不到用水滋润的出来的绿色,在旅者的心中刻下饥饿与干渴的印象,哪怕你刚刚才灌下去一肚子水,干裂的土块,还有风化的砖石映在眼中,都能让人本能地再伸手掏出水袋。不行,水是有限的,除非渴到不行了才能喝一点,否则折返去最近的水源取水可麻烦,干渴的心理暗示必须用意志去克服。

“我们是为什么要来这种荒芜的鬼地方……”拳斗士裹紧了自己的斗篷,尽管今天的天气还有太阳公公贴心地温暖关照,但是风沙就对人没那么客气了。他无比想念罗马城里随处可见的翠绿橄榄枝,鲜活的生命颜色在险些要在眼前飘荡出幻觉。噢,橄榄,好想吃橄榄~~

“不过是荒芜了百多年,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看……”少年王指着他们走过的城市遗址,“这是石砌的引水道,专门用于在枯水季节向城市内供水,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去用了。我们只能用这些还算完好的残留痕迹来追思曾经此地的辉煌。”

“得了吧贝库塔,虽然我很感激你在国事百忙之中带我们出来游览古迹,但这诡异的天气好像特别喜欢处处为难旅客,还是早点完事回去的好。不然的话我光是想想罗马城中的美酒和食物,反过来看看身边的现实,就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残垣断壁里的一樽石像。”说着,阿里托指了指某处的人首牛身鹰翼的古怪雕塑。

“石像?想的美,谁还会在下一个百年路过这里看到你之后祭祀一番?你要是撂在这,只会成为食腐鸟的晚饭,风沙下的枯骨!”等等,说快了,这里已经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何来鸟。

“……一路有你们活跃气氛,我的旅行还真不会感到孤独。”金色瞳孔的祭司在面纱之下微笑,从斗篷底下伸出一只手,手中拿着一张橙色外框的卡片,而卡片的中间没有任何图案,那片空白足以让强迫症感到心中发慌。仔细观察会发现,在祭司的手中,卡片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对什么不明的物体产生反应。“但是在这里少说两句,有利于节约用水,还有少吃两嘴的沙子。”

“那也得你先找到目标的藏身地才行,我的大祭司。”国王陛下抱怨到,“你不愿意让随从和士兵跟着我们冒险,这份仁慈值得称赞,可就让我们三个同行来寻找逃逸的危险巨龙,效率也忒低了点。”

“我们三个就是一路走才最为恰当,别忘了人找人找死人的旅行定律。何况我有方法跟踪逃走的征龙,你又何必唠唠叨叨呢?”

“是啊是啊,祭司真方便,就像是现代社会的活体雷达,放到这个时代也是良犬一只,要不要我赏你一根美味多汁的骨头啊?”

“你先找到骨头再说后话吧。”突然,祭司的眉头皱紧,卡片在指尖传出的讯号节奏变快了一些,“越来越近了,应该就在这座城市遗址某处的地下。”

“噢!”阿里托兴奋起来,“但是为什么那头龙会逃到这里来呢?”

“可能还是那类古老的传说作祟,说是龙族都喜欢财富什么的,这里曾经是一个王朝的古都,残垣断壁之下可能埋藏有很多不期的财宝。在我的王都被惊扰之后,就逃到这里来躲藏。”

“哦?贝库塔你这么说,我们倒像是打扰巨龙沉眠的坏人了。”

“有些危险的巨龙……你要这么想,将其封印在卡里,永远好过放任自流,若是有一天巨龙睡醒,想要劫掠人类的财宝,那时破坏的伤亡就不可避免。国君就凭想到这一步,便应该立即采取可行的行动——贝库塔的决定是正确的,你就不必多想了,阿里托。”

“啊啊~”若不是裹着斗篷,阿里托简直想双手背到脑后一路抱怨着走,“什么时候你都开始为他说好话了……这家伙毕竟算是个暴君哎。”

“我只是从公允的角度出发,暴君并不能与昏君画上等号。有时候暴君只意味着手段狠毒,效率更高,关键是事情的结果……就比如我们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收服这头麻烦的巨龙一样。”

“说起来,ZEXAL,你是怎么感应到巨龙逃走的方向的?”

“可能是祭司职阶的关系……连我这个对龙族不感冒的决斗者都……”

“这么说,麦扎艾尔大概会是寻找征龙的有力人选?”

“应该没错,他现在的职阶是龙骑士。如果海那边的朋友们也跟我们一样感受到了征龙的脉动,那么想必他们现在亦走在追寻力量的路途上。”

“无论怎样,近在迟尺的这头,我们必须捷足先登!”

越是深入城市的遗迹,捷足先登这个词就越发地让人心里难免没底,好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人们最渴望见到的同类就忽然多了起来,不知道大家是否怀着同样的目的。转念一想,征龙一事事发突然,大概这些多出来的人只是单纯为了参观遗迹或者挖掘财富才蜂拥而至,并非人人都有擒龙的勇气和本事。

发掘者们有条不紊地在遗迹之中探索,年长的、资历深厚的旅者在阅读建筑上铭刻的文字,也许是要借助百年前的线索来寻找文明背后的财富。若是没有身负重要的任务,ZEXAL II也想加入寻宝的队伍,谁又会清高到跟金币和珠宝过不去呢。

起初,一些寻宝者对他们一行三人抱有抵触和排斥的目光,有道是同行冤家,但当美貌英俊的祭司大人摘下斗篷和面纱,光是刷一刷脸,就足以让那些粗俗的凡人心跳加速,以为自己是在伊修塔尔女神神庙的残垣中见到了百年前神圣祭司的幻象。再加之祭司服胸前的皇键在太阳底下发出刺眼的圣物般的金光,立刻让他有了贩卖信仰和打听情报的机会。

“……喂,贝库塔。”阿里托远远地望着那些虔诚的尊神者跪在地上恳求祭司赐予祝福的模样,歪头跟身旁的贝库塔搭话。

“干哈?”

“我突然好羡慕祭司职业,天赋点都点到社交技能上去了吧……”指不定连声音和语言在那些俗人的耳朵里,都带有致幻的魅惑效果呢——当然,这可能是某种“游戏性”的设定。

“啥,你羡慕他这骗吃骗喝骗情报的本事啊?上街遇到臭流氓的几率可高,还不是要你这种天赋点都点到力量上的拳斗士职业保驾护航。”贝库塔双手抄在胸前,用不屑的语气嘲讽着阿里托的天真。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角色分工不同而已。自己想要什么,财富、奴隶或者土地,乃至海洋,那就利用统治者的权势调动军队,很多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对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表达羡慕无可厚非……至少我们的旅途可以更方便一些……啊,他过来了。”

“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不好说,但有一点我特别在意……据说这附近活跃着一个叫做黑蝎的挖掘团,普通的挖掘者团体还都不敢惹他们,不是混混大概就是强盗之流,最近对于地下宝藏收获颇丰,而且运气好到让人觉得古怪。我思忖着是不是他们追寻着看守财宝的龙,从龙的眼皮子底下偷盗出来的。或者想要在财宝堆上沉睡的巨龙,嫌烦才拨出一些,好打发他们离开。”

黑蝎?直观感觉,是个会在沙漠里钻来钻去的玩意,想捏死是容易,首先得保证自己不会被蜇到。
“听起来,值得起拜访一番。”
读作拜访写作逼供,暴君对此自有心得,No.104-假面魔踏士·闪光的拷问套环早就饥渴难耐了。

运气好的是,没走太远,他们就遭遇了挖掘者们口中一场好运的团体,每个人身上的黑色蝎子刺青或者信物都很好地说明了身份。看到三个斗篷人走近自己的挖掘点,其中一个满脸雀斑的,穿着皮马甲背心的少年不耐烦地想要赶走他们:“去去去,这里是我们黑蝎的地盘,再走近一步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对于喂到嘴边的的这份“大不敬”,国王陛下反而更加愉悦,他终于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来惩罚这些在他国境内东挖西掘还忒不长眼的蠢蛋。假面魔踏士·闪光应声显现身形,手中光辉烁烁的套环魔术般拆解开来成为独立的个体,在戏法的引导下,从头到脚将雀斑男孩捆了个牢实,男孩惊慌地想要挣扎,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高大的戏法师精灵只是轻轻踹了一脚,被套环禁锢住的倒霉蛋就沿着路边的一坡台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惨叫声在暴君的耳朵里甚是美妙动听。连大祭司和他的随从保镖都对此不置可否——惹谁不好,瞅着贝库塔的枪口“咚”地撞上去。

惨叫声惊动了台阶下似乎是正在放哨的雀斑男孩的同伙,高大的壮汉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法解开捆缚在男孩身上的金刚圈:“齐克!上面怎么了?”

“有、有捣乱的人!”

“是在说我们吗?”贝库塔领着他的跟班们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戏法师及其金属的机械翅膀在太阳的映照下,向台阶下方投出巨大且可怕的浓重阴影,噎得高个子的马甲粗汉没敢立刻应声,“你们就是那些寻宝者说的黑蝎发掘团吧,叫你们管事的给我出来!不然的话……”

“我、我去叫就是了……”粗汉怂得很爽快,显然是不想像雀斑男孩一样受点皮肉之苦,赶紧一口承应下来,往台阶的侧面钻了进去,也许在这个视角盲区里会有一扇门。

“首领!不好了!外面有三个可怕的人找上我们!带着很高大的精灵,我觉得我们打不赢的!齐克很轻易就被捆成一根棍,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带着精灵?这种人现在应该很少见啊……”带着黑色眼罩的肌肉男思忖着,但是在看了身边某位笑眯眯的少年一眼之后,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呃,您瞧我,这一只眼总是容易犯点错误。我去去就来,游侠先生。”

“嗯啊,没关系的,我先研究一下这墙上的铭文。”

被称作首领的男子走出台阶下方的通道还没到两分钟,就慌慌张张地退了回来:“游侠先生,救命>_<!”

这也太快了……少年略微尴尬地看着一个高出自己几十公分的肌肉大汉,突然双膝跪地抱住他的大腿嚷嚷着叫救命,虽然在古代,抱大腿甚至亲吻脚趾来恳求什么的是极其正常的礼节,但心里仍涌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反差,大概是那种天理人运倒过来的感觉,差点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出于怜悯和善良,他只好拍拍那大汉安慰到:“……遇到麻烦了?好吧,我出去帮你们看看。”

贝库塔的手指在胳膊上惬意地跳跃,傲慢得就像是等候玩弄与狩猎羊群的狮子,或许他在期待,懦弱的绵羊能够找一头起码算是狼的家伙来给他们撑腰,这样的话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可是,在这个世界里,那样的人就是凤毛麟角,除了自己的熟人们,就再也不太可能有别的家伙持有足够的力量。

从台阶下的阴影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居高临下俯瞰,那人戴着犹如雄鸡鸡冠一样通红羽饰的缨盔,背后身着红色的披风,当其走到台阶正下方站定的时候,贝库塔眯着眼睛,从身上的简装的铠甲里分辨出了罗马军团服饰的特点:“你是来给这些小混混撑腰的吗,罗马人?”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贝库塔。”少年开朗的声音让笼罩在斗篷里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就算你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我至少还认得你的No.104。”

“……”这股子熟稔的语气,加之声音也……“III?!”

“哈哈哈,当然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真巧。”少年摘下了他的缨盔,露出颜色特别的头发。“你们也是来玩考古任务的吗?”

“考古?”贝库塔没有停留在高台上,而是快步走下了台阶,“身为国王,你觉得我是有这么闲来像你这样挖坟掘墓?没有重要的事情,谁来这种鸟不生蛋只配怀旧和旅游的荒郊晒太阳。”

“那算了,各自的生活情趣,没法勉强别人也接受。”作为先史遗产卡组的使用者,流连于各种文明的残骸中,搜寻失落的文明与科技,感受古代社会的智慧,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III,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乡遇故知,这种高兴是由衷的,甚至是意外的惊喜,若不是这身麻烦的服饰,ZEXAL II真想给好朋友一个相见恨晚的拥抱。

“哎?ZEXAL II?还有阿里托?你们也在这个世界里?我还以为我玩的是单机游戏呢!遇到熟人真的太好了。”听到III这么说,三人也就肯定了,对方也是和快斗那样,来到这个世界做客的熟人。

“我们是被激泷神蛮横地拉进这个游戏平台的,快斗也是,看来你也差不多。”

“不,章鱼胡子大叔有好好地问过我的意见。一听我可以玩考古游戏,便爽快地答应了。反正是在梦里,又不会耽误白天的时间,这种好事就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

“那为什么快斗看起来就一脸苦楚和无可奈何,随时都在暴走的边缘。”

III调皮地摆摆手:“他没有找到这个游戏的乐趣而已。或者说,科学家属性在这种古代没有发挥余热的条件。假设这里是一个充满程序和代码的天堂,那觉得无聊和憋屈的可能就是”故意停顿两秒,拣选了人称,“——你们了。”

“你还真是一针见血……”

“嘿嘿~~~”

“你在帮这些看起来就长得跟盗贼没差,还没礼貌的家伙?”招呼打完了,贝库塔指着III身后那些准备狗仗人势的家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互利共赢罢了。”III指出,这些山野匹夫怎么可能认得你这位裹在斗篷里,高贵的国王陛下,所以,就宽宏大量饶恕不知之罪如何?“他们想要值钱的东西,我只想要考古信息和值得纪念的(任务)物品,在这种无限接近于现实的梦境里,一个人总是要找点帮手才方便。话说回来,你们来这个地方是想找什么?”

“是这样的,前几天,沉眠在我的王都地下的一条巨龙受到惊扰,造成了一次不小的地震,然后应该是逃到这里来了。为了避免它在我的国境内造成更多的麻烦,我和ZEXAL决定把它好好地封进卡里。”

“原来如此,那我理解了……刚才通道里的铭文原来是跟这件事有关的吗?”

“什么铭文?”

“地伏者的神龛。”III伸手招呼三人跟着自己进入这台阶后的甬道,“跟我来,别看这只是城里不起眼的下坡路,里面可别有洞天。”

这正好,三人虽然找到了征龙所在的大致地点,可是不知道如何下地去擒拿,III的出现说不定是渊涛派来的任务向导。通道很长,穿过了几扇由黑蝎成员解除过机关的秘门,长到ZEXAL II在心里默默计数了大概有十分钟,凭感觉至少走进了地下好几层。终于,一个大约有六十平方米,高五米的特殊房间出现了。

“岩征龙的雕像?!”贝库塔第一眼就看见房间正墙上那硕大醒目而且栩栩如生的龙之石像,威严而愤怒,好像是要审查每一个进来朝觐的信徒是否虔诚。“怎么这里会有?!”

“说来话长……我不知道真正的历史里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遗迹……但就这个世界而言,这座城里,有着供奉地龙的秘密房间。此地曾经的统治者虔信的是别的神明,民众们表面上跟随统治者的信仰,不去忤逆,但私下里流传着地龙聚宝,地龙沉睡之地兴建城市才会得以繁荣的传说。因此他们秘密地聚集到这种隐秘的地点,向地龙献上祭品,以求得家宅平安,富饶幸福。根据这里遗留的一些资料记载,百年之前,统治者对宗教信仰展开了严苛的审查,很多信仰‘异端’者被逮捕,祭祀地龙的场所被毁坏,像这种保留完好的,都是被重重机关守护的结果。再后来,城就开始衰落,最后被夷灭,成为了现在你们所看到的一片废墟。”

“等等,按照你这么说,我的王都兴建在地龙沉睡的海边,这才是繁荣的本质?!”

“你信则灵啊。”III向贝库塔投出一个“信不信由你”的眼神。“也许这是一个你来抓它回去的好理由。”

“现在的问题是,征龙在不知道多深的地下,我们如何才能接近它?财宝什么的我们倒不感冒。”

“你看这间礼拜室。积灰的器皿并不多,如果曾经有很多人虔信过地龙,那么这里应该不是主要的祭拜场所,也许我们应该走到更深的地方,才可能真正直面它。百年之前的人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游侠先生,凭我们黑蝎发掘团的直觉,这间看似尽头的屋子,一定还有隐藏的密道,就像先前我们进来时那样。我认为,应该先搜索一下密道的入口。”发掘团的首领环顾了一下屋子,总觉得此地大有文章。

贝库塔指示No.104变回精灵的原型,悬浮在房间的半空,闪光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黑暗退怯到缝隙般大小的角落里,这样,人们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每一块砖墙,和砖墙上的……文字。

“看啊,天花板上的!”阿里托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仰起脖子,如果不是如此强烈的光,仅仅用火把是没法照亮天顶的,“那些楔形文字!”虽然认不得逐个,但楔形文字的形状和基本概念,他还是知晓的。

“让我看看……唔……意图面见地伏者的人,请供奉以下的祭品于礼拜室中央的石板纹阵上:一份果蔬,一份伏地者象征,一份神圣,和一份矿物。”III费力地读完那些古文,庆幸着自己在进入游戏的时候点了楔形文字语言的技能点,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回过头来问贝库塔,“矿物这个,我相信你身上好歹有金饰银饰这种东西,随便揪一块下来就好。前三个要怎么办?这里可不是随便能够找到鲜活的水果蔬菜的。”

黑蝎发掘团也立刻摇头,表示身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东西。

场面一下子很尴尬,就算出去找,也蛮耽误时间。
贝库塔咬牙切齿地使劲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终于在“嗯”了半天的便秘式呻吟中寻找到了一线可能性。这种时候,熟人们就特别地觉得,想的出来馊主意的人也是难得的人才:“ZEXAL,我从你那里没收的卡组里有杀人番茄和影蜥蜴,这两样东西会符合‘一份果蔬’还有‘伏地者的象征’。”

“唉,你想用就用,反正下次你得抓个同样的货给我补回来。”

阿里托掰着手指数数:
“那……‘一份神圣’怎么办?好像我们大家卡组里都没有天使族的卡。贝库塔你的104又是魔法使。”

“混蛋,不许打闪光的主意!”一边骂着,贝库塔一边将身上的一块金饰放进地板上的纹阵里,又召唤出影蜥蜴,在那家伙搞不清状况的东张西望时,用匕首无情地钉在了地板砖的缝隙里,影蜥蜴虽然可以化作影子逃走,但看在主人没什么异议的份上也就认了命,只有红彤彤的杀人番茄在被召唤出来的那刻就狂躁着满屋子撵人乱窜,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人,还一边嘶哑地喊着“我要吃肉”,最终被No.104的百变魔术圈化为金属牢笼给焊在了地板上。“呼,总算搞定了这会咬人的红蚂蚱。”

险些被打成酱的番茄还咬着牢笼的栅栏,活像是磨牙期的疯小孩。
III不禁感叹:“一只番茄也可以这么嚣张……多久没喂它了?”

ZEXAL II说,我的卡组被贝库塔没收好久了,你问他。

只剩最后一份祭品,用什么替代好呢?
正在大家焦头烂额之际,独眼的首领突然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贝库塔的大祭司,又瞄了一眼傲慢的国王,随即面露忐忑,似乎差点就要对手指:“我讲个馊主意,希望你们不要打我。”

“少废话,讲来。揣着不讲我才要打你,讲好了朕重重有赏。”贝库塔又摆出了国王的阔绰架子,他只想要得到快点解决问题的金点子,反正这些贼眉鼠眼的家伙不就图个财么。

“我们可以借用,这位祭司大人的……一缕头发吗?”

虽然勉强震住了面部肌肉和神经,可ZEXAL II还是差点吓得跳了起来,一路维持的优雅与矜持险些不复存在。本能地后退一步,此时此刻,周围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眼神似乎都变得被洗脑过那样奇怪,就像是面对财宝和希望时难以掩藏的贪婪或是期待,恭候着祭司做出伟大的牺牲。这下算是知道遗迹探险里那些枯骨的部分来源了,原来是“内部消化”的结果。

这种厄运会轮到自己头上,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看吧,贝库塔脸上的笑容有多么诡异,就代表着他有多么地跃跃欲试。

见鬼。

TBC

备注:该遗迹原型是尼尼微城址。
      本话出场NPC:黑蝎盗掘团,成员分别是首领·扎鲁格,强力的高戈,荆棘的美奈,飞速逃跑的齐克,解除陷阱的克里夫。【请自行百度卡查】
      III登场,看装束的话,可能跟阿里托一样是罗马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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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向深渊前行

祭品不够。
***********************   
“我拒绝。”即使嘴角稳住了,眼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贝库塔的座右铭,ZEXAL II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家伙恶棍的一面,如果整个卡组在这里,大概就是先决斗一场,用结果让他来承担别人的馊主意。

“这是为了大家好。”意料之中的回绝,贝库塔深吸一口气,忍住强烈的不悦,继续用自己曾经拐骗天真少年(说的就是游马)的正义语调循循善诱。

“不,你只想要你的那份好。”可惜少年吃一堑长一智的经验已经传承了给了自身更高级的形态,高级到无须对面前这个人有任何的妥协。

“如果我们在这里止步,就再也见不到征龙的影子了。”你又是何苦风尘仆仆地来到此地。

“如果是他所言的‘神圣’作为代价,你也可以,毕竟是国王。”再逼我我就呼叫希望皇的月神护盾。

“我?阿里托天天在念的暴君怎么可能跟‘神圣’一词沾边,怎么都好像是在说你,我的大祭司。再说了,我的头发形状很固定,削了哪里都会变得不够有型,你的则不然,长发翩翩。再说,反正比游马那点头发多出来的部分都是能量实体化后的产物,少了一点又不会掉血。”

“不好意思,正因为我是能量化的产物,所以那也是LP。”

对于彼此都坚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的人生准则,此时,国王与祭司之间的气势简直剑拔弩张。此情此景,III感到为难地说:“那么祭司的护符也可以吧?要不然我就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算‘神圣’了。”

作为大祭司,身上佩戴有各种神圣的物品也不足为奇,只是好像今天没有几个显眼的。这句本来是为ZEXAL II开脱的话,却被扭曲理解,贝库塔秒速抓住了祭司胸口的金色宝物,并将对方往前一拽,用幽深恐怖的眼神威胁近在咫尺的对方:“皇键和你的头发,自己选一样。最后,别让我动手,不然的话你回首都的样子一定超级醒目。”

“月神护盾。”作为唯一被允许的保留防御,祭司冷着脸召唤了他最后的护身符,虽不见整只的希望皇,但金色的护盾确确实实立在ZEXAL II的面前,弹开了肆意妄为的王。对皇键的威胁,之于ZEXAL II来说,已经是相当蹬鼻子上脸的举动,足够他做出本能的防御。

没料到这样就会触及对方的底线,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早有先见之明的话,就会指挥No.104做出及时的应对,可惜情况突发,也就是一两秒的事情,他尝到了“强烈的排斥”是什么滋味。贝库塔捂着自己的鼻子,紫色的眼睛瞪着宿敌,好像要燃出火,明显有一丝血迹从指缝里流出来,阿里托对此吹了个口哨表示他懒得说活该,III则摇摇头不说话,好像在默示自作孽不可活,其实腹筋都要笑痛了。

被逆袭的国王用了好一会才缓过这被撞的劲,顾不得生气可能导致鼻粘膜破裂加剧,鼻血都不顾上擦,当即暴跳如雷地指着躲在月神护盾后面的宿敌,将发自肺腑的怨气全部爆发出来:“你是不是这么小气!金龙老爷子不是念叨过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你几根头发跟要剐你一层皮似的,至不至于啊!!再磨磨蹭蹭,我就把鼻血糊你脸上!!”

……
周围一下子安静得不得了。
几秒后,黑蝎发掘团的首领才用胳膊捅了捅罗马来的游侠先生:“你确信那个无赖小鬼就是此地的国王?”

“他没否认你就当是嘛。”III小声地回话,语气微妙,“自古英雄出少年。”

紧张且尴尬的时间过去了半分钟,礼拜室的对峙还在继续,III和阿里托谁都不打算开口去劝,围观国王陛下御下无方不是挺有趣么,或者说,他们有点在意,ZEXAL II自己会怎么解这个局。

这时,祭司的眼睛忽然睁大,脸上的表情也不一样了,从抵触到释然,这种反差极强的变化不知缘何而起,只见他默不作声地解除了月神护盾,围观群众以为他大概是想通了,随时准备好递过去一把匕首。

谁知道,ZEXAL II走到贝库塔面前,打算扯开他捂着鼻子的手。
这下,轮到贝库塔不知所措了:“你干什么!”

“少废话手挪开。”祭司大人强硬地快速念出这句话,冲他傲慢地翘了翘嘴角,“我也有个馊主意。”

“啥?!”

“阿里托,帮个忙!”祭司大人果断地向自己的随从递了个颜色。

“好咧!”身兼随从与保镖的阿里托求之不得,乐呵呵地两步跨过来,扳住贝库塔的肩膀,从右边用力扯开了国王的右手。

ZEXAL II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止,飞快地在有血迹的地方擦过,随即转身蹲下,将尚未干涸的血抹在了放有其他三样礼拜物品的石板纹阵上。两秒过后,纹阵开始发出微微的光芒,众人听到了房间的墙壁上传来门扉打开的机械的咯吱声与轻微的石板移动的瓮响。

“虽然已经谈不上奇妙,可我还是惊讶了……果然,这是只有在神话时代的世界才能做到的吗。”III在目睹眼前的景象时,由衷地感到欣喜,“这个机关应用的到底是魔法还是失落史前科技?”

“如果是史前科技,那我得说,‘太智能’了。”ZEXAL II轻哼一声,夹带了一丁点的讥讽。

“别忙感叹,这门只打开了一个拳头宽的缝隙,”黑蝎首领指出事情还没到万事大吉的程度,就算他和强壮的高戈一起使劲推门,门也纹丝不动,想必里面的机关是极其认真地在运作。“我们不可能变成一条织毯从这里钻过去。”

“可能是……祭品不够吧?”III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然后又缓缓地挪移到贝库塔身上。

贝库塔简直想要一脚踹过去,赏他个连环踢。
“III你什么意思!”看我干嘛!“还嫌我不够惨是吗?!”

“噗,我没有让您割腕的意思,‘国王陛下’。”无辜地摊手,III憋笑着扭头看向别处。

“好了,不戏弄他了。既然知道了门朝哪里开……”

“接下来只要扩大入口就行。”ZEXAL II话音刚落,狡黠一笑的罗马冠军就扬起了他的拳头,召唤项圈里寄宿的精灵强化自己的右拳:“交给我!你们躲到角落里去!”

一声巨响之后,厚重的石门中间被击出黑黑的凹凼,随即整个石门在叩关者的面前全数崩塌,抖落好多积攒的尘灰,又是一条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的甬道呈现在探险者的面前。

贝库塔稍微放心了一点,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一块手帕好好地收拾了自己狼狈的半张脸,忍不住回顾方才短短几分钟里发生的一切:“今天是馊主意交流大会吗。”

“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惊惶早已在祭司大人的脸上无迹可寻,只见他恢复所有的优雅与矜持,语调恭敬无比,冲着国王陛下挑了挑眉,此刻的笑容极其微妙,令人无法看透真意,“您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判定为‘神圣’的君王。我得建议今后阿里托不要成天 ‘暴君暴君’地形容您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称赞啊……”如果能够化身地狱的恶鬼,贝库塔决定第一件事就是吃掉这个天天喜欢跟自己抬杠和混蛋宿敌。即便不能,阿里托给跟III努了努嘴,快看他的表情今天也是吃了瘪一样的,很精彩,III很有礼貌地捂嘴偷乐。

穿过小小礼拜室的秘门,寻路者的旅途往地渊的深处继续,令人奇怪的是,明明走到这么深的地方,竟然还有氧气,一路也没有遇到过于为难人的危险陷阱,似乎地伏的巨龙并不需要考验信徒们有多么高能和虔诚,能坚持着走完的都是好样。

但这并不意味着迷宫的定番不会出现。
又是两扇门,堂堂正正地展现在访客面前,门前的地面上有两块圆形的地砖微微凸起,胆大的拳斗士去踩了一脚,地砖会微微凹陷,可是门却丝毫不动,经过讨论,大家都认同这可能是例行的分队前进的暗示,于是两个人分别站在两块地砖上,门应允而开。

虽然不明白这里设如此多的门与分歧路的意图,但综合前面的道路,总结出路途隐蔽纷杂却并不危险的特征,他们决定还是分作两队分别前进,找到征龙。

终于,III带着黑蝎的五位队员,幸运地选到了一条近路,来到了一个不能够被火把照亮的空旷地穴。
借着火光,只能看清周围有很多蒙尘的、陶器与金属的罐子、壶、盘等器皿,用手摇一摇,还能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从陶罐中飘出来的是所剩无几的植物油脂的香气,可能里面盛放的是过期很久橄榄油,一些金银制作的精致小壶里还有一半存量的葡萄酒,铜质的盘子里还有不知名的果蔬的残骸和小型动物的骸骨。

看起来,这里应该就是正式的祭拜地了。
但是,地龙在哪里,它的财宝又在哪里呢?
III蹲下来查看过那些被恭敬奉上的祭祀用品后,用火光照亮了一个“边缘”,边缘的另一侧,又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们得想个下去的方法,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深?”

黑蝎队里那个方才被揍过的雀斑男孩自告奋勇地沿着他们所在的平台边缘沿着墙壁探寻道路,很快,他就挥动着火把高呼,这里有下去的台阶,我们不用栓绳子了。

这也让人费解不已,既然供品都是放在高台上,为什么百年前的人们还要沿着大致为圆环状的地穴凿出阶梯呢?

当III向比他老练的黑蝎发掘团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首领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勇敢与好奇心作祟,想要一窥地龙的究竟,或者是从地龙那里拿到被允许带走的财宝。

火把的微光在偌大的空间里简直不值一提,到达了地穴的底端,凹凸不平、甚至峰峦叠起的柱状岩石阻挡着访客们探索的脚步,简直像是在穿越刀锋的丛林。队员们各自手握火把,一边艰难行进一边分散搜索着火光照亮的地方,随即,岩石缝隙中不时出现的金币银币还有各种零碎的财宝让他们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惊喜欢呼,赶紧把最值钱的金币往腰间的口袋里装。只有III并不稀罕,他擎着火把,攀上一个好不容易平坦的高处……说起来,似乎也太平坦了,相较于刚才那些岩石丛林,这里就像是被锯过的树桩截面,就差在上面画点年轮。

将火把插在岩石圆台边缘裂开的缝隙中,III取下皮质水袋,灌了一口水,走了这么久的路,真得好好休息一下,等着ZEXAL II他们绕远路到达这里,相信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不远处还在准备大肆搜罗宝物的黑蝎们发出了疑问:这里不是传说中地龙聚宝的地方吗?虽然现在已经小有收获,可是真正的富余又藏在哪里,传闻中回到了故地的地龙呢?

首领扎鲁格怀着同样的疑惑,在圆台附近进行搜索,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裂口,裂口的形状就像一只张嘴的扇贝,裂口的直径分明就是一口很大很大的井,他向里面丢了一枚金币,半天都没有听到金币到底的声音,觉得有些渗人,他用火把仔细地照亮那个裂口的边缘,结果发现了奇怪的铭文。

“游侠先生,请过来一下,这里竟然有铭文!我们不认识!”

一听到又有可研读的神秘铭文,III轻捷地跳下岩石圆台,来到黑蝎们指明的裂口处,扎鲁格伸长胳膊尽力将火把居高,III得站到裂口的边缘,仔细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下,努力看清那些刻印在裂口内壁上的文字,恨不得自己的脖子能够再伸长一点:“地伏者……将给与……真正……虔诚的信徒……以……莫大的奖赏……这算什么?后面还有字,好像有点小,再聚拢两个火把照亮一下。”

“不,我想我明白了。”首领扎鲁格用极其平稳的语调说,并不是恍然大悟。

III刚打算扭过头来询问跟班明白了什么,还没有看清在火光与阴影中的面孔时,突然,有不止一只手,在他的背后重重地推了一把。

“啊啊啊——————!!!”

黑蝎发掘团……不,是盗掘团,五个人冷漠地围观着这深不见底的裂口吞噬了他们的协作者。
这个裂口就像是贪婪的嘴,不知曾经吞噬过多少生灵。

“我们五个人,除了彼此,从不信赖外人。”
“这里只有两种人,一是财宝的盗掘者,一是祭品。”
“谢谢你带我们到宝库来,还为我们打开最后的门扉。”
“不会再见了,可敬的游侠先生,等我们带着财宝离开这里,会到外面给您立一座感激的石碑的。”
“享用最好的祭品,然后给予我们最丰厚的奖励吧,聚宝的地伏者!”

脚下开始微微震动,就好像是岩石与地层学会了呼吸。
自神话时代以来,血祭和人的生祭是祭祀之中最为高级的方式,没有任何神明与恶魔会拒绝如此规格的祭礼。比起先前叩门时用番茄和蜥蜴的精灵,用统领精灵的人来填饱饥饿的地穴伏者是再好不过的了。黑蝎的首领没有忘记先前在礼拜室所看到的栩栩如生的岩征龙的雕像:此处的圆盘状岩石是它的断角,蚌壳样张开的裂口,自然是它收取祭礼的嘴。也难怪曾经的祭祀者在龙的上颚处刻下字迹,他们一定得到过不少好处,因此才留下忠告,不知道有多少活祭在这更深的黑暗中成为了龙的腹中餐点。

黑蝎盗掘团赶紧连滚带爬地退到边缘的台阶上,聆听着地穴内岩层耸动的声音,低沉的龙啸好像是征龙在气恼有人打搅它的沉眠,之所以没有大发雷霆,撼动整个地穴,应该是献上活祭的功劳。完全看不清全貌的龙在自己狭小的窝里盘旋了大半周,就像睡到一半迷糊着醒来的猫,选择了一个更舒服姿势重新睡下。随着它笨重挪动身体的动作,洞穴里除了岩石移动的声音,此外还有细碎的哗啦声,就像是用手在盛满米粒的盆里搅动——这种特别的频率在行家耳朵里听起来尤为悦耳——那是钱币被扫过的声响。

历史上积累的传言再一次被证实。
也许,历史是如此发展的:人们在地下发现了巨龙,认为巨龙是守护大地的神明,在神明沉睡之地建立的都城会得到永远的守护,每一年的风调雨顺,丰收殷实都让信仰渐渐加深,于是人们向岩征龙投喂大量他们认为重要的祭品,从最普通的生活用品到活的生祭,即使是统治者强制赋予的宗教系统都无法完全改变人们这份深藏于心底的信仰。时光荏苒,祭拜太过隐秘与麻烦,越来越少,后来,征龙就离开了这个地穴,去寻找了新的沉眠之地。直到被惊扰后,又回到已经荒芜的故居。

所谓征龙会给最虔诚的信徒以奖赏,大概就是说,献上活祭的话,你可以带走被允许带走的那部分金属财富……毕竟在奴隶市场,一个上等的货品又值得了几个子呢?关键是神明称心如意了,才能用人命去换得赏金。

确定岩征龙不再蠕动后,盗掘团才从高处走下来,重新查看整个地穴,不出所料,征龙尾巴挪开的一角,无数的钱币覆盖了那块地方,简直够洗个澡,除了不知道有多厚以外。

他们欢呼着抛洒金币银币,还有里面夹杂的珠宝等其他工艺品,就算搬不走所有的,每个人力所能及拿上最多,都足够装满一个半的大箱子,未来两三年不怎么干活都能活得逍遥自在。

“你们在下面瞎起哄什么?”
洞穴环形高台的另一端,被首领扎鲁格称为“无赖小鬼”的国王听到了他们嚣张的喧哗,用响亮的嗓音质问他们。而照亮这三人身形的火光闪耀犹如危险的信号,顿时让庆祝收获的盗贼们停止了贪婪的放肆,将目光聚焦到首领身上。

如果心中的怨念可以具象化为实体的爪牙,大概他们会尝试着将剩下三个多出来麻烦的家伙也统统撕碎。
啧,还以为他们彻底迷路在了地下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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