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之间]《浓烈的拉斯特》（5.26更新至第二十五话）

devil1019

（二十）妒忌

卡图玛斯极少对周围的人再提起过那个神秘红发女人的存在。

只有他的家人，卫队长以及那天赶来接他的卫队士兵知道有这么个人救助过卡图玛斯。尽管当时还不是摄政王，这件事被封锁了，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如果说当初龙谷附近村落那位金发碧眼的“女子”的的确确是从性命上拯救了卡图玛斯的下半生，那么，那位魅力十足的红发女人差不多是拯救了这位命途多舛的王国栋梁的……下半身，咳。

卫队的士兵们都不可能得知这一点，至多只知道那个女人收拾了“追捕”自家主子的追兵。只有卫队长和兄长以及两位姐姐知道里层的真相——当年为了算计自己的某方领主，居然向王室成员投下某种恶毒的药剂，那个昏暗狂奔的雨夜，如果没有遇到身为炼金术师的瑟莉斯拉，卡图玛斯不太敢想象之后自己的下场，估计可能跟生不如死会类似，受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更重要的是，那个雨夜前半段对他来说是一段痛苦的记忆，之后……可谓销魂蚀骨，回味至今。

正回忆着，兄长拉卡乌斯突然又开始穷根究底，这位身居王都几乎很难到外地散心的国王陛下非常喜欢听各种坊间传闻，王都贵族们的花边新闻有趣轶闻很少有他不知道的，甚至专门有眼线在收集这些看似不重要的情报，这使得国王能为弟弟提供很多有意思的，拿捏诸位贵族的把柄。

“喂，如果你说的那位拉斯特小姐是位很……开放的女性，那，她会不会对我们的龙骑将大人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啊？还有那位秀气的小祭司……虽然现在不是了。”

“兄长……”劳烦您能不能别用温和善良的笑容挂在脸上，说出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情啊！

“噗，是不是被我说中心事了？”

“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害羞了害羞了~”

幸好兄长的逗乐适可而止，卡图玛斯才不用往脸上敷冰块来缓解毋须解释的绯红，他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交往过的女性好歹两只手刚刚也够数，甚至对帐缦内的浪漫氛围也早已不再陌生，然而兄长每每用那个红发女人来调侃自己的时候，没有一次自己能顺利地撑过去。

“想忘记你还真困难啊，尽管你说过，‘不要来找你’。”卡图玛斯打开书房里一本王室代代相传的半宗教风格的古本，据说是传承给王室中稀有的红发子嗣的，去世的时候会被收回，等待下一个有资格拥有它的人出现。

这本书的纸页早已泛黄，但数个庇护魔法依旧在书上起着经久不衰的作用，外壳仍然坚韧而没有任何损毁，暗红色的漆与金饰的磨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封面雕刻着血统正宗的巨龙的图案，内封的第一页用钢笔坚实的线条绘画了巨龙居高临下俯视着初代国王的模样，接下来，内容的第一页书写着来自圣塔莉萨的祝福，她祝福拉克索王国的正统继承者——血愿家族，并且宣言会庇护血愿家诞生的有着与自己同样深红发色的孩子。

古本中记载的都是圣塔莉萨在世时与血愿王家的轶事与因缘，还有几幅钢笔插画，里面的圣塔莉萨要么是披着带兜帽的斗篷，要么就是背影和毫无认真刻画的侧脸，似乎有意模糊真实的面目。

小时候接过这本古书时，卡图玛斯就好奇过，那位圣女如果出现在现实中，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书中的圣者乐观豁达，每年都会有一个季的时间带着先祖四处冒险，见识山川河流天空大海，还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兽，勇敢地揍扁了路上所有的危险，带着人类飞跃山峦群岛，浪漫充满了字里行间……幼时的卡图玛斯憧憬着，对父亲母亲诉说自己希望见到圣塔莉萨的幻想，然而父母只能摇着头遗憾地对他说，圣塔莉萨已经永远长眠了。

但在那一晚，沉着冷静为自己解毒的红发女人，面对四十来个凶狠的追兵，硬是没让任何一人的手指碰到她家的大门和窗户。场面过于解气，以至于自己当时就在窗台前抓起了人家的炒瓜子一边磕一边看戏。

临走前人家还十分热心地附赠了给自己复仇用的整盅大礼包，甚至连卫队长给钱都没要。

等自己有空了再摸回这个地方来寻人的时候，人家早就搬走了。

自那以后，卡图玛斯时不时地想起她，将她代入了书中塔莉萨的形象。
妄想着，她不会是失落之地的龙吧，神奇地在路边救助弱者，又神奇地拍拍翅膀，如鸟儿般飞走，毫无影踪。

是的，也许她是无法被抓进笼子里关起来的那种巨鹰，但重新被勾起兴趣的卡图玛斯，正在思考如何再次捕捉到她的痕迹，很想再见一面，知道她是否成家，是否安好。

成家……？
这个字眼似乎敲到了摄政王敏感的神经，这位看起来就比自己年龄略大的女性当时独居在城郊就十分可疑，七年过去了，还没结婚的可能性……等等，如果她真的救了亚历克斯而且还收留了他和琉赛亚，是否说明对方仍然可能是单身？

不太可能吧……
不太可能吧……

两种想法纠结在卡图玛斯的脑海中。正在烦恼时，最信任的卫队长柯克兰走了过来，询问殿下召我前来，有何吩咐。卡图玛斯对他耳语了一番，这位从小跟着殿下一起长大的卫队长不仅莞尔一笑：“没想到你还有正经地跟我提起她的时候，怎么，王都这么多美艳的花朵和灵动的鸟雀都无法满足你贪婪的心？”

“正是因为这些每天都看到麻木的景色，才让我怀念过去。”卡图玛斯露出审美疲劳的表情。

柯克兰太了解儿时玩伴的这位王子，他的心思总是比表现出来的要多。

“……你是需要她的药剂，还是需要她的拳头？”异族斥候传来的情报已经告知了拉克索王国的高层，如无特别意外比如自然灾害的发生，明年爆发战争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柯克兰猜测，主君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位红发的故人恐怕不是单纯的情感意味的思念。

“都要，包括她收留的亚历克斯和琉赛亚。亚历克斯是优先需要回收的项目，既然炎誓家都调查到她了，那么一定有特别稳定的信道，难不成——是凯茵她们透露的。”

柯克兰对于凯茵新设立的商社是与炎誓家族合资的这件事是清楚的，该主君知道的情报他都会知道，这样是便于和卡图玛斯讨论，提供不同角度的建议和思考。

“异族的恶魔斥候信道非常可怕，我们一直倚靠着她们的关键信息才能撑过这艰难的十五年，从父辈那一代开始，凯茵和格斯就来到了我们的王国，要求在此地驻留，相对的，以王国必须的情报换取地位、金钱和生活。这样，我们才撑过了好几次的战争。也是从那时起，凯茵就立下约定——绝对不能强迫她们说不愿意说的话，做不愿意做的事，否则她们会立刻从王国毫无痕迹地消失，今后再也没有任何想知道的重要情报。因此，我们不能去强迫她说不愿意说的，我估计着质问她亚历克斯的事也是白问，否则，她早就该出手帮我们找出亚历克斯了。”

“毕竟造成亚历克斯出逃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您太着急召见琉赛亚了，误会到现在，社会上对王室的舆论，就这件事而言，是不太好的，所以凯茵小姐也不屑于在寻找亚历克斯这件事上帮助我们。”柯克兰还记得他上门去拜托凯茵的时候——毕竟格斯几乎对凯茵言听计从，凯茵说了一番风凉话，大意是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收拾，不然你们王家的脸面往哪搁。想了想也对，卫队长只好悻悻而归。

“为什么……她们会愿意帮助炎誓家……”

“虽然凯茵小姐和格斯先生在王都的圈子社交倾向比较中立，但也不排除她们会决定作出某一种倾向的可能，或许从眼下正像热锅蚂蚁的炎誓家下手，交换某种利益？”

“也不是不可能，炎誓家的脉络在王国也很深，或许情报交换、利益交换都有可能。啧，不管了，先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些步骤，想办法在全国范围内让计划尽快发酵，让那些领主也动起来，找到那个女人。”

“遵命，殿下。我立刻着手去做。”正常的话，一个星期内，寻找瑟莉斯拉·拉斯特的指令就会明了于每一个领主官员的心中。但凡不笨的人、觉悟高一点的人、心思细腻一点的人，都会联想到摄政王密令寻找一个女人，肯定不会是单纯为了一个王家药剂学会副会长讹诈平民药水配方这种芝麻绿豆点大的屁事。

摄政王让佩剌·马拉利勋爵在自己办公室待了一下午，按照自己的描述和反馈反复修改关于瑟莉斯拉·拉斯特的肖像画，直至满意，让他下去复制，秘密准备在对王都药剂学会副会长的调查正式开始后几天，随着搜查协助令一起发到各路领主手中。

另一面，接到国王陛下和摄政王一同下达的旨意，贵族院对王都药剂学会副会长的初步调查开始，王室开通了反馈渠道，很快，从王都以及周围二三线城市都很快传来对那位副会长不利的举报线索，急得那位副会长到处托人打听，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摄政王会突然对自己开刀，是谁捅的篓子。

这位副会长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找到了往日里合作往来比较密切的灰岚家，他认为灰岚家的二小姐给摄政王当秘书官，应该知道为什么。结果等长兄将索菲亚召回家，她却连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因为这几天卡图玛斯打发她到南边的城市的图书馆给搜罗一些历史资料去了。

“抱歉，兄长，这位会长先生，我的确是不知道。”索菲亚有些心虚地回应到，从对面二人有些失望的眼神说明，他们原本对于在摄政王身边做秘书之人有更高的期待，“殿下他……比起我来说，还是更信任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些玩伴。”

“算了，卡图玛斯殿下有时候也是个出了名的神秘主义者，除了国王陛下能读懂他的想法之外，连两位长公主殿下都很难懂他，因此我也不想责怪你什么。”路德维恩·灰岚挥挥手，示意妹妹不必太过自责，自己并没有过分责怪的意思。的确，他心知肚明，摄政王信任的都是那些从小就建立羁绊，或者一起上过战场托付过后背的人。自己本来也是很受信赖的其中之一，但因为琉赛亚与亚历克斯这件事上，自己做得不太高明，现在已经被摄政王冷眼相待了有一段时间了。“某位接到密令的官员向我透露了一个名字，似乎卡图玛斯殿下在找一个人，此人通过房东的口间接举报副会长先生滥用职权敲诈配方，是调查中必不可少的证人。”

“……是要在别的官员找到此人之前，灭口吗？”妹妹敏锐地问他。

“那可不是我的事，我跟这人又没有私人仇恨，至于要做什么这是他自己的事。”路德维恩瞥了一眼副会长，这个肥头大耳的老既得利益者尴尬地搓搓手，露出一副略有猥琐的模样，用脚趾想，估计都是计划着怎么雇人追杀举报人。“卫队长柯克兰是不会多说什么，但卫队里有一位过去曾问我借过钱的的人找上了我，作为减免债务的条件，他向我透露了一件过去的旧闻。索菲亚，希望你听好了。”

“啊，好的，兄长。”

“瑟莉斯拉·拉斯特，据称是一位炼金术师，兼三流小说家。手上持有真正幸运药水的神秘配方。”

副会长一个劲地点头，说是的是的，我很想将那个配方搞到手……为了我国的大业。

“大业，你也好意思说。真要考虑到战争的局势和将士们的生存率，就应该上报给我们或者摄政王，由官方来规劝她交出配方，而不是瞒着别人私下去施压。你那点小心思还是别说出来丢人比较好。”碍于贵族礼仪，只能在心里狠狠地呸一声，灰岚家少主蓝色的眸子冷冷一瞪，来自军人凌厉的威严顿时将有私心的家伙压得不敢乱说话。“而这个女人，七年前，救过卡图玛斯殿下。找我借钱的人很认真地说，她为殿下杀了四十个前去追捕殿下的领主私兵，尸体铺满了房屋前的院落，但是一滴血也没有溅上过门前的台阶。”

“那个瑟莉斯拉……原来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吗？”副会长大骇，他一直认为不过就是个长的比一般女性健壮，稍微会挥动拳头，会一点花哨低阶魔法的炼金术师罢了。“而且……还搭救过殿下？”这下子，他根本不敢动那些杀害之类的坏念头了……也不是完全不敢，而是感觉难度一下子变得太高了。

“听起来不过是个女武夫而已，奇怪，对于殿下有救命之恩的话，为何从未听殿下提起过？那位名为‘琉希昂’的女性好歹是家喻户晓的殿下的白月光。”她从那些殿下身边的老侍女侍者口中打听过殿下曾谈起的龙谷那位神秘姑娘的讯息，大致总结就是温柔娴淑，人美心善。诚实地说，如果没有面对那么多竞争者对于摄政王殿下的觊觎，她也不觉得自己算得上坏人，亦没有从平民到贵族的那种暴发户心态，持重、沉稳、优雅又不失恰到好处的华丽，相信这才是自己能入了他的眼的原因。

“那件事里似乎另有隐情，对方没说多的，估计是有什么制约吧。要怎么应付这个瑟莉斯拉·拉斯特的出现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副会长。索菲亚呢，尽量不动声色地试探这位‘救命恩人’在摄政王心中的分量。不过呢，我还是认为……救过殿下的人，你可能终究还是比不了的。”

“我……我会尽力完成这个任务的，兄长。”索菲亚不动声色地答应下来，态度并无任何异样。

“希望这能激起你的斗志，索菲亚，你的王妃之路可不止那位白月光一位绊脚石。”

“嗯，多谢兄长提点。”面对兄长起身离去，索菲亚站起来向他提裙行礼。作为灰岚家的养女，能有二小姐这样的地位是家主与少主的重视与提携，索菲亚很感激兄长所做的一切，包括在宴会上向摄政王介绍自己，出了一些主意博得了摄政王的好感，令自己成功被任命为秘书官之类的。灰岚家也好，自己也好，成为这位有国家大事与军务实权的统治者的妻子，这是家族与自己共同的愿望和目的。

八年前，自己被灰岚家从福利院领出，重新取了现在的名字，从那一刻起索菲亚就明白自己今后的使命注定是要与贵族缔结婚姻，为灰岚家扩大人脉与势力。她很乐意这么做，若是继续在福利院，她也没两年可待，就要出去自己找工作租房子，凭着天生的貌美，走好点可能成为演员、歌唱家之类的人，走坏点那就不用多想……这时灰岚家来到福利院，指定要寻找金发碧眼又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孩子，自己非常幸运地被选上，获得了现在的生活。除了作为贵族要注重礼仪言行家族荣光这些必须小心翼翼的地方，家人们并未苛待过这位进入贵族范围的平民，相处还算融洽，家庭氛围正常，只是家主与少主身上的那份威严感还是令索菲亚非常容易紧张。

对于今后结婚的对象，索菲亚本来并未特别去想过，以灰岚家族的势力，自己随便嫁一位门当户对或者地位稍低一点的贵族，都能保证自己生活得很好，不会被欺负。当兄长问自己，有没有兴趣去试探一下喜好金发碧眼女性的卡图玛斯殿下时，索菲亚的脸腾地就红了，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但是，她愿意，试问王国的哪位女子不会向往？就算没有子嗣，摄政王妃的生活，其水准等同于王后，一生富贵无忧，就算摄政王真的有什么不测，作为国王陛下如此重视的亲弟的遗孀，那待遇是绝对只加不减的。而且，多半国王还会对弟媳的家族更加重视。

倒不是说真的希望摄政王有个三长两短，那样的话王国的危机就已经是相当严重的程度了，谁不想有个万人迷的丈夫，只宠着自己呢？什么白月光，那种人要是真的存在，过几年也谈不上威胁，只要牢牢抓住的他心，白月光不过只是过去的幻影而已，他始终是要将目光和关怀放在身边的妻子身上的。

说来奇怪，那神秘女人既然住在王都，为什么没有跟摄政王联络过？既然是受到了王都药剂师协会高层的欺负，没理由不仗着自己的功绩寻求帮助呀？何况王宫门前是有公开信箱，接受民间信函反应民意的。结果而言，相信卡图玛斯殿下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在王都的情况的，不然怎么会现在密令各路官员到处找她？

可恶，就连摄政王自己都不会提起的人，擅自去旁敲侧击，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啊？
必须……小心行事。

瑟莉斯拉·拉斯特——她记住这个女人的名字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其排除在竞争者之外。

多弗尔村——

冬幕节已经过去好几天，年历翻过了大陆历来到了1326年1月初。

冬闲的村子里往年都是没多少事可做，人们总是来回查看房屋的安全，兽栏的安全，经常除雪，打扫挂在屋檐的冰棱子，喂喂牲口，劈点柴。固定每天一次在小教堂的半小时晨祷，剩下的就是你来我往的串门，男人们喜欢喝酒、喝热汤，玩点扑克或者其他棋类游戏，女人们则是纺织、手工、家务和看孩子。孩子们曾经是去玩雪，在附近的雪地里野上一整天，现在玩了几小时后，就喜欢在村中的图书室里看那些被瑟莉斯拉带来的一排排书架上的书，少年与少女们热衷于学习，会比赛谁能更流利而富有感情地阅读骑士与幻想的小说。在村里来了三位新人之后，情况又稍稍发生了改变，有女孩子向琉赛亚学习祭司的礼仪和文化，希望以后能成为村子里大家尊敬的神职人员；有男孩子向亚历克斯请教变强的方法，为了以后保护家人和心爱的女孩子，亚历克斯很乐于教授他们，虽然他们得从基础练起；在累了之后，就坐在图书室的地毯上，每人屁股下面一个垫子，听图图利老爷爷在黑板上一边画着可爱又威猛的迅猛龙与翼手龙，一边讲述着过去那些在丛林与海边发生的凶险激战，勇猛的巨魔战士是如何击退敢于侵犯领土的魔兽的，他们总是听得太认真，忘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而瑟莉斯拉则是抽空组织村民代表开了个会。会的主题内容是——我们现在不同幅度增收了，这个新年过的不错，咱们利用新赚的前改变一下村里的现状如何，有新气象，以后能赚更多钱是一个方面，能激起我们赚钱的动力那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咱们要不要翻修一下村里的房子，或者新建一些设施？

近一年来，村里的商队不再受盗匪困扰，收入稳步上升，特别是瑟莉斯拉带来奇妙的原材料之后，大家更是突然感受到暴富的感觉，各家各户虽然收入因为贩售的东西有所差别，总的来说都有比以往更多的营收，而且参加村长大人组织的生产活动，无论是大人小孩都有亮澄澄的金币收，这让他们对于翻修房子，修建新的村中设施有了浓厚的兴趣——不然在大冬天的，金币怎么花得出去。

经过大家积极又热情的讨论，除了逐一翻修房屋，给年轻夫妇新建房屋之外，村中还要增加专门制作食品的加工坊，工艺品集中制作工坊兼讲习所，村中为来年扩大种植作物面积而准备的中型谷仓，翻新并扩大码头，建立专门的海鲜养殖设施。

从公共设施开始，再是各家各户的房子翻新和修建新房子，整个冬季虽说寒冷，但每家每户都充满劳动热情，从小孩到老人，对村子的面貌一新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在修葺新建筑时，大家体会到村中多了一个擅长操作元素之灵的萨满到底是有多么重要。在图图利的指令下从远处的的山脚走出一些大地之灵，搬运着许多石料自己走到了村子规划的建筑基地处。流水之灵——水元素们用高压水刀法术将石料按照老伍德的要求切割成规整的方块。瑟莉斯拉舍得次元金币，从网路超市购买了很多水泥、河沙还有很多简单的泛用建筑工具，购买了建筑图纸，让斯黛拉为大家讲解。

有了食品加工作坊，便能在工坊前方的空地上进行集体的大型屠宰类、烹制类的同时加工，相应的，有专门的场地，瑟莉斯拉也可以对食品加工时的卫生问题做更容易的管制和处理。

依靠图图利的元素之灵的庇护，海捕工作稳中推进，王都海鲜小吃店的生意红火中渐渐趋向稳定，但人们真情实意地喜欢上了冬季这些温暖人心的海中生鲜。另外，瑟莉斯拉以制作技法为入股条件，向炎誓家的餐厅提供了适合坐席的新式食谱，域外来的食谱经过本土化改良之后，引发了王都新一轮的美食热潮，无论是炎誓家还是宝瓶星商社，纷纷赚得盆满钵满，惹得同行们纷纷前来就餐，试图品尝并分析出美味的根源。可惜的是，他们就算从服务员的口中知道了那东西是什么，但……要么是没听过，没见过，要么就是……极难入手，就像东西的生活海鲜一样不可想象。

阿纳斯塔西娅回家跟家里报告半月以来的收入时，一家人都非常满意，精神振奋。
“现在王都的食品餐饮同行都嫉妒到眼睛发红，想找茬被我们揪到好几次之后，再也没谁敢有歪动作。他们之中有的愿意向我们提出盈利分成的条件，只求我们将部分海鲜原料卖给他们，他们带到附近的二线城市赚钱。”

阿塔洛斯反问：“凯茵小姐的供应商那边怎么说？”

“凯茵小姐摇摇头，说我也问过，供应商那边并没有大型的海捕船和人手，仅能供应王都的饭店。而且……据称那位供应商暂时没有夏季的长期供应计划。应该是想将海鲜做成王都冬季特色……”

“是我们的分成给的不够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设施、人手、资源不够？”克莱因问到。

“凯茵说，也许都有，即便亚历克斯在那边帮忙，想要满足整个王都这么大市场的供应，还是挺难的。因此建议我们经常出新品，转移消费者的注意力。”

“啊……那，亚历克斯有没有什么消息？”蒂芬夫人关切地说到。

“有的……凯茵带了话——他说，明年战争开始时，他一定会带着琉赛亚回到战场上，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阿纳斯塔西娅有些心情沉重地转述，“他希望家里，提前做好准备。还说，现在为了家族的生意而做一些协力赚钱的工作，都是为了今后有更多的资本去支撑作战和军队的开销，能赚一点是一点。”

老父亲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脸上先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氛，很快又消解：“哼，早些年跟这孩子说多研究研究我们家的营生，对以后有帮助，他就是不听，也没半丝兴趣，整一个武痴和战斗狂。现在好了，救他的人摁着脑袋，让他身临其境地体会，该说什么，天助我家？”

“的确是天助我家呢，老爷。琉赛亚持有龙血石这件事似乎渐渐在贵族之间传开了，已经有不止三位贵妇人在社交晚宴上旁敲侧击地问我们家什么时候得到这般可怕的优势。龙血石，以及……会活化它来救命的神秘青年。”

“非要说，夫人，还是多去教会的神殿为女神虔诚供奉吧，女神一定在世间的某处青睐着我们这些虔信者，毕竟炎誓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忠于女神的卫队之一。”

多弗尔村，夜晚——
食品工坊内还亮着几盏魔晶石的灯，亚历克斯收好遮雪的伞，立在门边，走进去，找到了合适的凳子，坐在一边等琉赛亚一个人的工作完成。

几张长桌上摆满了今日制作的蟹黄酱，粗略数数，整整齐齐、十分紧凑地码着，起码也有三百来瓶。瑟莉斯拉和图图利给琉赛亚布置的今日作业便是：给予这些食品以星愿教派法术的祈祷祝福。虽说不会像神药那般厉害，但试吃群众吃下去都会说有种美味之外的舒适感，就像是得到了女神的恩宠那般，从情绪到身体状态上短时间的正向体验。两小时到三小时之间，人做事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似乎有短暂的提升。尽管如此，瑟莉斯拉并没有打算给蟹黄酱加价，她安排这样的工作是为了让琉赛亚习惯持续施法并保持稳定的状态，这对提升法力上限和施法的精度稳度有很大助益。

竭力感知自己状态的极限在哪里，一次一次去突破，这样你才能做得更好，比在教会里那种松散的、强度不够的训练有意义太多。今后你是要上战场的，不再是躲在后方单纯为退下来的伤员治疗，而是要你在战时持续为伤者施法，保持他们的战斗状态，尤其是率领龙骑兵团冲锋在前的亚历克斯。这样，我方军队的士气才不会垮掉，他们能在你的帮助下干掉更多的敌人，从而减少后方战地医疗所里其他治疗者的压力，为友军争取更多的优势。

瑟莉斯拉的鼓励很严肃很认真，同时情真意切。从小到大，琉赛亚的生命中并没有亲姐这个概念，而在这里，他渐渐地觉得，比起那个若有若无的隶从印记的所维系的关联，瑟莉斯拉所有的举止，都如真正的长姐一般。她时而严厉，时而温和，并没有借着地位上的优势对自己或者亚历克斯意气指使，居住在宅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工作完了一起享受闲暇的时光，然后教授自己学识与法术。

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幸运，在亡命天涯精疲力竭之后能遇到这样完美的人呢？

为她工作是一种荣幸——在一边对货物施予祝福，一边这样想着。

亚历克斯不多打扰，按照对方的要求，将已经祝福完毕的蟹黄酱瓶子装到有干稻草做保护层的木箱子里，按格子放好，这些都是明天要出货的。

机械星仆-斯黛拉安放在村子教堂里的敲钟机器敲响了深夜23点的钟声，琉赛亚的工作终于在此时结束。“太好了，感觉又有了些许提升，连续做完三百份的祝福祷告施法后，法力还剩下三分之一。记得昨天同样的工作量，只能剩四分之一。”

“你是怎么进步得这样快的？”正在装盒的亚历克斯有被小小地震惊到，“治疗者……不，施法者如果进步有你这么快的话，他们得高兴到疯掉，甚至半夜跑到大街上一丝不挂地狂奔。”

“拉斯特小姐和图图利阁下给我吃了一些很特别的珍奇药材熬制的配方，以及赋予了我一些新的法术铭文。感觉身体里有一些施法时会波动的脉络比以前更舒畅。”琉赛亚掀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闪烁着一些淡金色流光的奇怪铭文。

兴许是有些疑惑，又或是感到好奇，亚历克斯鬼使神差地拉过琉赛亚的胳膊，手指一一划过那些若隐若现在发光的图案，询问他这些铭文的意思——有点像他见过的东西，却完全不认识。

“听说是龙语？巨龙所掌握的失落法术与铭文，对凡人而言有着极大的意义。我好像能明白一点这些铭文的意思，但在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无法确切地说出来……亚历克斯？”

挚友的手指一直在手臂内侧摩挲着那几枚铭文，长期持有武器的手指总是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对于在炎誓家被供起来好吃好喝营养全面皮肤保养得当的小祭司而言，这种触感可以说有些令人敏感了。怎么说呢，琉赛亚自己的的确确是发抖了一下，唤醒了正在有些神游天外的亚历克斯。

“啊，抱歉……因为听你说是龙语，我好奇得更多了一点……毕竟是我们龙骑士的，职业病。”龙骑士的文化课，基础龙语是要学的，王国传承者龙族文化的那些龙魔导士们会教授该项课程，作为龙骑将，亚历克斯必须比任何同行都优秀，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但无论是否心不在焉，亚历克斯还是摇头，说自己并不认得这些陌生的铭文。

碍于友人关系以及心里的那些私念，亚历克斯对待琉赛亚在动作上是极其小心的，他不想被对方误解有任何不好的意图，又担心自己常年锻炼练出来的力道不小心会弄痛对方，除了逃亡期间两人都顾不得太多，肢体动作没有什么特别顾忌，在生活平和之后，亚历克斯又恢复到了以前在宅邸时的守序与谨慎。这个时候，他反而羡慕瑟莉斯拉和图图利，但凡鼓励和安慰的时候，都能随手去拍琉赛亚的肩膀。

“听说这是古龙语，是千年之前或者更早之前，极少有传承的铭文。我问她俩怎么知道，拉斯特小姐拍着我的肩膀说，等我再有明显的成长之后，自己会找到答案。并且，自己找到答案的过程更有意义。”

失落的龙语？龙魔导士的确提过这个概念，他们说那些龙语里面蕴藏着没能传承下来的意义与力量。龙骑将微微有些头疼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带你逃走之前可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多稀奇的人和事。”

“谜底总有一天会揭开，在那之前，享受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才是最有意义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都可以像家一样，不会因为孤身一人在异乡而感到寂寞。”

“……我也是啊。”意外听到这样的话，亚历克斯愣了一下，在心里质问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没有胡乱加工，胸腔中涌起一股暖流。“工作结束了，回去吧。”

“嗯！”

TBC

devil1019

（二十一）激进的赚钱方式

听了亚历克斯关于军队战争开销的估算之后，瑟莉斯拉觉得现在的挣钱速度还是不太够：“虽说不是要我全部身家投入你家的战争来换取相应的战利品或者金钱，但我好歹打算投入一部分……不会被人笑话的金额。”

“诚然，商人可以通过资助王室战争费用来换取挑选战利品的权利，可投入太少的话……恐怕很难引起王公贵胄们的注意。”亚历克斯遗憾地说，“到时候我可以请求父亲划拨一部分战利品给你。”

“战利品是一个方面，我还是打算对小王子的事业意思意思一番的，毕竟要是拉克索王国沦亡的话，我就算住在这天涯海角，也非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日子恐怕难过呢……”瑟莉斯拉托腮叹息到。

“哈哈，不介意可以到我的故乡去噢。德弗洛的军队可没办法漂洋过海打到祖金格拉布，光是海里的东西都够他们喝几壶的。”图图利笑着打了个响指，“我的故乡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啊就是夏天有点热。”

“别岔开话题啊老爷子，想想还有什么能快速致富的方法。我现在需要钱！更多的钱！外国的也行！能兑换次元金币的钱就成！”

“啊……拉斯特小姐，我想到一个主意。”琉赛亚突然开窍，眼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我们去贩卖高级魔兽的核心魔石如何？”

歪在客厅皮沙发里的其他三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也对哈？

“琉赛亚你不说我居然都忘记，上次我们提到过……A级以上魔兽的核心魔石可是相当值钱的。”亚历克斯迅速坐正，最近每日的工作让他一时没记起来大家曾经谈到过，“我国的传送魔法一直受到技术限制，稳定的长距离传送门必须使用A级以上的魔兽核心魔石，我记得没错的话，一枚可以使用一百次，最长传送距离是从东到西半个我国国土的距离。因为有使用限制，所以王宫限定军用，非紧急情况不能随便乱用。S级魔兽核心现在几乎已经是传说级的国宝了，王宫现在留存的库存不超过十枚，能通达全国所有城市，每一枚有效期为两年，传送人数和货物数没有限制，会用于战争中的紧急情况，或者王室觉得需要的关头。”

“我也听阿塔罗斯伯父谈起过它们作为传送门能源石的贵重。A级的每一枚市价是两万金币以上，至于S级的……非常贵，趋近于无价的那种，通常是王宫方面用某种条件来换取，据说有献上S级魔兽核心的冒险者几乎都有爵位和多少像样大小的封地，若是不要封地也会有高额的奖金。”有的冒险者还真就不喜欢被封地什么的束缚，宁愿换钱。

对于琉赛亚的话，图图利则纳闷了：“既然十分有价值，那么冒险者们只需要去获取便好，为什么还会那么稀缺？”

“是因为S级冒险者稀缺。”亚历克斯似乎被唤起了某些不那么好的回忆，神情稍微有些羞愧，“说来不怕您见笑，老爷子，我国原本是有着三支被誉为英雄级（S）的冒险者小队，但眼下活跃在国内的……一支也没有。”

“为什么呢？”

“其中一支因为冒险者精神太过高昂，五年前出发去寻找传说中的龙岛，至今未归。另一支因为南边的迦迪亚王国的冒险者公会开出了更优厚的条件，去南方冒险……前年，听说入籍了那边并受封定居了。第三支……四年前，冒险者公会接到反馈说，他们抱着想去您的国家敞开怀抱吃西瓜顺带游历南方大陆的冒险想法南下，在路上遭遇海难，尽数死亡。”

图图利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情复杂地咂了咂嘴：“连我越过那片海都差点没命，这么看来也就不奇怪了……能常年往来那片隔绝之海的商队都是祭拜了深海之灵的，受到的庇护不是一天两天，抱着轻浮的想法穿过那片海，难怪……据说海中的克拉肯（某种海蛇）之王，力量只是稍低于龙岛的龙王而已。按你们的概念，SS+级别的。唔，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国家境内连S级冒险者一支都没有吗？”

“诚实地说，是的。您大概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外界吹捧为‘大陆最强的龙骑士’……因为精锐冒险者稀缺的缘故，我曾经率领龙骑士小队去歼灭过两只S级魔物，将魔兽核心奉献给王室，得到了重视和褒奖，因此升了职。但我并不认为那是我一人能做到的，而且我的部下也有折损……虽然大家都明白那种战略物资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因此而奋不顾身，王室给予牺牲者的抚恤亦很优厚，但我看着他们被装在棺材里下葬的样子，心情总是分外沉重。”

图图利询问了亚历克斯关于他的龙骑士小队的状况，五十名精锐的龙骑士，两次战斗分别折损了五名和七名，这已经是在王室与炎誓家族预料内算是小的折损率，因此才会给亚历克斯极大的赞誉。只有亚历克斯觉得，这牺牲依然是惨重的，无论是龙骑士，还是他们的龙。

接着，图图利又询问了国内的A级冒险者小队的数量，亚历克斯回答说在二十支以内，一般来说，每支小队不超过五人，也有三支小队自己组建了佣兵团承接大一点的魔物讨伐退治任务，但无法做到每个人都是A级，毕竟这样分钱的效率还是没有五人小队高，也就是俗话说的“人少好过年”。

A级冒险者组成的小队不是没试过与其他同级者组队去讨伐S级魔兽，曾经有两只这样的队伍的确组队，也勉勉强强趁着该魔兽在虚弱期成功讨伐了，最后在哪方队长持有该魔石去贡献给王室的问题上发生了纠纷，双方队伍各有伤亡，因此争执不下，发生了攻击对方的事情，结果那枚魔石被埋伏在树上的魔物劫走并吞噬，进化过后的魔物反过来将他们逐出了森林。自那以后，利益分配不均所引发的怀疑之种便刻在了冒险者们心中，即便是彼此交情还算不错的小队，在组队的时候都分外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共同进退，至于合作讨伐S级魔物的事，A级冒险者们不再敢轻易尝试，比起超纲的家伙们，讨伐A级魔兽一样可以赚钱，而且水平可以估量，稳妥得多。

老练的退役皇家骑士对此表示哀叹与遗憾，说着难怪要出动军队的精锐来确保S级魔兽的核心入库。不过，下巴一抬，用骄傲的眼神指着胸口：“别的队伍能讨伐A级魔兽，我们也能，就我们四个，不成问题。”

亚历克斯对此是认可的，理论上，自己的实力在单兵对抗S级魔兽时，只要装备完全，增益状态完全，遇到的不是不会轻易被打趴，更何况这里还有司职治疗与有着增益状态光环的琉赛亚，加上实力尚不明朗但绝对高于自己的瑟莉斯拉与图图利，就算是挑战S级魔兽都应该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先别说得那么容易，老爷子，他们俩的装备还没置办齐全，没法发挥最大实力，这样对抗S级魔兽还是大有问题的。”毕竟亚历克斯在路上将自己的一身装备连同武器卖掉换钱，同时躲避追捕。瑟莉斯拉不会去大城市专门为亚历克斯采购铠甲，那些匠人的手艺估计不能让她满意，她倾向于用手里的材料为龙骑将制作专门的新铠甲和武器，但自己并非一位合格的锻造工匠，而村里的老汉斯说自己的能力使用贵重材料打造高级铠甲还是……有所欠缺。至于琉赛亚的装备……瑟莉斯拉当然想给自己的学徒做一身最好的，不过村里人没有制造高级魔法装备的经验，想委托德菲茵的魔法工匠，又担心被偷梁换柱掉包材料以次充好。

“哎呀呀，如果材料都置备其，亚历克斯的全身铠甲和武器我可以承包锻造，但琉赛亚的一身我就有点犯愁……唔，等等，如果撇开魔杖的制作，其他小饰品和衣物，我倒是可以给想想办法。”

“噢，老爷子你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过来人啊。那就拜托了，我随后会准备我这里最好的材料。你们俩还不赶快谢过人家。”

在瑟莉斯拉的催促下，亚历克斯与琉赛亚十分诚恳地向图图利道谢。

“没关系啦，我也是为了今后大家狩猎愉快。既然有缘成为家人，那么就理应长辈关照小辈。”

“啊对了……拉斯特小姐，我有东西要给您。”亚历克斯在随身的道具栏深处掏了掏，摸出三颗拳头大的魔石，“这是我和琉赛亚在逃亡路上击杀的三头A级魔兽的核心，如果需要，就拿去换钱，多少也算我们付上制作装备的费用。”

瑟莉斯拉不怪亚历克斯藏着好东西或者还有没有藏着好东西，她也理解对方在逃亡路上精神紧张到没法去找人谈特别招眼的“大宗生意”，她凭经验判断对方说的是真话，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几枚魔石：“行。那我就想办法先处置掉它们了。”

“任凭您决定。”A级魔石，说实话亚历克斯是有些舍不得的，因为这些魔石他打算留给琉赛亚做最好的法杖、魔杖和饰品，在路上，这些魔兽也是他费了很大劲才打倒的，可是，有一种冲动就想让他利用这些东西来表达某种感谢与诚意。

“这样……我先去一趟德斐茵，问问城主有没有兴趣，就算他拿去倒卖也没关系，尽快将这些东西变现。村子里的冬季生产步入正轨后，我们就要出门狩猎了。要给你们做就用最好的材料，A级的我都看不上眼。”

“我好期待！总觉得……兴奋起来了~”

瑟莉斯拉对于琉赛亚那张趋近于孩童的脸总是没什么抵抗力，让她总是忍不住想宠溺这个捡来的学徒：“呼呼，尽情期待吧，琉赛亚，只有我们才能带你去见识世界上真正的危险与价值，神殿那种安逸又慵懒的环境太无聊了。还用，用最好的东西，就算你有一天回到神殿去，也要用一身的顶级装备晒死他们。”

傍晚，德斐茵城，城主的城堡。

看看手表，估摸着城主的晚饭也快吃完了，瑟莉斯拉依靠机械星仆的传送技能，传送到她曾经到达过的最接近城堡的地方，本来，就算直接传送到城主办公室也不是不可以，但她还不想惊吓到胖胖的城主，担心人家心脏吃不消。于是来到城堡门口，自我介绍，没有邀请函，那就用金币打点卫兵，劳烦他们跑跑腿通告一声，就说德斐茵城每月纳税个体大户前来拜访，有桩不错的生意要谈，并自报姓名。

看守大门的卫兵不一定听说过协查征集令上瑟莉斯拉的名字，但好歹人品素质正常，接过亮澄澄的十元金币时态度也不错，立刻转身前去通报，没过一会，是城主的秘书官月溪亲自传送到大门口，毕恭毕敬地前来迎接。

瑟莉斯拉觉得奇怪，自己还没说谈什么生意呢，你们一个个这么谦恭友善就差要讨好我了，这是要干啥？有什么圈套陷阱给我直接说明了来。

城主杰弗逊指示侍从们赶紧看茶并奉上甜点和小吃：“那个，拉斯特小姐，您大概不知道，现在的您，是有多么炙手可热。”

“炙手可热？老娘还没熟透呢。别拐弯抹角了，多难受，直接说，看看你们这期盼的小眼神，我不来你们还会找我找得很困扰的样子。”

杰弗逊连连点头称是，虽然身为一方领主，但现在的气势明显弱于对方一届平民，掏出手绢擦汗之余，向自己的秘书官递了个眼色，祈求他先开口，精灵点头示意，随即以冷静的方式开启话题：“在一星期前，两封从王都来的通信信件先后到达了德斐茵，先到的是炎誓家的，随后到的是王宫……摄政王阁下办公室的，两封信件都提到了您的名讳，但您从来没说过您的居所在何处，我们就算认识您，也没法向王都那边提供准确的说法。”

“炎誓家那边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因为我向王都的斥候凯茵发了信息。是我示意他们，亚历克斯和琉赛亚还活着。”

“也就是说，上个月我们见到的那位青年，果然是变装过后的亚历克斯阁下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嘛。”瑟莉斯拉有点钟意蔓越莓干点缀的曲奇饼干，“我没有刻意掩饰他还活着这件事，你们大可向那位老元帅确定地汇报他还活着的事实，讨点赏钱或者好感值，虽然我猜他家也倾向于相信亚历克斯的亲笔信是真的。”

“也就是说……您拯救并收留了亚历克斯阁下？”

“差不多是这样。他和他的小祭司现在就住我家，食宿费以日常劳动工作抵扣。”

“那真是太好了……”杰弗逊城主拍拍胸口，“万分感谢您的义举。”

“义举？你把我当成慈善家吗？那恐怕得失望了。我要真行义举，那就该把他送回他家人身边，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以免龙骑将大人回家告我的黑状。”

月溪秘书官早就知道这位炼金术师性格乖张，说出的话难免带刺，可他不会傻到以为亚历克斯真的受到任何压榨般的对待，否则上月的市场中，自己见到的就不会是心情愉快气色不错的两个人了：“……既然您会例常到本城来进行交易，可否来月将亚历克斯阁下他们带来，交托给我们？我想下个月，炎誓家会来人迎接了。”

瑟莉斯拉可没给这番话好脸色，双手抄在胸前，义正言辞地回应：“亚历克斯本人已经在给家人的通信中明确了不愿意回家的意思，我拍胸脯保证这是本人意愿，换成是你，被凶徒一路追杀险些丧命，人在气头上，甭管什么复杂因素，就这样回家去，不是继续受气吗？再说，什么时候该回去，他自己清楚的很。你们只需要给炎誓家报平安即可，别来找我们，龙骑将大人的这份倔强，我替他兜底了。”

客人的话语如此掷地有声，城主感到为难，但也不好逼迫：“那，能不能告诉我们您的大概住址，好歹跟炎誓家……有个交代。”

面对城主近乎低声下气的乞求，瑟莉斯拉直接抬手在空中一划：“没门。有本事自己找，我可没傻到让麻烦跟着我回家。对了我先给你们说清楚，你们大可将我的原话转告跟你们关系还不错的炎誓家——如果亚历克斯对我说不愿意离开我的地盘，就算派出一整支军队也别想将他绑回王都去，听明白了吗？”

瑟莉斯拉身上随着话语透出的某种威慑令两人瞬时颤抖了一下，很短暂，却是某种寒意深彻肺腑，城主还特地看看窗户，的确是关好了的。

“我们……明白了。”月溪秘书官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希望自己的鼻梁上还能承受某种压力——某种连自己这般程度的法师都会畏惧的压力。他用干练的心境重整自己的语气，“那，我们可以接着说王宫的来函了吗？”

“哦？小王子找我何事？信直接给我看好了。”说着，瑟莉斯拉显然态度放松了很多，接过了秘书官放在茶桌上的信函，扫视几遍，最后啧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搞得城主和他的秘书官更加紧张。显然，这个女人的态度是不会趋好的那种，而信函中也未有命令要将其硬性带往王都的意思。瑟莉斯拉将信函放在桌子上，用浅浅的指甲点了点信纸，“……你们知道这封信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寻找您是肯定的了，至于其他，还真猜不出来。”

“简单，大概炎誓家上午从某处得知了我的具体姓名，中午王宫就会在同一处得知炎誓家问过什么，依然直接指向我，既然能谈到信中的话题，那么他们询问的，只可能是我在王都时的老房东。这样，回信交给我，我会将证词在信中说清楚一切。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这……真的没问题吗？”杰弗逊忐忑不安地搓手，“摄政王殿下想要找的人还没有不带回王都的说法……到时候殿下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力的。”

“你想多了，城主大人。小王子他会知道什么是分寸的……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以‘窝藏潜逃的龙骑将亚历克斯’的罪名下逮捕令，而是以这个‘搜寻证人’的名头让你们寻找我，而已。总的来说，你很幸运，遇到我刚好自己找上门来，省了你们明明认识我却不知地址的苦楚。”瑟莉斯拉从信函的日期上点出了通讯途径上的重点——即，王宫用的是民用的普通邮路来传递此次的命令，而非军用的传送门，证明王宫方面并非想要将此事搞得特别声张。

“那是那是，您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真的对我们大有助益，至少……两边都能回上话。”城主一想，的确很有道理。不论怎样，别的地方的领主没有捡到这份幸运，无论是面对炎誓家，还是王宫，德斐茵城都会得到较好的评价，也多亏自己经常深入市场调研，有幸结交了这位每个月的交易纳税大户。“能私下问问吗？为何您称呼殿下为‘小王子’……”

“这个嘛，个人爱好，一种昵称。相信我，写在信纸上他也不会暴跳如雷地撕掉哦。”

面对瑟莉斯拉笑意盈盈的轻松态度，城主与秘书官二人大惑不解，在他们的印象中，卡图玛斯殿下一贯都是那种很严肃，很威严，一发眼神的扫视都会带走一片温度的那种令人敬畏的存在，除了国王陛下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无人敢于开他的玩笑。

将简短的信函写好后，瑟莉斯拉认为应该随信附赠一点小礼物作为伴手礼，思考了一会，决定将在暗黑船城上购买的玻璃流沙摆件作为礼物。

在王都待了七年却一次都没去找过他……大概他还是会生气的吧？
哎，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罢了，或许人家早就不记得有自己这号人存在……算了，别多想，可能只是循着线索想要找到亚历克斯而已。

信写完，城主大人恳请过目，瑟莉斯拉没有为难这个大冬天不停用手帕擦冷汗的胖子，递给他看。
除去比较无趣的证词部分，剩下的是瑟莉斯拉对摄政王卡图玛斯的“警告”或者“告诫”……抑或是劝告。

『……别费心思来找我了，小王子，我没兴趣回到王都，也不关心你到底要怎么处理那个愚笨的贪婪者——总之，我不会把亚历克斯和琉赛亚还给你的。除非你能找到我们在哪，然后向他俩道诚挚地道歉。许久没见，随信送你件玩具，无聊的时候可以把玩一下。』

“我似乎已经能想象殿下发火的样子了……”杰弗逊低落地躬起腰，耷拉着脑袋，做好了迎接来自王宫的斥责回信甚至更可怕训斥或者进一步行动的心理准备。

“他也许会，但是，不会为难你太多。相信我，城主大人。别那么沮丧，乐观一点，你的官职和爵位不会有半分松动。”

“呃，那好吧，拉斯特小姐，要紧的正事谈完了，能谈谈您来这里时说的，生意是怎么回事吗？”

瑟莉斯拉将三枚A级魔物的魔石取出，放在桌上，蕴含在魔石中的魔力，令月溪秘书官眼前一亮，再度端正自己差点吓歪的眼镜，询问她这三枚高级魔石的来历。

“哦，不是我搞的，亚历克斯主动拿给我换取现金，说是在逃亡路上狩猎的，没法进行价值如此之高的商品交易。于是我带来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反正德斐茵城是重要交易港，交易抽税还有泊位费收得盆满钵满，想来应该买得起，你就算转手出售，这玩意也挺好卖的。”

“为什么拉斯特小姐会想要直接来找我交易，而不是冒险者公会或这其他商社？”

“没啥特别的理由，你上次在我这里下了大笔订单，令我心情不错，加之平日给我在这座城的交易优惠权利让我觉得舒适，感觉你这人作为城主人品还。而且亚历克斯说，关于国内各个领首府以及重要城镇之间的传送门源石比较紧俏，所以我才来问问你是否需要。”

被眼前这位王都贵人们眼中的要人这么朴实诚挚地一夸，杰弗逊觉得自己脸上身上都倍有光，灵魂都要释放出神圣光芒似的，连忙谦逊地回答：“您夸得我快不好意思了……传送门的能源石，的确，现在各大首府都有这份需求。”

“不光是各大首府，道具商人还有需求魔装的各个职业，对于A级魔石的需求都是无底洞。”精通魔法的精灵秘书官在国内是大魔导师的等级，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应该供职于王宫，但乌尔弗雷德与杰弗逊是三十年的至交好友，因此恳求王室，留在了这滨海之城辅佐杰弗逊。大魔导师对于高级魔石的判断是非常精准的，因此瑟莉斯拉带来的魔石的确是A级魔物身上剥离的高级品，连自己都很心动。“魔石始终是消耗品，区别只在于消耗的速度。可以这么说，一方领主的宝库里所收藏的高级魔石的数量，某种程度上是同僚们之间互相比拼的战略级资源，时机恰当的时候可以高价出售。不隐瞒地说，现在德斐茵城的A级魔石收藏……不超过二十颗。”

“拉斯特小姐，您开个价吧，只要合适。”

“我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两万五千金币一颗，如何？”比亚历克斯他们提及的两万一枚稍微涨了那么四分之一，应该还算合理。

杰弗逊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他并未还价，最终点点头：“成交，我愿意购买这三枚A级魔石，乌尔，待会麻烦你带拉斯特小姐去取款。”

“好的。”

“意外地很爽快呢，七万五千金币对富裕的德斐茵城来说，也不是小到不眨眼的数目吧？”

“容我冒昧地询问，拉斯特小姐……是急于用钱吗？”

“不急，但，想赚一笔大钱，有用。目前打算预定给亚历克斯和琉赛亚做一身最好的装备。”

“哦哦，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城主大人有什么来钱快的门道，介绍介绍？稍微擦边球的一点的我也不介意。”

“您远比鄙人更爽快，等的就是您这句话。说起来，的确是有一件需要私下里拜托您的事情，有一定的，风险度。”这才是城主痛快买下魔石的真正原因。

“说来听听。”

“您知道德斐茵南边的港都……弗瑞伽塔，城主默许经营着地下奴隶市场这件事吗？”

瑟莉斯拉眯起了眼睛，从缝隙里透出的光，表示她，很有兴趣。

TBC

devil1019

（二十二）违禁之所

德斐茵城主杰弗逊，与南边弗瑞伽塔城城主奥塔托尔是较劲多年的宿敌，不是那种关系很好良性竞争的对手，而是彼此都非常看不过眼，势同水火的那种。两家在王都的靠山各不相同，杰弗逊依靠的是有着军功的古老家族-炎誓家，而奥塔托尔则依靠的是在内政上经营多年，代代家主担任重要文职大臣的利弗塔尔公爵家。

杰弗逊一直有着至交的山岳精灵-乌尔弗雷德·月溪辅佐和指导，有序地规划并开发德斐茵城，无论是内政还是治安都治理得井井有条，税率比隔壁略低，除了泊位费算高，商人们还真没法抱怨太多。但德斐茵城的设施一天天变好，他们都看在眼里，更多的南方来的商人都愿意花多一点水粮和时间，跑到德斐茵来交易，价钱卖得比较理想，口碑愈发不错。

奥塔托尔最开始没把里阿尔托家的少爷当回事，以为不过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罢了。但德斐茵城的发展每年都有新变化，城市在逐渐扩大，带动了周围小城镇的发展，花了十年，德斐茵城及其附属城镇的人口和规模就超过了他的弗瑞伽塔，同样是在王室御前，德斐茵城的进步得到了表彰，而弗瑞伽塔城的止步不前遭到了批评。

大概是在王都作为后台的公爵家觉得太不像话，对奥塔托尔进行了训诫，城主这才回来依葫芦画瓢，模仿德斐茵城进行改善工作。这个时候就亏得以前积累下来的钱还算多，不过，等他大刀阔斧地翻新一遍之后，钱也去了快五分之三，对于金钱有着执着之心的奥塔托尔城主，就不免需要一些来钱快，并非正途的挣钱方式。

如果说风俗业在国内还基本算是被允许的营生，那么奴隶制度则是被明文禁止的。在这块常年战争的大陆，被战乱祸害的平民四处流浪不足为奇，为了不出现故意积蓄人口和非人道剥削的情况，大陆西部诸国签署了公约来反对并禁止奴隶制度，因此不会有公开的奴隶市场，却防不了一些偏远城市的地下市场出现了小规模的奴隶贸易，若当地的领主为了税收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事情不闹大，不被上峰知道，或者说你有本事搞定上峰，这份违法营生还是能够持续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你的宿敌在搞奴隶贸易的？”

“因为三年前，他亲自邀约我去过。”杰弗逊不安地翻动手指，努力回忆当时的情节，“奥塔托尔那家伙，亲自来信让我去看看他那里‘我没有的新贸易’，出于好奇和参考，就去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禁绝多年的奴隶贸易！您要知道，不是每个贵族都对奴隶制度有向往，对掌控奴隶有着变态的爱好，那晚上我在那个地下大厅里目睹一切，浑身难受到不行，当即就想告退，但奥拓塔尔堵住我和乌尔弗雷德，威胁说如果你就这么走了，出去告我的黑状，那我只好停止这份营生，并尽快处理掉这新进的‘一批货’……”

杰弗逊的难过让他在言语上开始表达迟钝，身旁的辅佐者接过话茬，沉痛地叙述：“本来我们没想吃这一套的威胁，我打算依靠自己的魔法将我和他传送回德斐茵，但是对方立刻杀了一个奴隶，我们被震慑住了……说来，很丢脸。我和我的友人都是心肠很软的那种，不得已，杰弗逊买下了那一批，二十个多个奴隶，自然被敲诈了一笔高价。重要的是，奥塔托尔想得到吾友‘参与奴隶’买卖这个口实。”

“那之后你们告发了那家伙吗？”

“没有用，购入的奴隶无法形成牢实的证据。我们曾经在去王都参拜阿塔洛斯大人时谈及过此事，他详细听我们陈述完，摇头说这很难办——首先，奴隶无法确切得知是谁劫掠与贩卖他们，指控上会有瑕疵，其次，我们是在地下通道被引入奴隶贸易现场，甚至还穿越了两道短距离临时的传送门，无法确切得知交易地点，再次，因为同情而购入奴隶，这件事同样不可声张，就算是慈善的一种形式，都会给德斐茵城的城主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和乌尔为这事憋了整整三年的气，去年秋季到王都拜会诸位政要时还在某场宴会上遇到奥塔托尔，那家伙挂着极其恶心的笑容过来问我，还有没有兴趣再买点他那边的货物！如果不是乌尔摁着我的肩膀，我扭头就要把宴会上的蛋黄酱糊他一脸！”不得不说，这个还算有点个性和可爱的胖子握拳作势要揍人的姿态还有那么点气势可言。

“话说，贩卖奴隶这种事，如果是邻国与本国的人口明显发生失踪，官方一定会引起重视才对。”

精灵秘书官的表情更加严肃与沉闷，数秒之后才缓缓开口，像是忍耐住了一番胃痛作祟：“因为是……异族啊。”

“异族？”瑟莉斯拉迅速在脑海中搜罗在北方大陆上算得上明显异族的种族，至少精灵啊矮人什么的，即便数量远少于人类，但已经不是会令人惊讶的种族了，“说说看。”

“比起举例，我们带您去城里的第七孤儿院看看比较实在，”秘书官起身，竖起自己的魔杖，在魔杖的一颗宝石上点选了快捷无咏唱的魔法准备发动，“三年前被我的杰弗逊带回来的异族‘奴隶’二十四人，就生活在那里。”

“那就走吧。”瑟莉斯拉应允了邀请。

与前六个孤儿院不同，第七孤儿院没有名字，它收留的生命甚至并非单单是孤儿。
这里有着明显的一家三口、四口，单亲家庭、失去父母的孩童或者青年。

“秘书官大人！城主大人！欢迎两位的来访！大家快出来呀，大人们来看望你们了！”管理这座孤儿院的修女老嬷嬷向院内喊了一嗓子，很快，居住在孤儿院里的男男女女们都鱼贯地出现了。

瑟莉斯拉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到畏惧，那种尊敬的态度很自然，甚至有些半大的孩子向精灵法师拿来自己刚刚学会烧制的陶器以求评价或者鼓励，示意自己已经开始学习营生的手艺。秘书官忙着表扬孩子们，对他们的父母同样予以鼓励，城主则是给每家都带了一点城主府烘培的点心和制作的果酱，询问他们最近有什么难处。

今日恰巧是周末，这些原本在附近工坊做工的青年或者孩童的父母在周日是可以休假的，加之傍晚，才吃完晚饭，没想到会有贵客来访。城主低声询问这些簇拥而来的异族们，谁还比较清楚地记得奴隶贸易的头绪的，选两三个人到孤儿院院长办公室来，有事要问询。

这些人纷纷沮丧地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一家三口向前踏出了步子。

三人头上有牛一样的角，身后有牛一样的尾巴，脱了鞋之后还能明显看出脚趾有从牛演化的遗留痕迹，他们自称种族是“弥诺陶诺斯（牛人族）”，是非常趋近于人类的亚人种族。

“我们的家园是厄立特大陆的碧蓝草原，如字面，碧蓝色植物生长的草原，我们一族在那里定居，以农耕的饲养家禽为生。”

“没有听过的大陆。”

“正如我们也没有听说过这片大陆和这个国家。女士您一定很奇怪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三年前，我们的农田里出现了不稳定的奇怪紫色漩涡，那些漩涡最开始还算稳定，原地打转的小龙卷，后来发疯似的便席卷了我们的屋子，将村人们带到了一座从来没有见过的岛屿上，然而我们再也没有回去的通道。”

三人中的父亲讲到这里，母亲接过话茬。

“我们非常惊慌，在岛屿上焦急地乱转，遇到同村的五户人家被卷到岛上，随后，又遇到和我们不同种族的被卷到岛上的人。我们在惊魂未定中度过了第一个夜晚，第二日，有两艘帆船在海滩上的简陋码头上登陆，下来了好些人，带着武器和绳子，一看便是来者不善，他们在岛上到处搜捕我们……我们无法听懂他们的语言，只知道里面有着魔法师，用麻痹的魔法让我们动弹不得，被那些壮汉一一捆起来，按种族塞进不同的船舱。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旅程，颠簸的海浪令我们像货物一样在船舱里歪来倒去，每人只能分到勉强维生的淡水和完全不像样子的食物，排泄物根本没人打扫，被捆住手脚，解手都只能大家互相帮助……有些种族长得好看一点的，无论男女还是孩童，都被从船舱里拖到上层甲板，被船员折磨以供享乐，惨叫声甚至能穿透木板到达下层舱室。等我们勉强活着靠岸时，没有人不被折磨过，轻一点的，至少都被殴打或者鞭笞，以削弱我们反抗的意志。生病的人被强行治好，为的只是不减损作为货物的价值。”

“那时，我还没有学会这里的语言，我们用家乡的语言大声咒骂，发泄愤恨和惊恐，得来的只是更多的棍棒和鞭打！同一个种族的人们被拆散，根据他们的需要编成不同的组，分开贩卖，自那以后，我们一家再也没见过同村的邻居。同一艘船上那些见过的面孔，只有一对兄妹有幸被城主大人一起买了下来。”

“那天，我以为和父亲母亲一起可能就要没命了……幸好我们是被杰弗逊大人买下，他给了我们住处和工作，但其他人，可能就不一定有我们这样幸运。”

   “秘书官，你调查过那个岛吗？”瑟莉斯拉扭头问乌尔弗雷德·月溪。

   “基本的功课我还是会做的。来看地图，”说着，大魔导师从道具栏里调出大陆地图，在王国西南海岸线正西方向有一块群岛地域，“这里是王国历来的流放之地，监狱群岛-‘残留之息’。”

   “据我所知，监狱群岛在五年前被废弃了作为监狱的功能，因为王室不想费钱还供养着重刑犯，决意将剩下的几个重刑犯在岛上就地处刑后，监狱的看守便撤出了。也有说法，似乎是成为了某些海盗埋藏宝藏的地方，死在岛上的幽魂会在夜晚出来游荡。”杰弗逊解释说。

   “大体经过我了解了，城主和秘书官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回到城堡，杰弗逊的办公室。

   “你这是在怂恿我去得罪临近的城主，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瑟莉斯拉还没见到半分可言的利益，城主就已经让她领略了道德上的压力。

   “您需要钱，因此大可去敲诈奥塔托尔那家伙一笔，如果做得高明，能掌握到确切的相关证据，我可以以协助者的身份为您将这些证据提交到王宫，到时候王室一定会赏下一大笔热心市民见义勇为的奖金，您拿大头，我图个名，然后就是想看到奥塔托尔那个混蛋过上牢底坐穿的下半辈子生活，不爽他很久了，以及，不谈什么贵族的本分人间的正义对流浪者的同情，就凭他居然敢威胁我和乌尔，此仇此生必报。”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雇一些高明的帮手？秘书官大人这样的等级，协作起来想必不会露出马脚。”

“奥塔托尔雇了A级冒险者作为帮凶，另外，乌尔不能陷入这些事里去，否则他一定会被从我身边调离。我曾经雇佣过一支A级冒险者行队伍去为我打听情报，但是……被发现了，如果不是跑得快，当场就会被办掉。”

“哼，A级冒险者都搞不定的事，告诉我，我也没法给你摆平啊。城主大人这么认为，是有什么凭据吗？”

“都敢宣言跟炎誓家的军队对抗，拉斯特小姐的实力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触及的，至少，在听您夸下海口之后，我忍不住想建议去试试。当然，决定权在您，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会是轻易答应的。”

本来觉得被拜托这种事情挺麻烦，拒绝的余地算是有，可忽然脑内灵光一闪，仿佛有很多金币哐当哐当如倾盆大雨落在地上的声音笼罩了瑟莉斯拉的心灵，只见刚刚还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好麻烦的红发女人，忽然就咧嘴笑了，轻启朱唇，在面前两人的意识深处彰显了血盆大口。

“把你们知道的所有情报都给我。”

仿佛面前有着巨龙的幽深之口，两人惊悚地相视一眼，杰弗逊立刻站起来跑到办公室角落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不起眼的笔记本，恭恭敬敬交给了瑟莉斯拉：“这里有着上一次雇佣冒险者所得来的情报，不算多，希望有用。”

“我回去翻翻看，过两天给你回话。”接过笔记，告辞了两人，在德斐茵城最晚打烊的酒馆吃了一顿夜宵之后，瑟莉斯拉才传送回多弗尔的家。

翌日，早餐时——

“这真的，不行啊。”亚历克斯已经算是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斩钉截铁的愤怒声明，他双手擎着刀叉握拳立于桌面上，用坚决反对的表情来表达立场。

瑟莉斯拉没忍住笑，好歹笑得不是那么大声，放下手里的餐具，绕到亚历克斯身旁，揪住他的肩膀顺势一把拎起，离开座位拽着走出餐厅，来到后门外的柴房，单独劝说：“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没有比琉赛亚更好的入场券和饵了。相信你这样胸怀行侠仗义之理念的骑士大人，起码会懂行侠仗义必须得摸到门槛这个道理。”

“你是要我让琉赛亚再度陷入危险之中吗？而且是奴隶市场那种地方！”

“冷静点龙骑将大人，你要知道，假若我没出现在那个躲雨的山洞，你不小心挂点，琉赛亚被那些佣兵的猎犬嗅出来，他的下场会比进入奴隶市场更好吗？”

“拉斯特小姐，我明白……我和他都应该感谢你的救助，但是我……没法容忍他可能面对在奴隶市场所遇到的种种威胁……”

“你怕什么，我既然这么计划，就必定会庇护自己的隶从者，又不是真的要出卖他。哦，你是在担心我假戏真做，用他去换一大笔的金钱吗？”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隶从契约本来就是可以转移的。”

“噗噗噗，让我怎么解释呢……唔，先回答我一个小问题，你是喜欢他的，对吧？”

“……！”亚历克斯还真没料到这个时候房东会突然一针见血地问到这个问题，瞥了一眼暂时关上的宅邸后门，稍微涨红了脸，低声回答到，“算是。”

“既然你怀疑本人的信用，那，我就不向你保证了。”红发的房东邪魅一笑，仿佛是故事书里走出来的恶毒魔女露出的真面目，在那么短短的一小会里，亚历克斯对她的敌意迅速升高，可理智又在告诉自己，“不可能的”、“打不赢的”。“我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有趣的‘机会’。”

“……先说说你那个有趣的‘机会’，如果可以接受，兴许我会配合你。”

女主人笑得更灿烂，凑近亚历克斯的耳边，幸得他俩的身高就差个几厘米：“愿不愿意扮演一次‘买家’，体验从未有过的经历？”

龙骑将对此将信将疑，自己如果还有三枚A级魔石尚可一式，何况现在没有，魔女是要赚钱的，奴隶贸易的举办者是要分钱的，这亏出去的部分谁来补：“……你出钱啊？”

“没错，演出必要的准备金我会出，如果遇到不可容忍的极端变态，你可以出高价‘买下’，我要的是弗瑞伽塔领主举办奴隶贸易并从中抽钱的证据。”

“我愿意……尝试，这个任务。”

“早这样不就结了，脑子活络点，别总是遇到他相关的事情就傻得跟个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小伙子一样，拿出你在军队里面对形形色色士兵军官以及王宫里那些名流贵胄的气势来，大陆最强龙骑将，哪怕是吹捧你，你也得给我整得象个样子。总之记住，我得把那些垃圾贵族的钱榨出来，今后大家才有好日子过，你和他的装备，这个村子里的悠闲生活。嗯？”

“是，我明白了，刚才不太冷静，希望你见谅。”

“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就算你提出决斗我也会欣然接受。我很希望你认识到自己能力的界限，越是这样，你希望保护他的信念就会越强，这不是坏事。”

“……我们回餐厅去吧。”

回到餐厅坐定，琉赛亚原本很不安地望着走进来的亚历克斯，可这个时候的龙骑将已经神色自若，瑟莉斯拉的话开导了他，不再对餐桌上的话题感到份外尴尬。

瑟莉斯拉的计划是这样的。

按照情报，每年每季度中间的那个月，即是二、五、八、十一的月初，弗瑞伽塔城的某处一定会举办奴隶贸易，届时，收到邀请函的人，以及那些有兴趣自己带着货物来参加的人，都可以进入贸易集市，享受地下的非法贸易的“快乐”。

每年的邀请函式样不同，弗瑞伽塔的领主会将这些邀请函递给有这方面癖好达官贵人或者有钱商贾，至于对此比较厌恶的德斐茵城领主，每年定期发邀请函来，就是为了纯粹恶心别人。今年这份对德斐茵城的邀请函，瑟莉斯拉计划是要给变装后的亚历克斯，那么，她和图图利想要入场，就得扮作带货去贩售的“商家”。

四处都在谣传“亚历克斯已死”，千百次传言过去几月都没有被推翻，很多人都趋近于相信龙骑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也有些人觉得死不见尸，炎誓家不发丧，这个事情就不能被盖棺定论。如果在这次的贸易市场上单单出现了同样失踪的“琉赛亚·月咏”，那么意义不言自明。而且，这位前祭司注定将是此次拍卖会上最为夺目的商品。

女主人给学徒交待的任务无非就是扮演好“失去亚历克斯保护的被除名祭司”，届时琉赛亚将受到“商品”一样的对待，不过瑟莉斯拉给了承诺“是最精致的商品”，不会是随便谁的咸猪手都往身上蹭的，不过呢，必须情真意切地表达出“失去挚友保护的绝望”以及“被贩卖的害怕”，这样才能勾起在场参与者的施虐心与恶性嗜好，让他们炒热气氛，疯狂飙价。以及，瑟莉斯拉说介绍商品的环节，自己上台的时候可能会有糟糕的举动，琉赛亚必须真实地忍耐。

“如果是您的话，我绝无怨言。”

“放心吧，都是些擦边球的动作，不会真的殴打你。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打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按照瑟莉斯拉的计划，琉赛亚扮演“货物”和“饵”，亚历克斯扮演“阔绰的抬杠买家”，图图利则会用幻术，扮演瑟莉斯拉这位参与贩卖奴隶的商人的随从。总体目的是两个：尽量赚取更多的钱，掌握邻城城主进行奴隶交易的证据。

就如何掌握最确切，最牢固的证据，瑟莉斯拉询问图图利，上次那个能录歌的海螺能不能录像，图图利否认它有那个高级功能：“海螺是不行，魔化的巨大扇贝及其珍珠可以，不过那个很贵，我没收藏，通常是用于记录一位塞壬的著名歌姬的代表作流传后世用。再说，就算有，你也不能捧着皮球一样大的珍珠在人家面前录像。还不如询问你那本可以购物的高级魔典，域外的商品里有适合潜入搜证的设备吗？”

“言之有理，我饭后就去询问下薇拉，看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收集进入贸易地下市场的必须品了。我认为，银质的笼子，细长的银质锁链，还有漂亮的洋装，好看的首饰，这些都是必要的。”瑟莉斯拉刚说完，图图利就拍胸脯说噢我懂了这个交给我，我们那里的皇家大鸟笼，会做的。

“洋装吗……你的意思是倾向于女装？”亚历克斯略有汗颜却又无奈地歪着头，向兴致勃勃的拉斯特确认。

“没错，你介意啊？”

“说不上介意……有一年冬幕节，家族聚会，有几位远房亲戚的女眷带来好看的洋装，不知怎的母亲大人和姐姐百般央求琉赛亚换上试试。那次可是惊呆我……”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尤利娅也恳求我换过女装，为什么她们都有这么奇怪的嗜好……”

“我也有啊，刚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恨不得把这家伙丢在地上躺尸，先把你打理干净了穿上女仆裙装在我家服务。”瑟莉斯拉毫不掩饰地嘟噜出一长串的虎狼之词，“要不是我比你高很多又稍微骨架大一点点，我挺想把自己衣柜里好看的裙子都让你穿一遍。”

“是、是这样吗……”

“哈哈，毕竟是魔女的巢窟，进来就认命吧孩子。别害羞，女装这个东西是很有魔力的，你这么好看的人类男孩子穿上只会更有魅力。”老爷子端起葡萄酒杯，笑嘻嘻抿了一口并予以鼓励。“还有，女装这个东西呀，对男孩子来说，只有一次和一万次的差别哟。”

瑟莉斯拉右手比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赞扬萨满老爷爷您真懂，我们简直心意相通。

“哎……？！”惊讶之余，琉赛亚又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亚历克斯，似乎是在确认这样真的好吗？“亚历克斯，你认为……”

“咳，那个，上次母亲大人和姐姐她们看了，我还没看够呢……说句对不起你的话，我这里有一件一生一次的请求……穿来看看好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亚历克斯已经没法拦住自己的咆哮的心声，所能做的只是尽量用不惊吓挚友的语气，一边害羞一边挠挠头，算是恳求。好奇的恶魔已经用裙裾的蕾丝边在他的心上挠了几分钟的痒痒，实在是抵制不了这番诱惑。“就在这座宅邸里，你知我知，别人不知。如果很介意的话……睡一觉忘掉它就好？”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心想反正都给前未婚妻和伯母她们看了，在这幢小屋里穿给他们展示，想来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试试，算是提前做好上场的心理准备。”

瑟莉斯拉笑逐颜开地拍手说好亚历克斯你负责收拾一下桌子和厨房，我上楼去给他参考好看的裙装和手势，待会上楼来仔细观摩噢。

亚历克斯洗碗的时候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光是想想那个魔女会给挚友选择怎样的裙装，他的鼻子都会剧烈地刺痛，还好，没流鼻血：“稍微遐想过头了……”

大概十五分钟过后，亚历克斯上楼，被要求再等十分钟，衣服勉强换好，要简单给梳个头发和戴上首饰。

当瑟莉斯拉卧室的门被打开时，撇开梳妆台上一片杂乱和床铺上被换下来的衣装，图图利忍不住一句“黄金的公主”脱口而出，说是就算以巨魔的审美来看待眼前的事物，那亦是绝美的程度。

鹅黄色的宴会裙，黄金的首饰，金黄色的头发，稍微修饰淡妆的脸庞，色号浅淡的口红，无需装饰的睫毛，小巧无须穿耳洞的耳环，澄澈如清空的眸子。对方不说话，仅仅是注视着每日伴随左右的挚友与生死之交，亚历克斯都觉得自己快惊得下巴合不上，甚至不得不用手去扶，顺带捂住自己再次刺痛不已的鼻子，那里脆弱的血管快要承受不住来自血液流的冲击洗礼了：“琉赛亚……你……”

“有，有哪里不妥吗？”撇开早已用表情表达“完美呀”的瑟莉斯拉和图图利，琉赛亚最在意的当然是亚历克斯的看法，他会因为女装而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吗？毕竟龙骑将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

“我相信，你前生一定是某个国家受到大家万般宠爱的公主。”而且一定不是长公主，是王家备受宠爱的幺女，既有气质又有可爱，她的一颦一笑都会吸引周边人们的目光，仿佛是足以被捧在手里的星光般珍贵，她只要开口提出任何一个要求，在场的骑士与仆从都愿意为她鞍前马后，肝脑涂地。重要的是，他的目光难以从低领洋装的胸口处移开，那本不应该有的起伏的形状……瑟莉斯拉轻描淡写地说是神秘客服建议的女装必备神器，硅胶胸垫，再平的胸都能给你伪装得完美无瑕，尽显女人味。

“哈，精妙的发言，亚历克斯，那你是公主的骑士吗？”常年撰写爱情小说的三流小说家对这番话很是受用。

“如果是，那该多好。”这句话只有龙骑将自己才知道，说出来的时候，心有多痛。

随后，他们又在暗黑船城的网路市场上选了很久，终于选到一身合适琉赛亚身材的女性祭司服装，白色彰显圣洁，露出的地方十分恰当，配上金饰和银链绝对完美。瑟莉斯拉说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用最好的护肤品和沐浴露，冬天饱足的饮食能让你的身体不显瘦弱，但皮肤得保养到特别好才行，碗暂时也不用洗了交给亚历克斯或者图图利。

眼前的丽人令女主人险些流出鼻血，她给鼻子施了小小的魔法才镇住那些跃动的血液突破鼻腔的毛细血管，捏着鼻子询问旁边的图图利：“老爷子，你觉得这定价多少作为起价才合适？”

图图利围着目标人物左三圈右三圈，转着巨魔獠牙上的金饰环思考：“我不太了解你们这里的行情，但斗胆认为，少了五十万谷地金币就别卖。反正是实名，总有人会想要将他交给炎誓家，考虑到炎誓家可能会‘购买’，所以这个价不算低，你大可声明他有着活化龙血石的能力，这样价值就更高了。活化龙血石的技能是极其罕见的，只能代代传承或者由上位者赋予，这样的人才弥足珍贵。”

“是的，遇到琉赛亚我才能活下来，否则，就算是面前有龙血石，我估计还是会死在回王都的路上。”

“对了，亚历克斯，到时候我也会为你准备至少价值百万左右的金币代价品。”

“哎，是什么？”一听以百万为计数单位，亚历克斯惊得肩膀抖了一秒，他是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赚钱狂魔居然有这个程度的“存款”？

“我整理好了会给你的。”瑟莉斯拉神秘地卖关子，“到时候看了可别血压飙升噢。”

TBC

devil1019

（二十三）拍卖会前的准备工作

一月下旬，瑟莉斯拉找到了面见弗瑞伽塔城领主的机会。

为此她染了头发，改变自己的瞳色，画上浓妆，扮作有气质的女商人，拿上一份神秘的引荐函去了弗瑞伽塔城的城主堡垒，在等待了半小时后，领主召见了这位不请自来的陌生客人。

大概是因为引荐函的份量问题，这个倨傲的中年人算是收敛了原本的脾性，拿出正常的商事谈判的态度，询问神秘女商人来此所谓何事。瑟莉斯拉直言不讳，希望领主大人恳请允许参加二月三日的地下贸易展会。能在二月开的贸易展会只有奴隶贸易，所以……

弗瑞伽塔城主奥塔托尔继续询问这位神秘商人女士来此的目的，想买，还是想卖。瑟莉斯拉回答说，目前有想急于出手的东西，也会视情况购买，这意味着会有两份的税和一份的对方抽成。

城主翘着二郎腿，面露狡黠的笑容，就算瑟莉斯拉经商很久，对于这样典型“无商不奸”的笑容还是会非常厌恶。奥塔托尔询问到底怎样的货物，若是不够吸引眼球，那在奴隶市场上也很难卖出一个好的价格，莅临集市的人从只想要普通苦力到希望入手珍奇品种的客户都有，我们需要知晓您的拍卖“物品”，才好给您排出合适的出场次序，一般来说，观众们当然最容易期待压轴的那份，即是最后。

当瑟莉斯拉缓慢地说出拍卖物品的名称时，奥塔托尔手里的杯子从手中滑下，热茶洒在了他名贵的衣装上，瞳孔里写满惊疑：“不可能……”

物品的名称是“琉赛亚·月咏”。

手帕擦不干茶水，城主已经无暇去在意这些让他仪态受损的事情，他以极其认真的眼神质问面前这个自荐而来的美女商人，瞎说什么呢，有些玩笑开不得。瑟莉斯拉挺直腰背，眼神坚定，并不让步，说如果不带着诚意来此，我又怎么能期望卖出一个高价呢？城主大人有兴趣跟随我到本城的香樟亭酒店验货吗？

考虑到本地本方，香樟亭酒店的确是自己亲戚家的产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奥塔托尔决定带上随从去看一趟。路途上他还很心思活跃，如果那真的是“琉赛亚·月咏”，炎誓家愿意以多少的价格买下他呢？

“你打算以多少价格卖出那个曾经是祭司的青年？”

“五十万谷地金币，大人。”瑟莉斯拉用折叠羽扇遮着嘴，小声透露。

“没搞错吧，王宫对于他的悬赏令才五万。再说了，原本前程似锦的亚历克斯将军因他亡故，就算是优待过他的炎誓家，还愿意出比五十万更多的价值来赎回去？”

瑟莉斯拉眯眼，眸子中透露出神秘的笑意：“大人，有兴趣听我说说为什么他价值这么高的原因吗？”

“龙血石吧，你想说。那件事，王都的社交圈都传开了，我这里亦有所耳闻，但龙血石不一定还在那名青年手里，否则炎誓家雇佣精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不可，听说现在王宫的精锐也在采取同样的行动，龙血石，毕竟是无价之宝。”

“龙血石当然会在琉赛亚的手中，这毋庸置疑。”

“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女士。”

“很简单，如果琉赛亚本人使用了龙血石，那么亚历克斯就会活着，那可是传说中足以让重伤濒死、看见冥河的人重新回到现世的瑰宝。然而亚历克斯依然死了，他全套的武器铠甲都被送回了炎誓家。龙骑将大人一定是希望他的挚友逃走，不要跟着自己一同被追杀，不能让龙血石落入追杀者的手中。先不说龙血石的事，这名青年其实是当初从‘龙怨’诅咒中拯救亚历克斯的那个人，炎誓家已经承认了这一点，仅凭能活化龙血石这项能力，他就足够值得上四十万金币的价值。还有一点，您是否知道，这名青年如此受炎誓家重视的另一个原因？”

“别卖关子了女士，有话直说吧，我洗耳恭听。”

“听闻炎誓家让他上过前线，尽管他没有像元帅大人那样有着统御军队的范围光环，但他的祝福加持后，能力提升效果能完全媲美阿塔洛斯大人的战争光环，士兵和将官能放心地前往战场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不受制于地域范围。”

“这么神奇，我听说他只是个神殿的低阶祭司……？”

“炎誓家为了保护他才想给予他一个合适的身份和名份而已。实际上他是这个家族幸运捡到的，秘不示人的后备武器，因此，我觉得五十万金币，都是低卖了。以上情报您可以让骑士和仆从再去打听，我绝不骗人。”

“这么想来，若是有如此价值之人，炎誓家必定愿意回收，在失去亚历克斯将军的情况下……不，卖给王宫岂不是更值当吗？”

“他还有一些其他价值，等我之后再告诉您好了。”

香樟亭酒店的豪华客房内，宽大的屋子，精致的床铺只占了房间三分之一的空间，剩下的空地，图案华丽的地毯上摆放着匠人精心制作的黄金的笼子，笼子华丽程度堪称艺术品而非单纯功用的囚笼，完美地符合了某些人的邪恶癖好与病态的心。若是笼子能单卖，或者能订购，城主大人颇有几分购买欲呢。笼中覆盖着白色的兽皮，城主擅自猜测，那是冬季出现在国境北边山麓的白熊的熊皮做的毛毯，在精致的软枕头铺垫以及白熊皮毛毯中包裹的，是一位金色头发的睡美人。

城主在笼子外面看了又看，使劲眨巴眼，万分怀疑地指着里面对卖家说：“你告诉我这是男的？”

瑟莉斯拉噗嗤地笑出声来，顾不得眼前是一位贵族，反而觉得人家没见过世面：“瞧您说的，如果琉赛亚是女人，炎誓家还可能为他找一名普通女子结婚？配给刚好喜欢这家伙的三公子不是更好吗？与救命恩人的婚姻乃是天作之合。再说了，就凭这精致的样貌和有些娃娃脸般的可爱，据闻喜好金发碧眼的女子的摄政王都早该和龙骑将大人为爱争风吃醋了，哪还轮得到其他女人在身边当流水的秘书。”

“你、你说得有理，稍微有点可惜。”城主掏出手帕点了点嘴角，刚才的确误认为女子，甚至口水差点不争气地溢出了嘴角。“我倒是没那方面的嗜好，这样的美人算便宜了其他家伙，啧，某种程度上巨亏。”

“现在您认同我起价了吗？”

“那得确认他是琉赛亚·月咏本人才行。你必须证明这一点。”

“谨遵钧意。”说着，瑟莉斯拉掏钥匙打开了笼子，走进去，掀开保暖的厚重兽皮毛毯，拽起锁住手腕的银链子向上一提，将手臂悬空，在祭司服没有遮住的地方，掏出一把银质匕首，在手臂上果断地一划，血液伴随着一声刚刚惊醒的尖叫一同流出，滑落到雪白的兽毛毛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痛楚而睁开睡眼的金发青年。“醒了吗？自己治好。”

惊魂未定的青年本来睡得正香，也许是感受着鞍马劳顿后难得的片刻安宁，没想到却被这样粗暴残忍地唤醒，虽然伤口好像不算多深，那血液真实滑落的样子，正常人的确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疼痛。琉赛亚惊慌失措地念诵简短的咒语，他的右手浮现出治愈的圣光，忍耐着疼痛，将伤口缓缓愈合。

“的确是圣光系的治愈法术，我认可他是或者曾经是一名祭司。凭什么证明他是琉赛亚·月咏本人呢？”

“这是他身上搜出来的祭司铭牌，刻印着姓名和祭司阶级，虽然眼下已经被神殿除名，意义只在于证明他的身份。”松开锁链，瑟莉斯拉将匕首收起，掏出所有能证明这个人身份的官方发布的证明文件，隔着笼子向城主展示。“王都神殿的东西，我是没本事作假的。要不是他被神殿除名，我倒也不敢做出贩卖神职者的渎神行为。”

“我姑且先认可这个东西，重要的在于龙血石，这是他最有价值的地方。”奥塔托尔点点头让瑟莉斯拉可以收起身份证明。

“那您就看好了。”瑟莉斯拉取下右手的手套，红色的囚笼与水晶的纹样浮现在她的手背上，“琉赛亚·月咏。”

金发青年下意识地拽住脖子上的项圈，尽管是皮制，但随着银质铭牌上同样的红色纹样闪烁，那副项圈稍微收紧了一些，没过几秒，脸上的确憋得通红，瑟莉斯拉这才放松了收紧的项圈，顾不得青年那张好看的脸，眼角有着吓出的泪花，冷酷的卖主继续下令，“听从我的命令，取出你珍藏的龙血石，然后活化它。”

青年有些怨恨地瞪着面前的女人，换做别人大概眼睛都瞪出血丝，但是似乎无力反抗，隶属印记只要在，哪怕这个只是个临时用的项圈，都足以让琉赛亚别无选择，只能服从命令让自己好过一点，遂颤抖着从道具栏里拿出那枚小指一样血红并夹杂着黑色细微杂质的晶石，用悲苦且细小声音念诵着外人听不懂的咒语。

奥塔托尔想着，说不定他是在后悔没能用这枚宝石再次救下亚历克斯吧。可惜，一国重将就为了将他带出王都便白白死掉了，哼，炎誓家弄他回去起码也得榨干剩余价值才行。

原本晶体状的龙血石真的渐渐在金发青年痛苦的咒语中浮于空中，从固体一点点扭曲成为跃动的液体，而意味着悔恨与悲痛的眼泪从青年悲伤的双目中涌出，似乎是睹物思人。

“多么神奇啊……那就是能抵御灭族诅咒‘龙怨’的龙血石……生平仅见……”活化龙血石时所传递出的滋养的感觉和强烈的魔力波动令城主这样魔法的外行人都觉得，自己想贪婪地吃进去然后长命百岁、千岁……吃惊的城主几乎将手伸进了笼子里，太想要触碰那件宝物，被瑟莉斯拉提醒不要玷污和损耗这王国至宝，然后命令琉赛亚将其冷却还原。“请让我更多地感受它……”

“您付不起这个价，城主大人，太遗憾了。”龙血石是用来救命的，不是用来延年益寿的。瑟莉斯拉聚敛起商业笑容，挡在他的手与自己的商品中间，“再说，您这样后方边境的领主，没必要馋这个东西吧？龙血石这种至宝，还是留给最需要的群体比较好。”

“我懂你的意思，连同这个青年一起卖给我，我再卖给王室，这样也算尽到我作为臣子的忠义。展示了如此重要的宝物，你还想轻易从我的城里溜走？五十万金币是吗，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也可以准备。”

瑟莉斯拉一声遗憾的长叹，并未因为城主的威胁而感到任何的不悦，依然彬彬有礼：“奥塔托尔大人，您是不是会错意了。那封引荐函的信件，难道没有仔细阅读吗？”

城主狐疑地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脊背感到阴冷无比，很快又是灼烫感袭来，仿佛有人用火把悬在他的背后。瑟莉斯拉看出他表情的变化，冷冷地说：“……现在明白了吗？我只是个代理，货物属于谁，钱最终又该归谁。”

肉眼可见的脸色发青，奥塔托尔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意味着多大的冒犯：“我……我知道了，本人……无意惹怒‘红莲’的魔女大人。非常对不起，请忘记刚才那些鲁莽之言，代理女士。”

“您明白就好，与‘魔女会’为敌，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总之，请相信‘红莲’大人的一番好意，她既希望有些东西能物归原主，亦希望你们能从中获利。”

城主本来还想追问这件特殊“商品”是从哪里得到的，亚历克斯的尸体是否也在“红莲”魔女的手上，可这位代理商人的目光笑意中带着恐吓，意思是识相的别多问，即便获得过精神耐性祝福的他仍然能感应到某种精神上的强烈威胁，这位代理商人恐怕也是中位大地魔女的程度，否则没有资格承接来自“红莲”一柱的委托：“我会为‘红莲’魔女大人的商品安排合适的拍卖序次，只是这商品的简介要如何写才合适，请您赐教。”

瑟莉斯拉递过了早已准备好的神秘感满点却又十分吸引人的简介便签，光是“持有龙血石”这一点就足够让入场接到拍买目录的客人惊讶到头皮发麻。

城主看完，收入口袋，了然于心后，又试探着问：“那个，请问，‘红莲’阁下会亲临拍卖会场吗？”

“那位大人很忙，一般情况下不会来，可万一兴致使然，兴许会变装潜入，那我无法保证。噢对了，关于拍卖分成的事，我知道您这里外来卖家入场拍卖后的分成一般是二八开，但‘红莲’大人说了，如果能拍卖到一百万谷地金币以上，她很乐意让您拿三成。”

“噢噢！”一百万的假设下，多出十万金币，那可得是多少掳来的普通异族苦力才能凑得齐的数目啊！“残留之息”监狱岛荒废后在那里设立的间歇诱饵召唤门，是用A级魔石作为能源的，因此捕获的货物必须卖出至少五倍以上的价值才算赚。但通常来说，大部分被捕获的异族，价格都在几百金币到一千的样子，买主不会为它们多次举牌，而且鲜有特别值钱的货。故此，奥塔托尔才加入外来商人贩售的环节，他抽分成和少许税。一是为了赚人气，二是为了多少增加一些财政，三是为了和买家观众一起体验违法与背德的猎奇感。“感谢‘红莲’大人的慷慨！我一定会卖力地帮忙推销的！”

结束短暂的展示，瑟莉斯拉从笼子里走出来，重新锁好笼子，对里面的可怜囚徒说你可以继续休息了，鞍马劳顿是有点辛苦，有什么需求就喊在这个房间隔壁留守的我的管家，虽然你没有许可就不能自杀，但身体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会影响卖价的。

城主是一直带着亢奋的心情走出酒店的，其实到这里他已经不在乎笼子里面的青年是否是炎誓家的心头肉了，关键是价格带来分成让他心动，只要能忽悠到买主掏钱，管他事后怎样，大可一概装傻不认，说自己同样是受骗上当，难道那些买家还敢上告王室不成？参与奴隶买卖同样是罪过，隔壁德菲茵城的胖子三年过去了都没敢吱声不是？这样实惠的卖家多多益善啊！

兴奋之余，这次意外的因素让他觉得可以借用这个噱头，在还有几天才开始的拍卖会之前，让小道消息传播出去，就说——魔女会的大佬“红莲”遣使者来到本城，打算贩卖极其稀有的“奴隶货物”，该名奴隶可能持有王国所需的至宝，龙血石。届时，就算收门票，都会有额外愿意看热闹的人进场以饱眼福。

可怜的囚徒大概终究是会回到炎誓家或者王室的掌控中，可惜了那位傻乎乎的龙骑将大人。而自己在这笔交易中赚取的小钱，应该不至于被特别怪罪的，毕竟举办者的立场是中立的嘛。方才在步出酒店门口时，自己曾问过代理，为何“红莲”大人会选择本城的地下市场而不是直接与王室或者炎誓家谈判呢？代理女士答到，因为那样只会被压价，而且还会被怀疑与陷害了亚历克斯的凶手有关联，在拍卖场，不可预期的金额会带来刺激，而且不用与最终买家接触，这多好。

瑟莉斯拉回到酒店房间，拍拍手，示意另外没出场的两人可以出现了。
装扮成管家的图图利，以及作为客人和“买主”之一住在隔壁房间的亚历克斯。

因为有着瑟莉斯拉给予的，机械星仆所提供的叫做“耳机”的道具，亚历克斯可以清楚地听到隔壁所有的声音和对话，琉赛亚痛苦的尖叫让他险些就控制不住蹿上脊背的怒意，冲出门去。幸好图图利挡在了门前：“如果你就这样冲到隔壁去，坏了大事，今后拉斯特不会再信任你，给予任何被信赖者才能做的工作。小不忍则乱大谋，牵扯到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就慌乱到毫无章法，这样的你还算是王国的优秀将军？也不看自己鲁莽地将他带出王都，捅了多大的篓子，惹了多少杀身之祸，还要连带他一起和你受苦。这样就是你用来自我感动的‘保护’吗？”

老人家的斥责犹如劈头盖脸的冷水泼过来，亚历克斯的怒气迅速蒸发，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堪比当头棒喝，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保护”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怎样对琉赛亚的未来是最好，居然从来没有慎重地思考过，至多是服从了拉斯特的安排。

“对不起……我……”龙骑将难过地低下头，“自从琉赛亚住进我家以来，父母待他如亲出，从未让他做过任何家务，受过一点苦，他是我恩人，从死神的手中不止一次夺回我的未来，这条命……是属于他的。”

“你的理由，我都理解。可是，炎誓家的优待束缚了他成长的可能性，这点你必须意识到——你们所谓的保护即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圈养。他之前住在山村，采药时可能遇到的跌打损伤、割伤等等意外，难道都没有应对的勇气吗？你们这样瞎搞，就算是野外的狂龙，都得喂成家里慵懒的猫，拉斯特所做的都是在增加他的社会阅历，包括对痛苦和伤害的耐受，以及团队协作。因为以后当我们踏上战场，你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护他一人，反而是他要一边保命一边治疗我们，拉斯特和我给他的要求是，在忍耐痛苦的时候，快速治好自己，这样才能腾的出手去关照队友。”

图图利用自己在军队服役的履历将亚历克斯严厉教育了一番，让他脑子放清醒点，不要总是将报恩与骑士精神随时挂在脑子里，听上司的话，执行命令，团队协作。至于为了演戏而造成伤害的分寸，拉斯特自己有把握，不是要命的事情，不要冲动。

他俩来到金色囚笼的大房间，瑟莉斯拉说，刚才的你们也都听到了，似乎城主认可了我们参与交易，还会给个不错的压轴出场。剩下的就是看当天能拍出多少金币的价格，亚历克斯作为专职抬杠的买家之一，要拿出主观能动性好好发挥噢。

同时亚历克斯提出一个困惑，如果最后是自己叫价叫到第一其他人无敢再跟，岂不是百分之三十的价钱会流入城主那里，己方一点钱都赚不到？

瑟莉斯拉说他笨，钱一点一点的加，看着对方的反应加，如果对方是那种势在必得非常想邀功的有钱人，可以慢慢磨；如果不是，就在一百万出头的样子，急流勇退。反正，总要有冤大头出钱，付了钱之后，再找机会将琉赛亚抢回来……其实不抢也行，我已经让斯黛拉将琉赛亚标记了，只要情况紧急，我会让她将学徒传送回多弗尔的家里。

亚历克斯这才算放心。机械星仆斯黛拉的本事，和她的主人一样深不可测，据说还是上位世界来的仆从，那听起来就更高级，更让人乐于拜托。

房间里早就设立好反窥视的结界，图图利将眼镜蛇图腾插在房间的附近，避免城主可能找任何法师过来使用召唤使魔监视。这样，琉赛亚才能从黄金大笼里解除束缚，走出来坐坐。瑟莉斯拉递给他一杯安神的加糖红茶，赞许学徒刚才演得不错：“你的惊慌、痛苦与眼泪很好地感染了城主大人，是怎么做到那么情真意切的？”

“只是稍微设想了一下亚历克斯可能阵亡的情形……啊，抱歉，亚历克斯，这也许对你很不尊敬。”

“没事没事，反正我快挂掉的样子的确让你伤心和困扰了，我才应该道歉。”这个时候，龙骑将反而很懊悔，他其实还是很想知道，自己如果重伤濒死或者死亡，琉赛亚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剧本按照计划进行中，先阶段性地表扬一下。你做的很好，琉赛亚。不过，真正上台后，我会施加更多的恶意，因为奴隶市场就是那样的不法之地，必须完美演出符合那种风格的剧情来。”

“我会好好忍耐的。”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当我们是路过的剧团，在这里演出一次，争取最高的打赏——这也是一种锻炼和增加社会阅历的方式噢，不然我的小说早就写不出来新东西了。”

“拉斯特小姐，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这里的城主会知道监狱群岛那里有可以作为贩卖目标的种族？如果异族们都是来自我们从未得知的大陆，那又是什么人设立了不应该存在的召唤门呢？”捧着那杯暖手的红茶，琉赛亚对于自己所扮演的类似角色而感到疑惑。

“说到点子上了，琉赛亚。”瑟莉斯拉严肃开启思考与讨论模式，“在这片大陆的魔法派系中，召唤术算是有着千年历史，目的是从未知的异空间内召唤出蕴含魔力的、可以成为使魔的魔物，还不是野兽。不过，段位高的法师可以通过对召唤术式的瞎改，施法材料的更新，加之召唤地域的魔法灵脉的择选，有概率开启通往未知区域的召唤门，我擅自推测，在监狱群岛那片处决了许多罪孽深重的重刑犯的地方，形成了非常适应暗属性魔法施放的魔法灵脉，如果有级别高的法师以高级素材施法，的确有可能打开通往未知异界的召唤门。假设被召唤区域的综合魔法等级比我们这边低，就会达成‘罔顾被召唤目标意愿而强制吸入的召唤’这般效果。”

“难怪，听你说被召唤过来的种族没有能够使用魔法进行反抗的。这意味着，城主应该会有什么帮凶在帮助他做这样违法的贸易吗？”

“一定有，否则，以监狱群岛为据点的一些藏宝海盗不得早把这事捅出去了，恐怕是有非常厉害的协助者镇住了场子，威胁了海盗们，保守估计会有大魔导师级别噢。”

“……大魔导师，我们，能行吗？”虽然此时对拉斯特她们的本事再予以怀疑，是有些愚笨的发言，不过，亚历克斯还是想从拉斯特口中得到更加肯定，鼓舞士气的发言。

“大魔导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红发的女房东突然快意地大笑起来，从来没有听她笑得这么大声过，亚历克斯与琉赛亚都愣住了。“……抱歉，我没忍住。嗯呐，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次，我们就逮个大的，让德菲茵的城主去向王室邀功吧。”

弗瑞伽塔城城主府——

回到城堡，奥塔托尔招来了他的秘密顾问，一位裹在法师斗篷里的人将法杖悬浮到一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享用着从南方搞来的稀有的蝴蝶豆花茶，蓝紫色的茶看似诡异，却依然飘香：“嚯？你看见了那么有趣的‘货物’，不直接买下吗？”

“想，为什么不。如果能抢在德菲茵的那个胖子前面在王室或者炎誓家跟前邀功，得不眼红死他。可是我怕啊，得罪‘魔女会’，鄙人还是没那个胆子。而且还是据说脾气最爆的‘红莲’一柱派来的代理。喂，对这个‘红莲’的魔女大人，你了解多少？”

“从魔女会成员被允许透露的信息来看，是去年上任的，据说很强很可怕，打败了另外两柱，具体是哪两柱不得而知。特征和真实姓名什么的不允许外泄。总之，你收到的引荐函，上面的印戒痕迹，从魔力波纹而言，我确信是真货。啊，真希望她能赏脸到你的城里来，并答应和我决斗一场。”

城主不淡定了，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高级檀木办公桌，大嚷起来：“你发疯啊！两个大魔导师级别的人在我的城里对战，我的城再大也不够给你们破坏的！”

“谁说要在你的城里，好歹我们往远一点的海上打嘛，附近十海里远的地方有几块可以落脚的微型小岛。我实在太期待了，神秘的‘常青的魔女会’，可能是最强的一柱……就算被打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先别说这个，你明天能代我拍下这个‘货物’吗？迟早是要进献给王室的。”

“可以。”

两人在话题中所谈及的“常青的魔女会”，是一千年前成立的女性法师隐秘联盟，成立初衷是反对在法师职业上的性别歧视，后来陆续加入了一些主职非法师但多多少少会法术的女性，屹立于顶端以及上层的必定是职业的女性法师。

魔女会成员遍布北方大陆，联络的时候会用魔法绘画出常春藤。联盟的宗旨是互帮互助，互相切磋，改善女性在职场上的环境，志愿加入这个隐秘联盟的女性不算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分担每个月的一小部分义务劳动以及缴纳每年的会内贡献。

目前已知会内阶级为：至高为太阳魔女，其次是月亮魔女，晋升魔女，大地魔女。
见习和低阶女性法师是不够资格加入魔女会的，因此入会会有实力检定测试。绝大多数女性法师都归类为大地魔女阶层，在大地魔女中划分上位、中位和下位以示区别。太阳魔女的尊位以曾经的星愿女神守护者-圣塔莉萨为标杆，于是，月亮魔女位阶成为了所有魔女会的魔女们向往的程度，这个位阶的胜任必须以所有魔女会的成员承认为标准。

    晋升魔女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位置，意味着脱离大地升上无穷星空的过程。晋升魔女在魔女会中只有六人，被称为“六柱”——红莲、翠风、霜心、坚壁、暗晶、雷霆。现任六柱每五年可以在魔女密会中被下位的大地魔女们挑战，胜者晋升，败者落段，在魔女会建立以来，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多数情况是六柱之一因为年龄、身体状况问题自动空出，或者突然死亡导致空位，在下一届的魔女密会中竞争选出。所有晋升魔女阶段的女性法师，实力在大陆诸国的职业评级中一般都在大魔导师群体的上层。

   魔女会虽然不是官方认可的法师公会组织，但在北方大陆上有着谜样可怕的影响力，可以说在巨龙彻底弃去这片大陆后，她们的存在感就更强，每个国家官方的法师公会组织都很重视这个女性顶起半边天的秘密联盟。渐渐地，社会中也逐渐接纳来自魔女会的一些介绍和指派，若是来自“六柱”，就算王公大臣亦无法冷静到坐着阅读信函。

在所作所为以不背叛国家为底线的基础上，只要自身能接受，有能力帮得上“六柱”魔女的忙，即便不能有公开途径的名利，日后都会收到来自她们的各式各样的回礼答谢，任谁都会觉得面上有光。

弗瑞伽塔城的领主也是这么觉得，因此不敢为难“红莲”的代理者，并努力希望在拍卖会中能帮得上忙，补偿自己的失言行为。

TBC

devil1019

（二十四）拍卖会

瑟莉斯拉的兀自发笑令亚历克斯感到脊背丝丝发凉，忍不住询问房东到底在傻笑个什么。

“如果这场拍卖会，会出现你家的代表，你会感到惊讶吗？”

“若是没有任何阴谋，我当然会感到惊讶，不过看你手上正在写的信，我忽然不了。拉斯特小姐，能别吊我胃口了吗？您这是在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挂起来风干。”特地把人叫到书房来，肯定是有事。

“说得对，简单来说，我要拜托凯茵给炎誓家去一封信，啊，还要你来签个名表示‘已知会’。”

那封信看得亚历克斯有些许胃痛，不过还是按照房东的意愿在信纸上署了名。

稍后，收到信函的凯茵健步如飞地来到炎誓家府邸请求觐见，说是这样，实际上并没有礼貌的等待召见，而是给门口的门卫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冲了进去，速度快得守卫们拦都拦不住。很凑巧的是炎誓家的重要人物们都在，正好。

“我受供货商的委托而来，告诉你们，二月三日，琉赛亚·月咏将会在弗瑞伽塔城地下奴隶贸易拍卖会上，被拍卖。”斥候露出她的小猫尖牙，脸上是标准干练的职业笑容，毫不客气地在炎誓家要人们的心脏上打下锋利的楔子。

这还只是涉及核心的几位人物，如果今天能传遍全族，那半个王都估计都要炸锅。

蒂芬夫人感到眼前一片眩晕，往后一仰，险些就要晕过去，儿子女儿媳妇女婿还有老伴全都围了上去，幸好儿子女儿都是圣骑士，立刻使用光属性的魔力给夫人稳住气息和心跳，阿塔洛斯元帅慌张地抱着老伴连连喊着，蒂芬亲爱的你没事吧要坚强啊云云之类的话，一时间会客室兵荒马乱，气氛有点不太好。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依然稳重，对此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就让人觉得肯定还有下文：“虽然已经告知做好心理准备，似乎你们还是不太够。”

“凯茵，请告诉我们这只是个恶作剧！”一直以来合作得还不错的阿娜斯塔西亚投去斥责与气愤的目光，恶魔斥候有点恶作剧的爱好她不为怪，可用到惊吓自家老母亲这里就很让人反感了。

“你们冷静点，我陈述的是事实。‘计划’就是这样，那位任性的供货商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并要求我原样转达。只是看到老夫人对琉赛亚如此真诚的疼爱，不说完接下来的话，那就太罪过了。”凯茵稍微有些反省自己的恶趣味，从掌心魔术般变出一封信函，“……真相在这里咯。”

阿塔洛斯元帅紧张地接过信函，扯开火漆蜡封，屏息拿出信纸展开，慢慢细读，表情从紧张到逐渐放松：“原来如此。就像战场上信息不全，可是会害死将士那样。”

『尊敬的阿塔洛斯·炎誓元帅阁下：
向您问安。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写信，在下名为瑟莉斯拉·拉斯特，在王都时是个不起眼的药水商和三流小说家，现在是宝瓶星商社的海鲜供货人。凯茵的话大概吓到您和您的家人了，在此我表示很抱歉。
将琉赛亚·放到地下拍卖场拍卖的确是我的主意，至于原因，很简单，我缺钱。看到这里请不必紧张，并没有说家里多了两张嘴就糟糕到揭不开锅的程度，只是个人原因的缺钱，以及虽然供养着他们，他们以自己的劳动换取食宿，还没有到花钱如流水的程度。不过，在下不忍心让倔强的亚历克斯少爷腆着脸写信找家里要生活费，因此我想出了这个会让你们听了坐不太住的计划。
写到这里的时候亚历克斯一直在我跟前抱怨，要我捡重点的说，考虑到你们的心脏耐受度。
琉赛亚那么可爱的孩子，又是勤奋的好学徒，我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割肉呀~~钱这个东西，只要有圈套，诈骗也算手段，见不得光的拍卖会是不错的挣钱途径，并不是真卖的了。
话虽如此，我需要能帮忙抬升价格的协助者。请准备一百万金币左右的支票，我尽量会不让你们用到它，即便用了我也会想办法还给你们，总不好意思让亚历克斯的家人亏钱。总之，请派出对拍卖会规则有所了解的，能拿主意的人，务必化一个谁都认不出来的妆，入场的邀请函我已经替你们办妥。
帮了我的这个忙，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让你们亲眼确认琉赛亚和亚历克斯还活着。
希望能够得到元帅大人的赏光，啊，您还是不要亲自来比较好，代理来就行了。

此致

                                            您家亲切的海鲜供货商 瑟莉斯拉·拉斯特
                                                         大陆历1326年1月28日』


“原来是这样……等等，这还是很过分啊！缺钱怎么可以让琉赛亚去当诱饵呢！”看完信，炎誓家的长子克莱因仍然没法平静，毕竟当初他亲眼看着毫无希望、出气多进气少的、奄奄一息的弟弟被琉赛亚用龙血石救活，没法忘却那份流掉半生眼泪的感动。何况，琉赛亚自从住进炎誓家以来，在战场的后方帮了家族军队不少的忙，炎誓家的好些战役都有他的功劳，那三个被从龙怨诅咒中救下来的家族将军，每年拜会家主的时候都要单独给琉赛亚奉上丰厚的谢礼。“无商不奸到这个地步，至于吗！”

“就是，那么可爱的小少爷要被放进地下奴隶市场？母亲，我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毛！气不打一处来啊！”克莱因的夫人也是气得捏紧双拳，足见琉赛亚在炎誓家大宅的团宠程度，“要是被照顾琉赛亚的嬷嬷和侍女们听到了，不得拿起武器去把他从奸商那里抢回来！”

阿娜斯塔西亚的丈夫话不多，可他的表情却分明写着难过，短虑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家的支票本：“能不能我出一百万，直接从那个奸商手里买回来。”他的家族是王国最大的物流商，他是家族的二少爷，入赘炎誓家时家里厚赠了两百万金币的，加之与夫人一起很会赚钱，因此也比较富有。

凯茵觉得这一家子急吼吼的，咋就脑子转不过弯呢：“等等啊诸位，拉斯特小姐是要讹诈别的人的钱，希望你们协助而已，元帅阁下，您家三公子都在信背后署名表示知会这件事了。别偏题，赶紧选派人手，这都二十九日，离拍卖会不远，飞过去是来不及的，肯定得走传送门。”

“那就我去，应该没问题吧，凯茵小姐？”炎誓家的女儿拍着胸口自荐。

“阿娜女士没问题，只不过那地方鱼龙混杂，又怕地头蛇飞扬跋扈，我会给你安排一个稳妥的伪装，希望你帮忙完成使命，拉斯特太太会守约让你们确认亚历克斯和琉赛亚的状况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二月二日上午，我来接你，多来几个人也没问题，传送门的事包在我身上，不会让你们落得使用军用设施徇私的口实。”

“太感激了，我会做好准备。”

“不用谢我，亲切的海鲜供货商会给我做好吃的-v-”

“等等，凯茵阁下，你说弗瑞伽塔的地下奴隶贸易市场……难道是德菲茵城主几年前跟我提到的那个，不好取证的事情？”阿塔洛斯忽然记起。

“您说对了。实际情况是，德菲茵城主遇到偶然来访的拉斯特小姐，提起了这件事，拉斯特她决定趁此机会去诈骗一笔，顺带取个证。不过，她也没指望那座城市的奴隶贸易就此能够消失，毕竟官官相护嘛。”官官相护在凯茵这样的异族斥候眼里没什么值得批判和大惊小怪的，对此不置可否。

“如果这次能拿到相关证据，在朝中也可以稍微打击一下作为弗瑞伽塔城背后支持者的利弗塔尔公爵势力。”阿塔洛斯立刻意识到凯茵暗示的官官相护指什么，搓搓下巴上短短的胡须，面露不屑，乃至厌恶，“从亚历克斯刚刚逃家开始，那家伙就对我冷嘲热讽，还谏言国王和摄政王削弱我们家在军队的势力和影响力，妄图减少对萨列欧掌管的龙骑军团的拨款。简直放屁，那么多飞龙他来养吗！”

“如果换成灰岚家掌管龙骑军团，大概他就不会发牢骚了，毕竟利弗塔尔公爵家与灰岚家多多少少有点姻亲关系。公爵大人的侄女嫁给了灰岚家的三少爷，不是吗？唯一可喜的的确是自由恋爱和门当户对。”凯茵对于王国贵族家的姻亲关系可谓倒背如流，斥候的记忆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总之，稍微期待一下，元帅大人，万一有好的素材呢？”

“我女儿的行程就拜托您了。非常感谢。”当然，老元帅的重点还是要女儿亲眼确认两个孩子的现状。“对了，您需要额外的酬金吗？”

“呼呼，这次不用，我收取诸位的快乐与满意作为报酬，即可。啊，拉斯特太太会撰写出怎样的新故事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用拍卖会经历作为素材的新小说了哦呵呵~~”

一位奸商，一位怪人呢。
炎誓家的人们如是想着。

一日过去，王宫的斥候也没闲着，急匆匆地跑进摄政王的官邸，说有重要情报。

当这份重要情报摆在卡图玛斯的办公桌上时，卫队长柯克兰觉得自家主子的表情微妙的有些扭曲。主人到底是在生气国境内还有人敢经营违法的奴隶市场，还是生气被拍卖的标的物名称过于敏感？

“你怎么看。”卡图玛斯仰面倒在皮制座椅里，问自家的卫队长。

“能摆在我们桌子上的消息，老元帅那里应该同样会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炎誓家的主心骨们大概是快要气疯了。在外界疯传亚历克斯已死的情况下，不太遮掩地释放出在地下奴隶市场里拍卖他家养子的事情，撇开真心不谈，面子上也过不去。炎誓家不可能不采取行动。距离二月三日只有几天了，飞龙过去估计是来不及，他们大概率会使用传送门，要下密令封锁吗？”

“没必要，睁只眼闭只眼即可，在确认琉赛亚的安全这个问题上，我们与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关于那名“黄金的少女”的线索，龙血石的来源，都必须确认琉赛亚的下落。为什么琉赛亚会单独被塞进奴隶市场拍卖？亚历克斯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他没有保护住自己的救命恩人吗？瑟莉斯拉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何种角色？“如果他们急到用了军用的传送门，告诉我一声就行。”

“是。不过，我觉得，异族斥候凯茵很可能会帮助他们，监视的人说凯茵阁下去拜访了炎誓家府邸。殿下，我们需要派人去参加那场拍卖会吗？”

“呼，‘商品’的价格应该会被加到很高，还不知道能花落谁家，但我们没必要去花这个冤枉钱……再说，这情报几分真几分假还值得商榷。”

“我已经责成情报部门继续追查求证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封情报被下属递到了办公桌上，柯克兰代心情不是那么好的上司拆开，这下，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了，大概是念不出口，直接递给了卡图玛斯。

那是一封地下奴隶贸易拍卖会的简介和标的物清单，罗列了大概二十个批次的拍卖“物品”，上面大致记述了标的物的特征，压轴的次序，关于琉赛亚·月咏的那部分在里面显得特别醒目。

【标的物名称：琉赛亚·月咏
        年龄：27岁
        性别：男
        身份：前·星愿教会 低阶祭司，炎誓家秘密养子，圣女尤利娅的前未婚夫。
        技能：光属性白魔法，（特殊）龙血石活化。
        状态：容貌与身体良好，处子之身。
        特征：金发碧眼。
        起拍标的：五十万谷地金币，可接受最终拍价的等值物品代替，只要卖家认可。
        备注：附赠价值一万金币的外国工匠精心雕琢的黄金囚笼一副，银锁链若干，北境的白熊皮毛毯两副，还有其他附赠的小零件。
        交易确认方式：收钱确认无误后在拍卖举办方见证下转移隶从印记。
        拍卖加价单位：一万谷地金币。】


  摄政王的脸色冷得像冰，手指几乎在最后揉皱了那张单子的一半，丢在桌上：“先不说别的，非去不可了……把佩剌叫过来，我需要常年混迹艺术品拍卖会的他混进去，伺机而动。”

不出二十分钟，美术品商人的勋爵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领命：“禁绝多年的奴隶贸易，还拍卖会？嚯，我很荣幸能为殿下跑个腿，敢问殿下拨给我多少活动经费啊？”

“先拿你自己的私房钱垫着预算，没让你真去买，给我看清楚除了可能是炎誓家的人之外，哪些混蛋在琉赛亚的拍卖上加价，把他们的样子记下来，我知道你记性很好。”

“您真是看高我这人体描边的记忆力噢，那里估计是剧院般黑灯瞎火的地方吧。啊，殿下您别板着脸，我努力，努力做到。还有其他嘱咐吗？”

“拍卖会快完的时候，给我们发信号，柯克兰会带我的私人军队在弗瑞伽塔城外伺机而动，传送入场，逮捕参与者。有限确保琉赛亚·月咏能被我们掌控。只要能确保入手，隶从印记的主人迟早会面对我们。”

“那您得让出门的士兵把嘴关牢实了，”一贯不正经的勋爵这下子很严肃，“这件事要是让圣女大人知道，天呐，我怕她会冲出去跟教会里那些主张除名琉赛亚祭司身份的主教们打起来，听说她这阵子以来苦修圣光系的惩戒法术和技能呢。”

解除祭司身份不是没有道理，脱离岗位逃走、无法继续在王都教会履行职责，当然要解除，至于琉赛亚到底跟亚历克斯有没有可疑的私情无法确认，横竖都算上一条舆论和道德污点；但祭司身份是不可随意侵犯的护身符，罪行直接可以加到渎神的程度，解除祭司身份，意味着琉赛亚的身份回归与平民，毕竟他没有贵族姓氏和身份，不会再受到神殿和祭司特权的保护。

“不用担心，本人亲自压阵。”柯克兰板着脸说到。“我会让属下咬紧舌头、夹紧菊花，行动的半个字都不能从上面和下面漏出去。”

“无论如何，优先确保琉赛亚的安全。王室这段时间的名声在民间不太好听，我是无所谓，国王陛下的反省时间不能更多了，明白吗？别落得口实说是因为我们的迫害，贵族养子沦落奴隶被拍卖什么的，上坊间小报被苦情嘲讽太扎眼，我可不想去为此善后。”

“愿为您效劳，包在我身上……对了，那个地下拍卖会应该是要邀请函之类的吧，怎么搞咧？”

“自己想办法，我只要结果。还有几天时间，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搞到。”

“这个国家还有佩剌勋爵阁下搞不到的邀请函吗，我可不信。”卫队长难得对着社交界有名的花花公子，八面玲珑的美术商人褒扬一番。

“干，卫队长阁下都这么说了，弄不来这拍卖会的邀请函我就围着殿下的官邸裸奔三圈！”

即便多有不雅，卡图玛斯似乎并不忌讳这种夸下海口的行为：“行吧，虽然我相信你，但如果那一天真的来到，我也会叫上各家贵族的千金前来围观的。”

“殿下您好歹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怎么这么命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待到佩剌勋爵领命出去准备后，卡图玛斯这才站起来，走到床边，朝着远方那个令自己怀念的方向远眺：“……琉希昂，你现在又会在哪里呢。我要怎样才能在十年后的时间找到你……他那里会有你的线索吗？”

“关于这次拍卖，琉赛亚的‘卖主’，您打算怎么处置。”

“按劫夺王室重犯的标准处理，务必深挖，看跟追杀亚历克斯和琉赛亚的恶徒有无关联。”

“说句多心的话，殿下，您觉得……会不会是那位拉斯特做的？假定她收留了亚历克斯和琉赛亚，又凭借某种优势与他们订立了隶从关系什么的。”

“不会吧，我觉得拉斯特不是那种人。不然她在那晚就可以跟我做有关于隶从关系的交易，虽然我不见得会答应……她应该算是那种侠义心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子，顺带收取一点，报酬。”

瑟莉斯拉在遥远的西海岸边酒店房间里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惹得小王子勃然大怒了……好想看他生气的样子呀。”

二月三日转眼即至。
弗瑞伽塔城的下城区某剧院门前人头攒动，据说是有新的剧团过来演出，一时间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其中一半的人手上都拿着特制的门票——即邀请函的信封，向剧院门口的检票人员出示，他们就会对客人说，请走标记好的二号通道。

阿纳斯塔西娅带着自家御用的法师，她非常信任的一位姐妹和下属莱缇走进了二号通道，大概是为了控制地下会场的人数，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斗，邀请函只限定参与者携带一位从属者陪伴入场。

“这地方弯弯绕绕，看来是不希望我们太好记路。”

“是的阿娜，你看这标志前方写着请穿过‘传送门’，我现在怀疑这市场是否真的在弗瑞伽塔城境内。”

“幸好我带的是你来，不然的话若是被困在地下拍卖会，被人囚禁杀害了都还没人能来收尸。”

“别太担心，这里既然做的不是头一年的生意，想来应该不会过于为难买主。实在情况紧急，我会呼叫‘魔女会’的同仕援助，事后付一点酬金即可。”能这么说，莱缇自然也是“魔女会”的一员，她的实力距离上位大地魔女还有些差距，大概再过五年有晋级的可能。

同样，身负使命的佩剌勋爵同样带着得力助手来到此地。不过他带的助手，来头就有点大了——拉克索王国御用大魔导师，大魔导师中非常罕有的特殊职业-“龙魔导士”，亚历克斯在研修成为龙骑士时的指导者，刚刚步入耄耋之年的萨尔迪斯。在北方大陆，能成为龙魔导士的人稀有得要命，一是要天生与龙族有亲和力，二是要能学会龙语。这个职业能训练龙骑士，而且与龙相关的事情上他们是不言而喻的权威。是他发掘了亚历克斯作为龙骑士的潜力，才没有和兄长姐姐重复职业，让炎誓家在龙骑军团掌握了指挥权，老元帅相当敬重此人。可惜的是，亚历克斯本身缺乏魔道的才能，否则老爷子怎么也得把他整成自己的继任者，就凭与龙的亲和力。再者，这位龙魔导士在炎誓家拜访的时候见过琉赛亚数次，亦曾经亲眼见证过龙血石活化的过程——虽然被炎誓家恳求保密。因此摄政王才专程派他跟随佩前往地下拍卖会一探究竟。

老头子被召唤到摄政王办公室，听完原由差点气炸肺，自己的法杖隔着地毯在木地板上顿得咚咚作响，怒目竖须怒吼到整个办公室的人耳朵都嗡嗡不止：“这是要干什么！疯了吗！卖什么不好要卖那个小可爱！年纪轻轻就会龙血石活化的技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稀有人才，大海捞针级的啊！我都要敬他三分的！哪个混球缺德到这份上，我要是找出来不得腿打断！”

这会，在穿过第二个传送门之后，老爷子靠近美术商家的少主：“不对劲，佩剌勋爵。我们远离弗瑞伽塔城了。”老练的法师都会在特定地点放置信标，以判断自己距离信标的远近，尤其是在前往未探索区域的时候。

“怎么办，老爷子，这下子柯克兰卫队长要白等了，在城郊。”

“我来试试传送门能开到城里的剧院不……”说着，老爷子试图开启回到弗瑞伽塔城的传送门，结果传送门无法形成，“完蛋，超过最大传送距离了。”

萨尔迪斯最远能开启距离为三百公里的传送门，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传送门的另一头无法呈现弗瑞伽塔城任何一个角落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与弗瑞伽塔在直线距离上已经超过了三百公里。

“有办法定位此地的坐标吗？我是说大概位置。”

“不好说，我先试试。”老头开始念诵咒语，接着从他的鞋子下面钻出一只壁虎模样的黑影，黑影庇护很快爬上墙面，慎入了天花板中，“去吧，‘地龙之影’，去地面上侦查一番。”

多数一无所知的人们还以为是在本城的地底，只是为了不让人猜到具体地点而多折跃了两下。

随着嘉宾的入场，地下拍卖会的大厅开始热闹起来，这里仿佛是地下剧院一般，有舞台，有两层的观众席，还有着贴心的豪华私密包间。按照邀请函和会场准入要求，所有人都戴着至少半脸的假面，就像是社交季时有些贵族的恶趣味聚会。对此佩剌勋爵很有心得，终于将自己收藏多年的面具里挑了几副出来换着用。

勤快的侍从与侍女们在为每个圆桌上的客人们添茶倒水，端上甜点与小吃或者糖果干果。分发给每位手持邀请函的客人以号码牌，方便举牌加价。整个大厅里面容纳了大约两百五十人左右的竞拍者与观礼客，从一层到二层到两边的包厢，参与人数之多，令王都来的客人们咋舌。尤其是慕名而来的观礼客，又让城主赚了一笔可观的门票钱。

全都有罪——圣骑士阿娜斯塔西娅女士如是想，可惜她与好姐妹两人若是在这里惩恶扬善搅了场子，宾客里有些散发着魔法气息的人说不定就会将她俩清除出场甚至动用暴力。看看它们对拍卖会期待又贪婪的模样，不难猜被买回去的奴隶怎可能有好下场，劳作到积劳成疾，事故，虐待，奴隶在它们眼里不过是用金币换回来的工具人，唯一比牲口值钱的只在于情感丰富，反应各异，折磨起来比折磨牲畜有意思多了。

待到入场时间收束，场内还没找到座位的人渐渐减少，随着拍卖会倒计时的钟声敲响，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剧场舞台的灯光亮起，，戴着面具的主持人在殷殷期盼中盛装登场，一男一女的主持人，与剧院排场无异。主持人的开场白不算长，大意为欢迎诸位买主与未来的买主们光临地下拍卖会，新一年春季拍卖会与大家如约而至，这次，举办者也为大家带来的数量不错的“商品”，更有卓越的卖主带来它们辛苦捕获的珍品，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废话不多说，参与派对的诸位，拿起你们手中的号码牌，准备抛洒你们带来的金币吧！竞拍程序相信老顾客已经很清楚了，新顾客就由我们简要介绍：从起价开始按照卖主要求的单位加价竞拍，确定最高出价的买主获得标的，接下来就是到舞台后方的办公室办理交接手续，先付款，后履行奴隶印记的刻录；如果遇到最高价流拍的情况，请顺位次序的第二高出价者到后台办公室讨论是否接标的问题，依此类推。无人加价的商品，最终会流拍，该名奴隶会被流放到不知名的矿山去，一辈子做苦力，大家若是有怜悯之心，就请务必带走他们。

阿娜斯塔西娅和她的姐妹听着都快吐了。
赌上家族的名誉，她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个地下奴隶贸易市场的举办者送进监狱。不过，莱缇好歹是魔女会混过的，见过的社会底层阴暗面比在贵族家与标准贵族教育下长大的阿娜要多点，她反复按住好姐妹的手，低声在耳边呢喃：“待会还有更过分的，为了避免你冲冠而起坏事情，我大概会用魔法束缚你，别随意乱动，知道吗，求你了。”

“更过分的？”

“那个，就是……我在会里听过一些年长的同仕谈及过很早以前的奴隶贸易，买主会亲自上台挑选货物，对货物动手动脚都是常事。你……往更坏一层理解就差不多了。我就不跟你详细形容，免得你想去洗手间真实呕吐。”

在战场上见过刀光血影，肢体残躯的圣骑士秉持美德，从未折磨过敌人，給予的清算与制裁都是为了履行女神赐予的仁慈。莱缇的忠告让她手脚发凉，她忍不住摸向包里的一百万金币支票，明了了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祈求没有混蛋敢于用脏手去碰炎誓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

TBC

devil1019

（二十五）恶之花绽放的土地

阿娜斯塔西亚参加过上流社会举办的宠物展卖会，各色的猫猫狗狗和其他小型宠物被驯养人装扮得乖巧美丽或者英姿飒爽，要么以貌取物，要么以才取物，实在不行，还有品种和血统证书，有些经验人士通过看看牙口也能判断年龄，它们永远被人在最好最吸引人的年龄被展卖，毕竟没有人愿意花钱买高龄的动物，又不想在同一品种上被别家比下去。

那个也就罢了，它们除了汪汪叫喵喵叫或者其他叫声要么干脆哑巴之外，至少不会用任何与文明相关的语言来控诉自己的恐惧，不会用与人类相似的面容来诉说自己的痛苦与哀戚。然而在这里，圣骑士能见到那些曾经只有在战场上清点俘虏并宣判他们命运的时候才能看到的种种反应，甚至比那个还要严重。

拍卖会第二项的商品便是一位女性人鱼。她被与巨大的透明玻璃鱼缸一起送到台上，只不过有铁架子横在鱼缸上方，架子的中央吊着绳索，绳索的一段系着人鱼双手的手腕，交叠着捆绑在一起，人鱼看起来很想挣扎，然而有两块盖子模样的木枷拦腰盖住了她在缸里挣扎的下半身鱼尾，因此水花并不会扑腾到舞台上。她被蒙着眼，带着口塞，颈部套着魔力符文项圈，装在透明的精美玻璃鱼缸里，由推车运着展现在拍卖会的众人面前。

拉克索王国的人们都知道，王国西海岸和北海岸是没有人鱼一族活跃的，不如说人类的活动将它们赶向了更西或者更南边的海洋，人鱼在人们的概念中算得上珍稀生物品种，多年难得一见的女性人鱼让会场内的人们发出有些变态的狂呼，多半是男人们的，女人则会嫉妒人鱼姣好的身材和容貌，据说它们衰老的过程很慢，有人曾高价寻求过人鱼的精华来延缓衰老。

拍卖会负责展示货物的人员蛮横地扯下人鱼脸上的拘束具，让她身陷被恶意注视的环境之中，她极度不安地瑟缩与扭动，徒劳地挣扎着，美丽的眼眸中甚至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在下落的过程中，它们变成了珍珠。展示人员将那些落下的珍珠一颗一颗投向观众席上雀跃的人们，有些人早早张开双手，目光锁定那些飞过来的白色闪亮物体……这些都是助兴的小奖励。

然后，展示者手中把玩着一根细细的、精工雕琢的金属小棍，或者说微缩魔杖，即便不念诵咒语，只要拿着它对人鱼下命令，脖子上有着魔法符文刻印的项圈就会勒紧她的脖子，人鱼小姐就算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颤抖着开口，用美丽而哀戚的歌喉唱了一首可能是咏叹调的曲子，从台下到包间，传来人们的赞叹和感慨。

最后，压轴的一项拍卖要素是，使用魔杖上的魔力，每个星期可以有一天的时间，让这位美丽的人鱼小姐的鱼尾消失，变成普通女子的双腿，那么，台下哪位贵人可以成为这位“公主”命运中注定的那位“王子”呢？

主持人的指挥杖向台下一划，示意三十万谷地金币起，五千一加，各位可以开始竞价了。

台下不怀好意的叫价声此起彼伏，逐渐亢奋。而阿娜斯塔西亚依然在观众席的圆桌前不安地东张西望，凯茵说拉斯特答应了的，会给自己机会确认亚历克斯的生存，理论上，非常有可能一同混进了这场拍卖会里。如果说琉赛亚成为了“商品”，那么拉斯特没理由不安插自己的人来作为内应。

正在烦恼之时，侍者为阿娜和她的法师同伴添加一杯饮料，并特别嘱咐是一位慷慨的先生点给两位小姐的，芒果椰奶。大冬天的芒果椰奶？二人面面相觑，面生怀疑之色，不过侍者毫无慌张，只是循规蹈矩地按照吩咐卸下两杯饮料，施礼退下。阿娜的法师同伴对两杯饮料施法测验，没有投毒过的恶意迹象也没有诅咒附在上面，小口用吸管吸了一下，真的好喝。

阿娜斯塔西亚无心在意好喝与否，对着两杯突然点给自己的饮料感到万分蹊跷，忽然，她发现高脚杯下的纸垫被折了一个角，抽出来接着舞台的光线一看，上面写着：一楼第五号包厢，恭候多时。

对同桌的人说去个厕所之后，阿娜和同伴来到了一楼第五号包厢，敲门，门内的人问她们想喝什么饮品，阿娜回答道芒果椰奶我很喜欢，随后获准入内。

包厢内仅有一人，面前这位身高与亚历克斯相差无几的男士向两位女士鞠躬致礼后，邀请她们留在包厢内，大概是考虑到阿娜斯塔西亚对于这场拍卖会的厌恶，男士拉上了包厢的窗帘。

“有些日子没见了，姐姐大人，莱缇女士。”面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发出极为熟悉的声音，并一口准确咬定了阿娜斯塔西亚追随者的名字，的确是亚历克斯本尊无疑，只有经过凯茵的信道，才能获知今日跟随阿娜斯塔西亚的保镖究竟是谁。

圣骑士激动地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掐住对方的肩膀，几乎就要将弟弟的名字高声喝出，被莱缇从后面捂住了嘴低喝到：“大小姐你不要命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微冷静点，阿娜斯塔西亚才低声地向对方确认：“真的是你这个小混蛋？”

“如假包换。拉斯特小姐承诺过的。她算是个有信誉的供货商，对吧？”亚历克斯将对方掐住自己肩膀的手缓缓卸下，然后指着准备好的椅子，“在琉赛亚的拍卖前我们还有些时间，姐姐和莱缇女士先坐，有什么慢慢说。”

“你知道现在我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修理我一顿。”没道理听不出阿姐捏紧拳头喀拉的骨骼响声是多么想来一拳作为见面的问候。

“说的没错，你这个冒失的大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干的事在王都造成了多大的波澜，牵连了多少的人受到影响，全家全族上下为你担了多大的责，收拾了多少的烂摊子！”

“大概知道，但是，我绝不后悔。”亚历克斯看着姐姐的双眼，固执地说，“无论对你还是对父亲，我都是这句话，我绝不后悔在那天做了那样的事，即便我曾经命悬一线，双脚几乎踏入了冥界的领域。”

“我……我知道你很重视琉赛亚，容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可你也是个奔三的人了，基本的世故和敏感该有的对吧？你这样的任性反而让琉赛亚的秘密暴露在王都的舆论之中，这样真的算是好事？”

“从结果论而言，我可能是坏事了。但如果你要觉得我是为了自我感动才做出擅自带走琉赛亚这件事，我不会认同。”

“你这家伙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执了。”

“阿娜你等等，”莱缇打断友人的责怪，“亚历克斯，说说你刚才提到的结果论，我忽然很有兴趣，你的语气很微妙啊。”

“既然想听那我就直说，琉赛亚在拉斯特小姐的追问下承认了一件事：他的确就是十年前在龙谷附近救了卡图玛斯殿下的那个人，因为殿下的认知错误，将当时名字还是‘琉希昂’的他误认成为了女性，并宣言要娶其为妻，为了躲避卡图玛斯殿下可能的追索，他搬离了那里，更改了名字，愿意遵从我家的安排，在王都深居简出，也是为了躲避殿下。”

“真相这么劲爆的吗？”莱缇不由得扶了一下正在下滑的眼镜，觉得短短的几句话中信息量爆表，“……炎誓家的人际关系竟然可以如此复杂……等等，那为什么你们不回去跟摄政王殿下讲清楚，这事就足够让殿下撤销追捕令并赔偿一切可能的损失……”

“拉斯特小姐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不过，我不乐意，琉赛亚自己也不愿意。他不想背上欺骗殿下的恶名，不想公开真相让殿下多年的誓言变成令人尴尬的谈资。有些误会，能心知肚明的，就不必当面解释——请认为这是我们最后的倔强。”

这份倔强一度凝结了包厢里的空气，直到亚历克斯选择率先坐下，两位女士才缓慢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真是败给你们了……”对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阿娜斯塔西亚对此感到微微头疼，“换个话题，为什么你们会答应给供货商搭档演这这么一出？你既然是容不得琉赛亚受半点委屈，还会让他到台上去受刚才那位人鱼受过的罪？”

“……两方面的原因吧，寄人篱下当然要听房主的话，为了今后生活更加舒适，毕竟拉斯特小姐真没亏待我们，也让我们家挣了些钱，我和琉赛亚有理由支持她的挣钱途径和某种‘娱乐’活动。”

“另外一方面呢。”

亚历克斯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她拿到了琉赛亚应允后的……隶从关系。影响琉赛亚决断的因素是我的性命。”

“什么……”这条信息让阿娜斯塔西亚倒抽一口凉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家会失去……啊，我不是说你的性命不重要，可这让我如何向父亲交代。”

“适可而止吧，琉赛亚就算什么都不做，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他都永远是我的恩人，值得我供养一辈子。父母亲和大家这样一边宠爱着他一边将他当做战争工具，利用他的善良和慈悲之心，就算看似公平的交换，我都为之感到耻辱。这是我会带走他并停留在乡下的一个原因。他给炎誓家带来过功绩和荣耀，直接与间接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这些都还不够他享有一个不必担惊受怕的平凡后半生吗！拉斯特小姐让我们做力所能及的劳务，容纳我们作为家人生活在她原本独居的幸福宅邸里，如果不是我还记得自己的姓氏所代表的使命，我会认为，和他一起在乡下终老是最理想的宿命。”亚历克斯差一点就要将多弗尔的乡下一词嘟噜出来，幸好忍住。

亚历克斯对于琉赛亚的感激早已超过普通的限度，上升到了喜欢与本能维护，这一点炎誓家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大家都默认不点破而已，将琉赛亚推荐到神殿，张罗与尤利娅的订婚，都是为了让亚历克斯能够知难而退。哪知道这倔强孩子趁着摄政王发难来了个突然爆发——

“假如拉斯特让他成为战争工具呢？”

“……隶从关系我无法插手，这是已经为我付出的代价，我只能跟着一起成为战争工具。”

“别这么天真，如果拉斯特利用你们反对王室，你怎么办。”

“看情况，她通常不会那么做，除非卡图玛斯殿下的脑子抽风了。”从拉斯特对于摄政王的昵称“小王子”而言，总让人觉得有什么故事，但房东并不想说，直觉告诉亚历克斯，她不会，否则她在王都的时候肯定有机会动手。

“她真的那么值得信任？”

“不知道，但她至少没有要求我成为她的隶从者。尽管她完全有理由和资格这么做。”

阿娜斯塔西亚也猜不透神秘的海鲜供货商到底在想什么：“那这次你的任务是？和我们是一样的吗？”

“说的没错，抬价的人越多越好，过了一定的金额之后很多人都会知难而退，总有几个要坚持到最后才行。”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阿姐肯定知道弟弟的房东那边是缺钱才干这种缺德事的，她忍不住有些激动：“你哪里来的本钱？最后的金额肯定会高到离谱，如果别人买走了琉赛亚的话，你们难道还要负责去抢出来吗？先不说这个，我和莱缇似乎在来客的身影里发觉到摄政王的人。他们理应搞到邀请函，来参加拍卖会了。还是说拉斯特小姐有什么别的后备手段，能让她自己既搞到钱又可以不出货。”

亚历克斯对此自信地一笑，耸肩：“有的，我见识过。但我必须保密。姐姐，你们就帮忙好好抬价吧，这场戏应该会很有意思，愿你们不虚此行。另外，我很好奇最后的冤大头是谁……毕竟，出高价者放弃的话，会顺位到第二个出价最高并且愿意接受的人。”

在那之后，亚历克斯和姐姐谈了些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乡村生活和外出狩猎经商的经历，从头到尾，无论阿娜斯塔西亚如何旁敲侧击，弟弟就是不愿意透露暂居的所在地，姐姐只能暗自盘算，之后让斥候从德菲茵城以北的海岸逐个排查，这起码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然而多弗尔这个小村子真的是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那种不知名小聚落。拉斯特既然放出消息，便不介意他们慢慢找，反而喜欢这些人辛辛苦苦追寻秘密的精神和过程，简单地说，喜欢看别人折腾。

从亚历克斯的言语中确认两人在村里的确生活得还算不错，且非常充实后，阿娜斯塔西亚感到安心，回去之后跟父母兄长还有其他族人亦好交代，既然弟弟答应了有战必回，没有忘记自己对于国家的义务，那还算好……只要龙骑军团能稳固在炎誓家族手里，就不算过大的损失……这些年家族积下的福报还能用。

拍卖会在一项一项过去，从异界召唤门里吸过来的各种异族人纷纷登台，精灵、矮人、兽人、人鱼、娜迦、蜥蜴人、恶魔、妖精、蛛妖、蛇妖、蝶妖等各色亚人，以及一些纯粹的可驯养野兽、稀有小型魔兽，戴着结实的魔法项圈被命令来到台上展示自己的身体或者才艺，展示才艺还好那么一点，让买家理解商品的用处，展示身体这个……无论男女甚至非人生物，哪怕你天生健壮四肢发达，都逃不过台下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以猎奇和垂涎的目光顺着展示人员的手和道具从头到脚地打量。

一名有角的恶魔，角形非常好看，以猎奇者的审美观而言，甚至他的面目在粗犷与危险中还透着那么点帅气，身形较为魁梧，肌肉发达，尖锐的指甲被剪去并磨圆，以阿娜斯塔西亚对于凯茵的搭档格斯的印象而言，这家伙比起恶魔角并不突出，戴上帽子与普通人无差的斥候格斯而言，恶魔族的特征非常明显，总而言之，既雄壮又危险。

纯粹的恶魔族在北方大陆销声匿迹已经有数百年了，似乎它们随着龙族离开大陆之后，渐渐地很少在大陆上活跃，亦有说法它们去了别的地方。就连在与大陆东部的坠星阵线诸国对抗中，圣骑士们所面对的敌人，古神所制造的军队都是奇怪的章鱼脸、昆虫人，加之就是自然繁衍下的普通的人类和黑暗精灵灰矮人之类的，有角的恶魔几乎看都看不到。

这个有着动物般反关节的有角恶魔成为了大家关注的兴趣商品，尽管如此，却有所顾忌，没有人轻易举牌。大家所担心的事情无非在于：即便有着可以控制它的方法，恶魔本身会不会象征着邪恶和诅咒，会不会给主人带来噩运之类。主持人看到一片讨论却又无人举牌的冷场场面，对负责展示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他们似乎是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本来，包厢的窗帘还有半个拳头宽的缝隙，觉察到恶意的亚历克斯立刻扯紧了窗帘，对法师莱缇说，尽量布下隔音的结界，你们最好不要往外看，他们对恶魔的折磨可能会比教会对古神造物的拷问更加令人恶心。

阿娜斯塔西亚当然明白，拷问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情报，一旦获取情报之后也不会以折磨俘虏为乐，这是教会的规矩，信徒们都会遵守，军队也有纪律，这是为了避免队伍里出现品行败坏的嗜虐者。可她还是忍不住掀开窗帘看了那么几秒，立刻猛烈反胃，差一点就吐了。

那名有角恶魔四肢都被吊起来，展示者正对其做不可名状的举动。

亚历克斯叹气，说前面的你就看过了，这里的套路差不多就该明白了吧。这里是法外之地，人性之恶的任何愿望与欲求在这里都可以借着金钱来实现。

瑟莉斯拉和图图利坐在楼上某个包厢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台下的人们因为这助兴节目而呼哧呼哧地兴奋起来，高喊着继续折磨这个恶魔的口号，还有人往台上投掷金币，似乎谁都不想买下，却对折磨的好戏是饶有兴致，通过这种零散的打赏让折磨来得花样更多点。

瑟莉斯拉的表情变化了一会，意味深长，然后扭头问图图利：“有什么感想，老爷子？”

退休的巨魔老爷子摩挲着隐藏的獠牙：“我觉得这次可能不会有人买下他了，然后就会变成每次拍卖会的定番娱乐节目，直到有人愿意。那可不知道会是多久。”

“就算买下他，什么可以勉为其难作为理由？”

“要我说的话，力气大能干活吧？矿工？建筑工？搬运工？如果……能听话而且脑子不是太迟钝的话。莫非你有意向？”

“稍微看不过去罢了……若能为我所用，我是不计较种族和过去的。唔，虽然很想聊一聊，看起来台上那些施虐犯不太肯给机会，他现在恐怕脑子都不是清醒的，对四周的世界充满憎恨。五万金币起价，倒也不贵，还没前面的人鱼小姐贵。”说着，瑟莉斯拉举了牌，五万一千金币。

“人鱼小姐不美吗？当然值那个价呀。”

“买来当雕像供起来还是当观赏金鱼泡水里啊？眼下，我是要能干活的。装饰品或者形象女郎之类的以后再考虑哦。”

主持人大兴奋，立刻吼起来有人举牌了，还有人竞价吗？台下的人们面面相觑，手里的牌子犹犹豫豫就是举不起来，就算买回去作为赏玩的宠物，这种危险的东西有一天也会腻味，而且他应该会持续不断地诅咒买下他的人，五万金币，这样……真的值价吗？举牌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是因为没人出价所以想低价捡漏？

这时，台下有人因为恐惧而嚷嚷了出来：“这是诡计！恶魔什么的买不得！那个举牌的一定是托！买了恶魔这种事迟早会被人捅出来，星愿教会和王室会全境搜捕的！你们要冷静啊！这个可不比其他藏品！”

虽然有些扫兴，但大多数人都认可这个说法，默默捏紧了号牌渐渐低头，趋向沉默。主持人啧了一声，虽然不高兴，还是要继续流程，三声询问后，没有人再举牌，最后标的给了号牌51的瑟莉斯拉，瑟莉斯拉宣言自己还想继续观看，拍卖会结束之后再行付款领人。

又过了几个，接下来，剧场舞台上的展示者推上来有着魔法抑制装置的囚笼，里面囚禁着一位紫色头发的蛇妖（拉米亚族），蛇身的鳞片也是非常稀有的深紫色。按照拍卖节目单上的数据，这位蛇妖全长有接近四米，女性，非常……凶暴。她被蒙着眼，双手反绑在背后，身体的其它部分被笼子里交织的魔法丝线所束缚，动弹不得。

另外，这名蛇妖有着特殊技能-石化之眼，因此必须戴上特殊的魔法眼罩。这并不会妨碍她对四周的感知，毕竟，蛇妖与蛇的习性是很近似的。同样的，脖子上有着作为控制装置的魔法符文项圈。

图图利解读到：“是战斗型的拉米亚，她的胳膊上的肌肉非常结实，你看，这些家伙要把她捆得比刚才那个恶魔还要牢实才敢推到台上来。唔，她的四周笼罩着非常阴郁的气息，危险是其一，其二是……她有求死的倾向，买了不划算。”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解说让我反而有了兴趣——我想要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会想要活下去？”

“你要是有预算而且有自信驯服这些异族，我是不介意你买的啦。为了接下来要扩大的生意和村子里的日常事务，你当然需要头脑灵光，能负责跑腿和干苦力的。我这个老爷子退休了可不会给你干重活，至多指点指点。”

大概是购物使人快乐，瑟莉斯拉举了牌子，经过了三四轮较价，最终在十二万谷地金币的数额成交。这意味着她会给城主交上两笔货款，还有一笔交易税。城主本人对这位“红莲”的代理人也甚是满意，嘱咐侍者给她的包厢送上最好的饮料和美食。

人们并不能理解为什么51号买主专买这种很难被制服的凶暴种，就算有些人有对凶暴种施虐的恶癖，这两个看起来也特难搞了一点，魔法符文项圈这种东西据说不是永远有效，大概是要每隔两年就要对符文进行重新充能，而这种事几乎只有布下项圈的法师本尊、或者与之实力等同甚至之上才能进行，低于这个实力级别的，就很可能无法控制戴上项圈的奴隶……总而言之，非常非常危险。在转手之前，几乎等于将这笔买卖与这个地下拍卖会的承办者、展卖者从利益上绑定在了一起，他们不能互相揭发。

在亚历克斯他们看来，瑟莉斯拉的行为算的上法外狂徒之举。阿娜斯塔西亚拨开窗帘的缝隙，看着无声的外面，那位买主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在于，不让自己这样正直的人在此时此地，遭受过多的心灵折磨。否则，她自己恐怕都会举起牌子，只为这些恶行不再继续上演。

拍卖会的顺序，剩下的商品没几个了，亚历克斯索性拉开了窗帘，告诉姐姐她们尽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压轴大戏即将开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