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之间]《迷魂记》第二回风雨未来势先起

蘭和風 · 发表于 2006-4-2 00:44:13

“玉斓游泡沫澡豆方一百担——芙蓉之秀焕彩洁面乳一百担——豆蔻精华敷面露一百担——艾氏克吐瘦身剂一百担——” 
“梅褒莲玛瑙璀璨胭脂一百担——旁记远山黛水粉一百担——羽东沉檀一百担——” 
桐霁趴在栏杆上，竖起两只耳朵凝神听着外面探香馆的动静，艳羡而生的口水几乎垂到一楼的地板上。 
居然连沉檀都有！沉檀,将沉香、檀香、紫丁香、梨子汁放在一起,反复蒸馏、过滤，蒸馏制出的绛红色粘稠化妆品，可以打底色、点唇脂。而澡豆方则是取少量敷面片刻，然后共洗颈、手等需要呵护的部位的润肤霜，常用能使皮肤白嫩光润细腻。 
“好羡慕啊！”发出此类感叹的不单桐霁一人，整个无双堂除了晨虞以外的活物都参与了合声，连二当家拴在门口的看门狗招财跟进宝也附和着“汪汪汪”。 
即使已经知晓阁里须提前为洛神会做好准备，并且目睹此过程许多年，这胭脂水粉木梳香扇、甚至珠宝首饰环佩钗钏样样备齐的前奏仍让众女工心动不已。 
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等珍品全都是为参加洛神会的佳丽们准备的吧……众人皆陶醉晨虞独清醒地努力回忆如妃曾经谈笑间言及的参赛细节。无奈当初她就没仔细听，这会儿更是理不出来头绪。耸耸肩，她把注意力收回放到刺绣上。 
“好巧的手呀！” 
忽然有个人在她耳畔笑道。她猛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乌黑晶莹的眸子：“方、方小姐……你好。” 
这人正是方出云。青丝间一支鎏金银簪，身着印花罗百褶裙，腰间正中部位佩的飘带上缀着压住裙幅的“玉环绶”，依然是典雅大方的清爽美人。嫣然一笑，她示意晨虞不必太拘束：“不要对我那么客气。啊，你在绣的是……能给我瞧瞧么？真漂亮，多美的山鸡呀！” 
“不是山鸡，是凤凰。”华娘云淡风清地摇着扇子出现在方出云身旁。方出云“哦”了一声，笑嘻嘻地把绣绷还给惊出一身冷汗的晨虞：“哈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华娘严肃地补充：“你别介意。不是你没绣好，问题在她身上——”她将扇子扬向面不改色的方出云，“对于这位千金大小姐来说，松柏和杨柳一样婀娜柔美。” 
晨虞脑子里“夺路而逃”的想法和“昏迷不醒”激烈地角斗着。还没分出胜负，方出云略带不满的声音将她扯回现实世界：“我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啦！只是不会辨别动物而已，像喜鹊和乌鸦，它们根本是双胞胎，怪不得我嘛！” 
毋须多虑，晨虞福了个身就移步逃离是非之地。但她才迈出去一步，就听到华娘说：“你看起来很伶俐，就选你了。” 
“选我？”晨虞站住，晕乎乎地问。有什么倒霉事要栽上她了？ 
“我是这届‘洛神会’的参赛选手——”方出云盈盈地抛给晨虞一张灿烂笑靥，“你来做我的助理。” 
晨虞更晕了：“助理？” 
华娘笑得有点狡黠地跟她说：“你看，其他绣工都在看热闹，只有你安安分分地干活，说明你很守规矩，老实本分。而且你绣的凤凰十分传神，心灵手巧，正适合为我们洛阳第一美女梳妆，好助她替本地女子争个荣耀。” 
不就是要她去给方出云当丫鬟服侍她么，何必拐弯抹角。晨虞有点想笑。见她神色犹疑，方出云拍拍胸脯，很豪迈地允诺出大堆诱人的条件。 
恭敬不如从命。她点点头，应允了下来。那些条件倒是不会让她心动分毫，因为眼下她的担忧多于欢喜：她是当主子过来的人，自小就锦衣玉食。使唤惯了奴仆的她，一个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 
怎么办？ 
…… 
豆拌吧……要不凉拌也成。 
 
“取新生鸡蛋一只，壳上开一小孔，去黄留清，装入朱砂细末少许，用蜡封孔后与其它鸡蛋一起让母鸡孵化。待其它蛋孵化出来后，每次洗脸后取少许涂面就好啦。” 
“这个面膏有什么用？” 
“可以使小姐面白如玉，光润照人。” 
晨虞一边看出云的贴身丫鬟之一的海棠为她簪步摇、戴翠翘，一边颇感无奈地向她背诵自个儿过去常用的美容物品的制作方法，出云的另一名随侍芍药则聚精会神地伏案奋笔疾书记录中。 
作为官家小姐，方出云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主子，连丫鬟都能识字断章，可见她对待下人有多亲切随和大度从容。 
至于被任命为助理的晨虞，不仅什么活都不用沾手，梳头洗脸还另有粗使丫头服侍，每天的任务也不过是与方出云共同探讨美容养颜、研究流行趋势把握流行命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轻松得不能再轻松。 
晨虞恨不得要惊叹了。枉她还一直乐陶陶地当自己是多么体谅下人的主子，却也没有跳脱条条框框——你可以亲热地唤侍女“妹妹”，并不代表对方能够平等地直呼你“姐姐”，这就是规矩——但方出云做到了，私下里丫鬟侍女们都称她作“云姐”。自惭形秽，自惭形秽呀！ 
芍药记完了，转过头来冲梳妆镜前的仨人咧嘴笑：“云姐，今天还要上那边去吗？” 
“去哪儿？”晨虞哈欠连天地旁观海棠帮出云穿“背子”。这是款衣襟部分敞开，两边不用纽扣或绳带系连，任其露出围腰围腹的帛巾的对襟窄袖的常服。 
“当然是去月那边啦！”芍药“嘿嘿嘿”地笑得非常奸——健康。 
出云施施然说道：“月的动作没这么快的。”话虽说得不以为然，表情却出卖了她内心的…… 
羞涩？ 
 
晨虞的疑惑，在亲眼见到月的时候有了解—— 
不是吧？ 
月竟是个男子！ 
她忍不住拿月和心头种的人比较。尽管月不及他那般俊美，但十个姑娘见着他们，恐怕是十个对他“垂涎三丈”，但其中有八个会对月“惊为天人”。 
月和华娘有些相似，都属气质中人。而月往晨虞面前这么静静一站，她便恍恍惚惚觉得天上的月亮降人间了，除了圣洁，还有一股子寂寥的味道——广寒宫似的清，广寒宫似的凉。安静，和婉，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果然是月亮。高悬净空，润物无息，明明伸手即能掌握，却穷尽毕生之力也不得近身的遥远。 
这头晨虞想入非非，那头出云满心欢喜：“我来探望你——”她一手支颔一手拈裳，“你感不感动呀？”冲芍药侧侧首，小丫头心领神会地奉上一篮香气四溢的桂花糕。 
“感动没有，感谢犹存。” 
月看来极爱食甜点，不仅一见篮子脸孔立刻变得如同春晓之花般温和恬静，更在开口闭口间消灭了一块桂花糕，速度之快及动作之雅皆令晨虞瞠目结舌。海棠嬉笑着凑近她，说：“别看月公子一副仙风道骨好似世外神仙的飘逸模样，一道甜品点心就能制得他死死的呢！” 
晨虞莞尔失笑。 
“衣裳做好了么？” 
月很干脆地说：“没有。”言语之间竟又干掉一块桂花糕。出云眼珠子转了转，从袖里摸出个小锦囊抛过去。 
“这是用茄子、干豆、辣椒、南瓜、苦瓜和西瓜皮做成的盐果子，很好吃哦——” 
“‘洛神会’开赛前，保证你有华服穿上身。” 
这样就可以了？晨虞彻头彻尾的变身不着绿皮的青蛙，在心底“哇哇”叫嚷。 
“辛苦你啰！”出云又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就在百无聊赖之中起身找华娘去了。晨虞自当同海棠、芍药一道伴随左右，便一同前往探香馆。 
月倚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晚霞烧得如火如荼，装桂花糕的篮子已经空了三个时辰。 
他终于正一正色，一抖袖子露出左手。手上套着丝线交织而成的网状手套，数不清的黑丝银线连系的飞针，在夕阳的余辉中熠熠生光。手一捞，飞针引领丝线在一匹绫罗上穿梭，随着动作的改变而变幻。 
“‘暗香浮动月黄昏’以及‘满楼明月犁花白’……你的内力又深厚了不少呢。想必，我近些时日又能多几笔进帐了？” 
一个艳丽的身影从窗外飘入，轻盈优雅地准确落在红木椅中。懒懒一挑眉，华娘似笑非笑地望着月。月刹住动作，转头迎上她有点挑衅意味的视线：“我这杀手肯为你效劳你不多加感激，还敢加派工作量？胆子不小。” 
华娘眉目含笑。 
英雄豪杰就怕天下太过太平。一太平，他们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就没有了狂热的追随者，就没有了鲜花和掌声。偏偏如今国泰民安，世道风平浪静，没有万年一出的魔王杀人狂或嗜血恶徒血染中原致使生灵涂炭，武林人士的生意自然冷落下来。 
生计可怜兮兮地断了，生活却还要继续。在江湖混出了名又能怎么样？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又能怎么样？名气不能当饭吃，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有打击对象岂不无奈？哼哼，“打遍天下无敌手”没能耐打出漫山遍野的摇钱树，因此像月这样江湖地位显赫的顶尖杀手也不得不屈尊做份兼职，委曲求全地在无双堂里绣花做女红。 
“非奸不商。”她朝月勾勾小拇指，又道，“小云儿因为你去参加‘洛神会’，你对此有何感想？” 
“我从没要求她为我做任何事，包括爱我。”月华丽地一挥袖子，运气阂窗关门，“这点她也很清楚，所以你当我不晓得她是因为好玩才参赛的。” 
华娘叹出口气：“然而她爱过了也做过了。即便是现在，她也还在爱你的阶段停留着。” 
出云是豁达的聪明人，她不会死心塌地地去奢望月有一天实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奇迹与她两情相愿。不可能，永远是不可能——因为对象是月，是没人能够通过任何努力扭转其意志的杀手。 
江湖上最擅长隐匿行踪的“广寒针”月袭，身为风满楼二脉的月崇堂堂主、华娘的同事，收入非常可惜的远远不及她。没办法，江湖人都喜欢自己解决恩怨纠纷（这样比较有派头），偶尔才会摊上几个实在没本事就只有偷偷摸摸请杀手助他一臂之力的冤大头。虽说月崇堂做成一笔生意的进帐大得惊人，然而猴年马月才找上门的银子哪够全堂杀手养家糊口的，除了领头大哥月袭起带头作用地投奔卧香阁当绣师，其余二十来个弟兄也纷纷下海兼职赚外快去了，并且基本上，生活比干杀手时期还滋润些。 
“她在等能够击溃我的影子闯入她芳心的人。” 
他虽然不会为出云动心，但他对她对待爱情的态度了解得很透彻。她是个——爱得异常清醒，甚至冷酷的女子。她可以把心当作一张小几，现在搁的是他月袭，一旦有了更值得去爱、更可能被她拥有的真命天子之后，她就会从从容容地撤下他，换上相濡以沫的知心爱人摆放于心尖。 
两人微笑对视。 
“爱情永不变，主角需替换。”华娘娉婷地走过月袭身畔，站在门口迟疑半晌，“宫中传来消息，挽泽王爷偕同少王妃微服出游。” 
“实际上是离家出走吧？”无聊，这种消息拜托不要告诉他好不好？他对八卦兴趣极端缺缺。 
“嗯。少王妃离家在前，挽泽王爷是在一个月后才动身离开汴京的。这位少王妃虽说是做大，但已经是第二房了。”她嫣然微笑，“皇帝亲赐的婚姻，极受宠爱的念慈郡主，人中之龙的挽泽王爷……无双堂好久没往姻缘上凑热闹了。” 
“你有把握让这段婚姻起死回生？”月袭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华娘横了他一眼：“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那么挽泽王爷的行踪也在你的掌控之下？” 
“不敢。不过，挽泽王爷身边的‘江湖友人’是你我都熟识的。” 
月袭“啊”了一声：“‘金口玉舌无底肚’大人？” 
“没错。” 
卧香阁的当家和无双堂第一绣师交换了一个风采绝伦的贼笑，心照不宣地各忙各的去了。 
说到荷歌荷大人…… 
扬州，风满楼，雅座。 
荷歌难能可贵地摆出严谨端庄的姿态。倒是侵晓，正春风得意地释放诱惑吸引烹茶女与他眉来眼去。 
无、药、可、救。荷歌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即气沉丹田地大喊一嗓子：“老大——！” 
侵晓被他气势十足的喊声所慑，连烹茶女告退时有没有施他一个别有用心的媚眼也不曾记住。失败，大大的失败呀！而等他理智略略恢复原状后，他不是非常痛快地发现这上等包间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光芒万丈的美男子。 
侵晓脑中警铃大作。威胁！大大的威胁！世上既有我这“潘安”，何苦诞来这个“宋玉”？！他警惕地打量这美貌仿佛夏日灼阳的男子，同时卯足了劲儿以最坦然镇定的态度呈现最完美的自我。 
“老大，这就是我信上说的‘挽泽王爷’赵琅轩。”荷歌语气很殷勤，表现很冷淡。美男子轻轻扯了下嘴角，权当是个微笑：“在下风满楼楼主风眠，见过挽泽王爷。” 
“哪里哪里，兄台客气了。”侵晓谦和有礼地回敬，心下却直犯迷糊，觉得这次扬州之行颇不单纯。思来想去，竟下意识地把风眠及荷歌的嘴脸跟“人贩子”挂上了钩。 
荷歌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沏了杯新茶，待茶中苦涩去掉以后他开口为侵晓作解：“实不相瞒，风眠风老大是我老板，风满楼是兼做正店的——杀手组织。” 
侵晓不语，亦不表态。 
“我呢，就是隶属于风满楼第一脉，专门负责踢官府行修罗事的杀生门。杀生门副门主荷歌，见过挽泽王爷。” 
侵晓充分行使沉默权保持沉默。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认为你足以胜任杀生门门主一职，便向楼主举荐了你。” 
风眠阴阴地插来一句：“尽管门主之位空置多年，但荷歌一样将它经营得有声有色，今后恐怕……” 
明明是太阳一样的美男子，说话行事却比地狱还阴森。 
侵晓气结，这不分明嘲笑他无能无胆么！他不动声色地一击桌子，茶盏应声震起，长袖一揽，杯落回原位，茶水则轻盈地跃入他微张的嘴里。 
“你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杀生门所行之事乃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风某愿用项上人头做担保。但替天行道不敢当，除非阁下加入才符合这一条。”这句话针对的是侵晓王爷的身份，然而听来极具讽刺，“杀生门所接任务皆通过我坐镇的风满楼接单，全部为官府不得而通缉的逃犯，请放心。” 
“好！”侵晓豪气云干地应允。风眠点点头，然后朝他伸出右手。他笑得嘴有些歪地握了握，放开，风眠的手还悬在那儿。 
“你想干吗？” 
“付帐。”风老大铁面无私，“一共二十两银子。” 
 
小气鬼！吝啬虫！铁公鸡！无耻得没有牙齿！ 
扬州街头一家馄饨摊子，侵晓余怒难平地在肚子里把风眠好一顿臭骂，汹涌澎湃的言辞激烈有如钱塘江大潮。 
当然了，摊子的其他客倌同路人只会看见一文质彬彬的神仙公子无限文雅地用小巧汤匙舀起莹润的馄饨递入口中，配上摊子后面那棵梅树，画面极端养眼。 
“荷歌，给我介绍下这个风满楼到底是什么玩意。” 
荷歌托腮，懒洋洋地用鼻音回答：“取‘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是家正店，主要经营项目有卖茶叶、举办聚宴等一切正当酒店该具备的服务内容。” 
“你严肃点行不行！”侵晓从牙缝里挤出七个字。荷歌依旧是懒得不想开口的样子：“侵晓，你牙齿上有葱叶哦。” 
“什么？在哪里？”侵晓慌张用手捂嘴。荷歌哈哈大笑，他恼怒地放下手，在桌子底下踢了这家伙一脚。 
“风老大只管接单，风满楼的提成大约是五到六成，剩下的一分不少全归做事的杀手所有。追杀对象被通缉三年以下是杀生门的最低阶的杀手出马，满六年则换一批高手，十年以上就轮到我亲自出任务。谁做事谁得钱，前提是完成得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让雇主满意。” 
“那我的手下有多少人马？还有我要怎么辨识自己人？没有诸如统一制服或派些令牌之类的么？” 
“公子哥儿的浪漫想法。”荷歌捻起自己的一束鬓发在指间玩弄着，“干杀手这一行的，重在质量，只求技术含量高。风满楼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中介机构，毕竟什么任务选择什么人完成才是最妥帖的——风老大最清楚。” 
侵晓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是哪儿有问题咧？ 
——“我呢，就是隶属于风满楼第一脉，专门负责踢官府行修罗事的杀生门——杀生门副门主荷歌，见过挽泽王爷。” 
第一脉？ 
“风满楼旗下共有几个分属机构？” 
荷歌甩给他一个“好聪明，找到破绽了耶”的眼神，伸出三个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另外两脉是干什么的？” 
“二脉也是杀人，”当然杀的就是白道人士啦！作为中立机构的风满楼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生财道儿，不过这个当然是不可以给侵晓知道的，“三脉搜集情报。你初入江湖做的那档子事，算我帮三脉的忙。” 
“哦——那他们——” 
“你不必了解他们在什么地方、是些什么样的人。你看，就算是我也不晓得杀生门门下究竟养了多少个杀手。” 
侵晓为荷歌的前半句话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杀气震动。一瞬间，他有种窒息的压抑感。他突然发觉自己太迟钝了。他——不了解荷歌——不了解—— 
 
春天好像是“哐当”一声砸出来的。 
荷歌领着侵晓搭乘悦来客栈之扬州分店专程护送洛神会扬州分赛区的三甲的顺风车前往洛阳。一路上他很是骄傲地向侵晓展示了什么叫做“出门靠朋友”——想当年荷唱荷老爹在食神大奖赛上“慧眼识菜”地力荐那时还默默无闻的悦来客栈的菜肴，爆了个无敌大冷门，使悦来客栈一举晋级黑马，从此扬名全国。如今恩人之子在此，坐个便车算什么？难以展现悦来客栈全体员工对荷老爹的感恩之情。于是荷歌和侵晓乘坐的马车不仅宽敞到再放一个红牙浴桶都绰绰有余（实际上已经放了），还供应“简朴无华”的三餐——好比说，一大早的燕窝养身粥；好比说，中午佐菜的“小小”鱼翅；好比说，晚上安排的菜色中属于穷酸类的鲍鱼炖白菜。幸好侵晓从小吃的便是山珍海味，否则寻常人日日这样进补非得病不可，至于荷歌，则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金口玉舌无底肚”。 
这二位搭乘的马车快马加鞭，先行一步抵达洛阳，比扬州三甲足足提前七天。 
他们入住的地点正是琼玉楼。 
十天后。 
“锵锵锵锵锵锵锵——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一年一度的‘洛神会’又与您见面了！” 
洛阳沸腾了！

蘭和風 · 发表于 2006-4-21 01:58:42

老习惯，又修改了…… 
前段时间网费到期，所以一直没能来。今天是我生日，所以特许爬上来啦！偶十七岁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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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历史之间]《迷魂记》第二回 风雨未来势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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