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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olo Tre- Sono nuovo venuto qui
法伦海列的十字军•“以法伦海列的名义”
La strada desolata,il cielo biancazurro,il mattone rosso,il muro bianco……
那一座水城,水,水的颜色,水的声音,安静地诉说……而我们并没有莫奈的眼睛,事物融和在一起,分不清光与影,远远地眺望,水天一色,橙光与靛蓝,海鸟是地平线的分界点,遥远的海岸口,海风扬起薄纱,模糊了视线。
“你也喜欢莫奈么?”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那边传来,站在那里对着一幅油画发呆的尤利尔转过头来,看见拉斐尔正站在门边,微微笑着,“早上好,尤利尔。”
“啊,早上好,德克斯特先生……啊,不……”尤利尔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而对方也只是双手一摊,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莫奈啊……”尤利尔又将视线转回到那幅画儿上,“这儿画的是威尼斯的总督宫吧?”
拉斐尔走了过来,一边默默地点头,“没错,”尤利尔注意到他在注视着画儿时的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同,“莫奈的视网膜与常人不同,所以对他来说,‘万物皆失真彩’,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宽容呢?凡•高的额叶也出了问题,所以他看到的是一个充满谬误的世界,然而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个虚伪的世界……他们只是看到真相而已罢了。”
“拉……斐尔?”对于说出此番话的对方,令尤利尔感到一阵诧异。
“啊,抱歉,说了些让你感到困扰的话,”他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不过克劳德的确很热爱那座城市……不管他看到了什么,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正当尤利尔心想着,为什么一位伯爵家的少爷,独自外出时竟不带一位随从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
“啊……”尤利尔在认出来人后,忍不住惊叹道。
虽然穿着一身红白色,外加白色长袜与球鞋,但那独一无二的乌黑色头发,宝石一般的绿色眼眸,站在他眼前的确实是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位拥有美丽舞姿的人。
“你们之前有见过么?腓林。”拉斐尔看了看尤利尔的表情,这么问道。
“没有,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年轻人伸出手,对着尤利尔笑了笑,其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任何反驳。
尤利尔虽然满腹疑问,但此时他意识到若是自己继续追问会显得非常失礼与不知趣,于是,他也跟着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尤利尔•兰•卡加。”
“我是腓利浦•琴兰•加西亚(Phillip•Chiere•Garcia),”对方的声音也和他的曼妙舞姿一样悦耳动听,“德克斯特先生的饮食顾问。”
“饮食顾问?”尤利尔吃了一惊,一般这种角色的身份不应该都是贴身侍卫吗?——话外音。
“因为只要我不在,这个孩子就会乱吃东西。”难以想象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对方竟还如此平静……
“什么嘛,别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这种欠揍的话啦……!”
这种主仆关系……还真蛮有意思的呢,尤利尔忍不住这样想,虽然他已经满脸的黑线了。
“原来如此,你是柯林斯军官候补学校的优等生啊……”
“不敢当……我只是到这儿来谋求一个职位的应届毕业生而已……”
拉斐尔看着对方似乎是一脸陶醉的样子,他不用问也能猜到答案——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偏僻的地方呢?——“这儿的总督魅力很大啊。”
对方的听上去似乎是玩笑的一句话,给尤利尔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或许是说话人所没有预料到的,他的脸一下子涨得象番茄那般红。
“啊……不会是被我不幸或是有幸言中了吧?”拉斐尔毫不收敛,反而继续火上浇油。
“请……请您别再说了!”
对方已经连敬语都说出口了,拉斐尔这才意识到不该再开玩笑了,“啊……抱歉。”
“我得走了,”尤利尔看了看挂钟,站起身来,“祝我好运吧,拉斐尔。”
“Good Luck,只是不要让自己看上去象是一个即将要去表白的样子啦……”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就在拉斐尔感到纳闷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的判断果然没错吧。”在尤利尔走后,刚才一直在露台上的腓利浦回到了房间。
“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哦,腓林。”拉斐尔转过头去,略微皱了皱眉头。
“不是吧,你不是在为了这个而生气吧,”腓利浦走了过来,坐在拉斐尔身边,“亲爱的拉斐尔。”
“就算他是政府的人,也并不一定就表明他和他们是一伙的啊。”拉斐尔的回答让人感觉他是个在逞强的小孩儿。
“他可能是个信使。”
“好了,腓林,你为什么总是对那个孩子耿耿于怀呢?只是因为他能看见你?”拉斐尔抬了抬眼皮,表示不屑。
“这怎么可能呢?”腓利浦立刻回敬了这种不屑,“更何况,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为什么总是袒护那个孩子?甚至是不遗余力的,不惜违背以往的准则的。”
“哈哈,腓林,”拉斐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可能过于嚣张了,“你果然是嫉妒了。”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腓林……?”拉斐尔感到有些不自在,“我是开玩笑的……”
“你说的没错,”腓利浦突然打断他,并一把将他摁倒在了床上,“我的确是嫉妒了。”
说完,不等拉斐尔给出合适的反应,对方已经贴住了自己的嘴唇。
“傻瓜,你怎么会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孩子斤斤计较呢……”拉斐尔避开对方炽热目光的直射,一边伸手推开他,重新坐起身来,摆出一副似乎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整了整衣领。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儿呢?My Lord。”腓利浦向后退了几步,恢复了应有的恭敬。
“这还用问吗?”拉斐尔微微笑了笑,“当然是总督府啦,我们这一次可是为了真相而来的啊。”
阳光照近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灿烂金黄。
都市的中心,是市政厅的大楼,而与其紧挨着的一幢哥特式建筑就是总督府,金色的火焰哥特式的基柱围绕四周,而尖尖的塔楼则高耸入云,雪白的墙壁;市政厅广场上,伫立着法伦海列的雕象,这位在几十年前,捍卫这座城市免受异族入侵的英雄,如今依然驾着坐骑的缰绳,带着怒目圆睁的表情,时刻保持着警惕,此时的他凝固成了一段历史,随着城市的变迁不曾改变。
市政厅的一楼大厅是地方军队——法伦海列的十字军——的驻地,我想即使不用多做解释,你也能够明白此项命名中所包含的意义,而十字则象征着守护。
尤利尔谦逊地向一位在门口站岗的士兵表达了自己求见总督大人的愿望,并把随身携带的推荐信交给了他,对方端详了一下尤利尔后,面带笑容地解释说他需要向总督通报一下,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可以参观一下大厅,或是休息一下,如果他愿意的话。
满怀感激地谢过那位值勤的士兵后,尤利尔走进了大厅。
那幢从外观上看起来纯银白色的建筑,从内部看上去也是如此宽敞,阳光透过回廊洒进大厅,白色墙壁蓬毕生辉。这一周轮到第四骑兵营当差,一大早的大厅显得热闹非凡,尤利尔在大厅里看到好多穿深红色制服的士兵,有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的则是一个人在那儿高谈阔论,其余的人围在他身旁绕有兴趣地听着,说着的全是一些夸张,不着边际的话题,比如马上要爆发战争啦,马上会有动乱之类的,无非就是这种话题,听过就算了,任谁也不会当真的。另外,隔三叉五地还会有人大谈特谈自己的艳遇,或是又有一位弟兄失恋等等,故事是一样的故事,只是主角与地点不停地在变。人们就这样不厌其烦地谈论着对于彼此来说都已经约定俗成,甚至是熟滥于心的事情,只是害怕落单与被边缘化。
“为什么,加里……今天不在这儿?”
从大厅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个特意放低了的声音,在这个太过嘈杂的环境里,它根本不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如同它的主人所期望着的那样,但是却被尤利尔异常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
“他被统领大人盯上了。”
“那他岂不是麻烦大了……?”
“何止如此,恐怕是惹上杀身之祸了。”
“天啊!可怜的加里……”
“所以,你还是少提,不,别提起他为好了……”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谈话,尽力压低着嗓子,还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生怕被旁人听见。
正在尤利尔纳闷的时候,大厅突然之间静了下来,那是一种死一般的肃静。
军队统帅米盖尔•冯•辛克莱尔将军位临了市政厅,尤利尔轻而易举地就从前者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他的来者不善。
在场所有的人全部,无一例外地,立正站直,随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样的恭敬除去例行公事的外衣,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对方可不是什么只会玩弄权术的奸佞小人,从那些士兵们火焰一般的眼神与注视中不难看出,他一样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尤利尔感到那位大人的眼里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神采,令人如此不安却依然着魔,尤利尔就这样打量着对方,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失礼,还有自己根本还不属于这儿的事实。
正在此事,方才的那位值勤的士兵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并在人群中找到了尤利尔,他表示总督大人同意接见他,而自己现在就领他前去。
似乎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的尤利尔,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红一阵白,他一边微笑着感谢对方,一边心里暗自庆幸那位可敬的军人替自己解了围。
总督大人接见客人的地方其实是一间书房,深棕色的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深红色绒毛地毯,有装门的那一面墙完全被一排书架占据,书架的对面是三扇巨大的窗户,使整个房间的采光效果极佳。房间的一端悬挂着一幅弗拉季米尔的早期作品:《灯塔》,靛蓝色与柠檬色的主调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透出明亮的鲜艳光泽,画儿的大小与站在其前方的尤利尔保持一致,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张宽大,简朴,保持古典主义风格的书桌,而此时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男人,就是纳斯卡总督,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位书记员,正埋头看着书稿,书桌旁站着另一位陌生男子,他抬头看了看尤利尔,刚才两人之间似乎是在谈话,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被打断了,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后,尤利尔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我先告辞了,总督大人。”陌生男子欠了欠身子,准备离开。
“关于刚才的问题,我们迟些再谈吧,大人。”总督随手拿过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然后头也不抬地对身边的人说道,一边点点头表示应允。
那个人在离开房间之前,又看了尤利尔一眼,这让对方感到更加不自在。
关门声落下,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书记员手中的笔和羊皮纸间摩擦的沙沙声。
尤利尔壮着胆子抬起了头,打量着深蓝色头发的总督,对方一直低着头,专注于手边的文件,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
时间过去了好久,终于,总督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如此平静如水,温和的橙色,让尤利尔心升一股暖意。
“兰•卡加先生,”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慈父般的温暖,令尤利尔的戒心尽消,“十分抱歉让您久等了,请坐吧。”他示意了一下墙边的那张椅子,待尤利尔坐下后,他又接着说道,“您是从首都那边来的吧?”
“是的,大人,我在海牙长大,并在海牙城郊的柯林斯军事学院进修。”尤利尔带着谦卑的语气这么说道。
“果然没错,您的带着海牙味的方言令我感到十分亲切呢,亲爱的先生。”远离家乡一年,纳斯卡总督不禁这样感慨道。
“您过奖了……大人。”
任何一名身在异地的人,在听到自己家乡的方言与见到自己的同乡时总是非常惬意的,所以纳斯卡总督十分愉快地接受了那个年轻人对自己的恭维与赞赏,同时在对方身上隐约看到了一点儿自己当年的影子:自信满满,锐不可挡。
“那么,我们就开门见山好了。”他拿起方才自己一直看着的那张纸,就是尤利尔拜托转交的那封推荐信,“以优异的成绩从柯林斯军事学院毕业……还受到博斯尼亚校长的亲自推荐——我们的交情的确不错——这样的条件,我相信不管是谁见了都会羡慕甚至是嫉妒的,只是,告诉我,亲爱的先生,究竟是什么促使您舍近求远,跑到这种远离政治中心的偏远地方来呢?”
短短的半天内,已经是第二个人问这个问题了,并且,至少,此时此刻,自己无法对眼前的那个人坦白。
“因为,我向往这里……的一切。”
总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微笑。
虽然无法从对方的表情判断出对方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但至少自己并没有在撒谎,这的确是理由之一。
“很不错的答案,”总督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就我看来,您恐怕并不会适合这个地方……”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进来之前请先敲门,难道没有人教导过您吗?统帅大人。”
“啊啊,真的十分抱歉,我只是太过急于要见到您了,尊敬的总督阁下。”
纳斯卡总督,艾雷牙•德若霖•罗严克拉姆,慢慢站了起来,尤利尔注意到,那双温和的橙色眼睛里竟迸射出了火光。
湛蓝色的眼眸倒影着太阳光,美丽的眉毛扭曲成了一团似乎有点儿暴殄天物的嫌疑。
“啊啊,太阳好大啊……”
拉斐尔手搭凉棚,眯起双眼抬头望着天空,湛蓝色的,与他的眼睛很称。
市政厅前的法伦海列广场,此时此刻正人来人往,对拉斐尔来说可是个隐藏踪迹的好地方。他靠在柱子上,看着人群,寻找着那个本该出现的人的身影。
虽然守株待兔不是什么明智的办法,但也实在是无奈之举,至少最为隐蔽,就仅凭直觉做出判断的拉斐尔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我从小就对他没有好感……”
思考得出神间,拉斐尔想起了自己负气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他几乎又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不过他的思考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等待着的人的身影。
里舍利尔•埃尔文•卡布里埃(Duck Richelien·Erwin·Cabrieres)公爵的私人代理,法比安•卡桑诺瓦(Fabian·Casannova)上校。
浮现在拉斐尔嘴角边的笑容转瞬即逝,因为一直在等待着的人并不能和一直期望着出现的人划上等号。
真是好大胆啊,公爵先生。
几乎是恶狠狠地在心里这么诅咒道,拉斐尔向后退了几步,在达到他的目的之后,准备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
“这么久不见了,我可不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上校先生。”拉斐尔在退后的一瞬间感到有人在背后用枪指着他。
“您这样的举动给您的父亲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啊,尊贵的米罗尔。”
“我的家事不需要那位无所不能的公爵大人来操心吧!?”拉斐尔的眼睛射出危险的光芒。
“很抱歉,但我和我的长官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对方冷冰冰地回答道。
以国家利益为重?不禁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毛病了,拉斐尔就差没有笑出声来,不过严峻的事实立刻让他笑不出声了,面对毫无武装的自己,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拉斐尔此时此刻在心里一万次后悔自己撇下腓利浦单独行动了。
正在这个时候,自己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黑头发的代理人警觉地向后避让开,并将手枪藏了起来。
“谁?!”他压低嗓门问道。
“啊啊,抱歉,打扰两位了,”那位不速之客,留着金黄色的长发,带着明显的敌意与锐气,“我有事要找一下……”他抬起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拉斐尔,“这位先生。”
“很抱歉,这位先生,不过我想您总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吧。”很明显地,上校对这位半路杀出来的人物感到很不满。
“我当然明白,”年轻人似乎露出一个笑容,“但这一次我要插队。”
“请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先生。”
拉斐尔不明白对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只是站在一边静观其变。他并不急着逃走,因为被这样一搅和,他们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恰恰相反,我今天正要考验一下您的耐性呢,先生。”话音刚落,年轻人就从剑鞘里拔出了剑,指着对方。
卡桑诺瓦上校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想引人注目,然而现在对方的挑衅已经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而他也不得不接受对方的挑战,他收起手枪,然后也跟着慢慢拔出剑来。
“您会为您的无礼与冒失而后悔的,”他冷冷地笑道,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怀疑一位在公爵手下工作的人的剑技水平。“您的诚恳的道歉说不定能让我饶了您这一次,如果您感到后悔的话。”
“真是荣幸至极,大人。”金发的年轻人近乎嘲笑一般的笑声彻底激怒了对方,他抢先举起剑朝自己砍了过来。
他的剑术水平的确无可挑剔。
只是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选错了对手。
年轻人仅仅只是随便挥了几下剑就让对手败倒在自己的面前,对方肩膀受了伤,而年轻人收起剑,似乎不准备继续追究下去了。
“谢谢您的前菜,大人,就是要这样,决斗才会显得不那么无趣,再见。”
拉斐尔抬头看了一眼对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一直冷彻到他的心里,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
“您……是?”在他能够表示出自己的疑问之前,年轻人就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并且拉起他的手,快步离开了原先的那个地方。
对方箭步如飞,拉斐尔琢磨着这样的速度和腓利浦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别说自己了,几乎是勉勉强强才能跟上,在穿过几条街道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您究竟是谁?您知道您自己惹了什么样的人么?!”
“您是想说里舍利尔•埃尔文•卡布里埃公爵本人呢?还是那位视他为重臣宠爱有佳的,新伊萨克森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呢?”
拉斐尔停下脚步,而此时此刻年轻人也已将他带到了他的目的地,市政厅后的总督府。
“你究竟是谁。”拉斐尔的表情平静如水,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没有自我介绍,真是非常抱歉,大人,”年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伸手揭去金黄色的假发,露出了如同他眼睛一样的纯净冰蓝色,“我是总督大人的希玛俐尔(军师官),昂吉安•耀洁尔•艾兰斯坦因,德克斯特伯爵先生。”
“身份如此高贵的侯爵先生,缘何对在下出手相助?”拉斐尔谦卑地欠了欠身。
“伯爵先生,我知道您来我国此行的目的,”名叫昂吉安的年轻人微微笑了笑,“而且,我与我的长官,和您的目的是相一致的。”
面对拉斐尔微微吃惊的表情,他再一次说道,“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国家的官员与其他国家的人串通一气造反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您的话呢,大人。”拉斐尔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就他看来,这个搭救了自己的人并不比刚才那位代理人可靠多少。
“因为您别无选择,您认为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完成这件事情么?”昂吉安打量着眼前的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我这边是来自总督大人的支持,您没有理由拒绝。”
“您认为在我身上一定有你需要的东西么?”拉斐尔笑着回答。
“没错,否则您不会选择孤身一人到这个国家,又或许……不是孤身一人……但情况不会相差到哪儿去。”
“您错了,大人,正是因为缺乏证据,我才会选择铤而走险。”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情况还可以是这样,您有证据,但是却无法令别人相信自己,因为对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而且当今国王还视他为己出……”
昂吉安注意到从拉斐尔的眼神中射出来的不友好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的玩笑似乎是开过头了。
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一股更加不友好的气息,在它转变成攻击之前,他抽出剑,朝对方挥了过去。
“砰!”两柄剑撞在了一起。
“腓利浦!”拉斐尔认出了那个人,“住手!”
白衣服的少年挡在拉斐尔身前,他仍然将剑指着对方。
“看来,您的确不是孤身一个人,”昂吉安坦然地笑了笑,率先收起了剑,“您会错意了,我对您的主人没有敌意。”
白衣服的年轻人——腓利浦•琴兰•加西亚依旧举着剑,直到——
“腓利浦,放下剑吧,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听到拉斐尔表情严肃地说话,腓利浦点了点头,把剑收进剑鞘,退到一边,“请原谅,我的无礼……阁下。”
“请不要这么说,亲爱的先生,”昂吉安转过身去看着拉斐尔,“您有一位非常优秀的部下,伯爵先生。”
黑色的短发,宝石绿色的眼眸,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的身手,昂吉安在对方身上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对方。
“我会认真考虑阁下您的建议。”
“我们很期待您的友善的答复,大人。”昂吉安微微笑了笑,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阴影中的两人,迟迟没有离开,一股压抑的沉默笼罩着他们。
“Perdonarlo prego…..”
“Il mio signore, dovrei mai non li lascio mettermi in pericolo….”
“Non accadrà mai...io promette.”
“Prendergli la cura, il vostro Highness.”
白衣服的少年将手放在拉斐尔的肩膀上,他伸手将对方略显凌乱的发丝拨至耳后,然后,慢慢凑上前去轻轻亲吻了对方的脸颊。
尤利尔觉得四下的空气变得异常凝重,仿佛一点即燃。
“我希望您能向我解释一下,私自将我的副官逮捕的行为。”总督义正言辞,面无表情,与方才的柔和简直天差地别。
“很抱歉,总督大人,但我相信即使是聪敏如您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保持冷静,也就是说,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抑或是说,做出正确的判断。”十字军统帅米盖尔•冯•辛克莱尔面带微笑地说道,与此时此刻艾雷牙的冷峻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我擅自代劳了,大人。”
“什么样的事实?”总督大人依旧是冷冰冰地如同雕像。
“叛国。”
晴天霹雳般的两个字重重地敲打在尤利尔的头上,对方却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大人。”
“很遗憾地告诉您,这千真万确,就如同我站在您面前那样真实。”
“我呢,大人,我宁愿这两件事实均不存在。”
尤利尔发觉这位仁慈的总督的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已处在崩溃边缘。
“真可惜,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总是很大。”对方居然依旧若无其事地火上浇油。
就连尤利尔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也能感觉得到:总督完全没有被放在眼里。他抬头看见艾雷牙那双压抑着巨大愤怒的眼眸,带着金色的火花,尤利尔几乎是本能一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本该因充满恐惧而找个帷幕躲藏起来,但是,他没有,并且完全相反,他直勾勾地瞪着对方,表情严肃,声音冷酷地简直不象自己。
“请您放尊重一些吧,大人。”
显然,那位统帅对这位后辈胆敢对自己如此不敬的事实仍未完全反应过来,在他给出适当的回应前,另一个声音顿时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大人!不好了!”
来人是如此慌张,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冒失地冲进来与之报告的对象是总督大人和统帅大人。若不是他接触到总督大人冷彻的命令般的目光,恐怕他就要继续以这种姿态呈现报告了,结果就是那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消息变成全国皆知的秘密。
来人走上前去,附在总督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辛克莱尔根本不用听,就能从总督的面部表情上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大人,”十字军统帅走到门边,“我向您保证,正义会得到伸张。”
“上帝啊,可怜的孩子……”待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后,艾雷牙如同是虚脱一般跌坐在椅子上,和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他慢慢靠在椅背上,左手食指轻轻摁在太阳穴上。
“大人……这是风信子花的花粉制成的药丸……专门治疗偏头痛的症状,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试试。”尤利尔恭敬地走上前去,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子放在书桌上。
艾雷牙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那位年轻人——因为对方是来这儿晋见的,所以他近乎是固执地没有离开房间——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您,我的孩子。”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更何况这是我们的必修课。”
“请等一下,”艾雷牙打量着眼前的瓶子,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尤利尔,“不曾有人告诉过我,您是一名医生……?”
“现在您已经知道了,大人。”
“您真是个有趣的人呢,先生。”艾雷牙方才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只是,药方仅仅起到辅助的作用,您还得注意休息呢……总督大人。”
“这个就无法由我来决定了……”艾雷牙无意将视线移向窗外,一只白鸽落在窗台上,他的脸上顿时闪过一片阴影,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恐的表情虽然是一闪即逝但却如此明显。他快步朝门口走去,最后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尤利尔说道:
“您是否,可以和我一起走呢?”
“我的荣幸……大人。”尤利尔带着点疑惑的表情,跟了上去。
这不是昂吉安•耀洁尔•艾兰斯坦因第一次拿生命冒险——或许他根本不把这种行为视为冒险,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在将守卫的狱卒轻而易举地打倒后,这位年轻的侯爵不禁开始为这座城市的治安力量感到担忧,他皱了皱眉头,打定主意回头定得向总督大人好好回报此事。
当然,此时此刻并不适合考虑这种问题,从他身上取下钥匙后,昂吉安径直朝走廊尽头的牢房走去。
他打开牢门,黑色头发的军官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加里……加里!”
昂吉安跑上去扶起他,而对方对自己大声的呼唤似乎完全没有反应。
“上帝啊,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他贴进对方的脸颊,感觉对方的气息异常紊乱,“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昂吉安抬起头,注意到从监狱的那一头传来的声音,“显然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忍耐一会儿吧。”他将对方驾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走出牢房。
刚踏出牢门,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气就朝自己袭来,为了不让伤者受到伤害,昂吉安转身挡下了这一击。
右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从破掉的布料间流出来。
“您知道您的行为的严重性么?”来人握着剑,“希玛俐尔大人。”
“我可以肯定的是,比您要清楚,营长大人。”当认出来人是谁之后,昂吉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法伦海列的十字军所属第二团队,第四骑兵营——也就是当天在市政厅值勤的队伍的营长,艾尔弗雷德•伊斯梅尔(Alfred·Ismer),带着冷酷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位可以说是长官的人,但是在秩序面前——“请放下你手里的那名犯人,否则,”他举起手中的剑,“下一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听着,艾尔法,”昂吉安知道以现在自己的状况无法和对方直接用剑对话,“我不知道您所得到的是什么命令或是这个命令是来自谁的,但是,您一定要相信我。”
“很遗憾,大人,我只能相信命令,请不要……迫使我再次做出伤害您的举动。”那位营长眼里写满了不让步。
昂吉安很清楚对方的个性,所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去解释,抓着伤患的手用了用力,无视右手臂传来的刺痛,他要强行从对方的眼前通过。
“请原谅我……大人!”伊斯梅尔举起剑再次朝昂吉安挥了过去,这一次对方有了准备,他伸出左手,用力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刃。
没有料到对方这个自杀性举动的营长吃了一惊,有了一丝的空隙,趁着这个时候,昂吉安将淌满血的手朝对方的眼睛里挥了过去。
顿时,眼前一片血红,毫无防备的营长得了暂时性失明。
“Please forgive me……”昂吉安强忍着剧痛,朝着出口冲了过去,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但是带着伤患的他的速度注定无法充分利用这争取来的一点儿时间。
“有……有人劫狱!”此时此刻已经恢复了视力的营长,以最快的速度喊道,“封锁出口!”
所有的灯都被点燃了,这座地狱一般的监狱被照得如同白昼。
不远处的钟楼,警报被敲响了。
第三章-完
注释:
La strada desolata,il cielo biancazurro,il mattone rosso,il muro bianco……
清冷的街道,蓝白色的天,红色的砖瓦,乳白色的墙。
Italia:
“Perdonarlo prego…..”
“Il mio signore, dovrei mai non li lascio mettermi in pericolo….”
“Non accadrà mai...io promette.”
“Prendergli la cura, il vostro Highness.”
English:
"lease forgive me..."
"My lord, I should never let you put yourself in danger..."
"It will never happen, I promise."
"Do take care of yourself, Your Highness."
[ 本帖最后由 绯村海风 于 2007-7-25 11: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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