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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琴音之间]【二次水区接龙整合】翡翠玻璃-neFritstik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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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3 06: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翠玻璃-neFritstikLs-


【合作编写者】(以参与接龙时首次发稿顺序排名):
踏歌行/CHAINS/鹤雪翼/Block/史考兵/∞justice/water2/crows/七零八落侍/望月狐/hesongsen/风间天马

既然是写下了第一话(之一)并写下终章(尽管因为时间原因而崩掉了)的人,于是就接下了这个整合任务。在个人有限的能力下对接龙故事的各种瑕疵,在尽可能保留原作者的本意的情况下做出调整。同时,使用不准确的标点符号、错字也由我来校对。但因为这次接龙故事尽管在故事上远没有上次凌乱,但字数却远高于上回,校对工作难免出现疏漏之处。若发现各类错误还望各位不吝指出。

最后一话已由CHAINS整理完毕——因为我实在不知道结尾怎么改好了 囧

以下地址便是本次接龙活动原文,供参考
【第二届水区接龙活动】翡翠玻璃-neFritstikLs-

释名:neFritstikLs,取自拉脱维亚语,即“nefrits”(翡翠)与“strikls”(玻璃)。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9-1-11 22: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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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简介

毕凌:主人公。西恩中学高一新生。弱不禁风软弱无比的样子无论到哪里都让人觉得是个“废柴”。
飞畅:主人公二号。西恩中学高一新生。毒舌男。言行极其嚣张像玻璃一样扎伤别人的心是他的得意技能。

踏歌行:西恩高二年级学生。话剧社社长。以话剧腔见长,戴单片眼镜。可以随时随地拿出纸扇念着意义不明的台词。
郝泰姬:西恩高二年级学生。学生会会长。有号曰“校园歌姬”。与踏歌行交往中。
桃子:西恩高一年级新生。因为飞畅的毒舌而与主人公认识。
史考兵:西恩不良学生团伙“时针会”的大姐大。手下不良少年无以计数。
望月:西恩高二年级学生。“时针会”干部级人马。在见识到飞畅的实力以后一心拉拢他入伙。
乌鸦:“时针会”干部级人马。虽然是女孩子,打架凶狠的她没有输过。
齐莲雅:西恩学生。隐藏校长女儿的身份,为了调查父亲失踪的真相而展开行动。
南宫琴:西恩学生。校灵异会会长。因为不大与别人交往别人对她的事情知之甚少。
安培:西恩学生。小卖部老板易北的徒弟。
孙彪:西恩高三年级学生。虽然名字彪悍但为人和气。

轮奈伏:西恩中学的英语教师。表面和蔼可亲其实腹黑到死。通常被学生们称为“阿伏”。
水无月:西恩心理辅导员。一个为人善良的大姐姐。
易北:西恩小卖部老板。一个消息来源广泛的人物。
保乐儿:西恩保健女老师。有一只名为“小战人”的宠物猫。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猫控。
段北宗:保乐儿的丈夫,在校担任体育教师。
Kumomo:西恩游泳课教师。
Yuki:西恩泳池管理员。
熊百万:西恩园丁。喜欢和女学生搭讪,被学生们称作“色熊叔”的色迷迷的大叔。养有一条蜥蜴作为宠物。
廖银飞:校车司机,兼任保安队队长。飙车技术一流。据说是前赛车手。
齐世团:某一天突然失踪的校长。引发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
艾舒:学校教导主任。和校长关系不大好的样子。
伯觉:西恩校友。现担当私家侦探的工作。
回首:西恩校友。现担任记者工作。
雷奇石:某一天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带到一封称来自校长的口信。
(以及诸多NPC)

本故事由当事人回忆、警方档案、闭路电视录像资料等材料整合而来。文中警探等人物是综合了多名探员性格特征而进行的再创作,人物均使用化名。部分内容涉及暴力描写、粗俗俚语等可能会对读者造成不适。敬请留意。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8-11-30 01: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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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话】

(一)


  虽然说毕凌这个人绝不至于是阴险狡诈大灰狼,但是他理所当然的也不是善良慈祥老好人。实际上,他就只是一个老好人罢了。为什么呢?简单。我们除了看食堂排队时用小小的谎言就可以将他“请”到自己的身后,或者看他以一瓶冰红茶的价格而把自己的初恋对象转让给了他那个loli控型的不算好友的好友以外,还有初一下学期,由于班上的某个人惹着了高中部的某团体,下午上课前对方来点场子的时候他躲在课桌下不说,课桌还随着他而进行着频率44Hz的简谐振动。这场景让对方见了,结果事情以闹事的首领笑到胃痛而不了了之。哦,对了,如果算上那次其人被一女生推倒(原因是受到吵架的牵连,路过打酱油终得一身褐)而差点再起不能,这好人的名号前面被冠以“废”字。当然,我们的毕同学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动人传说,他终究是个有理想有目标有强烈自尊的大好青年。在背负着许许多多的带有强烈杀伤力的绰号以及韵事的压力下,为了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他在初三就开始努力,向那个传说中的西恩中学努力着。
  西恩中学是一所好学校。至于好到什么地步,用句俗烂的话说它说自己全国重点高中之中排名第二的话没有其他学校敢说是第一名。虽然只要你出够××元的钞票也可以成为这里的借读生而沾光,这也并不能夺走西恩中学的光辉。两年中成绩只是在他那个无名学校的无名班级里排中等的好人毕同学愣是凭借着自己99%的努力和无穷大的爱而带着他的汗水和那顶有着魔方图案的帽子考入了西恩中学。
  那是一个依然炎热的秋天。啊,不要问为什么秋天会觉得炎热。在这片大地的九月初,夏日的骄阳似乎觉得短短三个月他的火气还不足以散尽。那秋蝉的阵阵鸣泣中,毕同学有些小心翼翼地夹着那在路上不幸断了一根背带的书包迷茫在校门口。
  因为他不知道眼前已经飘有些许落叶的主干道在五十米以后分成的两条路中,究竟哪一条是通往高中部的。

  这个年代的少男少女们都有点早熟。毕凌看着走向两边的学生从外形上实在是看不出来年龄,而他又不属于那种认真观察仔细听取的类型,也自然忘记可以从嗓音来大体判断出年龄上的差异。或者说,初中的惨痛黑历史已经让他畏惧到将自己的初中生活忘记的地步。
  这个时候,我们的另一个主角登场了——才怪。
  “……请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下亲切地大喊‘踏哥,你的洗发水用完了’这样的话好不好?别人还以为你和我共享一间浴室呢……”
  “你有脸说!”这一嗓子将毕同学吸引住了。循声望去,毕同学的心跳顿时达到了一百八。那是何等美丽的人!此刻的毕凌相信,即便是罗敷见到这声音的主人也一定会羞愧地撞死。而当毕同学的脸已经达到可以煎熟鸡蛋的程度时,他恰好看到了那个——怎么说呢,嗯,应该是怪异,没错——拿着纸扇的并不帅气也不风流的正被那美丽声音的主人恶狠狠盯着的男生。于是乎,就连老好人毕凌心里立刻窜起嫉忌之火。
  “……明明就是你自己健忘。一天到晚为那个总共招不够五个人的话剧社像灰孙子一样忙。你高中一年除了勉强把课程都通过了就忙乎那个什么‘□□大家族’ 的剧本,也没看你弄出个一二三来。”那美丽的嗓子还在述说着纸扇少年的过去。突然,就像绷紧了的丝线猛地松弛了下来一般,那清脆的声线带着一丝嗔意说道:“你就不为你的学业多上点心么……很头疼啊……”
  “啊!”毕凌听到这声毫无疑问是话剧腔的惊叹以后差点一个跟头栽倒。而那念白却还在继续:“尘世间尚有君相念,此生无憾也!我的最佳损友啊,不要犯下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与我携手攀登那长长的坡……”
  “啪”一声脆响,是纸扇重重敲在脑袋上的声音。那脆脆的声音又响起:“‘坡’你个头啊!快走吧!”
  那欢乐的二人于是在傻了眼的毕凌的注视下走向了左方的那条岔道,渐渐混在根本不把这下午的闹剧放在眼里的报道而来的学生当中,消失不见了。说到底,毕凌只是傻了眼而不是脑子傻掉了,他也知道了原来高中部是往左边走。因此,他像是要下决心一般,紧了紧夹住的书包,向左方的坡道奔去。并不在乎那个铺着白纸写着大大黑字,上书“高中部由此去”并在下方打着空心箭头的木板。
  然后,他被自己不知何时松垮的鞋带绊倒了。
  所以说,这并不是一个弱气少年在开学初起邂逅一个似乎已经有着男友的女生而情窦初开进而努力争取其间一把血两把泪的青春剧场。毕同学正奇怪为何这钢筋混凝土的地面为何偏偏今日如此温柔的时候,他听到了那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怒吼声:
  “我说,你眼睛瞎穿了吗!”
  毕凌初中那三年的“废”好人经验告诉他自己闯祸了。他赶紧爬起来,红着脸像日本人一样几乎九十度地低下头说着道歉的话语,就连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那男生的脸色都不敢。
  这倒是让那个强气的学生碰上了软钉子。他估计是想着怎么今天碰到一个小小心灵如此脆弱的人。要是自己再吓他两下对方一个想不开见绳子就上吊见煤气阀就拧见电门就摸自己岂不是间接杀人了?于是,他假装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他最为友好的嗓音说道:“那个,你是新生吧?叫什么?”
  “啊……”毕同学慌忙抬起头,不过依然不敢正视对方。憋了半天,几乎让那假装好人的男生的忍耐到了极限,才挤出来这个:“……我叫毕凌……”
  “啥?”那本来快骂出来的新生即便没有眼镜,估计也快掉了。那个“啥”字的尾音拖了足足三秒,后面像匕首、像投枪的话语将毕凌扎得“鲜血直流”:“碧玲?女人名啊,这是。”
  此刻,那挥之不去的阴影犹如牢牢粘在船底的藤壶一般爬满了毕同学那脆弱的心脏。两行不争气的悲伤顺着脸颊滚落。这可吓坏了对方,连忙把他拽到了没人的角落,开始了面对小孩一般似的哄劝。不过毕同学很快就知道,对方的确是一个毒舌少年,因为他往往一句话就能将好奇地过来东张西望管闲事的学生骂个狗血喷头,你还不好为此反驳两句。就这样,毕同学知道了少年名叫飞畅,和他一样是高一新生。也正是因为这样遭遇,二人也好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般地一齐挤在教学楼前拥堵的人流中伸长脖子努力看着分班的情况。
  不用说,按照剧情来说,飞畅和毕凌理所当然地被一起分到了高一(3)班。那么,美好的校园青春偶像剧开始了吗?大错。不信的话,我们来看开学典礼那天的情况吧。

  开学典礼当日。上午九时三十二分,西恩中学校操场。
  他们都焦急了。作为主持开学典礼的虽然不一定要是校长本人,但是校长作开幕的致辞是无论如何都必要的。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校长却连一块布料都没找到。下面已经有一团学生叫嚷开了。而看他们的首领,好像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学生。她并不像那群偏向于不良少年类型的手下,只是冷冷地抱臂看着犹如憋在有人的厕所门外的学生会员们和教师层。这时,一名学生会干部一般的人物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快速地与主席台上的人们交换着意见。显然,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好像与便秘抗争了一番的主席台成员,颇为无力地向学生们宣布了一个惊天雷一般的消息:

  校长,不见了。

(二)


  校长不见了的消息刚从主席台上传达下来,下面的学生们就炸开了锅。不管是真的被吓到了的乖学生,还是蓄谋已久想要在开学典礼上搞破坏的坏学生,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哦,当然还有不好也不坏的学生啦。不管怎样,主席台下面在一瞬间变成了市集一般的存在。
  “校长……怎么会在这么个时候不见人呢。”毕同学低声呢喃着,在他看来这就像买了没有调味包的方便面一样不可思议。
  “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连夜偷渡了吧。”身边的飞畅很随意地说道。
  “这……这样啊。”毕同学一脸深信不疑的表情。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听到“你怎么知道的”之类的反问的飞畅一看毕同学那张脸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喂喂,该不会我说“其实龟苓膏里有乌龟肉”他也相信吧?同学啊,你真可爱。

  既然校长不在,开幕辞就变成教导主任代劳了:“同学们,老师们,早上好……”
  本应该安静地听教导主任说话的学生群体,打哈欠、咳嗽、擤鼻涕甚至是高声谈笑的声音竟然此起彼伏,而且明显是刻意弄出那么大的声响的。毕同学扶扶眼镜张望了一下,发现竟然大部分是从刚才起哄的那群学生那边传来的,而那群学生的女首领,她似乎饶有兴味的样子注视着台上的教导主任。“真烦人哪。”飞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一看飞畅摩拳擦掌的样子就知道他也很不满这些诸多小动作的家伙们的样子。
  台上的教导主任不知道是觉得打哈欠咳嗽擤鼻涕高声谈笑很正常呢,还是不好发作呢,他并不在乎学生们在干嘛而是自顾自地念白着他的台词:“……我们西恩中学是有着九十年历史的名牌老校……”

  “名牌老校也不见得有多好嘛。”虽然说在听到了这烂到可以背出来的台词后他说得很小声,但是飞畅这话还是让毕同学听见了。飞畅一脸嚣张的样子真让人觉得“老气横秋”这词简直就是为他诞生的一样。

  …………

  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为时一个小时的冗长而无味的开学典礼终于结束了。至于在这一小时里说了些什么,毕同学脑子里连个基本概念都没有,只觉得被人灌了天书般浑浑噩噩的。学生们一哄而散,飞似的往教室方向跑去,因为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要回到教室去准备上课。
  “新生就是新生。”飞畅看着那些飞奔中的身影说着与自己身份完全不配合的话语。
  “……这话……什么意思?”毕同学有点好奇。
  “老生们才没那么听话呢。”飞畅用拇指指了指身后。集会时站在高二和高三那边的人们正慢条斯理地向教室那边踱过去,如果赶着回教室的同学是赶在大减价结束前抢到自己最中意的商品的主妇的话,那他们就是已经抢到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悠哉游哉地向收银台走去的主妇。
  “新生还是不要这么嚣张的好……”毕同学扶扶眼镜这么说着,似乎也要加进抢购的主妇的行列,然而脚一挪开就整个人四脚朝天摔倒了,毕同学一不小心再一次松垮的鞋带绊倒了。
  “认识你到现在为止第二次扑街。”飞畅双手插在裤兜里看戏似的看着毕同学的失态。只留下沉默的毕同学艰难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狼狈极了。“笨手笨脚”这话,对他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高二高三的人陆续从两个人身边走过,而当毕同学将掉落的眼镜再一次戴好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和刚好经过的一个女生对上了眼睛。仔细一看他颤抖了——那正是起哄的学生团的女首领!
  “看什么呢,你!”对方停下了脚步,极不友善地瞪了毕同学一眼。女子身后迅速集中了几名男生,看上去都是不大好惹的主。毕同学马上转移视线,看着别的地方回答道:“没,没看什么。”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了结,岂料那个女的竟然伸出手来抓住毕同学的下巴,用力地将毕同学的脸拧向自己的方向,凶神恶煞地嚷道:“大声点!老子没听到!”
  “我……我没、没看什么……”毕同学被吓到了,畏缩因子在全身扩散。
  “你现在不是看着我的脸吗?还敢说没看什么?”女子一怒,右手一松,左手起拳就要往毕同学肚子上打去。毕同学吓得闭上眼睛等死了。然而剧痛感迟迟未来,睁开眼睛一看,女子的拳头已经被飞畅接住了。
  “你小子要帮他出头么?”
  “同学被女狼狗欺负,不能不出手啊。”飞畅轻轻一笑。
  “什么!女…女狼狗?”女子的脸抽搐了好一阵子,脸色难看极了。
  “乌鸦姐!这不晓死活的家伙交给我们!”身后几个男生迅速围了上来。
  “你们退下!今天我非把这小子打到残废!”明显被刺激了的“乌鸦姐”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怒的火焰,围上来的男生都被她的势头吓得退避三舍。
  “乐意奉陪。”飞畅走到毕同学跟前,摆出战斗状态standby的架势。
  毕同学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学校的保安吹着哨子走过来了。与此同时,上课的铃声响起。
  “哼……这事不会就这么完的。”“乌鸦姐”扔下一句话,向身后的男生们摆了摆手就朝教学楼那边走去。“和我们‘时针会’作对,你死定了。”一个男生对飞畅做了个挑衅的手势,紧随女子的脚步远去。

  “我们似乎是惹了些不得了的人物呢。”飞畅无所谓地朝毕同学笑笑。
  “………是我不好。”毕同学感到万分惭愧。因为看样子这些人似乎是学校的不良分子,惹了他们,难保将来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走吧,第一节课是英语课呢。”飞畅好像完全不担心似的,拉起毕同学就跑。

(三)

  当飞畅和毕凌赶到位于二楼的英语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一年级新生。每个人都在讨论刚才得知的惊天消息。新学期都还没开学,校长却失踪了。这难道预示着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么。
  面对人心惶惶的学生,一脸能将寒冬学校下水道的黑暗驱散的面带和蔼笑容的英语老师轮奈伏用黑板擦在暑假刚刚翻新过的黑板上轻轻一敲。待到整个教室安静下来以后,轮奈伏抹了抹头发,说道,“我能理解同学们对于不可靠的校长离奇失踪所带来的恐惧,也对打扰到各位的感到抱歉。但是……”
  轮奈伏顿了顿,望向教室门口的脸上的笑容更盛:“上课铃响之后还在老师面前讨论的话,可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哦。”
  此时偌大的教室已无半点声音,安静得能听见窗外乌鸦飞过的呱呱叫声。对于老师如此方低姿态的话语,新生们显然没有丝毫准备,都有些惭愧的看着轮奈伏招牌式的笑容。
  毕凌尴尬的站在教室门口,满脸通红的对于自己迟到的行为表示非常羞愧。而飞畅则一脸无所畏惧,拉着毕凌的手走到空着的两个座位边上。也不看轮奈伏的表情,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
  “这,这不太好吧。”毕凌明显的感觉到从讲台上射向他们两人足以让一头龙哭泣的温柔的目光。
  “谁有空听老师每次开学都唠唠叨叨不停的训话啊。那么有精神的话不如去做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飞畅故意装作轻声细语,用轮奈伏刚刚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可见他的神经和脸皮都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比拟的。
  “哗”的一声,学生们哗然,都认为飞畅对老师如此不讲道理的态度不满。
  “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有着桃红色头发的少女怒视着飞畅,“对老师要有礼貌难道你家里没教过你吗?”显然,轮奈伏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赢得了学生们的欢迎。
  “啊,那还真是抱歉,我父母从来没有教过这个,让你失望了。不过,你的父母难道没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吗?”飞畅毫不在乎的用少女的话语回应道。
  “你……”少女对这种近乎耍赖的态度没有办法,只能一声不响的狠狠瞪着飞畅。而飞畅则是冷哼一声,以挑衅的目光回瞪。两人之间立刻爆发出用肉眼都能看见的交锋的电光。
  “已经可以了。”身为事主的轮奈伏出来打断了僵持不下的气氛,“有同学能指出老师的不足是该鼓励的事情,我对此表示感谢。同时我也会改进自己,努力成为学生心目中的老师。而各位同学们在新的一学期中应该好好相处,多多互相帮助,团结一致成为一个和睦的大家庭。这样才会得到主的救赎,才能将西恩学院的荣耀继承下去。大家要一起在教会的光芒下共同前进。”
    轮奈伏正气盎然一脸神圣,双手握在胸口。头顶散发出惊人的光芒。学生都好像听到了他身边围绕的天使们的歌谣。虽然语气温和,但字字句句都像是敲打在学生们的心房,宛如在阳光明媚的春天沐浴了温暖的清风一般。学生们顿时对轮奈伏的好感度大幅度UP。连毕凌也是两眼放光的像是小时候没有得到母爱滋润长大后忽然对某个成熟御姐爆发了恋母情结的十八岁魔法师一样,感动得连眼泪也要喷薄而出了。
  “不过是阳光的照射罢了。神棍一个。”飞畅根本没有在意宗教信徒轮奈伏的传教,只是对于毕凌的头脑简单有些头痛。
  “不过不管我对同学们有多宽容。主对你们犯下的错误一清二楚。死后还背负罪恶的人是要下地狱的。”轮奈伏满脸严肃,一副大义凛然壮士断臂的样子,“为了能让你们有个机会赎清自己迟到所犯下的罪孽……”
  他顿了顿,仿佛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我就处罚你们明天去种植园进行清扫。”
  “是,我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不会辜负学校的期望,不会辜负同学们的期望,不会辜负主的期望。认真的完成清扫工作的。”轮奈伏话声未落,毕凌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表现出自己知错并且有心改正的意愿。
  “我说你啊,西恩的种植园是全市最大的种植园耶,只凭我们两个人……”飞畅一脸不爽的说道,对毕凌这种不经大脑思考就随便答应的行为很不满。
  “没关系的,”毕凌用炙热的眼神看着飞畅,声音坚决有力,完全看不出来刚才他还在一为女生的恐吓而发抖,“有飞畅在的话一定可以的。刚才,飞畅也不是从那个女生手中救了我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听到他最后那句如此依赖自己的话,飞畅有点敷衍的让步道。飞畅对别人做出妥协,这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和飞畅君一起的话,一定能做到的。”毕凌的双眼闪烁着星星,期待地看着飞畅。
  被毕凌这种楚楚动人的露骨眼神看的头脑有恍惚,飞畅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轮奈伏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是在别人发现之前便已褪去。
  “那么,现在就开始上课。”

(四)


  在毕凌看来一向无聊到极点的英语课竟然变得如此生动。放眼看去,整节课里大家都专注于轮奈老师的课,时而抬头听讲,时而低头作笔记——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坐在自己旁边的飞畅。那家伙从上课开始就趴在那里睡到了现在。讲课过程中轮奈老师不时朝他投来无奈的目光,毕凌也好几次用手肘推了推他,但那小子没有丝毫直起腰来听课的意愿。
  于是,一节课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四十分钟对毕凌……不,似乎对大家来说都是短暂过头了。轮奈老师刚宣布“Class over”,大家就蜂拥上去将他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老师,我要你电话!”
  “Q号!”
  “老师刚才这个地方我听不懂……给我讲一下!”
  ……
  被围着的轮奈老师一脸和蔼的笑容:“大家有问题的话稍后再到办公室去问我吧,你们要准备上下一堂课了。另外,不介意的话,大家就叫我‘阿伏’好了。”
  “这样可以吗……”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老师又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众生平等嘛。”轮奈老师的身边再一次映射出神圣的光彩,把一些小女生迷得神魂颠倒地高呼起来。诸如“阿伏好帅嘢”“阿伏我们稍后一起吃中午饭吧”什么什么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男生也对这个老师抱有很高的好感,尽管他们没有女同学那么疯狂,倒是也很有兴趣地凑过去跟老师说话。
  “先不说了,你们上课去吧,我回办公室去了。”轮奈老师拿起教案,就从人群中出去了。

  “好帅啊,那个老师。”毕凌一直都因为胆怯没有像别人那样凑上前去,只是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边拍打飞畅叫醒他一边远远看着老师离去的身影恍惚中。
  “神棍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飞畅已经醒来了。
  “多好的老师啊……没有架子,又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出色……”毕凌显然没有注意到飞畅的事,还在继续发他的花痴,却被飞畅一本书拍到了脑袋上:“你啊……”
  “好疼啊……你干嘛啦!”毕凌回过头来一脸委屈地盯着飞畅看。
  飞畅本来还想再拍一下的,看到他那模样,只是叹了口气:“算了,跟白痴说话多了会变白痴的。”便夹起书本出去了。
  “等我啊……”毕凌慌忙追了出去,却发现飞畅的脚步在教室门口停住了。门外站着的是,刚才上课时高声指责飞畅对老师态度不礼貌的桃红色头发的女生。
  “别挡着我的路,你这呆毛女。”毕凌正想礼貌地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时,飞畅已经抢先将这些失礼的话语从嘴里蹦出来了。
  原本神气地站着的女孩子听到飞畅这么说马上怒火中烧起来,双手胡乱地抹了把头发:“我呆毛得罪你不成!”
  “没有,不过你挡在教室门口我比较不爽。”毕凌想抢着道歉的,结果不识趣的飞畅又一次地说了无礼的话。“对不起,对不起,这家伙嘴巴比较毒,你别跟他计较……”毕凌又一次鞠躬低头来道歉,而且是帮旁边这个嘴巴毒容易招惹事情的家伙道歉。女孩子咬了咬牙仿似强忍住了爆发的冲动般,缓了缓气对飞畅说道:“你们两个,哪个是飞畅,哪个是毕凌……?”
  “你知道我们名字?”毕凌问道。
  “上课时老师点过名来,就这两个名字没有人应到。”女孩子用手搓了搓长长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见飞畅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毕凌只好代为回答:“我是毕凌,他是飞畅……你是?”
  “叫我桃子就好。”
  “哦,桃子你好。有什么事吗?”与冷淡的飞畅相反,毕凌很大方地跟她握了握手。
  “阿伏他叫你们明天去打理后山的种植园对吧?”桃子突然语调变得诡异起来。
  哦……还真的开始那么叫了,看来老师还真是平易近人啊。
  “嗯…是那样子没错。”
  “明天过去的时候,带上我吧。”桃子说道。

(五)


  看着那个自称“桃子”的可爱女生远去的背影,不知怎地,我们的毕同学在经过腹黑英语教师的温柔光环洗礼以后这时突然感到一股非常不自然的寒流拔地而起直灌脑门。
  不过,不管怎样,仅仅是一堂英语课看来还不足以让观众们兴致勃发屁股不离座位地看这个表面青春洋溢的校园喜剧。可问题是阿伏这人实在太有魅力了,以至于绝大部分进入花痴状态的女生以及部分进入花痴状态的男生在接下来的几堂课上大呼上当——没错,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夸张的事情,甚至有人直截了当地在那个和蔼的物理课老教授端着茶杯缓步走进教室的一瞬间连人带椅子带桌子翻倒在地。所以说,在那个并不很臭但无疑相当长的开学典礼加上英语课以后,上午的时光就这么被跳过了。

  学生食堂,一个自古以来硝烟弥漫的战场。古人云:得前排者得天下。这说法在好学校西恩中学同样适用。倒回最后一节课打下课铃前五分钟,走廊上就已经出现了冲刺中长跑奥运新纪录的运动健儿们。至于为什么能在下课前五分钟做到这一点,相信这对诸位看官不言而喻。
  老生们都知道抢夺食堂前排站位的重要性,至于说是三十六计也好,十八般武艺也好,总之他们的经验足以让其在午饭的战争上夺得制高点。新生们现在还满怀希冀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全然不知他们会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要饿肚子了。毕竟民以食为天,校长不见了?关我啥事。
  看,没有意识到事态究竟有多么严重的青年男女们把人生的目标定在抢到午饭上了。
  老好人毕同学直到那五分钟过去了才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自己准备的午饭忘记塞进书包了。

  午间十二时十五分,校学生食堂。
  毕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在食堂里而不是在解放前凭票买电视的供销社前。他现在甚至怀疑这样的食堂究竟还有没有蟑螂或者老鼠可以存活。四周学生们的轰鸣声震得玻璃门一颤一颤的,让毕凌有了一种心慌要呕吐的强烈不适感,以至于对自己是不是已经体弱到不适合去过高中生活而感到了迷茫。正在这时,他的救星来了。
  双手插兜的飞畅正悠闲地哼着小曲走进了食堂。眼前的抢饭大军他仿佛当作不存在似的。此刻的他还颇为有空地发现了完全不知所措的毕凌。也许这个万年毒舌男现在被毕同学弄得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者考虑到要合作清扫种植园,团结一心才能干好工作,他很是友好地打了招呼:“哟?也来晚了?”
  “啊,是……”毕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个阳光脸的男生会脸红,总之他只吐出来这两个字。
  “嗯,既然是同志了,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飞畅继续表示友好。
  “啊……第一天就让飞畅同学请客……这、这样不太好吧……”
  “冇问题,冇问题!”飞畅模仿广东腔很是豪放地拍了拍毕凌的肩膀,差点将对方拍地上躺着。这时他才想起来对方的属性是什么,赶紧道歉说:“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要吃什么?”
  “牛、牛肉拉面……但、但是……”
  “噢,了解,了——解。接着就交给我了。”飞畅撸起袖子,像楔子一般打进了群众内部。
  群众们骚动了。飞畅挤人的本事真不是盖的。他一是手脚灵活二是看准了现在这个队伍已经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师傅们没办法管是不是排队排过来的大好时间,在八分钟内就端着一大碗牛肉拉面来到了依然彷徨的毕凌面前。
  “谢谢你……”毕同学又一次无可挽回地脸红了。
  “阿玲啊,你这表情可爱地过头了点。”飞畅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我是男生。”毕同学有点不太高兴了,说道。只是这腔调和说话方式怎么也和他极力想要表达的内容可谓南辕北辙。
  “噢,不好意思,阿玲。”飞畅继续说,“总之啊,你没啥必要怕那些孙子。仗着自己多活了一两年想欺负我们,我呸!以后我就罩着你了,有麻烦就和我说一声,啊!”
  毕凌忽然发现,自己的高中生活可能要和眼前这个虽然有点毒舌但是实际心地善良的男生撇不开关系了。
  然而愤青飞畅忽然发现自己纱布了:他没有买自己的午饭。

  下午是社团招新生的时间,因此没有安排课程。毕同学原本是没有打算进入什么社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初中的时候参加书法社被人恶作剧弄了一个墨水缠身而留下的心理阴影。然而热心人飞畅却不这么认为,他的理由是:“阿玲啊,你如果不从这里站起来,你一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当然,你现在是挺废柴,又不帅气又没钞票又没手腕……”
  此刻的“阿玲”已经快再起不能了。
  “……但是,说实话,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啥你自己最清楚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毕同学于是目光颇为坚定地被飞畅拽着手去看看各个社团的自我推销。
  有些社团是不用做宣传就一定会有人排队报名的,比如篮球部足球部等等。而其他的不一样,他们必须努力从新生中挖人来确保自己不被废社。这就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战争,关系到自己的信仰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书法社的社长只是挂出了六张爬着字的宣纸,正襟危坐等待有人来报名。而古乐器社则是这条回廊上的声源之一,那古琴弹奏的一曲《龙朔操》让毕同学想起了伤心的往事而不禁黯然泪下。可惜,这曲子太也悲怆,他们也因此失去了吸收新人的机会。
  合唱部就比较有趣了。从远处看去,他们现在正聚集在毫无关系的话剧社“摊位”面前极力诉说着什么。由于距离而看不清,飞畅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他没说二话拉住毕凌就往那边奔去。
  “迷茫的灵魂啊,子曰:己所之不欲,勿施于人也。”毕同学现在相信自己的听力没有出错——正是那个话剧腔。此刻,他看到了那个有些怒气冲天的漂亮女生和那个摇着纸扇的男生,还有合唱部的众多部员们。
  “不,踏歌行同学。”这个说话的就是合唱部的部长。她的眼镜无疑折射出一股威严来,“郝泰姬同学是我们西恩公认的校园歌姬。我本人并没有借助这个名字来趁机壮大合唱部的意思,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只是我觉得她这么好的嗓音不来合唱部发展可以说是一块大好的材料被浪费了,你觉得呢?”
  “不不不,在涉及到个人意愿的层面上,我是不会让步的。”那个被称作踏歌行的男生收起了话剧腔,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单片眼镜,说道,“合唱部来纠缠泰姬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她已经多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想诸位也都明白……”
  而那个怒气冲冲的女生现在在看到老好人以后仿佛找到了宝藏一般,用力分开了包围话剧社的合唱部社员,对着毕凌说:“同学,有没有兴趣参加话剧社?”
  毕凌有点呆住了。那个身影他还有点挥之不去。总之他现在想博得对方一点好感,接话道:“嗯,话剧社……倒是想了解了解呢……”这时他偷瞄了一眼正暗地向他翘起拇指的飞畅,又友好地问道:“同学,你也是话剧社的社员吗?”
  “啪”。纸扇重重打在脑袋上的声音,然后他听到了对方愤怒的话语:“你才是话剧社的!你全家都是话剧社的!”接着,那个吓人的声音现在变得有些收敛,似乎在掩藏什么一般,说:“踏哥太没用,老招不到什么人……那个,我才来帮忙的……嗯,就是这样,你明白吗!”
  “如果害羞的你全家都加入话剧社,那对于现在的我将是何等幸福的事情!”摇着扇子的踏歌行突然也分开了合唱部的各位,说道,他此刻已经双手握住了毕凌的双手,满怀深情地说道:“正所谓人生如戏。这位同学,我看你顶门发亮,是天生的演话剧的奇才!我用两只眼睛同时看出来,你有着不平凡的个人经历……”
  嗯,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大实话。
  “……我相信你的加盟会让我话剧社重现十年前的光辉。而且你个人也可以通过在我话剧社的学习生活意识到你自己生活与处世的各种方法上可以做出的改变进而从你现在的低落状态恢复到久远以前你那个阳光男孩的时代。看,加入话剧社于人于己都有好处,你还没心动吗?”
  “我说,你们到底是来拉人还是演话剧?”飞畅看了半天倒是有些不痛快了,适时打断了眉飞色舞的踏歌行,“合唱部的到话剧社这里拉人你这不就是砸人场子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踏歌行,说:“那个发神经戴个啥单片眼镜的社长——别看别人就说你呢,难怪你拉不到人。自己发神经把人吓跑不说还请一个光用眼神就能吓死人的帮手。我说你要是合唱部社长请个什么‘歌姬’倒还合理,可你不是……”
  他又转向了话剧社宣传用的海报,继续说道:“就这么几个字?一没有图案二没有字体的海报有啥作用我还真看不出来。阿玲这样的废类型估计都不会被吸引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接下来,合唱部的人也被飞畅几番话说得个个头顶青天,散去了。毕凌的加入社团的三分热情之心被这么一搅,估计也没剩下几毫克了。然而,当时却偏偏有了这么一个契机——说到底,话剧社还得感谢那个被称作“时针会”的团体。
  “哦?这不是那个上午十分嚣张的臭小子嘛,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一个让毕凌足以心惊肉跳的声音。带着十来个个个不良少年样的手下的被称作“乌鸦姐” 的女生。她得意地看了一眼飞畅,作出一个举起大拇指的手势,十分痛快地往走廊外一指,说:“这次没有吹哨子的人碍事了,外面说话吧!”
  “我以为是哪家没栓好的疯狗呢,原来是上午那女狼狗啊。”飞畅此刻也把手指骨捏得嘎嘣响,轻蔑地说道,“正好,咱今天骨头有点不舒服,缺个按摩的。正愁着呢。没想到就送上门来了,啊?”
  “哼!今天不把你一个个关节掰下来老子的名字就倒着写!”乌鸦气极,摆开架势就要打。
  “慢。”一把纸扇横了过来。满脸微笑的踏歌行似乎要来劝架,说道,“为什么同为一所学校的我们要互相杀伐?难道我们人类真的已经变得如此悲哀了吗?”
  毕同学此刻已经吓得蹲墙角里了。
  乌鸦圆瞪的杏目里发出的精光狠狠地打在了依然微笑的踏歌行脸上,她本人甩出来极其不客气的一句话:“你是什么东西!”
  “啊,我其实不是东西。”踏歌行说道。
  飞畅第一个放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说:“我还以为你有两下子呢。认怂就想来阻止疯狗咬人,你还有没有常识啊?”
  “飞畅同学……这么说不好吧……”老好人劝道。
  “咱还没落魄到让一个对方一句招呼自己就怂蛋了的家伙帮忙的地步。”飞畅傲气十足地望着十倍于己的对手,高声道,“说吧,单练呐还是一起上啊?”
  “不过,你们找新生麻烦,自己不觉得丢人吗,时针会的乌鸦小姐?”然而飞畅没想到的是,踏歌行依然微笑着向气急败坏的乌鸦如此说道。就凭他这一句话,已经燃得快爆炸的飞畅突然冷静了下来。此刻的他,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
  “就是说。”歌姬也抱臂望着乌鸦说,“你们要找那毒舌小子麻烦就算了,没看见他身后那吓得直哆嗦的废柴么?”
  “你这外人少管闲事!”乌鸦收回拳头蓄力道,“不然老子先拆了你!”
  别看乌鸦是女生,这一拳夹杂的风劲让刚才傲气十足的飞畅也不得不审时度势一番,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刚才那么放话。毕竟这一拳要真招呼到自己身上自己有几分把握接下来他自己也不清楚。正当他在犹豫是否要帮这个愿意帮自己劝架的话剧社社长的忙的时候,他听到了乌鸦这样的话:“啊!痛痛痛……”
  飞畅此刻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老好人毕同学此刻也惊讶地发现,那个刚才强气的女生现在痛得眼角都快流出泪来了。她的右臂正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形状被掰到了身后,牢牢抓着那手臂的是依然微笑着的踏歌行。
  郝泰姬此刻摊手,说:“你们不要看踏哥搞话剧不行就以为他什么都不行好不好?”
  “你们……你们不要打了!我、我加入话剧社!”毕凌竭尽全力喊出这句话以后突然眼前一黑,倒下了。
  虽然众人都不明白劝架和加入话剧社有什么关系,但是眼下这里倒了一个人,谁也不想闹出什么麻烦来。于是碍于现状,乌鸦准备收手。
  “哼,老子今天认栽了。”她极不情愿地说道。她的胳膊这才从厄运中解脱出来。踏歌行依然微笑着微微欠身,说:“鄙人多有冲撞,请乌鸦小姐见谅。”
  “时针会今天记住你们了。”乌鸦丢下这句话,招呼手下撤退。
  “有劳‘蝎子’大姐惦念。”踏歌行鞠躬道,“校长失踪的事情,鄙人也想借助时针会诸位的力量。”
  乌鸦一惊,不知怎么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这是个和时针会有关系的人物。但是她也只是“哼”了一声,与手下们离开了。
  “我说,毒舌男,你的同伴总得送保健室吧?”歌姬说道,“都快死了似的。”
  飞畅这才从众多的信息中清醒了过来,二话不说抄起昏迷的毕凌朝保健室奔去。


(六)

  “老师!”
  正当保乐儿终于把心爱的小猫战人哄睡的那一瞬间,保健室的门被某人以疑似恐怖袭击的破坏力撞开来。战人瞬间全身的毛耸了起来,从自己的窝里翻起来跳着跑开了。
  “啊!战人,别跑!”
  保乐儿懊恼地望着战人跑远,蹙着眉怨念地回过头来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怎么保健室还有猫啊……”飞畅有些吃惊地盯着被他吓走的小战人,甚至忘记了吐槽。
  “你跑到这里来就为了说这个?”保乐儿嘟起嘴。
  “啊……呃……哦!”飞畅做出恍然大悟状,终于把还被他抱在怀里的毕凌送了出来,“这个家伙昏倒了!”
  “就为了这点儿小事把我的小战人吓醒,哼。”保乐儿的鼻腔发出不满的声音,指着身后的白色帷帐,“把他抱到后面的床上,然后你可以出去了。”
  飞畅碍于毕凌还要拜托她照料而不好发作,只得轻轻地将毕凌放在休息间的床上,看着他平静地睡了,才安心地走出来。
  “他就拜托你了。”他一出来就向记忆中保乐儿坐着的地方微欠了欠身子,但是一抬头就发现那个只是在一心找着自己心爱战人的保健老师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飞畅叹了口气,关上保健室的门。      
  “喂!”
  背后一个熟悉而霸道的女声响起。
  “前面的帐,老子这次要跟你一起算!”
This is not brocc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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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话】

(一)


  褪去了白日暑气的学校后山,一个不起眼的小屋。
  这是一个只用一只眼睛看到也能立刻判断出的冷艳少女。此刻的她正眉头紧锁地望着脸上正大颗大颗淌着汗的另一名女生。虽然小屋内还有其他学生——学生?嗯,没错。虽然是不良少年,他们也是学生。说到这里相信诸位看官也明白了,这里就是西恩中学最大的不良少年群体——时针会的集会地点。
  随着那流汗的女生的一声痛叫,那个表情冷艳的女生丢下一句:“好了。”刚才还痛苦不堪的女生现在好像终于度过了难关一般,带着感激的口吻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兵姐。”
  “这倒是小事一桩,乌鸦,你也不必和我客气。”发话人名叫史考兵,时针会的头把交椅,“我倒是很好奇,接二连三地找时针会麻烦的是个什么人物:就连乌鸦你这‘长胜王’竟然也会失手啊。”
  “兵姐,我也不怕丢人了。我今天栽在一个叫做飞畅的新生手里。”乌鸦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叹道。
  “哦?有趣,有趣……”史考兵起身来在屋中开始踱步,好似自语一般说。
  “大姐,让我去会一会那小子,也好给乌鸦姐报仇!”这时,盘坐在南方的另外一名女生开口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望月,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史考兵颇有些深思熟虑地说道,“乌鸦是被对方一招制伏的,用的是反关节擒拿。看手法他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此刻乌鸦这条胳膊就不仅仅是脱臼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史考兵停止了踱步,重新回到朝向东边的位置坐下,脸上浮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说:“不过这也正是那小子心虚的表现。虽然说手法不错是练过的样子,不过反关节擒拿用在学生身上是绝对不被武德允许的。他似乎是了解到乌鸦的拳劲很大,这才用这办法获得了一时的胜利。”
  史考兵说完站了起来,拍了拍乌鸦没有受伤的肩膀,说:“放心吧,时针会向来不会看着兄弟被人骑在头上。明天就去找那小子算账。”
  结果此刻的史考兵并不知道,明天她要找晦气的“小子”和一个老好人以及一位可爱的女生去打扫种植园而不在校。
  “对了,兵姐,似乎有一个你的老熟人,要和你商量校长失踪的事情。”乌鸦这时想起来了那个有些神经的话剧社社长,汇报道。
  “嗯,校长失踪的事情还是要管一管的。”史考兵点头说,“说到底我们还受他照顾,要是现在换个新的来又要上下打点,无疑对我们很不利——那人叫啥?”
  “是我们学校话剧社的社长,叫踏歌行。”乌鸦如实说。
  “踏歌行……”史考兵陷入了深思。
  时针会的会员们此刻似乎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此刻,他们敬仰的大姐大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的反应来看这实在是好似时针会建立时的元老一般。然而,他们在下一个段落彻底崩溃了。
  “踏歌行……他谁呀?”史考兵如是说。

*  *  *


  废柴就永远是废柴,这一点放之四海而皆准。虽然这么背后说阿玲有点可怜, 不过,嘛,躺床上的他听不到的。
  说实在的,真是麻烦,为什么我要碰到这么一连串的怪人。阿玲被人欺负我自然要去罩他,这毫无疑问了。不过那个什么鬼社长就实在有些稀奇古怪,竟然一句话就把那么横的主吓跑了。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乌鸦,女生嘛,乖乖去当粉丝要签名或者拿点胭脂画两下,又或者去开个店攒一柜子的衣服啥的不就完了么,学什么黑社会。小丫头片子现在这么屌小心以后当一辈子老处女。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叫做乌鸦的女生还真不简单。估摸着她那拳劲不会低于三百磅。靠,那还是女生么,国家女子拳击队怎么没把她收了。本来碰到那个该死的猫控御姐就够我晦气的了,又在我要赶回家做饭的时候碰上个死缠烂打的。这次让你胳膊脱臼是为了你好,别没事学人不良少年。你说我解决了这边吧,结果好,游泳池那里又碰到一变态:大男人穿个高叉泳装在那里跳现代舞。我×,这还是我熟悉的世界么。跳完了还假装自己是阳光少年似的跳下泳池去。我说那泳池咋就没呕吐……
  晦气,晦气。不去想它了。吃完了饭正好出去溜达溜达,这算是我的晚间必做的项目了。新学期开学了也没有什么作业,正好这初秋的夜风能让我躁动不已的内心平静下来。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种要拼上自己一条命去守护什么的感觉。果然,这西恩中学是来对了。不过说也奇怪,名牌中学的校长在开学第一天玩失踪?搞什么飞机,又不是什么校园悬疑剧。老头子该不会是猥亵学生怕被曝光躲起来了吧?哎,我说你内心怎么就这么灰暗,想点乐观的不行么。嗯,确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事情还是很可疑。看那学生会干部在主席台上的慌张劲,校长的所谓“不见了”肯定不是因为什么突发的疾病或者某些不得不处理的突发事件,不然他们会事先得到通知。而即便是突然病倒了,偌大的一个重点中学的校长的病情医院肯定会联络学校理事会。而今天整整一天学校管理层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神……
  等等,要说不对的地方还有一个。校长失踪了,为什么校方不联络警察?难道校长消失了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情?有人密谋篡位?呃,也不对,他们那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敌人看来在学校外部了。
  还有那个话剧社的社长。疯疯癫癫的是有点令人讨厌,不过他看上去也不是个没大脑的傻瓜,好像还和我一样有点武术的底子。看上去他是少数几个觉得校长失踪事件有疑问的学生之一。还有那个什么……“手表会”?管他呢。虽然说是不良学生的组织,也挺关心校长的么。那个社长看样子也是盯上了对方的人力和情报网了。嗯……如果现在我去通知警方的话估计也会被那帮人认为是瞎捣乱的人,毕竟人校方都没吭气你区区一个学生,皇帝不急太监急啥。嘛,谁让我是好人,说不定这次把校长救出来还对我后面的高中生涯有利呢。嗯,很好,明天把那个伪基督徒布置的打扫种植园任务完成了就加入话剧社,看看那个疯子社长还有那个什么“歌姬”,还有什么什么“手表会”能玩出个啥花样来。哦,对了,还有那个桃红色头发的女生,叫“桃子”吧……初来乍到的呆毛女干啥和俩不认识的去打扫种植园。嗯,你也被盯上了。
  对了,阿玲不会有事吧……

  已经走出很远的路程了。果然,虽然白天还是那么炎热,九、十点钟的凉风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寒冷的。看看也该往回走了。这啥?三孔活页纸?啥玩意这是?“《校长的失踪》剧本……故事概要:新学期的开始,□□中学又迎来一个多事的秋天。然而,他们的校长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失踪……热血的一年级新生和他外表软弱心地善良的好友踏上寻找校长的旅途……有‘□□会’之称的校园最大不良团体大姐大‘蝎子’也对此事颇感兴趣,采取了相应的行动。然而‘□□会’和热血少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在走廊大打出手……(待补) 2008.7.31  Targe & Tage”
  我握住纸的手因为心里那突然的咯噔一下不由得松开来。

*  *  *


  飞畅握住纸的手因为心里那突然的咯噔一下不由得松开来。7月31日,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后面那个“Targe & Tage”的字迹看得出来是出自两个人。前面是有些飘逸但又不失规矩的新魏碑体,而后面是虽然纤细却透着劲道的行楷,一看就知道出自女生的手笔。不知怎的,飞畅在第一时间内就想到了踏歌行和郝泰姬。话剧社的社长写剧本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好似预言——啊不,应该说就是预言的怪力乱神的东西是哪门子玩笑?要说巧合也太巧了点吧?
  于是乎,大好青年飞畅在这个初秋的夜晚,迷失了。

*  *  *


  “啊,踏哥,这是旧稿纸……”女生不高兴地放下笔,嗔道,“7月31日的!”
  “啥?”踏歌行此刻泪流满面,摇着纸扇,向夜空伸出左手,道:“苍天哪!你为何这样待我!”
  “‘概要……求上进的梦想复兴话剧社的青年和他的暴力女友的故事’……”郝泰姬在瞟向旧稿纸的角落以后慢慢念出来了这一番话。听到这番话,向夜空伸手的踏歌行此刻已经完全石化。伴随着生锈机械被人强行转动时的“喀喇”声,扇子社长艰难地扭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已是三尸神暴跳的女生,他战战兢兢地摆手说:“泰姬,这是个误会……嗯,误会!”
  “误会你个头啊!!”那张稿纸就这样被女孩卷成立纸筒狠狠地甩在了悲剧社长的脸上。夏末的一丝凉风精灵一般地将“小两口”合力在旧稿纸上完成的新剧本草稿带到了窗外,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我的草稿……”踏歌行现在痛苦地右手长长地伸出够向窗外,试图从黑夜里取回自己的稿子,一边歪着脸无比郁闷地贴在桌面上。心里估计还在盘算一会儿怎么和这女孩解释呢。

*  *  *


  好了,这就是事实了诸位看官。一张稿纸引发的轩然大波,在这个初秋的季节,上演了。


(二)


  毕凌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个自己从没来过的地方。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白色的帐幕随下来,仿似将自己与人世完全隔绝似的。自己正躺在铺着雪白的床单的床上。
  脑袋浑浑噩噩的。
  为什么我会昏倒的呢……嗯,急火攻心?哈哈哈。飞畅说得一点没错,我真是太废柴了……

  胡思乱想中隐约听到猫的叫声。“哦哦,我的小乖乖——”是个尖细的女声。
  下床。
  “哦,醒了吗?”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个御姐。正在逗弄膝盖上的小猫。仔细一看她穿着的白大褂的胸口的袋子上别着工作证,上面写着“保健老师 保乐儿”。这么说来,这里是保健室?
  “嗯……”毕凌点了点头。
  “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可以走了。现在早过了下班时间了的说。”保乐儿见状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语气中明显有责怪的意思。毕凌一下子紧张起来:“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真对不起……”
  保乐儿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不过老好人毕凌同学不知道是缺根筋还是咋的,完全不明白别人的意思还傻傻地站在那里。而当保乐儿准备将桌子上的档案收进柜子里去的时候,一不小心手一滑全部文件都掉了下来。
  “我……我来帮你收拾吧。”毕凌同学也蹲下来帮忙。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上面写着“校长”字样的文件袋。
  毕凌因为好奇而想用手去拿那个文件袋的时候,已经被保乐儿抢先拿起了:“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那……我先走了。谢谢老师的照顾。”

  从保健室出来,毕凌就傻眼了。因为他清楚地从前方图书馆的钟楼上看到现在已经快晚上10点了。
  完了,回去还不给爹妈骂死。一想到这个毕凌马上浑身颤抖。

  ……

  第二天早上。
  “对不起我迟到了!”毕凌加快脚步地往校门口那个身影处走去。
  “阿玲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啊!”飞畅略带倦意地答道,似乎是等得相当不耐烦的样子。
  “桃子没来?”毕凌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那个桃色头发的女孩子的身影。
  “呆毛女么?等她做甚。”飞畅拖起毕凌就走。
  “放……放别人鸽子不好吧?”毕凌由于被拖着脚也不自由主地跟着走了起来,但是带有一丝侥幸心理地朝校门口那边看去希望看到桃子能赶上的样子。
  “她自己要跟来的,真想去的话就给我早点到,我没那工夫等。”飞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头也不回地拖着毕凌往后山的方向跑。
  只是让飞畅和毕凌意想不到的是,在后山种植园的入口处,他们看到了那个桃色头发的女孩子的身影。
  “你们好慢嘢!”
  “桃子早上好。”毕凌礼貌地打招呼。
  “不是说了在校门口等的么,你个呆毛女做什么自己偷跑。”飞畅很不爽。
  “啥,你说的门口不是种植园门口?”桃子有种斯巴达的冲动。
  毕凌这才想起昨天跟别人约的时候说的是“我们明天早上在门口等吧”。“那个……对不起,是我的错。”
  飞畅拍了一把毕凌:“不是你的错,呆毛女理解能力有问题。”
  桃子气不打一处来,还击道:“你自己先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说我。”飞畅耸耸肩。
  见气氛不大好,毕凌企图缓和一下,说道:“总之……我们开始打理吧。”

  而当他们正为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的时候,某个女生正在远远地看着种植园这边。女生咬咬牙道:“碍事的家伙们……看来调查爸失踪的线索要压后了。”


(三)

  与学生们热火朝天充满干劲的样子相对,位于西恩中学校操场北侧教学楼的小角落里。一家看上去一点也不可靠的小卖部静静的站立在阴凉处,仿佛与本应如七月流火却依然灼热的秋日完全隔绝似的。
  小卖部占地不过五十平方。虽然看上去有些阴暗,但是却意外的干净整洁。右侧的透明玻璃柜台以及有些破旧的货柜占了几乎所有面积的一半。上面放满了饮料零食之类,也有为了学生考虑的营养面包和牛奶。当然还有为了粗心大意到总是丢失文具的学生所贩卖的学习用品。左边有限的空间里摆放着圆木矮桌和三角凳子,与充满朝气的教学楼极为的不符。
  此时,一位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端坐在一张凳子上。紧皱的五官透露出一股认真地感觉。纯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夹克将她凹凸的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只到膝盖上方约20厘米处的短裙下方露出了修长白皙的双腿。少女对操场上可以说是最上级的的混乱毫不在乎,全心全意看着矮桌上5张里侧表示的呈现十字形状排列的塔罗牌。她从排堆上方一张张将牌抽出,谨慎甚至可以说态度神圣一般将牌仔细排列在十字的右侧。
  而与少女相比完全没有一点活力,可以说是好像懒散的要腐烂了一样的少年上半身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的趴在玻璃柜台上,有些戏谑似的看着操场。
  虽然小卖部表面上的生意不怎么样,但是学校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位懒散的店主,易北,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物。不过,说是不简单其实也仅仅指的是其未知的来历和广泛的人脉。在他之前,西恩是没有如此方便的小卖部的。然而就在几年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说服校长在这教学楼的一角开了一家小卖部。他也在短短的几年时间迅速的在学院里发展自己的人脉关系,甚至有不少教师和学员高层都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他也成为了学院里最大的情报收集员。只要是能付出与情报等值的代价的人都可以从他这里获得想要的信息。他也成为了不良团体时针会情报领域的合作伙伴。
  “我说这学校是怎么搞的,连开学仪式都可以搞得那么欢乐热闹。校长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易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以一种早就料到的语气说道。然后将脖子歪向少女,一副寻求认同的表情。
  “师傅你不要这样说啦,我想现在有不少人肯定很苦恼呢。”少女的语气里根本没有斥责的意思,双眼也没有离开桌面上的塔罗牌。
  “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吗?”易北有些不满的反问道,对少女这种专心致志的样子有些头疼。
  “我只是想先做好眼前的事情而已。和师傅你这种冷漠的人完全不同。”少女认真的语气没有质疑的余地。当然易北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说安培啊,”易北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就算再怎么努力认真,事情一开始方向就错了的话不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吗?”
  “咦。师傅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被称为安培得少女终于停下了占卜,一脸困惑的望着易北。
  “我想说的是,塞尔特十字的十字中间应该是两张牌而不是一张。”
  安培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塞尔特十字指的是她现在使用的塔罗德阵型:“啊啊啊……师傅你真坏!为什么不早说啊!又要重新开始了……”她又怒又悲地看着易北。
  “你要享受过程,而不是结果。人生就是在一次次的跌倒中爬起来的嘛。人生有多少个第一次呢。”易北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无视安培眼中含着的晶莹泪水。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哪有你这样的师傅的啊!”安培不甘心的将桌面上的塔罗牌塞回牌堆,重新开始了占卜。
  易北挠了挠后脑勺,一点也没有羞耻的说道:“有失败才有进步不是。你应该感谢我让你有个进步的机会才对。”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尖叫声响起。安培被这种忽然袭击吓得将牌全部散落在地上。易北笑了笑,从口袋里的掏出手机,“真不好意思,前阵子鬼节的铃声忘记换了。”然后也不管安培足可以杀人的锐利目光按下了接听按钮。
  “早上好啊,少年。”手机里传来了听了就让人有揍人欲望的油滑的声音。
  “哟,晚上好。”易北也陪着他胡扯。
  “谁啊,师傅?”安培整理好塔罗牌,好奇的问道。
  “一个朋友。”易北含糊的回应。
  “听说昨天你们学院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情了,”对方直奔主题,显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嗯,是啊,很不得了的大事呢。校长那家伙忽然毫不在乎其他的人的感受就失踪了。”易北完全没有一点点作为学院职工对于校长应有的尊敬。“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虽然我平时小打小闹喜欢交流些情报,不过那些最多只能称之为八卦而已。我对这件事情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对方显然不相信易北的胡扯,“我被人拜托了调查此事,大概五天后就会到达学院。希望到时候你能提供一些帮助。”对方在“希望”这两字上特别加了重音,意思不言而喻。
  “好啦好啦,我会在我可能的范围里提供些小道消息的。”易北还是一副不想卷入事件的样子,特别强调了“可能的范围里”,意思同样不言而喻。
  “那还请多关照。”
  易北挂了电话,一边无奈的看着安培:“真是的,他怎么老是喜欢麻烦别人。就算要麻烦别人也别来麻烦我啊。我最讨厌这种充满着阴谋的事情了。”他一边说着和他这种黑暗中的职业完全不相符的话。
  安培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塔罗牌上,也在此时打开了第六张牌面—恋人。
  易北重新将视线转到操场上,看见不远处的学院门口,一名在人群中默默无闻的少女,脸上写满了对校长失踪表示的担心和不明的愤恨。

(四)


  整整一个假期没有打理过的植物园,似乎只有生长力强的植物残存下来了。一些矜贵的观赏用植物只依稀地残留着一些枯枝,以及那个写着它们名字的木牌子。
  “飞畅你看,这里竟然会有虎舌红嘢……啊,这边还有君子兰?!”老好人同学仿似大乡里出城那样一边观看着那些木牌子大呼小叫起来。而对于他这种幼稚的行径飞畅觉得相当伤脑筋,于是他停下手中的铲子没好气地说了句:“好好好,那边还有大花草呢。”
  “哪里哪里!?”老好人听到就像听到了前方出现未知新大陆的航海家一样兴奋起来。
  “这人没救了。”飞畅内心暗道。

  而就在毕凌还在纠结着到底飞畅说的大花草在哪里时,飞畅的注意力其实已经集中在了一同前来的桃子身上。只见这个女孩子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的样子,在种植园中来回徘徊着,口中念念有词。
  “呆毛女你这是新几内亚巫师的舞步吗?”飞畅远远地冲着桃子说道。
  “别吵我,我在数数。”桃子头也没抬,依然看着自己的步伐。飞畅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让他不由得留意起呆毛女的动作来。“可恶,被你搞一搞,我算错数了!”桃子生气地说着,往回跑到了种植园中最大的植物——那棵仿似已经有好些岁月的杉树下,“我又要重新数了,别再跟我说话!”桃子预先给飞畅打了预防针,见飞畅点头后就重复起刚才那个动作来。
  “一、二、三、四……”

  “桃子她在干嘛?”毕凌没找到大花草,回头看见飞畅在看着桃子做着意味不明的动作,便上前问道。飞畅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老好人同学的问话还是自己也拿不准呆毛女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并没有作出明确的回答。这个时候,桃子已经从杉树底下走到了一个写着“虞美人”的牌子前了。
  “二百二十二、二百二十三、二百二十四。OK,是这里了!”数完数的桃子兴奋地说。
  “桃子你是在找什么宝藏吗?”毕凌问道。
  桃子没有搭理老好人同学,走过去一把将飞畅手里的铲子“借”了过来,随即便在“二百二十四”挖了起来。
  飞畅和毕凌就那样看着桃子挖啊挖,完全不知道桃子想要干什么。
  “哐”。铲子好像碰到了些坚硬的东西。
  “找到了!”桃子扔开铲子,直接用手去扒。“你们两个也帮个忙。”桃子朝两人说道。
  “哦……好。”老好人同学马上弯下腰去帮手扒起来。至于飞畅则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打算:“挖出来又不分给我,我帮你干嘛。”
  桃子“哼”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扒。

  扒出来的是个被一些报纸紧紧裹着的立方体状物品。
  “1996年2月24日”。飞畅清楚地看见报纸版头上的日期。他心里暗自感叹:这么久远的东西吗……
  桃子将外部包裹的报纸撕开,里面露出了个朱红色的檀木小箱子。幸好有报纸死死地隔着外面的沙土,箱子的表面并没有太大的磨损。
  “终于找到了。”桃子微微一笑,抱起箱子就准备走。
  “等等,哪有你这样的,利用完我们就跑?起码也得告诉我们那里面是什么吧?”飞畅挡着了她的去路。
  “利用?太过分,说的。”桃子冷冷一笑,“种植园平时是上锁不让随便进的,这么巧你们得到了许可拿到了钥匙进来打理种植园,我也只是‘顺便’跟进来而已。”
  “好一个‘顺便’。你是一早有预谋的吧。”
  “是有预谋的。怎么样?”桃子反问。
  气氛十分不妙,老好人同学担心以飞畅的性格,会不会又要发生斗殴事件了。
  “不过怎么说也好,你们也算是帮了我忙了。”桃子语气突然缓和起来。“看在这个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这个是我小时候,一位先生埋在这里的东西,由于某些原因我现在必须把它挖出来。”
  “没想到后山成为了西恩的种植园,还上了锁。无法进入的你就借此机会来挖东西吗。”尽管有些怀疑,但是飞畅还是顺着桃子的说法提出了这么个疑问。
  “如你所言。”桃子点了点头,“怎么,可以让你知道的我都说了,我是时候走了。”
  “不送。”飞畅拿起刚才被桃子扔在地上的铲子,做出准备干活的姿势送客。
  “那么,我走了。”桃子应了一句,抱着箱子走出了植物园。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箱子的右侧面上,刻着两个草书的字:“雅素”。

(五)

  “喂,易北!”一个沉重的声音,随着一位穿着整齐的制服的男子的来传来,“老样子,给我一包。”
  “拿去吧。”易北事有所料地从口袋扔出一包烟。男子接过后生气地扔回去。
  “给这我干嘛?!我要的是薄荷味的!”男子大叫。
  “是是是……”易北从另一边口袋掏出另一包香烟,递给男子,“弄错了而已,不用这么生气吧,银飞?”
  “……”叫银飞的男子随手就点起一口香,空气中弥漫着薄荷的香味,“没办法啊,学校又不许抽烟,烟瘾起的话只要用这个了……”
  “不是这样吧,还不是因为她你才戒烟的?她不是对烟味敏感吗?”易北托着下巴冷笑。
  “吵死了!”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当然不好!”银飞咬着烟说,“当校车司机又兼任保安,工资才那么一点点!老头子还欠我三个月工资,昨天竟然突然跑了!明明是校长!虽然和他是老相似,但还是不明白他这人想的是什么!”
  “所以到我这里来?”
  “是啊,有什么情报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说不定那家伙真去干那件事了。”
  “没问题,老顾客嘛。”语刚毕,有两处声音分别从两边传来。
  “所以我说你啊,也太老好人了吧!就算叫我们清理种植园你也用不着真的把每一个角落清理完的吧!”一边有一男生在教训着另一个看上去简直是个受包的男生。
  “真的是这里吗,兵姐?你说的那个有很多情报的人?”另一边是一少女带领着一群不良少年。

(六)

  “老板!”
  “老板!”
  两边的人同时开声。飞畅和史考兵互相看了一眼,停了停。
  “来两支汽水!”
  “有没有关于校长的奇怪消息?”说话再次相撞在一起。
  “小子,你是新来的吧?连‘时针会’的大姐大都不认识?!”史考兵身后的一个不良少年叫道。
  “‘时针会’?哦,就是那女狼……”飞畅最后的那个“狗”字还未说出,就被身边的毕凌用手把嘴捂上。
  “慢着,你这小子好像在那里见过,对了!大姐大,他就是昨天对乌鸦姐大不敬的小子。”
  史考兵的注意力慢慢转过来。慢慢说道,“这么说来,乌鸦就是给你弄伤的咯?”
  飞畅挣脱毕凌,双手握拳,手指骨捏得嘎嘣响 回答道:“你就是那女狼狗的大姐头吧,昨晚是她自己跑来要打架,也不好好管教自己的部下。给她惩戒就是帮你搞好规矩,怎样?”
  史考兵示意一下身后的几个不良少年。叫他们不要上前。然后冷笑:“呵呵,我的部下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指点。要不要就地切磋一下?”说完也渐渐握紧拳头。小卖部外面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只要一点火星随时都会爆发。
  毕凌还是在一边拉着飞畅,一边向着时针会的各位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有意的,请原谅……”看样子好像又就快倒地。
  “咳咳……怎么这次的烟那么呛。”银飞在小卖部里面咳了两声。
  “切,想不到姓廖的居然在这里”一个不良少年抱怨道。
  “虽然校长还欠着人工,但只要有我一天在,都别想在我管辖范围内打架。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把校长找回来,你们不是也受他的恩惠很多吗?”廖银飞说完又深深抽了一口烟。
  “乌鸦的帐早晚我会给你们好好算清楚。老板,你这里有没有收到一些关于校长的消息?”这场架看来是打不起来了,史考兵也只好以大局为重,先追查校长的下落,但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毫无头绪。
  “你们”当然就包括毕凌在内。此刻他立刻就双手抓着头发原地石化,碎碎念:“麻烦啦……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啊……让他们的大姐大认住……受伤是很痛的事情……” 至于飞畅,轻篾地看着眼前那堆时针会的人,正想继续奚落他们几句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啊,同学,借你肩膀用用……可恶的高跟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长发御姐,正在倚着飞畅在摆弄自己断了跟的高跟鞋,几下之后直接把另外一只鞋跟扭断后若无其事穿回去。
  “想不到校长全无音信已经两天。虽然校长那为人难以触摸,但是却没试过话都不说一声就跑了,真奇怪啊。”看着时针会的人匆匆离开,长发御姐自言自语起来。
  “哟,大姐。你的手打算放到什么时候?”飞畅一脸不爽,憋着的火气准备发泄在身边的这人身上。
  “对不起啊,同学。你是昨天才新来的学生吧?”长发御姐双手交叉上下打量一下飞畅,“火气那么重,不回答也知道。只是我不希望以后会经常见到你。来,头一次见面算是和你们有缘分,老板,三支汽水。”没等飞畅回答,她一把把石化了的毕凌拖进去小卖部里面。
  “安培,麻烦你借一下位置好吗?”
  “啊,啊,水无月老师。等一下好吗。”就这么一分神,安培手上的塔罗牌掉了一张在地上。
  “……大阿尔克纳16,逆位的高塔……即将破灭,困局。”看着手上的牌自言自语,“这是在说现在的情况吗?”
  “老师?你没事吧?”
  “抱歉,来,你的牌。”水无月笑了笑,把牌还给安培。安培看了看占卜结果,满意地点点头,和易北打个招呼就回去课室。
  “什么情况把你搞得那么伤神了?才刚开学不久,那些学生应该没那么早需要你心理辅导啊。”廖银飞一边吸着烟一边问。
  “还不是为了校长,刚刚不小心还把鞋子弄坏了。老板,你有校长的消息吗?”
  易北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今天开始就那么多人问同一个问题。很闷啊……”刚说完就发现水无月正在盯着他看像是直接看见内心一样。
  “好吧,那么莲雅有没有来过问过关于校长的问题?”
  “没有,不过见到她在操场出现也有几次。”还是令人心寒的眼神。易北也不自觉地点了根烟。
  “嗯,谢谢你了。”水无月用手理一下头发,勉强笑了笑。
  “我回大门站岗了,小姐。你别动不动就拿那眼神去看人。会吓死人的。”廖银飞用力抽了最后一口烟淡淡说,“虽然我们都很担心校长,但是也别太紧张。”
  “相比起校长失踪,我更加担心的是背后的可能性。以及之后的情况。”
  “那个……水老师,老头子校长不是因为拉肚子或者是逃税什么的而没出现吗?”毕凌安定下来,在旁边小声地问。
  “错了,你们是新来的可能不太清楚,校长并不是老头子,只是我们这些老师和校工一直私下和他的玩笑。后来连学生也喜欢这么称呼他罢了。而且他还是西恩中学那么多年来最年轻也最有成就的校长。更加不会为你所说的小事无声无息地消失。是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说话就消失。开学前他还充满干劲地在写开学致词,之前几年也没出现过那么无聊加沉闷的开学礼。”
  “管他是不是老头子,和我们无关吧,老师。”飞畅的火因为汽水消了些,但是依然觉得校长怎么样和他们当学生的完全无关系。
  “校长失踪,和你们没关系?我恐怕……几天以后你们和时针会的那堆人会给开除出校。”水无月咬着拇指说。
  “什么!?我才进来没两天吧!怎么可能……”
  “理由是整顿校风,没反驳的理由吧?而且你们两个还有第一天就上课迟到的‘光荣’记录以及在昨天你们卷入话剧社和时针会的争执之中,作为杀鸡给猴看的例子,新生拿你们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以及这位同学。”用手指了飞畅,“你和乌鸦打架被学校的闭路电视记录。别再说和你们无关。如果你们还想留在西恩中学的话。”
    铃……正好传来急促的上课铃声。
  “先去上课吧,对了,为什么你们会在这个时候才出现,迟到了几节课?!”
  毕凌连忙解释:“不不是啊,早上是轮奈老师叫我们去打扫后山种植园,因为我们昨天迟到了……”
  水无月看着他们两个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谁不好得罪,居然得罪的是阿伏,还那么不给面子,第一堂就迟到,也怪不得把你们记录在案了。
  “其他我去处理吧,中午你们吃饭过来我的办公室一下吧——和阿伏同一个办公室的——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同学你们叫什么名字?”
  “飞畅。”
  “毕凌……”
  “记下了。赶快回去上课。一会儿见,麻烦你们了。”

       
(七)


  怀着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毕凌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我……我们来了。”飞畅真是受不了他这轻柔得似乎是在打开一扇一摸就碎的门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你再用力点这门就碎了。”毕凌刚要反驳,就听到里面水无月老师的声音:“嗯哼,你们来啦?”
  “是、是的!”毕凌马上站直了身子朝屋内的水老师应道。
  “过来坐下。”水无月摆手招呼他俩进去。
  毕凌还在说“谢谢”,抬头就发现飞畅已经坐在了水无月特地准备好的椅子上了。
  “你这样很没礼貌啊……”毕凌走过去轻声说道。
  “老师叫我坐的,不礼貌?”
  飞畅蛮不讲理的样子真让毕凌十分头疼:“好歹也道一下谢啊……”
  水无月笑笑,对两个人说道:“没关系。别太拘束了。”
  “那么,水无月老师,你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特别事吗?”
  “作为新生,你俩算是比较出格的了。就像刚才我在小卖部跟你们说过的一样,如果校长继续失踪的话,对你们两个都没有好处。不过刚才由于时间问题,我没有仔细说,现在我再详细跟你们说说。”
  “嗯、嗯。”毕凌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个词眼似的。至于飞畅……算了,反正不觉得他有在听就是了。水无月也不在乎飞畅的无礼,继续说着:“如果新校长上任,我们现在学校一定会乱成一团的。”
  “为、为什么?”
  “其实,说到新校长的话,教导主任艾舒上位的可能性最高……就是那天代替失踪的校长做开学典礼的开幕词的家伙。但是那个家伙一直都和原本的校长齐世团先生不和。如果他上任的话,首先就会把一切的社团取消,因为他一向反对社团,认为那个会影响同学的学习成绩。然后那些不良学生团体的人也会统统被赶出学校。至于刚进校就那么瞩目,又迟到又打架的你们当然会跟着被逐出校。”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毕凌紧张起来。
  “我觉得你们也应该帮忙找校长。”水无月脸上闪过一个神秘的笑,缓缓说道。
  “切,把校长找回来你以为他就不会拿我们开刀么。”飞畅突然插嘴。
  “原来你有在听。”毕凌有点感叹他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吊儿郎当。
  “你错了,起码齐先生比艾舒那家伙好说话多了。”水无月摇头否定了飞畅的说法,“校长他和我们是一条线上的,只有他才明白学校的执教之道,明白怎样才能让学校的运作正常。”
  毕凌机械地点点头。其实他听了之后依然一头雾水。
  “我大概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了,”飞畅狡黠一笑,将双腿搭在桌子上,十足十的无赖:“找校长也不是不行啦。不过有条件的。”
  而毕凌听到飞畅这小子竟然跟老师谈条件,当场被吓得胆战心惊:“喂,别那样子啦,很失礼的。”
  意外地水无月竟然没有意见:“说吧。”
  “如果我们找校长,今后我们俩有什么冬瓜豆腐的话,你得罩我们。”
  水无月点点头:“我不但会保证你们今后在校园内调查时畅通无阻,我还会替你们说服阿伏,让他把你们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的迟到记录消去。”
  “那真是感谢你啦。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伪基督徒在哪里?”
  伪基督徒……其实毕凌觉得这么称呼轮奈老师是很失礼的。毕竟那么和善可靠出色的老师不多啊。正当毕凌想要替轮奈老师说几句话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哦?谁伪基督徒了?”
  “轮、轮奈老师……”毕凌回头,看到了那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说谁他自己心里有数嘛。你说是不是啊,万年青头老师?”飞畅站起身来,走到轮奈老师的面前,语气挑衅味十足。
  这么一对比,发现轮奈老师其实比飞畅矮点,不知道是不是视觉问题,看起来要打的话还是飞畅处于有利的位置……啊!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毕凌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然而被说成是“万年青头”的轮奈老师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用很温柔的笑容回应道:“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此刻的飞畅真恨不得给这张讨厌的脸一拳,把他那张伪善的脸连那红色框的方眼镜一起砸碎。
  “你回来啦,阿伏?”水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轮奈伏的面前,“怎样,被女学生拖出去一起吃午饭好玩不?”
  “小月别笑我啦,其实只是不好拒绝而已啦。”
  “明明就是想对自己的女学生下手,这伪……”飞畅刚嘀咕到这里就被老好人同学一把掩住了嘴巴。
  “校长室那边门没锁吗?”水无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轮奈伏无语。
  “你刚才到那边去过。”
  飞畅和毕凌愣住了,不明白水无月这话的用意。
  而水无月的眼神锐利得要将轮奈伏的心刺穿一般,轮奈伏明白到其实对方早就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这个问题的重点并不在于那门的上锁与否。
  “是。”轮奈伏勉强答道。
  “OK。那么你俩跟我走,我让你们看些东西。”水无月朝飞畅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八)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腹黑王基督教传教士——啊,不。我们要学废好人,要礼貌,是轮奈伏教授——碰上了这水老师立刻像是矮了一截似的乖乖地和好人以及毒舌男跟在了可以用眼光杀死人的成熟女性后面。
  我说,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事实是,阿伏是比无月老师矮了大约两厘米。

*  *  *


他今天又闯下大祸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对不能就这么跟着对方的步调走啊……那个女教师的眼神好可怕不是什么好人笑起来连阿伏老师的光环都被冻结了危险啊
它们在笑
阳光好温暖……我这是要去哪里对了女教师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好像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校长先生现在怎么样了呢为什么不去报警
我们几个学生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吗
太阳的温暖在流逝……滴出了黑色的血
它们在笑
我不要找校长那样太阳就不会死了因为找校长太可怕
阿伏老师也这么认为吧一定是这样的因为他也怕那个女人
飞畅不要去

*  *  *


  “飞畅,不要去!”
  三人停了下来。
  好人突然像是看见了饿鬼一般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让那个天地不怕的飞畅吓了两跳。一是他不认为这废柴——啊,对不起,是老好人会如此大胆地在众人面前大声说话。二一个,自然是因为他的叫声中自己的大名被提及了。
  水老师似乎一眼看出来是怎么回事,简单地说了一声:“阿伏,既然你那么喜欢和你的学生搞好关系,这个男孩拜托你看好。我带飞畅去就可以了。”
  接着,她用那种老好人可以接受的真实的和蔼说道:“毕同学,没事的。校长室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不要想太多了。”

  校长室门前一百来米处。
  “校长室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办公室。”飞畅毫不客气地说道,“再说你那些笑容太诡异了我都觉得心里起毛阿玲他不怕才有鬼。”
  “那还真是抱歉了。”水无月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在里面,说道,“你认识这么一个男孩我看是你上辈子的孽缘。你自己追求新鲜事物血气方刚却偏偏要带上这么个畏缩的人还割舍不下:你就不觉得你自己矛盾吗?”
  毒舌男此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敢喷人的都一定是做好被喷回来的准备的人。
  当然,飞畅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心里正盘算怎么把这笔债讨回来的一百二十五个计划时,他听到了水无月怒气冲冲的声音:“阿伏你这混小子,连《月下》你都敢顺走了!飞畅,跟上,你待会儿帮我揍一顿那伪基督徒!”
  愤青现在已经完全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意识到眼前这女人是真的发火了。至于那个什么“月下”是什么现在不是考虑的范围。而他现在也为阿伏又脱下了一层神圣的光环而暗自窃喜。

  回到阿伏和毕同学那里,女人——不好意思,是水无月——冲着正在学习耶稣一般摊开双臂吟诵到“温柔的人有福了”这里的轮奈伏脑袋上就是一个栗子,怒道:“你平常去校长室倒手一点年货也就算了,这次你居然盯上了《月下》?你想西恩中学毁在你手里吗?”
  “小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一脸无辜的阿伏头上顶着两个问好说。
  “别给我装蒜!”水无月怒色不减,“你刚才不是去校长室做没本钱买卖了吗?”
  面对此刻的水无月,阿伏不敢撒谎,说:“不,我只是把上次那个花瓶还回去……”
  水无月收起了怒意。看上去她把这阿伏吃得挺死的,对方不敢在她面前打诳语。进而她的脸色变为了担忧。许久才说道:“这事情更加复杂化了。”

  “拼图肖像画《月下》是美术大师齐有灵的未完成作。其价值无可估量。全图一共使用了三千七百六十一块不同颜色的石料拼板构成。而唯独少了两块——画中女性的左眼以及她胸口的吊坠上的装饰。”水无月免费上起历史课来,“到了他儿子这一代——没错,就是西恩中学的校长齐世团这里,这副未完作终于可以完成了。据校长自己说,完成这幅名作的关键,那就是他父亲一个矿物学家好友持有的两块独一无二的石头:称为‘日垂’的宝石绿翡翠以及名为‘雅素’的玻璃晶石。‘玻璃为眼而玉作饰’是老人家留下的遗言之一。现在校长失踪,而《月下》也失窃……这次整个西恩校园都被人盯上了,看来……”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飞畅无所谓地说道。
  “关系大了。”水无月不满地说道。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9-1-4 00:41 编辑 ]
This is not brocc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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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ēr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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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a支援组黑魔导女孩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3: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话】

(一)


  十几分钟前,游泳馆内。
  “一二一二高叉泳装!!”
  “……一二一二……高叉泳装……”
  “大声点!!我听不见!!!一二一二高叉泳装!!!”
  “……一二……一二……高叉……泳……”
  众人的声音反而更小了。
  就是这样,这是西恩学院属于女学生的特色必修课程——泳装课。要说为什么要别扭地称之为泳装课而非游泳课,因为在这堂课上,所有的女学生必须自己从家中携带各色的泳装来穿着上课。
  得到校长的批准而做出这项荒谬规定的男性老师,Kumomo,现在正在岸上穿着埕亮挺拔的黑色紧身三角泳裤,挥动着毛茸茸的手臂带领一脸潮红的女同学们做着令人难堪的准备动作。
  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
  在低声嗫嚅的女生群中,乌鸦咬着牙僵硬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脸上写满了羞耻心。
  为什么我堂堂时针会的干部……要在一个变态老师面前做这样难为情的事啊!!!
  “哦,乌鸦同学,看起来是对我的教学方针有点意见么。”
  Kumomo注意到乌鸦严重的不自然,停了下来抬了抬额顶的泳镜说道。
  “……岂止是一点,再怎么厚颜的人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
  “哈哈哈哈,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些不妥,”Kumomo豪爽地仰天笑道,“不过时针会的人居然还会乖乖地来上课,还跟着做自己讨厌的准备动作,这也太奇怪了。”

  “啰嗦!”乌鸦明显是在和自己较劲,“这是原则问题!”
  “虽然一脸强势的样子,不过只要是不违背你的‘原则’的东西就很难违抗是吧。”Kumomo提了提已经要撑到底的泳裤,“那就不要一脸怨言,乖乖跟着老师快乐地做吧。”
  “混蛋,居然利用我的弱点……”
  “混蛋的是你哟!!不要小看准备运动!!!”
  Kumomo忽然正气凛然地指向乌鸦,周围的女生一瞬间也吓得不敢动弹。
  “……什……什么啊,这种恶心的气氛。”
  “听好了,乌鸦同学。老师啊,可是花了整整八年,八年哦!!!每天早晚都在苦心地钻研实验,最后才创造出了这套下水前的准备运动!!只有它,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下水之后蕴藏在全身肌肉里的潜能,才能帮助你在这堂课上收获最丰硕的果实。”Kumomo握紧拳头,泪流满面地用另一边手继续做起了有力的下划动作,“看吧,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老师的心血,都充满了老师的灵魂。你们一定要用心,用身体去感受!!!再来!!一二一二高叉泳装!!!”
  难以置信……这家伙八年来都在构思这种恶心的动作么。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乌鸦的身体还是像是被木偶线拉住一样继续做着让人脸红的动作。眼看连时针会的干部都没有再反抗了,周围的女生哪里还敢吭声,也跟着颤抖地做着。

  刚刚在易北店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史考兵一行人恰巧路过泳馆,一个跟班便吃惊地指着馆内叫了出来。
  “大姐大!!你看,那个……那个不是乌鸦姐么!!”
  “什么?”
  史考兵一怔,朝着泳馆内望去。
  没有错,乌鸦,自己最青睐的部下之一乌鸦,现在却穿着朴素的黑色泳装,在人群中做着惨不忍睹的高叉泳装的动作。
  时针会的成员们,几乎都没有参加各类课程的习惯。现在看到乌鸦却在Kumomo手下如此受辱毫无反抗,他们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乌鸦大姐……混蛋……混蛋……!!!”
  一个部下不忍心再看下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跪倒在地捶着的面。
  “为什么啊!!为什么乌鸦大姐要被迫参加这种无聊的课做这种无聊的事啊!!!”
  “令人发指……我要,我要杀了那个变态老师!!”
  一个脾气暴躁的跟班正卷起袖子要冲进去,却被史考兵一手挡住。
  “干什么啊!!放开我大姐!!”
  “……”
  “……大姐?”
  史考兵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抽泣般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乌鸦决定的事。不要去妨碍。”
  “大姐大……”
  女跟班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分明看到史考兵的眼角闪过一滴液体。
  史考兵与乌鸦是一入校就相伴的死党。时针会的根基,可以说几乎都是她们联手打下的。其间的感情,不能为一般的会员们所理解。所以乌鸦的脾气,她怎会不知道?
  看着馆中羞辱不堪却认真的乌鸦,史考兵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了过去的片段:那是时针会刚刚建立不久时的那一场群架。当时自己还在使用“蝎子”这一个称号,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那次手下输了台球赔不起钱,自己也是一时冲动就下令直接砸场子。然而乌鸦却坚持认为不应该如此激进,所以即便是打到昏天黑地她也拒绝出手:可以说是犟上了神仙也拉不回来。但是很明显,她在讲原则之前是重情义的。处于劣势的时针会多亏了她重返战场才得以拖到那个帮了大忙的人出现……
  这,就是她们的奋斗史了。
  “我们……回去吧。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史考兵理了理发梢,转过身轻轻地说道。
  “哎?!!那,那乌鸦姐呢?”
  “没有关系的。”
  史考兵嘴角一弯。Kumomo的罪,回头再来好好惩治,只是现在她不想让乌鸦陷入新的被动局面。
  放心吧,乌鸦才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耻辱而垮掉呢。

  “好了,现在开始下水时间。”
  做完了四十分钟的准备动作后,酷嬷嬷终于开始了正式的游泳课程——为了五分钟的游泳做了四十分钟的准备活动,了不起的教学理念。
  “嗨嗨,接下来就交给Yuki管理员了。大家要加油哦,我先去吸烟间——”
  “哎?!!什么?”忽然被推卸责任的Yuki有些恼火地一把揪过Kumomo的耳朵,“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把学生推给我啊!!你才是体育老师哎,你没听到学生的心在滴血么?!!啊??!!”
  “哎呀,没有关系啦,反正你也会游不是。”
  Kumomo挣脱开,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嘟哝道。简直就像他的工作只是为了带大家做一次高叉泳装的动作,光是做那套准备运动便耗费掉了全身的体力和兴致。
  “才不是这个问题吧!!喂!!不要越走越远啊你个失格教师!!”
  “总之拜托啦。”
  Kumomo打了个呵欠,不顾Yuki的抓狂,就这么赤裸着上身懒散地踱进游泳馆角落的吸烟间关上了门。连女学生们都不禁开始担心,他这样子该从哪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来。
  就在Kumomo关上门之后,舒展筋骨正欲下水的乌鸦忽然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声响。
  是从吸烟间的位置传来的,像是另一道门关上的声音。但是,曾经打扫过一次游泳馆的乌鸦很清楚,吸烟间是个单独的房间,不存在什么看起来像门的其他通道。
  虽然很在意,不过在听到Yuki无奈的赶她们下水的命令声后,乌鸦乖乖地把整个身子浸在了水里停止了這方面的思考。

  下课了。
  因为更衣时的饰品穿戴比较麻烦的缘故,乌鸦是最后一个离开游泳馆的学生。正当她要踏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发现Yuki有些不耐烦地敲着吸烟间的门。
  “死Kumomo快给我出来!课都上完了你还想在里面赖到什么时候!”
  “……这家伙不会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里面抽烟吧……给我出来,喂!”
  乌鸦鼻头“嗤”了一声,也上前狠狠踹了房间门一脚。
  说起来,Kumomo倒是一直有上课上到一半自个躲进吸烟区抽烟的习惯。不过像这次这么久的,还真是少见。
  “该不会是因为校长的事吧。”Yuki叹了口气,“这两天似乎格外的消沉。”
  “……这个变态高叉泳装和校长有什么关系。”
  “别看他平时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他可是校长的死忠粉丝呢。”Yuki看着天花板回想起来,“八年前,就是因为校长一句‘你的下水准备动作看起来很有趣’的戏言,才让他一直这么执着于高叉泳装准备动作的改良研究哦。”
  “……”
  本来应该是听完稍微让人感动的台词吧,是吧,可是为什么乌鸦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
  “连声都不出一声啊,Kumomo你这负心汉!”Yuki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起来,“那我可要冲进去把你拖出来了咯!”
  喀嚓,吱呀。
  门打开了,内部光线很昏暗,看不清摆设的轮廓。
  而且奇怪的是,房间里居然没有留下一点烟味?
  等下……比起烟味,乌鸦和Yuki马上反应过来,屋里似乎还少了一个更重要的物体。
  Kumomo,不见了。
  明明应该在吸烟室抽烟的Kumomo,居然凭空不见了。
  也和校长一样,在这个学校里,就这样蒸发了?!


(二)


  继校长齐世团的的失踪以后,游泳课教师Kumomo也消失了。嗯,西恩中学已经快成为各种悬案的发生地了。而且诸位看官在耐心看到此处以后,相信也都明白这学校里面尽是一群可怕的平凡人。
  从飞畅听完了水无月的历史课以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了。虽然同样是消失了一个人,但是区区游泳课的教师和校长的失踪比起来似乎也就显得有些无关紧要。而那个叫做艾舒的教导主任无疑盯上了眼前的这个机会,展开了一次全校级别的大会。
  这是一个阴谋。某些嗅觉敏感的学生已经从眼前发生的诸多事件感到了什么。时针会的学生们在这一次的集会上竟然无一例外地十分收敛。开学典礼上的那个说得我们的老好人头昏脑胀的教导主任现在突然间变成了字字铿锵的革命工作者,仿佛世间文字诞生于此就是为了他一个人服务一般。短短的三分钟的陈述,艾舒在这里宣布了开学以来的第二个惊天雷:“鉴于校长齐世团同志去向不明,在下考虑再三,决定冗忝代校长之职!”
  “嗯,你再留一撇小胡子,袖子上再绑块画着‘卐’字的袖章,你此刻就已然完美了,老油条。”台下的飞畅现在非常生气,恨恨道。
  “那个,飞畅同学……”老好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谨慎地说道,“我觉得说这个代校长的坏话会带来麻烦的……”
  “啊,我就是纯粹过过嘴巴瘾。”飞畅笑了笑,然后有点担忧地看了看天空,说道:“如果现在我一个人和代校长这级别的人物对掐那就是拿我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不知道他还会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什么样的阻力呢。”
  说到这里,两人大概也回想起那天以后的调查的毫无进展。高三的学生自然不用说,为了对抗“黑色六七八”而拼命地燃烧着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估计卷子以外的几乎任何事情。其他人似乎在这所重点中学里面也是以提高成绩并和同龄人的比试为主。而真正有功夫或者没有什么功夫但是不得不行动的人也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了。所以说,没有群众的基础战争是很容易失败的。毕同学和毒舌男这三天用自己的身体体会到了这铁的事实。
  “在下代理的期间,除了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之外,还要处理一下齐同志留下的一些小问题。”艾舒眼角的目光隐藏着一股杀意,但依然满面春风地微笑道,“大家也十分清楚,在绝大多数求上进的同学当中有着一股极其不和谐的歪风存在。这股歪风的规模甚至已经大到在我们学校里拉帮结派的严重地步。没错,在下代职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缔不良学生团体‘时针会’!”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时针会这么一个团体以前是无论如何没有人敢去动它。因为它的势力在学生当中可谓根深蒂固。敢和时针会较劲的学生毫无例外地倒在了历史的车轮下,连一点渣都没能剩下。然而此刻大家都明白了,时针会即便势力再怎么庞大,要和一个无疑高出自己几百个数量级的上层建筑做斗争,那也就是零。校方仅仅需要一句话他们就可以回去洗了睡了。可是春风得意的艾舒今天栽了,栽在了唯一可以和这个上层建筑做斗争的平等势力团体:校学生会。
  “兵姐,我们要不要把这代校长给做了?”时针会的人自然是不干了,向大姐大进谏道。
  “你疯了!”史考兵压低声音骂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这事你找死么!”
  她当然着急。自己和乌鸦望月辛苦建立了广泛人脉和基础的组织被一句话杀死,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不过校内很多平常受时针会欺负的学生此刻自然是喜形于色。毒舌男此刻却没有兴致去落井下石——说到底,这是一股对调查有利的力量。虽然自己现在没有办法用上这股力量,但是和对方的梁子结太深对大的战略很不利。此刻他不毒舌了。
  然而事情在向着更加疯狂的地方进行着。
  “代理校长,我对此有异议。”毕同学此刻整个人都飘然欲仙了。没错,他听到的是那个脆脆的甜美嗓音。
  “哦?学生会会长郝泰姬同学,不知道你为何要对校方取缔一个不良学生组织提出异议呢?”艾舒仿佛看到猎物掉进了陷阱一般,笑意更浓了,说道,“能让我听一听你的理由吗?”
  郝泰姬用事实证明,不是在主席台上声音大一点的人就占理。她只是稍微向海般的人群做了几个手势,偌大的操场现在静得和坟墓一般。她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话筒,说:“代校长,‘时针会’是一个经过了我校学生会正式批准的一个学生团体。”
  这可以说是这个多事之秋以来第三个惊天雷。时针会是经过正式批准的学生团体?我们活在疯狂的世界里吗?别说是一般的学生,就连时针会的头把交椅、学生会平日最大的敌人、那个冷静与豪放兼备,情义与智慧并行的史考兵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她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正轻捏话筒的会长,此刻已经不知道什么反应才是最好。
  “哦?”艾舒现在仿佛看到了消灭校内所有团体的好机会,眉毛一挑,说道,“愿闻其详。”
  郝泰姬现在很是自信地说道:“我校学生团体时针会的宗旨在于,让入会者提前体验团队合作精神,以及对未来的如何建立人脉基础等等社交学问题作出研究,并顺便学习基本的防身术。这就是他们的性质。”
  “无稽之谈。”艾舒的眼镜反射着阳光,其下的嘴正吐出冷冷的话语,“无论你此刻如何用语言文字去粉饰一个不良团体,它的性质也不会改变。而且,今天你这样的行为也正在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会会长。那么,我今天的第二项改革,就是废除学生会!相信我也不需要进一步的理由,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代校长先生,您的大力改革的精神真值得我们称道。”郝泰姬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您实在是太心急了。您仅仅是凭借毫无价值的皮毛来推论某个事物的实质。这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试问,您是否有什么证据证明时针会是不良学生团体?又或者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自己并不适合担任学生会会长这一职位呢?”
  艾舒“呵呵”一笑,面向全体学生说:“同学们,你知道我们学校里除了有时针会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团体以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团体存在吗?”
  交头接耳。不过有少部分人似乎找到了答案,也就开始等代校长发话了。
  “没错,是话剧社!”艾舒得意道,“学校的明文规定,正规的学生社团必须有至少三名常驻成员存在,否则会在一星期内被废社。然而大家看到了,话剧社现在除了所谓的社长踏歌行同学以外已经是名存实亡。他们从来就没能招满三名社员。然而这样一个违反规定的社团至今还存在的原因就是,学生会会长因私废公,偏袒话剧社的原因——没错,这里同时还揭露了另一个问题:学生会会长郝泰姬的早恋行为!大家说,这样的学生,有什么资格担当学生会的最高负责人?”
  舆论哗然。矛头现在纷纷指向了郝泰姬。尽管平日的她有着校园歌姬和学生会会长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号,可现在在艾舒的这一轮狂轰滥炸下,她此刻显得极为不利。可即便是这样的状况,郝泰姬依然面带微笑,说道:“代校长,您实在太着急了。我与踏歌行同学或许在某些行为上显得亲密了一些,但是这也只是您的臆断。况且,‘早恋’这种词汇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我也相信这并不能作为惩罚学生的罪名。话说回来,我校话剧社有足够的社员作为合乎规定的团体存在。”
  “胡闹。”艾舒不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除了踏歌行以外,还有什么社员?”
  “高一(3)班,毕凌同学。”郝泰姬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在开学的第一天,社团招新生的时候就已经同意入社了。如果您对此有所怀疑,我上交学校的档案里面有详细的记录。”
  艾舒稍微有点惊讶。但是老谋深算的他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被影响,而是清了清嗓子,说:“即便如此,现在的话剧社也仅仅是两名社员……”
  “三名。”郝泰姬依然温和地微笑着,说,“我刚刚完成了入社申请书。现在只需要踏歌行同学的签字和学生会理事级干部的签名以及学生会的公章就可以得到批准了。”
  艾舒惊诧了。
  郝泰姬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艾舒的失败一般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么,心急的代校长,您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学生会会长吗?”
  为了挽救废社边缘的学生社团,学生会会长亲自加入社团。这是何等的大无私精神。
  “那么,”这时郝泰姬转过身去,面向着众多的学生,微笑道,“诸位同学,大家觉得我对于时针会的判断,是一种显而易见的错误吗?我只需要各位最简单直接的回答,谢谢!”
  “不!”有人率先说出了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时针会就这么在学生当中奇怪地得到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此刻的郝泰姬也微笑着面向史考兵,说道:“时针会的领导人,兵姐——请允许我如此称呼,我相信,时针会会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中,向同学们消除那些误会,对吗?”
  这时,她走到史考兵面前,将话筒递给她。
  史考兵看着郝泰姬的笑脸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她很果断地说道:“我相信,我们时针会的全体会员都愿意消除误会以及过去不好的传言。也谢谢学生会给予我们的理解,谢谢!”
  郝泰姬现在转过身,依然带着微笑,说:“那么,代校长,您的决定是……”

  散会了。时针会没有少一根汗毛,而郝泰姬依然是学生会的最高负责人。史考兵让自己的手下都退下了,单独在那个喷水池前和郝泰姬约谈。
  “真有你的啊,郝会长。”史考兵此刻脸上换上了是那冷冷的表情,说道,“给我们扯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真难为你了。”
  “不不,‘蝎子’姐,你太客气了。”郝泰姬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踏哥以前受你照顾,现在我帮你们这个忙也是应该的。而且,在找寻失踪的校长的问题上,踏哥还希望得到‘蝎子’姐你和时针会全体同人的鼎力相助呢。”
  史考兵现在脸上有了那疑问,说:“踏歌行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在建立时针会的初期使用的名号?我又什么时候照顾过他?”
  泰姬叹了一口气,说:“踏哥还是这么粗心啊,真拿他没办法……”说到这里,她递给了史考兵一个长约六厘米的,看上去是从一面落地钟的钟面上拆下来的短针,说:“‘蝎子’姐应该认识这个吧?”
  史考兵一愣,然后仿佛见到阔别已久的老朋友一般放声大笑,说:“臭小子……”
  总之,代校长的两道包围圈在郝泰姬的笑容中粉碎了。
  可是,飞畅同学却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

*  *  *


  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发生了把笔记本忘在了教室里如此俗套的事情。没办法,那老好人课程也没跟上,一会儿还得去辅导他呢。我放大话说要罩他,那就干到底。
  去学校吧,现在。
  星星很亮。这在这所城市里面可谓很难得了。原来人类对于这地球的欺压还没有到压榨的地步,这算是希冀么。嘛,拿完了笔记本就赶紧回去吧。这夜晚的校园还真有点让人不愉快。没想到没有光的时候,这些白天再平常不过的事物竟然都如此恐怖。
  区区高墙不是我的对手。锁的问题也不是问题。轻松入手笔记本以后自然是要往回走。不知怎的,我鬼使神差地在平日的那个转角口稍微停了一下。此刻窗外皎洁的月光被一片浮云遮住,让我看到了那站在那边走道上的一个黑影。这都什么钟点了还有人在这里?嗯,去看看。
  月光从云彩中逃了出来,映照在这个人影上。那是个有着一头柔顺长发的女生,金色的眸子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但更多的是惊人的深邃——没错,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深邃。然而眼前的女生最不协调的就是她握着一柄长剑。
  你是谁?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过身来盯着我如是问道。
  啊,我是一年(3)班的飞畅,来拿忘记的笔记本。你呢?
  我尽量小心地询问。

  南宫琴。讨伐魔物之人。


(三)
      
  一直等不到他来,那个人,去哪里了……
  完全不知道飞畅回学校取笔记本的毕凌同学就这么老好人地蹲在校外一条街的拐角那里等着他一道回家给自己辅导功课的,自己不过是去了趟书店买书一出门人就不见了。
  他逐渐陷入自我嫌恶中。
  毕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已经蹲麻了的腿。
  “那家伙,该不会嫌我麻烦就先走了吧……”这样一个让他心寒的想法从脑袋里溜出来,他蹙起眉,慌忙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不过才认识六天而已……
  “不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毕凌又再次蹲了下来,双手抓紧了裤褶,“总是有种,和那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哟?这不是‘一年(3)班的毕凌同学’么?”身边传来一个冷酷的女声,毕凌抬起埋在双臂里的头向上望,然后瞬间连舌头都僵硬掉了。
  “啊——啊啊!!你、你是……”
  时针会的大姐史考兵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一帮会里的弟兄,当然,前几天那个“凶神恶煞”的乌鸦也在其中。
  “那、那个……那天是我们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毕凌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嘴在说些什么了,只是不停地往外吐着作为废柴摸爬滚打时练得非常熟稔的段子。
  “……”
  没见过这么废柴的人。就连乌鸦也失去了打他的冲动,紧握的拳头都软了下来。
  “就算是看在你保住了煞哥的话剧社份上,之前的事情不跟你计较了。”史考兵不急不慢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宽恕让毕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小声咕噜着咽下哽在喉咙里的唾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这么说……你们不打算打我了是么……”
  “你这么想被打么?”
  “啊,不、不是……”毕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神啊……他在心里如是高吼着。
  见过废柴的,没见过如此废柴的。
  史考兵盯着全身僵硬的毕凌,想象着这人前十几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打你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史考兵用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他。
  “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把‘日垂’交出来。”
  “哈?”
  “日垂”,这名字在哪儿听过……
  “不要装蒜!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乌鸦上前揪住毕凌的衣领把他拖了起来。
  “我、我真不知道啊绕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废柴乌鸦叹了口气,“兵姐,那东西好像真的不在他手里。”
  “可恶,难道到他这里又传丢了……”史考兵啐了一口,“可恶!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儿线索。”

  “原来你们以为那东西在他手上啊?”一直藏在一边看热闹的阿伏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阿、阿伏?”一看到那个伪基督徒,史考兵的脸色整个都变了。
  “乌、乌鸦,我们先走,这个家伙回头再说……”
  “哦。”乌鸦慌忙跟在后面,还不忘回头瞟一眼仍然是一脸圣光的轮奈伏,“真是的,只要这家伙一出现就……”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晚了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毕凌同学如同见到天神一般仰望着轮奈老师那张貌似正在发光的脸。
  “我、我在等飞畅……”
  “哦,你在等飞畅……也是。”轮奈伸出手拍了拍毕凌的头,“不过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现在已经太晚了,先回家吧。”
  “嗯……”毕凌遗憾地向四周望了望,最后确认飞畅的确不在,站起来踏几下早已麻了的脚,向轮奈深深鞠一躬,“那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盯着毕凌慢慢消失,轮奈那治愈的微笑渐渐转变成了狡黠的弧度。


(四)


  与此同时,完全不知道毕凌同学差点遇到了人生的大危机的飞畅同学还在漆黑的校园里,小心翼翼的看着持剑的南宫琴。
  南宫琴的表情严肃到了让飞畅无法吐出平时可以伤人于无形中的槽,然而飞畅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将小时候的故事书通通以一斤五分钱的价格批发给了上门回收废纸的小贩。在“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校园里,一个女生独自讨伐魔物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是无法相信的。
  但是这位女生的眼神却给了飞畅深刻的第一印象,那是广阔无垠的星空和深邃幽远的大海的感觉,一种无法用文字能够准确表达的感觉。她整个人都被这种神秘深邃感所缠绕,宛如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少女。
  “你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飞畅小声的问道。说来也奇怪,要是其他人在这种深夜里拿着一把看上去显然是明令禁止开过锋的长剑,飞畅早就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通110的电话。不过南宫琴却给人以稳重和威严,让人不敢生出丝毫的冒昧。
  南宫琴平静地望着飞畅,感觉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一般。终于,她稍微松了松手中的长剑,用平淡的声音回道,“额是灵异会的。最近忽然出现了不少令额讨厌的东西,额准备让他们乖乖的在额面前消失。”
  飞畅点了点头,回忆起前几天社团招揽新人的时候没有看到过灵异会的摊位,南宫琴看上去也不是会乐意放弃自己的时间去和拉新人入社的那种人,难道灵异会也是像话剧社这类濒临倒闭的社团吗?这样子的话,我就不能放任艾舒横行霸道将南宫琴的灵异会取缔……咦,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飞畅甩开莫名其妙的念头,忽然意识到了南宫琴的后半句话有些古怪。刚想问些什么。南宫琴似乎已经对飞畅失去了兴趣,她甩了甩齐肩的长发,一个闪身从飞畅身边走过。
  飞畅呆呆的伫立在原地。借着月光,他看见南宫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黑夜当中。这位从黑夜中出现的少女,如褪回了黑夜一般,没有留下半点的踪迹。

  飞畅从原路返回。拿回笔记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如果还要辅导毕凌的话可能今天就得留在他家过夜了。过夜……飞畅从来没有在同学家过夜的经验,特别是如果还要和别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想到这里,即使如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些微微的紧张。
  漂浮的游云如梦如纱,在夜里寒风的呼啸下盖住了月亮的身影。风声水起,草丛树林摇曳。飞畅突然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垂首细听。在这骚动的夜里,有股轻微的极不协调的声音。
  “谁?”飞畅大喝。
  风声顿止,万物静寂。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闻言从边上的树林中一步步踱了出来。
  “我说谁偷偷摸摸的跟在我身后,原来是一只喜欢跟踪别人的狗熊啊。”飞畅有些恼火的看着诡异男子,暗叹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遇见奇怪的人。所以口气也没有半点留情。
  那名男子戴着一顶不合时宜的白蓝相间海军帽,身材略为有些矮小偏胖,配合走路的姿态确实有点像一只KUMA熊。他见飞畅口气不善,也没有丝毫恼怒。
  “深夜尾随仁兄确实是在下孟浪了,在此向阁下赔罪。”他双手相握,弯腰对飞畅作了一辑。“在下姓雷名奇石,阁下也可以称呼奇石。”
  飞畅皱着双眉,对男子古人一般的言行感到非常的不自在。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他不会那么没有风度的在别人表示了退让和友善后还没品的挖苦别人。
  那男子见飞畅没有回应,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下夜随仁兄是一友人以要事相托。在下听闻阁下和另一少年正在调查贵校校长失踪一事。所以在赶往阁下友人府上的路上和阁下不期相遇,此乃缘分也……”
  那名男子摇头晃脑,说的唾沫横飞,话题也有跑题的倾向。飞畅连忙打断他的发言:“有屁快放。”
  他对男子的演讲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可没时间听一陌生男子大谈缘分论,家里的毕凌肯定在焦急地等着他回去呢。
  “是是是,阁下说的极是。”
  男子很赞同的点点头,“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给阁下捎一口信。本来是应该捎于水小姐。但是她说给阁下便可。”
  飞畅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心底生出了扁人的冲动。
  “在下此次是为了捎齐世团的一封口信…………”

(五)

  “雅素吗……?那有是什么啊?为什么水无月老师要你去找?”毕凌抱着被子不解道。
  “谁知道啊!什么雅素、日垂,哦,还有那个校长,为什么都要我们去找!?他们不会报警吗?那帮校委是吃白饭的啊!”飞畅不禁发起飚来。不光是因为才刚开学就摊上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还加上现在躺在自己身边这位废材同学“热情”的父母。没错,他们实在是“热情”到诡异了——自己从学校拿好笔记已经快深夜了,本打算来和毕凌说一声,明天再复习的。没想到才报了个名字就被他父母拉进屋里,用什么“能来帮我家孩子复习真是太感谢”“深夜回家不安全,就留下来过夜吧”“没关系,我们很热情好客的”这样的理由直接把自己推入毕凌的房间,还十分“安全”地上了锁。
  我说,真那么热情起码给条被子啊——要不枕头也可以……现在这样真的想叫我和阿玲去同床共枕么!?
  而一边的毕凌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看着身上似乎已经冒出人眼看不见的烈火般的飞畅,迟疑着建议道:“要不我们明天再去问问水无月老师吧……”话语最后的声音因飞畅回转过来的目光而越发轻微,最后一字已是近乎无声。
  看着这样的毕凌,飞畅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是,现在想也没用。明天去找那个心里医生好好问问吧。”
  “好!那今天就早点休息吧。”见此放松下来的毕凌不自觉的裹起了被子,随即才反应过来,向里面挪了挪,拉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幅“请”的样子。
  ……
  “我还是睡地板吧!”
  “不行!会感冒的啊!”
  “以为我是你这个废柴吗!”

  ……

  离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飞畅趴在桌子上捏着肩膀。
  结果昨晚两个人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在地板上让来让去,半夜里还几次被睡姿不安分的阿玲袭击……这初次过夜真是太糟糕了,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在一边很精神的表示着关切。
  “飞畅,毕凌,有人找!”不知道是哪个的同班同学在门口喊道。
  “切……”飞畅埋下头完全无视那个声音,只想在课前这宝贵的时间里好好休息。可毕凌却以别人过来找我们一定是有事情,我们不去会给别人添麻烦如此这般的碎碎念把他给一起拖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长发过肩的女生。对方稍一打量两人,便将视线停在飞畅脸上,微笑着伸出手:“你就是飞畅吧,某二年(4)班的望月,同时也是时针会的干部之一。”
  正习惯性要伸出手的飞畅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一转手腕拍掉对方悬在半空的手:“又是时针会,你们还想怎么样?”
  “好粗暴……”望月揉着手腕仍是一脸微笑,“难怪连乌鸦都要欺负。”
  “什么叫‘连’啊!那个女人……”
  “总之呐!某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加入时针会的。”望月不等他吐槽,转向毕凌继续说道“而且现在加入的话还可以带家属哦!”
  “家属……”毕凌疑惑的望着对方,然后又转回头望向飞畅,自己好像又扯上什么事情了。
  “谁是家属啊!老子对当不良少年没兴趣——而且还是个人人脑子都有问题的送钟会!”
  “呀,呀,我们可是让入会者提前体验团队合作精神以及为未来的如何建立人脉基础等等社交学问题作出研究顺便学习基本的防身术的阳光团体时针会啊!”望月微笑着一口气说完,向着一脸惊异的毕凌问道:“想参加不?”
  “完全不想!”飞畅一把将“阿玲”拎到自己身边,转身向教室走去,“下次要游说人别找个面瘫来。皮笑肉不笑的很恶心啊!要我介绍医生给你吗?”
  “谢谢关心呐。可是啊,如果不好好锻炼的话,你旁边那位同学很容易成为保健室的常客呐。”
  “你是在威胁吗……”飞畅握紧的拳里传出咯啦咯啦的危险声音。
  而对方依然是以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应。
  “告诉你……”飞畅出手向着对方的领口打算威胁回去,不想却抓了个空。望月已是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他的身后,自顾自的掏出手机开始接电话来。
  “兵姐?某没偷懒啦,某在发展新会员呐。”
  “失踪?怎么可能,某怎么会像那个老头子一样呐,今天是亲亲小藏的手办发售日,某不过去排了下队而已。”
  “没有啦,排队也是收集情报的途径之一呐,比如说……”
  女子用刻意压低,又刚好能让飞畅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有人在开学典礼之后见到过校长哦,是三年级的,好像叫什么‘手表’。”
  “你什么意思?”飞畅几乎是想狠狠把那个收起电话的家伙的笑脸打下来。
  “某不过是想发展新会员而已嘛!啊,别使用暴力呀!某可不像乌鸦,某只会点三脚猫的逃跑功夫呐!总之,现在上课铃也打了,请好好考虑下吧!”
  “考虑屁啊!”飞畅对着已消失在转角的望月吼道。一转头却发现老好人正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飞畅同学……学生会会长也说过他们是学校正式团体——而且那个人看起来也好亲切啊。”
  “你是天然呆吗……”飞畅顿时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


(六)


  中午休息时间。
  “你不打算去找水无月老师问问吗。”毕凌一个劲地推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飞畅,“趁中午有时间,我们快去跟她了解多点事情吧。”
  “别吵啦,昨晚根本没有好好睡过……你自己去问吧,问完回来再转述一下就可以了。”飞畅的脸埋在双臂中头也没抬,声音懒洋洋的。
  “别这么说嘛,别睡了,我们一起去找水……”毕凌还在软磨硬泡,飞畅已经激动得“飒”地抬起了上半身来:“拜托,你以为我现在这么想睡是谁害的啊啊啊啊混蛋!”
  老好人被这么一吼,马上缩得像个大窝囊似的:“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算了,去就去呗,我下午英语课再睡。”飞畅干脆破罐子破摔,站起身来就朝教室外走去。听到飞畅终于肯去找水无月老师了,高兴地跟了上去。

  很难得地今天中午的办公室里找不到任何一位认识的老师的身影。
  “奇怪……水老师在哪里呢。”毕凌略带疑问地问道。
  “哼,早知道这样就不过来了,浪费了十多分钟睡眠时间。”飞畅狠狠打了个哈欠。毕凌找不到人,有点泄气,正打算和飞畅打道回府的时候,对面一个老师搭话道:“找水老师?她是到小卖部去了吧?中午她不在办公室就多数是在那里了。”
  毕凌眼前一亮:“啊……是吗,谢谢老师。”说罢拖起飞畅就跑。

  在他们准备下楼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楼梯边上的阳台上,一个女孩子正在孤单一人默默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的样子。
  微风吹过。女孩子酒红色的半长发被吹得轻轻飘动起来。以苍白的天空作为背景,趴在栏杆上眼神迷离的女孩作为主体,看起来简直是一副忧郁的画。
  女孩子注意到了看着自己发呆的毕凌,还有旁边那个一脸倦意眼皮耷拉着,高毕凌大半个头的飞畅。她用手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问道:“有事吗?”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毕凌慌忙解释道:“啊、啊,没、没什么。”说完拖起飞畅飞似的下楼去了。
  “嗯……爸你在哪里啊。”女孩子重新回归之前的动作,口中喃喃道。

  “什么!你小子今天到不了西恩!?”
  还在小卖部外面就听到易北歇斯底里的声音。随即是水无月的声音:“那小子今天到不了,肯定是他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走进店里的时候,只见易北一脸不爽的样子将挂断了的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发生什么事了……”被店主的声音动作吸引住了视线的毕凌下意识地问道。
  “哟,是你们啊。”水无月走到他俩的面前打招呼道。听到水无月对他俩打招呼的声音,毕凌才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水、水老师好。”
  “哟,换了新的高跟鞋呢。”飞畅老样子一见面就口无遮拦。
  “怎么,昨晚雷叔的口讯带到了吧?”水无月并没有继续飞畅那无意义的话题,而是直接地问了这个他俩其实都想知道的事情。
  “是带到了没错。不过,‘一定要找到日垂和雅素’,这事为什么要跟我说啊,这不是校长要跟你说的事情么?而且还要找个人模熊样的家伙来传口讯……”
  “谁!谁人模熊样!?”店子深处突然传出这么个听上去很是猥琐的声音。
  “不是说你啦,色熊叔。”易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道,“你别太敏感了。”
  一个穿着西恩专有的泥黄色园丁工作服,体态显得有些臃肿的家伙带着猥琐的笑容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几包“侃师傅”方便面。
  “这里姓熊的人就我了吧!”被易北叫做“色熊叔”的家伙大大咧咧地将东西扔到柜台上就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掏钱包。
  “是啊,这个同学说的是我的一个友人而已。”水无月笑笑。
  “哼,说起来,‘色熊’这称呼还不是你们给起的,我哪里‘色’哪里‘熊’了。”“色熊叔”一边盯着水无月的胸部一边色迷迷地说。
  真没说服力……毕凌心想。
  “东西买了。一会去保安室找银飞看A片去。”结完帐的色熊心满意足地抱起东西就出去了。
  “银飞……哎。”看着“色熊叔”远去的身影,水无月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也难为银飞了,失踪了两年的女朋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易北甚是惋惜地说道,“不继续当赛车手而是到这里当校车司机,暗地里也调查了这么久结果还是一无所知。”
  “失踪的那位老师的事情校方也有在调查,不过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无月接过话茬。

  毕凌的心“咯噔”地狠狠跳了一下。
  “失踪”?“两年”?
  西恩这里两年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而飞畅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人都在侃些什么,倒是因为被他们岔开话题冷落了那么久而感到相当不爽:“我说,我来这里不是听你们说相声的,不要随便转移话题。”
  “对不起,飞畅同学。”水无月笑笑。
  “说吧,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找那两个石头?听那人模熊样的家伙说,这好像是校长让你做的事情,而你却让我们两个代劳,你是在盘算什么吗?”飞畅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学生而谈话对象是个老师的事实,语气更像是在审问犯人。
  “我让你们做,当然有我的理由。而当我得知这个理由时,我也惊讶了。”水无月说完,眼神暧昧地朝易北看了一下。
  易北清了清嗓子:“毕凌!飞畅!你们听好了!”
  “什么狗屁理由,洗耳恭听。”飞畅抱起双臂。毕凌则是认真得就差没拿出纸笔准备做笔记了。

  “1996年2月20日,当时我们市发生了一起珠宝展览中心盗窃爆炸案。犯人将珠宝展览中心的东西洗劫一空之后,还将展览中心炸了个粉碎。虽然两天后犯人已经落网,但是收缴回来的赃物,有两件东西去向不明。”
  “难道……”毕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嗯,名叫‘雅素’的宝石绿翡翠以及名叫‘日垂’的玻璃晶石。”易北点燃一支香烟,慢条斯理地答道。
  “等等。”飞畅突然插话,他指着水无月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祖母绿翡翠是‘日垂’而玻璃晶石叫做‘雅素’的么!还有,那不是校长他爹的矿物学家好友挖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吗?”
  “别激动嘛,没有人说丢失的宝石以及画上缺失的宝石之间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那也是我们的推测。”
  “那还是不关我们事嘛。”飞畅很不屑。
  “你们该好好回忆一下,你们小时候发生过的某些事情。”水无月神秘一笑,“一会儿到保健室去,我在那里等着你们。”
  “可是,下午是轮奈老师的课……”毕凌心里有点不愿意。
  “阿伏那边有我,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七)


  去保健室的路上。
  “一年(3)班的飞畅同学!飞畅同学!”飞畅这次听到了一个有点陌生却似乎熟悉的女孩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小卖部有过一面之缘的叫做安培的女孩。
  “咋了?”飞畅问道。
  “有你的信……”安培一边喘匀气一边说着,递上了一封大信封。
  好人毕同学知道,即便是几乎要同床共寝了,打听隐私也是不对的行为,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飞畅看到信封后三秒就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不忘对安培说了一句“谢谢”,也就没有理会她。对方呆了一会儿,有点失望地离开了。
  “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签名……”眼尖的毕凌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在刚说出口时就有些后悔了。此刻的他正有些忐忑地望着飞畅,生怕对方又再度展开毒舌绝活。可是毒舌男这次不但没有施展绝招,反而顺着毕同学说了下去:“这还只是其次。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学生之间还寄信……不过如果不是学生寄的,我认识的人当中也没几个会给我写信的家伙……”
  说到这里,他拆开了信封。毕同学知趣地要回避,被对方拦下来:“没事。你一起看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同学此刻泪流满面。
  “‘第一幕概要……热血少年与他的同伴在后山劳作……女生挖出绘画之眼……找寻校长的新势力出现……与校长一同失踪的是绘画,还有游泳课教师……’”飞畅越是念到后面声音就越抖得厉害,以至于他再次松开来握着纸的双手。
  毕同学好奇地捡起信封,找到了第二张纸:“‘第二幕概要……教导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妄图废除一切社团。被学生会全力击败……□□会与学生会合作……牵扯到吊坠与眼的校长的失踪更添一丝神秘’……”
  毕同学也颤抖了,战战兢兢地问身旁的男生,说:“飞、飞畅……这,这不是我们的故事吗?”
  飞畅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页末的那行让他在接下来的周日的长夜完全不能合眼的字:8月2日 Targe & Tage。


(八)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飞畅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接下来到保健室去是为了什么了。
  而毕凌虽然听说飞畅之前已经捡到过类似的剧本文稿,但是他却只是停留在“疑惑”层面,只是不明白到底是谁,基于什么动机写下这么个耐人寻味的东西而已。

  推开保健室的门,呈现的光景让两人彻底愣住了。
  桌子上摆着两个装有丰盛菜肴的饭盒,一个青年男人一边说“啊——”一边夹着一块肉片往保健老师保乐儿的嘴里送。保乐儿的嘴张得老大的,但是那并不是要接下那肉片,只是被不速之客的到来吓呆了。而男人意识到有人“破门而入”的时候而目光转移到两人身上时,动作也止住了。
  双方僵持了十几秒。
  “我们好像打扰别人的快乐时光了……”毕凌满脸尴尬。
  “进来前要敲门啊!”保乐儿很不满地一拍桌子。
  “保健室从来没有这样的规定。还不如说你们这是在利用工作时间从事私人活动。”飞畅似乎是抓住了他俩的把柄,得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保健室的话,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那位男士朝飞畅笑笑。
  毕凌这才看到门外面牌子上写着保健室下午的上班时间是两点。现在才一点半。
  “真是的,难得的二人世界被你们破坏了。”保乐儿相当不满的样子,怒气十足地说道。
  “咦,你是……教我们体育的段北宗老师?”毕凌突然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哈?”飞畅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其实是两天前的体育课他翘课了。
  “啊……你是我教那班的学生?”段老师有点愕然。
  “段老师现在才吃中饭?”毕凌又热情地问候起老师来了,偏偏这是飞畅最不擅长,也是最不屑做的。
  “啊,是的……我和内子一般都这个时候吃中饭。”
  “内子……?”毕凌有点疑惑地看着保乐儿。
  “我是他老婆,有意见?”保乐儿瞪了毕凌一眼,毕凌吓得赶忙回收自己的视线。“我们是来找水无月老师的……她现在……”
  “哦,水无月老师突然有事离开了。她让我转告你们,今天下午的特别课程推迟到以后。”段老师答道。
  “特、特别课程?”两个人都有种瞬间坠入五里雾中的感觉。


(九)


  “总而言之,”保乐儿对还站在门前的老好人与毒舌男说,“今天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请回去吧。”
  “……打扰了……”老好人做了一个九十度鞠躬,与不满的毒舌男转身准备离开时,宝乐儿补充了一句。
  “不过就算你们现在有生命危险也不可以来打扰哦!”宝乐儿微笑道,从中透出阵阵杀气,“当然,你们也要进来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让你们的寿命明显缩短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后还能听到两小口继续温馨地享受午餐的声音。
  “那还是老师吗……”毒舌男也找不到可以吐槽的地方了,“算了,这样的话也能有一个安心的下午去睡觉了……”
  语刚毕,一名男子拖着不稳的步子面一块青一块黑地走来,一下子拉开了保健室的门,哭着说:“保乐儿救命啊——银飞他、他要杀了我啊……”
  ……
  就算是隔着门,老好人和毒舌男也感觉到里面的空气凝固了,同时杀气不断从门缝透出。
  “我、我好像进错门了……”虚弱的声音,在下一刻化为催魂的叫声。两人同时往窗外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颗在白天也能看到的流星落下。
  “那个……我们还是回去救他吧……”
  “所以我说啊,你太老好人了。”毒舌男拍拍老好人的肩膀。
  “说得也是……”老好人第一次觉得有时候不当好人也是一间不错的事情。

  “那个混帐老东西……”廖银飞抱着一肚子的气在走廊上巡逻,“那只色熊,谁要跟他看A片……”
  走着走着,他在一扇门前停下,门上的标志明显地写着“校长室”,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门上添了不少封条。
  “哼!这样东西。”廖银飞撕下几张封条,正欲破门而入。然而接下来传来了阻止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这里可是校长室啊。”一本正经得令人讨厌的代理校长摆着古怪的走姿过来,“我记得保安没有权力随便进去吧——而且现在这里还是被封死的了。”
  “切!谁管你那么多,除非你现在就把校长欠我的工资还来——都没米下锅了!”
  “看来除了那个学生会助理和不良团体,还有不少应该处理的人呢。”代理校长推了推小眼镜。
  “哼,还是老样子令人作呕!无论认识你多久都是一样啊,真不明白为什么世团那家伙要把你带到这学校来,你说对吧?你这个陷害了苏薇的凶手!”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9-2-24 07:39 编辑 ]
This is not brocc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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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话】

(一)


  “特别课程……听这课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另一方面,飞畅和毕凌怀着一肚子怨念之气穿过了冗长的走廊。 “而且还有保健室那两个人,那还算是老师么?”
  “好了好了,起码那也是老师嘛……”毕凌尝试着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阻止飞畅继续这么吐槽下去。
  虽然他没有指望飞畅会乖乖的停下来,但是……
  “算了,那个叫保乐儿的保健医生,我实在是懒得再说她了。”飞畅无奈的甩手。
  只觉得自己泪流满面了……
  “唔?这是啥?”飞畅头一歪,从裤子的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条来。
  毕凌同学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身边的好友,在十秒中内飞速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展开,铺平,阅读,暴筋,狠狠揉成一团,疯狂地砸到地上,歇斯底里地朝天吼道:
  “该死的你们别这么烦人好不好!!!”
  毕凌虽然很好奇那张纸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是却没那个勇气当着飞畅的面把那东西捡起来看。
  “那个是他的隐私,我不应该看的……”他这样说服自己,带着满腹的怀疑与遗憾赶忙跟上因为抓狂而大步流星往前冲的飞畅。
  还是很好奇啊……毕凌这样想着,忍不住回头瞟向被摔到地上的纸团。
  然而结果事实证明,这样的遗憾根本是没必要的。
  理由很简单,以这为起点,不分上课下课,短短2个小时里飞畅就从衣服、桌斗、书里、地上、桌子上、本子上、甚至是上课时的空投里,收到大大小小“垃圾短信” 数百十条之多,直到已经被纸条湮没的飞畅的脑门被一团从天而降的信纸砸了个正着的时候,积压了许久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你这家伙烦不烦啊啊啊啊!!!”
  感觉……时间停止了……
  瞬间……整个教室被耀眼的圣光包围起来……
  眼前……阿伏手里的半截粉笔铿然坠地……
  毕凌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掉了一地的纸团堆中捡起一个团子展开来,只见上面只是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
  加入我们时针会吧!>ω<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毕凌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二)


  阿伏这人的腹黑就完全体现在他生气的时候语调依然温和,脸部表情依然微笑,光环依然高高地笼罩在头顶。此刻,他“亲切”地开口:“飞畅同学,请问你对我的教学有什么意见吗?”
  愤青陷入危机了。他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立场。如果在课堂上把时针会强拉他入会的事情抖出来,那么且不说郝泰姬的所有努力将化为泡影,自己以后在调查上也会是困难重重。没错,你不过是区区一届高中生。头顶上是随时会和你作对的代校长,你身边现在有的唯一的东西如果只是一个老好人的话你是绝对干不出什么活来的。可是诸位看官,要知道能进入西恩中学读书的学生总得有点什么不一般的长处。前面就说过了,西恩中学是一个好学校。愤青飞畅这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扫了黑板一眼,然后脑袋里仅仅花去一秒钟就分析好了面前所有的材料并且伪装好了情绪。他此刻刀子一般的目光已经向阿伏那圈光环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在周围学生不解的目光中开始了他的讨伐行动。
  “你这人啊,你是老师你知不知道?古人有曰,‘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飞畅此刻为了配合他先前的激动,已经站了起来,用着比平常快一倍的语速说道,“然而,阿伏你却太在乎自己在学生心中的某些和学习并没有关系的乱七八糟的形象问题以至于在教学上有些本末倒置了!”
  此刻,他甚至离开了座位,颇为激动地遥指黑板,没有给任何人任何说话的机会——他知道,这伪装的激动只要被哪怕一句话打断,他的掩饰计划就会失败—— 继续说:“看吧,看看黑板吧同学们,‘完型填空’被写成了‘完形填空’。这两个词虽然发音上完全一样,但是稍微研究一下我们就会发现,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完型’是根据英文的‘cloze’意译的词汇。而‘cloze’的词源是‘closure’,起源于格式塔理论(Gestalt theorie)中蕴涵律(prägnanz)下的闭合律——‘Law of Closure’。”飞畅的大脑此刻已经完全驱动了起来,把他前些天闲来无事看到的信息在此刻全部反馈了出来,字字珠玑地对已经在脑袋上爬满黑线的阿伏“怒斥”道,“而‘完形’,说巧也巧,其起源正是格式塔心理学——‘Gestalt psychology’,在中文中通常意译为‘完形心理学’。至于什么是完形心理学这里我们大可不必深究。但是,这里阿伏你的错字也许是无意之失,但是,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简单四个字概括:以全概偏!”
  阿伏此刻已经不是满头黑线可以形容的了。他此刻所有的光环什么的全部消失,有些颓丧地放下了粉笔,用夹杂着哀愁的声音说:“老师今天感到有点不舒服,同学们自习吧。Class dismissed……”说完,他扶着墙走出了教室。
  待到阿伏关上门的一霎那,愤青立刻抱起水壶猛灌。一来是掩饰自己的慌张,二来是刚才声嘶力竭的吼叫他也该润润嗓子了。
  尽管飞畅那一大段的“雄辩”很有些扯歪的嫌疑,不过阿伏这一次是栽跟头了。毒舌男这次暗自力保了学生会,在喝完水的那一霎那,他咬着牙小声说:“你们这帮家伙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
  并不在乎我们的老好人此刻已经快休克了。

  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了。由于接下来的一天是周末,这个星期六下午放学也就特别地早。正当飞畅带着一肚子火和水说道:“阿玲,早点回去吧,今天。”
  “我、我今天有话、话剧社的活动……”毕同学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毒舌男此刻头顶青天。

  路上。
  “彪哥!等等!这道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走廊上,有学生突然人急忙跑出来,询问一个走在他前面的男生什么难题的解题思路。
  “啊,是这样的……”虽然“彪哥”这个名称乍听上去有点威猛,但是听声音,那名号的主人其实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人。飞畅此刻大脑迅速运转,想起来那个时针会的望月提起来的叫“手表”的人。他大脑里闪过一阵火花,立刻用中气十足的嗓子说道:“孙彪!”
  被称为“彪哥”的男生停了下来,望向了这边。毒舌男知道这个赌打对了。
  “我就是。”孙彪说道。见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学生叫他的名字,他也有点惊讶。
  “我想和你谈谈校长的事情。”飞畅单刀直入,说道。
  孙彪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但是他还是很快说道:“对不起,同学,我现在有事情。请回吧。”
  被下了逐客令了。飞畅也不好带着明显有点退缩的毕凌继续在三年级的走廊里呆着,只好略微欠身,朝话剧社活动室走去。

  话剧社活动室门口。
  “进去吧,阿玲。”飞畅看着双腿几乎快抖起来的毕同学,催促道,“还是说你要念一遍‘鸡腿三明治’打气啊?”
  看,这就是毒舌男厉害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吐槽的机会。
  拉开活动室的门的一瞬间,他们听到的是那个话剧腔:“……所谓的‘闻屁法’这名字虽然有些不雅,但是这也是最概括性的形容了——”
  踏歌行看到了门外的二人,笑着拿扇子招呼道:“啊,两位请进,请进。我们刚开始。”
  我们?我说,你现在除了老好人以外还有什么听众?该不会以为学生会理事长真的会来听你讲话剧吧?
  然而这么想着的飞畅在走进来以后傻眼了:他面前至少还有六七个其他的学生,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踏歌行的讲述。虽然这活动室里有一部分被堆放着道具、音响设备什么的瓦楞纸箱填上了,但是这活动室可谓乱而不脏,反而给人一种朴素的感觉。此刻飞畅最为斯巴达的就是,郝泰姬还真的在这里。
  飞畅拉着还有些畏缩的毕凌,在空出来的四把钢管椅中挑了两把坐下。踏歌行向二人微微欠了欠身,正了正快要掉下来的单片眼镜(这引来了一阵善意的笑声),继续说道:“演话剧的时候,我们难以避免地要去背诵大段的台词——以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例,在朱丽叶假死以后,罗密欧有着大段的独白。而大段的独白正是每个初学者最为头痛的部分。不过常见的情况并不是无法背诵,而是背诵完以后,再生时遇到障碍,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打梗’或者‘卡壳’。”
  头头是道啊,这家伙。飞畅心里这么说着。此刻的话剧社社长在他眼里成了有点真本事的形象了。
  “……那么,所谓的‘闻屁法’,就可以你在卡壳的时候开始用了。此刻的关键就是,你的表情一定要肃穆。”踏歌行继续阐述着理论道,“你的反应要迅速,做出似乎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或者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一样——而不是在心里想‘完了,忘词了,怎么办’。此刻,就为你回忆起台词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他这时走到了教室的中间,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始念白:“‘她是精灵的稳婆;她的手指只有郡吏手指上的一颗玛瑙那么大;几匹蚂蚁大小的细马替她拖着车子,越过酣睡的人民的鼻梁,她的车辐在蜘蛛的长脚做成的;车篷是蚱蜢的翅膀;挽索是小蜘蛛丝,劲带如水的月光……’”
  此刻,他随着这段词的感情,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在这白天就真的看到了“劲带如水的月光”一般。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一秒钟,他又接着把台词念完:“‘ 马鞭是蟋蟀的骨头;绳索是天际的游丝。替她架车的是一个小小的蚊虫,他的大小还不如一个贪懒丫头的指尖挑出来的懒虫的一半。她的车子是野蚕用一个榛子的空壳替她造成的,他们从古以来,就是精灵门的车匠。’”
  “精彩。”毒舌男点头说了出来,“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你这‘闻屁法’,我真的以为你是在酝酿感情。”
  “多谢。”踏歌行鞠躬道,“所以说,飞畅同学,看似平常的现实往往会成为假象而掩盖更深的现实。”
  飞畅此刻心里掠过了一丝什么,可惜他没有抓住。
  半个小时以后。
  “……感谢各位抽出时间来参见今天的活动。”踏歌行在作总结了,“我的目的并不是希望各位真的能让我们西恩话剧社能演出什么话剧,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在学习话剧的过程中体会到人生的种种。那么,各位,我们下次见。”
  这个社长已经不能用常理来理解了,飞畅想道。不过他此刻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他直接向郝泰姬说道:“郝会长,我想向你打听一个社团的事情。”

  “灵异会?”郝泰姬轻抚着下巴,似乎在沉思。不久,她点点头,说:“我想起来了。会长叫南宫琴。虽然一直没有会员,但是并没有被废社。这好像还是齐校长任职前的老校长做出的决定。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动这一块本身就带着神秘的社团。”
  “嗯,我有些好奇,就是怎么才能联系到这个灵异会?”飞畅小心把握词汇,说道。毕竟眼前的这两个人在他看来是那够灵异到邪门的稿件的作者。
  “啊,南宫琴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我得先提醒你呢。”郝泰姬说道,“如果你想见到她,一般要到晚上九点以后。虽然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她的社团具体在哪里,不过我想她会不高兴的。你还是九点以后在这教学楼的各层走廊里找找她的人吧。有缘的话她会带你去她的社团。”

  晚上九点一刻,学校。
  飞畅好歹劝毕凌这次不要跟来,而是一个人来到了黑漆漆的学院。果真,他又碰上了那个手持长剑的女生。
  “今天看来是不会来了。”还没等飞畅开口,南宫琴先说话了。她那金色的眸子仿佛黑洞一般要把飞畅整个人吸进去,望着他,说道:“遇到了什么难题了?”

  一个飞畅在白天绝对想不到这会是灵异会的活动室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算上这两个人,旁边最多的就是书架了。其实,这里可谓是西恩中学的第二图书馆。这里的藏书是图书馆无人问津的一些冷僻或者艰涩的书籍。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个仓库可能更准确些吧。尽管鲜有问津,不过也正好被南宫琴利用了起来。
  “怎么,以为额这里会有火炉和水晶球吗?”灵异会会长南宫琴的洞察力不是一般的敏锐,逼人的语调让毒舌男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简单打交道的人。
  “啊,要说‘不’的话是不现实的。”飞畅说道,“毕竟牵扯到灵异事件一般人都会联想到这些。”
  “你很有趣。”南宫琴语调平淡地说道,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她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至少是不普通。说吧,找额什么事情?”
  “你相信有‘预言’的存在吗?”飞畅开门见山道。可很快他意识到这么做的不妥,立刻补充道:“我不是怀疑你的信仰,因为我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点了解都没有。最近又碰到这样诡异的事情,所以……”
  “无需多言。”南宫琴打断了他,说道,“额虽然不是研究各种宗教的,但是额可以从宗教层面上来给你解释解释所谓的‘预言’的实质。”
  她边说着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圣经》,轻放在飞畅面前,说:“看目录。给额找到新约《使徒行传》。”
  “找到了。”飞畅答道。
  南宫琴点点头,继续说:“翻到那里。找到第十六章16节。”
  飞畅很快就明白了这以前从未看过的圣经里分章排节的意思。不一会儿,他汇报道:“找到了。”
  “念。到18节完。”南宫琴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有一次,我们往祷告的地方去,途中遇见一个女仆,有邪灵附身,是占卜的邪灵,常行预卜之术,使她的主人们发了大财。她跟着保罗和我们,喊叫说:“ 这些人是至高上帝的奴隶,要向你们宣扬拯救的道路。”她一连多日这样做。保罗厌烦了,就转身对邪灵说:“我奉耶稣基督的名吩咐你,从她身上出来。”邪灵就立刻出来了。’”飞畅照做,念完了。不过也迷惑了,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南宫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念19节的一部分内容:“‘她的主人们见发财的希望没有了’。这是下面的内容。你应该是聪明人,自己想想看。”
  飞畅立刻就明白了,说:“人没有预言能力,有这能力的是那个什么邪灵。”
  “正确。”南宫琴说道,“有预言能力的人是不存在的。这其实是撒旦和他的仆从们才拥有的力量。所以碰到自称会预言的人——根据圣经的说法,很不幸他们全都是邪灵附身之人。”
  说到这里,她起身将那《圣经》放回原处,又坐下,深邃的金色眸子望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飞畅,继续说:“这不是额研究的范围。不过额可以告诉你,这背后有‘邪灵’捣鬼。”
  毒舌男此刻明白,这句话中的“邪灵”是在暗喻着什么。


(三)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么晚了还让飞畅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呆着……”毕凌一边想着一边喘着粗气在漆黑的街道上跑着。然而其实他自己清楚,飞畅是因为要去见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觉得危险才让他不要跟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种不安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看看才是。
  “哎呀!”
  一没看清楚路又被鞋带绊倒了。
  你看你吧,还说担心别人呢,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想到这里毕凌的眼泪有点不争气地想要流出来了。

  “哎呀呀,真是丢脸啊。”街道暗处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
  毕凌抬起头,那个桃色头发的女生的身影映入眼帘。
  “桃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毕凌“飒”地站起身来,右手使劲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左手迅速地抹了抹眼角企图隐藏自己之前的失态。
  “我是刚好路过的。”桃子神秘一笑。
  “啊,这样啊。”毕凌同学深信不疑的表情让桃子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问道:“你现在是去哪啊?”
  “回学校一趟,嗯……有东西忘在学校了。”毕凌不想说老实话,可是其实他那慌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桃子虽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在隐瞒什么,她也不是那种诸事八卦的人,并不打算追问,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你自己小心”就转身离去了。
  一瞬间,眼尖的毕凌留意到了桃子手上拿着那天她从种植园里挖出来的那个箱子。而那个箱子的右侧上,写着的那两个草书,初中时代加入过书法社的毕凌一下就看出来了:“雅素”。
  毕凌的心急剧地跳动起来。

  这个……难道不是两块石头的其中之一的名字?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桃子也和这次的事件有关?
  这个时候……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飞畅告诉他这件事?

  手机是拿出来了,但是拇指却完全动不起来。
  不行啊,我不能老是这么废柴。偶、偶尔……我也应该为调查出一份力量才对,我不能老是拖飞畅的后腿啊。虽然一直没有什么结果,但是飞畅他很努力啊。我也该向他学习才对。
  想到这里,毕凌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桃子的后面。


  “你明白额的意思吗?”似乎是在确认,南宫琴朝飞畅的方向问道。
  “如果我理解得没错……”飞畅正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突然门外“咚”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被碰倒的声音。
  “谁!”飞畅一个箭步上前打开门,把头伸出去。
  走廊里除了幽暗,什么也没有。
  飞畅有点疑惑地重新把门关上。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下巴差点就碰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的南宫琴的额头。
  “啊,对、对不起。”飞畅连忙道歉。
  南宫琴轻轻说道:“说曹操,曹操到。”


  一间似乎是被弃置了许久的空屋。
  桃子刚才就是进到里面去了。毕凌没法进去,当然只能踮着脚从窗户里往里看。
  “你怎么才来。”昏暗的烛光中,一个人影坐在两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破纸箱叠成的椅子上。听声音是个成年男人。
  “没啥,路上耽搁了一下。”桃子说道,随即将手里的箱子摆在了那个人前面的一张破烂的桌子上。
  “你好几天前就发信息给我,说你已经把它给挖出来了。但是你怎么拖到现在才带过来啊?要是被别人发现可就彻底完蛋了。”那个声音说道。
  “你说得轻松,我这些日子似乎是被某些人盯上了,根本无法自由行动。我是确认那些人今天不会跟着我,我才敢到这里来的。”桃子相当生气的样子。
  毕凌还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屋里的情况,没想到后面突然有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到了一边。毕凌以为自己被别人发现了,心一下子蹦到了喉咙,只觉得脑子一下子空白起来。
  捂住他嘴的人把自己的脸朝向了毕凌,并将食指竖到唇前,做出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此刻毕凌的眼睛能清楚看到捂住自己嘴的人的脸时,他愣住了。
  “轮奈老师?”


(四)


  “轮奈老师?”毕凌同学忍不住说道。看样子早就把轮奈伏“不要出声”的要求忘得一干二净了。
  “笨蛋!”轮奈伏将刚松开的手重新牢牢地捂住毕凌的嘴,说完还朝屋内瞄了瞄,确认屋里人没有异常反应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至于毕凌,嘴巴被对方的手捂得死死的。此刻就算他马上松手,毕凌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从轮奈伏的反应来看,他明白了这的确是一个不应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境况。
  直到轮奈伏把毕凌拖到了远离废弃小屋的一个角落处,他才肯放松自己的手:“真是笨蛋,你想没命么!”
  “你说……没命?”毕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轮奈老师的表情让毕凌感到恐惧。和平日温柔可亲的样子大相径庭。桃子好歹也是他的学生啊,为什么他会这么形容她呢……
  轮奈伏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时愣住了。
  “轮奈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鼓起勇气,毕凌终于问道。
  “……”

  沉默。

  相当长一段时间后,轮奈伏对着凄冷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当你们班的老师吗。”
  毕凌摇摇头。
  “开学初分班的时候,我特地拜托了教务处那边,让我教桃子所在的班的。”
  “为、为什么?”
  “主要是跟十二年前的珠宝展览中心有关系啦。这事你已经从小月和易北那里听到过了吧?”
  毕凌此刻除了惊愕,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他的感受了。
  “……轮奈老师你知道?”
  “当然,你们说那些事情时我就在小外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
  “我父亲是十二年前负责查市内珠宝展览中心失窃爆炸案的警官。而桃子是那家珠宝展览中心的主人的女儿。”轮奈伏似乎是酝酿了好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毕凌脑子里翻江倒海地想了老半天,也没有想到两件事之间的联系性。
  “那个案子对外公布是结案了,犯人也抓到了。缴获的赃物,还有两件没找到。啊……这个你们也是知道了的。”
  毕凌点点头。
  “我父亲当时是迫于上级的压力,才草草结案的。两年前他因公殉职,临死前跟我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真正地把这个案破了。而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关于那个案件的档案袋,里面有一些他的笔记。原来他一直怀疑犯人还有两名以上,丢失的宝石就在他俩手里。至于在逃的犯人里,被我爸明确指出名字的两个嫌疑人,一个是齐世团,而另一个则是艾舒。”轮奈伏如是说道。
  齐世团,艾舒。这两个名字对于毕凌来说不陌生。因为那正是失踪的校长以及昨天宣布要上位当校长的教导主任的名字。
  “难道……”
  “如你所想,”轮奈伏推了推红色边框的眼镜,“我是怀疑这点才换了个名字到西恩担任外语老师的。目的是想查查这两个人罢了。”
  “而恰好……展览中心主人的女儿桃子也来到这个学校。为了能拿到更多的情报,你就当了桃子所在的班的老师?”毕凌终于想通了点。
  “其实桃子来报到那天我跟她谈过,她说有一个人告诉了他晶石的埋藏地点,她是为了拿回自己家丢失的东西才努力考上这里的。本来我就想以老师的身份找个机会让桃子进到种植园去的,没想到第一天齐世团就消失了。如果他真的是犯人之一,而晶石是他埋在后山的话,我怕他是夹带私逃。所以,为了确认东西还在不在,就利用了第一天就迟到的你们去打扫种植园,主要目的还是让桃子有机会‘顺便’进入种植园行动。”轮奈伏解释道。
  毕凌顿感无语,眼前这个他一直觉得神圣不可侵,温柔亲切的男人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好在东西还在。接着我们要确认的就是给桃子提供消息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就约好时间把‘雅素’带过去给他过目——也就是今晚。不过令我惊讶的是,自从桃子把东西挖出来之后,就有人盯上她了。为了防止她这么个重要人物有什么差池,我这些日子都在跟着她——这也是我昨晚为什么会半路杀出的原因了,因为我一直跟随着桃子回家,在回来的路上恰好看见你被那些不良团伙们纠缠,所以就出手搭救了。没想到你今晚又一次惹祸上身,我不阻止你实在不行。”
  “老师你这些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毕凌不无担心地问道。
  “除了你,桃子和我,没有人知道。不过小月和易北他们的情报网很宽广,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知道我的底细。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在小月眼里就只是个有着小偷小摸的坏习惯的伪基督徒而已。”轮奈伏无所谓地说道。
  “话说老师你真的是这种人吗?”毕凌有点失望。原来自己崇拜的老师,褪去神圣的光环之后只是一个工于心计,还有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恶劣癖好的家伙。
  “其实,你知道‘日垂’在哪里吗?”轮奈突然问道。
  毕凌理所当然是不知道。
  “其实就在我手上哟。”轮奈狡黠一笑。
  毕凌此刻真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欺骗他。一直在找的东西竟然会是在自己一直想不到的地方。
  “当初我在翡翠上查到了有艾舒的,以及另一个人的指纹。不过由于是刻意擦拭过的,上面的指纹不大完整,那个身份不明的人的指纹是左手小指的指纹。我怀疑那是齐世团的指纹,所以一直都在偷偷把校长室里的东西带走,企图找到齐世团的完整的左手小指指纹。”
  “原来如此……”毕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呢,结果是?”
  “很可惜,那个并不是齐世团的指纹。”轮奈伏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不过老师你就这样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玻璃晶石交给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毕凌想起了屋里的事情。
  “放心吧,那个是赝品哟。”轮奈得意地笑了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弃置的小屋那边传来了玻璃被打破的声音。“糟糕,桃子!”轮奈伏惊叫一声,突然转身往屋子那边跑去。
  门并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似乎是桃子有计划地这么做的。轮奈伏一把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窗户的玻璃被打碎,寒风从那破裂的空隙中钻了进来。屋内已经不见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
  蜡烛那忽闪忽灭的光依然暗淡,桃子昏倒在地,头上的血不断地涌出来,头旁边是块染血的砖头。写着“雅素”的箱子敞开在地,赝品晶石滚落在一旁。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8-12-2 04:34 编辑 ]
This is not brocc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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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话】

(一)


  “该死!!”轮奈伏看着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桃子,握拳恨恨地打在了小屋的墙壁上。他在为自己忙于像毕凌解释情况而忽视了监视屋内以至于令桃子受到了重伤而自责。
  而毕凌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血,此刻的他已经脸色煞白,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轮奈伏已经拨通了120急救电话。现在交给他的就是要在救护车来这里之前照顾头部受伤的桃子和已经晕倒的毕凌。
  所以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即便表面上看上去保持着笑容的男人,他背后也会有一段辛酸的往事。

  借着从灵异会活动室透出的一丝光,飞畅看到手持长剑的女生已经和一个什么东西交手了。当然,这不是什么鬼神小说,南宫琴交手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真正的魔物。但是飞畅还是惊诧了。他自认自己也算有点武功的底子,给他可以如此毒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拿着真家伙和人打架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南宫琴的对手也拿着什么危险的武器,正在和眼前这个有着大海一般深邃的目光的女生激烈地交火。黑暗的走廊上时不时传来南宫琴出招时伴随的喝斥声。那剑锋上擦出的火花是那么显眼,让飞畅感觉到自己已经处在死亡的边缘。
  “给额回去!想死吗!”南宫琴在与神秘的敌人战斗的同时看到了被眼前景象镇住的飞畅,大声命令道。然而高手之间过招稍有大意就会有生命危险。那黑夜中闪过的一丝寒光已经趁南宫琴掩护飞畅的这个空隙向毒蛇吐信一般像她舔了过来。南宫琴立刻挥剑架起对方的杀招,“乒”的一声……
  金铁相交。南宫琴心里明镜一般,如果在这个时候与对手比拼力气自己绝对会输。因此趁着这个机会,她没有犹豫,冒着被对方的刀砍到的危险,让进对手的武器,将剑身靠近剑督的部分架住对方的刀身,把全身的力气全部集中在了这里。这么做自然是能把力量发挥到最大。之前她就后退了半步,为的是能为现在往前扑蓄劲。南宫琴一声清啸,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将对方连人带刀劈翻在地。那个黑影吃了亏,也顾不上地上的长刀,纵身一跃,打破了窗玻璃,从教学楼的三楼翻了出去。
  大敌已退,南宫琴却保持着架剑的姿势在原地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飞畅见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这才连忙跑出来问道:“没事吧,南宫同学?”
  会长在笑。没有回答飞畅的话,而是望着被打破的玻璃说:“哼,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收起了架势,又恢复了那个冷静的南宫琴。金色的眸子望着飞畅,开口道:“这恐怕就是你要面对的‘邪灵’了。”随后好像有点扫兴一般,自语道:“果然不是什么‘可以自己移动的盔甲’。额还真相信这一次会碰到好对手呢。”
  说道这里,她打开了走廊上的灯。刺目的白光让飞畅一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果然砍到了么。”南宫琴看着地上点点细小的血滴,喃喃道。
  “打刀?”飞畅望着地上那把在明显不过是日本武士刀的凶器以后带着疑惑说出了这两个字,“这种东西在国内很少见啊。除非是什么展品之类的,私人几乎不可能拥有……”
  “你是瞎子么。”南宫琴淡淡地说,“那额这把剑是怎么来的?所谓的法律规定只能管到普通百姓。像这种亡命徒你以一般的法律常识去理解就等同是把自己脖子架在砧板上。看上去你还真是卷进了相当麻烦的事情里了。”
  飞畅只能勉强点点头,说:“是啊。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这样。”
  “不早了。”会长看看窗外的月色,说道,“这事情不是额感兴趣的范围。不过你要是还有什么想不通费脑子的事情再来找额吧。”
  已经在赶他走了。
  “今天多谢了,南宫同学。”毕竟自己的小命差点搭出去,道谢还是必须的。
  “没什么。”南宫琴说道,“你今天即便不来,额也肯定会碰上邪灵。”

  离开了学校,飞畅突然担心起那个好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偏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毕凌出事了。想到这里他有些自嘲地对自己说:“要是把这件事告诉那个会长,说不定她会感兴趣吧。”
  想到这里,他还是拨通了毕凌的手机。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接听的会是他的英语课教师。
  “我是轮奈伏。”还没等飞畅说话,对方就已经开口了。听背景,飞畅心里的不安被证实了:那是救护车的警笛声。没等轮奈伏说后文,他就率先吼了出来:“阿玲怎么了!怎么回事,轮奈老师?我听见警笛声了!”
  “他没事。”轮奈伏冷静地说道,“只是受惊了,正昏迷着。”
  听到毕凌没事,飞畅不禁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面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又涌上来数不清的问题:“你为什么和阿玲在一起?那警笛声究竟是……”
  “这件事说来话长……”轮奈伏回答道。

  9月7日。17时左右。
  因为是周日,除了少量的住读生和少部分的教职员工以外就没有什么活物。偌大的西恩中学此刻显得很是安静。被称作“色熊叔”的园丁熊百万正哼着小曲给植物浇水。然而他不是一个勤奋的园丁,路过女生的三围他在两秒钟之内就可以凭借他的肉眼判断得误差在三毫米之内。校内还在的女生对这个色大叔也都是在百米开外都会选择绕道而行。虽然说西恩中学是好学校,这样不太和谐的因素多少还是存在的。像时针会的乌鸦曾经就想过,宁可是这色大叔消失而不是Kumomo,可见这花匠的舆论是多么地糟糕。

  档案室内,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生正握着一封文件。她的脚边还放着厚厚一沓的档案袋。她的目光快速地在那一堆文件中扫着,仿佛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档案室外忽然传来了有些沉闷的脚步声。她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将那一堆档案干净利落地迅速还原,锁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到另外一个放档案的柜子边,装作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门打开了,传来的是代理校长艾舒那稍微有点令人嫌恶的声音:“魏莲雅同学,你跑到档案室来干什么?”
  被称作“魏莲雅”的女生连头都不回,带着一丝不满的口吻说:“我有学生会的批文,要我给你看吗,‘代理’校长先生?”口中还特别强调了“代理”二字。
  艾舒吐出一丝冷笑,说道:“那倒是不必了。我相信敢到档案室来的学生一定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批文吧。”说道这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顿了一小会,继续说道:“不过,作为代校长,我有知道学生到档案室具体调什么档案的权利,不是吗?”
  “话剧社的经费申请书。”女生毫不思索地说道,而且语气有些不耐烦,“泰姬有事情不能来,她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批了多少。如果低于百分之七十五的话,她可是打算起诉你的。”
  艾舒笑了,说道:“那请你转告她,她要的经费我一分钱也不会少给,请这个会长同学放一万个心。那么,你满意了吗?”
  女生“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那真是谢谢你对话剧社的支持了,‘代’校长。”说罢,她合上了档案柜的抽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档案室。身后的眼镜片闪过了一丝她没能看到的寒光。
  “这样的借口,实在是糟糕到难以形容啊,齐莲雅同学。”
  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她听来却有如炸雷一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的莲雅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过仅仅是半秒钟的时间,她就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回过身来,带着一丝不满对眼前的人说道:“记错别人的姓名是很不礼貌的,‘跳台’。”
  “啊,不不不。我不这么认为。”眼前的人是话剧社的社长。他这时还是戴着那个并不适合学生的单片眼镜,脸上带着笑意对莲雅说道:“对任何事物,我都坚持使用正确的称呼。很可惜,在这一点上你并不赞同我。”
  莲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仿佛对方只是开玩笑一般,她说道:“你在说什么呀,‘跳台’,哈哈……”
  “我觉得你一个人调查自己父亲的失踪并不是明智之举。”踏歌行却没有说笑的意思,一字一顿地说道,“和时针会合作吧。虽然我不敢保证能让事情更快地水落石出,但是你生存的概率会显著提高。”
  莲雅明白了。眼前的熟人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情况,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她换上了那冷冷的表情,说道:“你要是把我的身份泄漏出去的话,我敢保证你会过得很不痛快的,踏歌行。”
  “不不不,齐莲雅同学。”踏歌行依然保持着那不高不低的语调说道,“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更没有和你对着干的想法。泰姬能当选学生会长我是很感激你的,所以现在我不希望看见泰姬的好朋友陷入危险的境地。”
  “那件事情就不用再提了。”莲雅依然冷冷地说道,“帮好朋友奔走奔走本是应该。不过我今天要搞清楚,为什么在我竭力掩饰身份下,你还能知道我其实就是校长的女儿?”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踏歌行此刻严肃地说道,“齐校长和你对望时的眼神中酝酿的绝不仅仅是校长和学生之间的那种感情,更是无论多么高明的演员也绝对演不来的父女亲情。”
  “哦?凭这种不可靠的东西让你得到这样的结论么。”莲雅讽道。
  “不。这只是其一。”踏歌行说道,“请原谅。泰姬因为担心你这个好朋友,才稍微拜托我调查了一下你的事情,发现了你伪造户口的记录。”
  莲雅此刻感到自己的力气仿佛被什么抽走了一般,无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闲人。”踏歌行不像是在开玩笑,说道,“一个苦于写不出新剧本的话剧爱好者而已。只不过恰好知道一些很靠得住的信息源罢了。时针会的大姐大史考兵你知道吧,我的旧时相识。她的人脉关系网你是见识过的。要查西恩中学一个学生的底犹如探囊取物。这也是为什么艾舒那家伙这么急于取缔时针会的原因,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这是他的一大阻力。”
  说道这里,他稍稍停了一会儿,看莲雅似乎恢复了对自己的信任,这才继续说道:“我本人只对这整件事情的发展感兴趣,毕竟会成为我的新剧本的最好的素材。不过你是泰姬的好朋友。所谓爱屋及乌,我希望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和时针会合作吧。”
  踏歌行再次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莲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跳台’,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件事情我不想让外人过多的干涉……还有,能替我保密么,身份的事情?”
  “为您效劳。”踏歌行鞠躬道,“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我希望你记得我说的话。最后祝你成功。”
  说到这里,踏歌行又向莲雅行了个礼准备离去。但是被叫住了:“对了,你又不住校,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啊,这个啊。”踏歌行点点头,说,“你既然找泰姬要批文,我过来看看而已。帮你拖了艾舒半分钟的时间。再就是找易北兄拿我的‘货’。”
  莲雅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替我向泰姬问好吧。”说罢便向女生宿舍走去。

  同一日早些时候。毕凌宅。
  “你呀……”飞畅看着一脸抱歉缩在被子里的毕凌,用一种“这事难办了”的口气说道,“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家里的吗……看吧,现在‘躺下’了不是?”
  “对不起嘛……”毕凌小声说,“可是、可是我想帮你的忙啊……”
  “唉!”飞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认识你这么个人……”
  “对不起……”老好人继续道歉。
  然而,他很快就整个人呆住了:飞畅突然靠了过来,额头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老好人这时整张脸好似煮熟的虾一般,甚至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此刻的毕凌只感觉到飞畅额上传来的温暖感觉以及他那一下下长长的中气十足的呼吸。虽然这个过程按诸位看官的视点来看不过短短五秒钟,但是我们可爱的毕同学此刻却仿佛认为过了一年一般地长。心跳估计也早超过了一百八十了。
  “嗯,烧退得真快。”飞畅抬起头来,明显是放心了不少,说。他又故意摆出了一副比较凶的表情,说:“听好了阿玲,下次不允许勉强自己了,明白了吗?”
  毕凌此刻倒是从之前那几乎让自己有些迷乱的氛围中缓了过来,笑着点点头,很肯定地说:“飞畅同学,你真是个好人!我要是女生的话,以后一定嫁给你!”
  于是很光荣地,飞畅同学成为了好人了。那么,好人飞畅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呢?啊,诸位看官,还是留下一点想象的空间吧。总的来说,男人的背后不一定是有辛酸的往事,他也会有幸福的时光。


(二)


  毕凌平时一直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就因为这样,他说出来的话反而比起别人要发自内心的多。飞畅听到了如此暧昧、足以媲美表白的言语,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飞畅开始整理到此为止获得的线索。“我们对整件事情的情报还是太少了。而且事情的走向也越来越奇怪,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老好人窝在被子里,藏不住心理活动的脸上一看就在自责似乎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调查进度异常的缓慢。
  飞畅扶了扶额头,放弃了浪费时间继续疏导毕凌的想法。
  “目前的疑点也有不少……嗯,让我看看……嗯……校长……游泳老师……对了,还有名画的奇妙失踪……这个字怎么看不懂啊……嗯……画像中两块宝石的名字和十二年前珠宝展上两块宝石的名字正好相反。这点非常的可疑,可以说是可疑到了极点……桃子在和人私会的时候被袭击……咦?她居然就是当初那个珠宝展主人的女儿?太不可思议了,完全没有想到耶。她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件吗?竟然有人会狠心对一个女孩子出手,太过分了……还有……与此同时,在校内也有不明人物和南宫琴交手……南宫琴是谁啊?”毕凌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便携式一页可以记13行”笔记,将这几天记下的情报一一进行细致的对照。虽然给人非常认真仔细的印象,但是伴随着没有意义的额外言语,说出来的疑点全是飞畅用脑子都可以记住的东西。
  ……
  飞畅沉默了一会,开始怀疑当初让毕凌记下重要的线索是不是过于草率的决定。
  “完全没有头绪啊。”毕凌摇了摇头,又重新将笔记看了一遍。
  “你就算抄一万遍也没用。”飞畅忍不住的开始吐槽,“已知的线索全部断掉,我们根本没有调查的方向,只能干坐着等新的线索自己找上门。甚至连校长什么时候失踪,为什么失踪,他失踪的时候学校里有没有发生可疑的事情也不知道。水月无也真是的,连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提供。她到底想不想让我们找回校长啊。轮奈伏也像防贼似的防着我们什么都不说。我敢保证这个学校里有不少人都知道些什么。”飞畅对现在的情形十分的不满。他一向是以无所畏惧无人能挡的气势冲倒眼前一切的敌人,何时像缩头乌龟一般。想到这里,他越来越激动,多日来心中混杂的不满愤怒全部涌上。说到“水月无”和“轮奈伏”的时候,他“砰 ”的一声右拳狠狠地砸在不怎么坚固的床板上。
  伴随着床板几乎倒塌的呻吟,毕凌害怕的一瞬间全身僵直。
  飞畅深深舒了一口气,调整了脸上恶鬼似的表情。看到床上的被子也随着飞畅的身体一起颤抖,以为是在害怕黑暗中未知的危险。“好了,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拍拍胸膛,在这种方面神经有点大条。
  等了好一会,毕凌的唇终于动了一下,
  “不……不如去时针会吧……”

  莲雅走出教学楼。脑中一片混乱。本来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竟然早就被人识破,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不就毫无意义了么。她一边暗自恼火踏歌行的多事,一边又感谢他能让自己得知这个消息并且愿意保守秘密。看来寻找父亲的行动要加快才可以。远处操场上学生们热火朝天活力四射,她的心中却是寒冰一片。
  她前往女生宿舍的途中,路过了一个架设在路边的巨型电视屏幕。这个电视屏幕是还是齐世团号称要学生们多多关注时事新闻而建造的,半全天候播放C□C台的时事焦点,有时,也会有特别通知。不过前两年却爆出了教师观看GAL动画时未将电脑和屏幕断开,导致了18禁动画被大屏幕全程播放的事件。
  此时,电视屏幕正播出着最新的特别报道。
  “特别新闻:北□□□□□帝国第二皇位顺位继承人奥□□ B.□□□□□于数分钟前击败第一皇位顺位继承人麦□恩 J.□□□□□,正式成为北□□□□□帝国第44代皇帝。至此,持续了10个月的皇位争夺战终于拉下了帷幕。奥□□同时也是北□□□□□史上第一个以第一皇位顺序继承人以外的身份登上皇位的人。奥□□ B.□□□□□此时正在北□□□□□帝国首都潘塔刚发表即位演说“我有一个梦想”。
  据了解,奥□□的弟弟奥布殊 D.□□□□□目前暂居我国,经营着数家珠宝首饰行业,他珍藏的珠宝参加过无数著名的展览……”
  这则可以说是轰动世界的新闻仅仅在莲雅的心头一掠而过,不过……
  奥布殊……似乎在旧仓库的某个文件上面看见过这个名字……


(三)


  9月8日。   
  经过一个晚上休息的毕凌,精神勉强恢复了些。可惜回到教室的时候就听见阿伏带着如同天使般光辉宣布,桃子同学出了点意外,现在需要人和他一起去探病,于是毕凌就“带着”全班的慰问,被轮奈伏连拖带磨地拉到医院,当然……另外一个受害者自然就是好兄弟飞畅。
  “你是病人的老师吧?X光片出来了,脑部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只是头骨被硬物撞击出现轻微裂痕,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
  “谢谢你了,医生。”轮奈伏看着还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桃子,叹了口气。“始终都差了一步,难道我的推理能力越来越退化了?连一个学生都保护不了!”
  “其实……其实……桃子受伤,我也有责任吧……要不是老师你要照顾我分神……”老好人还真是老好人,虽然在他心中轮奈伏的神圣光辉被脱掉得大部分,但是还是改变不了向好的方面去想的习惯,轮奈老师也只是为了完成老爸的心愿而已。
  “别说笑了,你还不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调查而利用桃子。”毒舌男对轮奈伏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这次更加让他捉到可以好好开涮的理由。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我曾经也是西恩中学的学生,校长失踪,要找他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啪,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人快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抓着阿伏的衣领,大声质问道:“阿伏,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愧是腹黑男,变面速度接近秒发,微笑向着冲进来的人说:“哟,小月啊。桃子同学昨天晚上出了点意外,我们现在可是带着全班的爱与友情来探病啊,说话那么大声,对病人没好处啊,哈哈……”
  “水……水老师,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毕凌飞畅也被突然情况吓了一跳。
  “到这个时候就别装了……”水无月语气里面居然出现呜咽,像是想哭的样子,“我在外面都听到……连社长,果然是你。”
  “嘿,强气御姐。你说的是谁啊,我不认识谁是社长……”
  “西恩学校历史第一个被废社的社团——侦探社。我永远也记得,入社那天你对我说过的话:‘不要忽视女性的直觉’。名字可以改变,样子可以改变,声线可以改变,但是细节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拆穿你的伪装……够了,社团第三个人很快就会来学校。如果真的为了校长好,为了学生。我们合作吧,像以前那样。”
  “还以为,可以在自己承认最有资格继承社长的人面前伪装两年。真想不到,你居然读完心理学课程,比以前更加可怕。没错,这次低估了你,也低估了犯人,还让自己的学生……一切已经发生了,说也没意义,我再去联系一下桃子的家人。”说完,轮奈伏像逃命般走出去。
  “连借口都还是那么差劲……算了,你们两个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情吧?”水无月问完,用手轻轻擦了擦眼睛。
  飞畅看了看旁边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石化了的毕凌,他的承受力还真不一般差,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情况阿玲昨晚多少也说过一些。线索都很散很乱,这是阿玲昨晚记整理的东西。”边说边拿出昨晚写的笔记。
  “还行嘛。开始找你们来帮助查这件事,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安排。另外调查的时候小心,可能我已经给‘某人’盯上。哪天和校长一样也说不定。”水无月摇摇头,精神也不再像刚刚认识时候那样充沛,校长事件她投入的精力还不是一般的多,“当初,侦探社解散的时候……对不起,我现在只想有人听听我说话,关于校长以及我的过去,你们方便吗?”
  飞畅虽然毒舌,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老好人就别说了,名字说明一切,他们都沉默地点点头。
  “谢谢,当初连社长毕业了,侦探社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人。按照校规,没超过三人的社团就要被废社,而下手的人正是现在的代理校长。即使怎么去求校长,那已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这件事之后,废社的所有决定都要经过校长同意。‘你喜欢这学校吗?喜欢和它有关的记忆吗?西恩中学的大门永远为爱它的人打开’。也正因为的这句话……我才会回来西恩当老师。想不到,阿伏也因为父亲的原因回来了……”说完水无月笑了笑,但是她的笑容却看起来比哭还痛苦。
  “你们好吵啊,呜……头好痛。”
  桃子醒了。


(四)


  “你们好吵啊,呜……头好痛。”
  “啊……桃子同学你没事吧。”毕凌第一个凑上去关切地问道。
  “你看我这样子啊……能没事吗。”桃子连张开嘴巴似乎都很费劲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呆……”飞畅话刚出口就打住了。想想,人家都这个样子了,就别毒舌了吧。“桃子你别勉强,好好休息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飞畅的德行给桃子的印象不大好,桃子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样子,只是缓缓地问了声:“阿伏……阿伏在哪里?”
  “他刚才在。不过找了个借口开溜了。”水无月上前一步答道。
  “开溜……为什么开溜?”桃子问道。
  “因为我在这里吧。”水无月的眼神中有些飞畅以及毕凌读不懂的情感。
  “他一会儿会到这来吧?”听不懂水无月在说什么的桃子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问道。当然,她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纠结。
  “他会的,我相信。”水无月朝桃子笑笑。
  似乎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桃子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水无月点了点头,便和飞畅和毕凌从病房出去了。

  “我想在这里等阿伏回来,因为我也想知道关于桃子的事情。你们先回学校吧,稍后我会把具体情况告诉你们的。”关上病房门时,水无月对两人如是说道。
  “……好吧。”飞畅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毕凌本来想说“我也留下”的,可是见飞畅都准备走了,只好作罢。
  “等等。”水无月突然叫住了两人。
  两人疑惑地回头,看见水无月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记得我上次跟你们说过的‘特别课程’吗?”
  飞畅想起了那个被保乐儿放飞机撞见保健室老师两夫妇甜蜜进餐的尴尬下午,心里有点扯火。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再说这里是医院。只是没想到水无月首先道歉道:“上次突然有急事不能赴约,真是对不起。不过明天下午放学后,你们一定要在保健室等我。”
  “……”
  伴随着数秒的沉默,飞畅点了点头。

  回到学校发现已经是中午的休息时间了。
  “我把今天的事情的笔记也整理一下吧。”毕凌如此说着,开始了他的记录。不过在飞畅看来他记不记也一样。“嗯……轮奈老师和水老师以前都是西恩的学生,而且都是被废社的侦探社的人……”
  飞畅可没这个精力陪这个让人伤脑筋的家伙。趁这个空档趴着睡个午觉还实际得多。而当毕凌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字忘记了怎么写而打算请教飞畅的时候,突然吃惊得“啊”地叫了一声。
  “干嘛啊你,叫得跟一娘们似的。”飞畅很不满地坐正身子盯着毕凌。
  “……你看。”毕凌指着飞畅的桌子的桌腿。飞畅桌子的四条桌腿上,都密密麻麻贴了无数小纸条。遭殃的不光桌子,仔细一看,连椅子腿上都贴了。
  “谁他娘的这么欠揍……”飞畅骂咧咧地伸手去要将那些碍眼的东西撕下来,可是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怎么啦?”毕凌有些不解。
  “……可恶!”飞畅咬了咬下唇。毕凌凑过去一看,发现所有的纸条上都是“加入我们时针会吧!>ω<”这样的字眼,而且和之前的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那死狐狸眼丫头,看我不灭了她!”飞畅一边用力地将那些纸条一张张撕下来一边骂道。好在是刚贴上去不久,撕下来还不会留下痕迹。只是在他弯下腰去撕桌腿更下面的纸条时,他看到了自己桌斗里面有几份写在A4打印纸上稿件一般的东西。
  这个熟悉的阵势……难道是……
  飞畅心头涌起一阵不安感。只是当他从里面拿出那几张纸的时候毕凌在旁边大呼“这么大的纸条”让这种不安感变得十分滑稽而已。
  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又是那个怪异的剧本。
  “‘第三幕概要……约好了进行特别课程的老师突然放了热血少年和他同伴的鸽子……□□为了拉拢少年展开了纸条攻势,这令少年激动得暴跳如雷……’”
  “‘第四幕概要……参加了社团活动的两位少年得知校内竟然还有更神秘的灵异会存在……热血少年夜闯校园以期见到灵异会的会长,而他的同伴则被卷入了与挖出绘画之眼的女生有关的事件之中……’”跟之前的一样,似乎是在事件回放般诉说着这两天来的事情。签名也是“Targe & Tage”,只不是这一次日期写的是8月3日而已。
  “可恶……到底谁这么无聊!”怒火中烧的飞畅一把将这几张纸揉成了一堆。
  “等等!”毕凌突然喊道。
  “怎、怎么了?”飞畅被毕凌这么一喊,整个人的动作都停止下来。
  毕凌从飞畅的手中将被揉成一团的纸团拿过来,打开来展平在桌子上。接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了前两次拿到的剧本稿纸,同样展平在刚才被揉了的那几张纸的右边,然后双眼忽左忽右地盯着两份东西看了好一阵子。而这一系列动作对于飞畅来说是完全不可以理解的。
  一分钟多后,毕凌才重新抬起头来:“我觉得……有点不妥。”
  “发神经的人写的,当然不妥。”飞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是啦,你看这签名!”毕凌认真地说,“除了最开始拿到的那张稿子的签名看上去比较顺之外,剩余的几份的签名都写得不大好看,准确地说是字体的线条都有轻微的抖动……而更神奇的是,这几份的签名都签得‘太像了’……”
  “……我倒是看不出什么来。”飞畅搔搔脑袋,不大明白毕凌的意思。
  “你自己看好了。”毕凌将有签名那几张纸重叠起来,向着教室窗口的光的方向举起,可以清楚地看见几个签名重叠在一起。
  “啊……你的意思是后面的几个签名都是描着前面那个签名弄出来的冒牌货?”飞畅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因为我以前学过书法,所以对于写字这东西还是有点敏感的。”毕凌有点自豪地笑笑。
  “立了大功呢,阿玲!”飞畅弹了一下那些稿纸说道,“看来是该找那家伙问问了。”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8-11-14 03: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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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话】

(一)


  毒舌男今天再次体会到了那个话剧社社长的不一般。
  他本就怀疑那个奇怪的剧本就是那个人写的,说到底这个学校里搞话剧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毕凌的一番话虽然让他明白了有可能是有人陷害话剧社,但是这并不能解释第一份三孔活页纸上的那个诡异的“7月31日”是怎么回事。当日放学以后,他就拽着好老人的手直奔话剧社活动室。不过快到活动室门口了,他才想起来,今天没有活动,话剧社不一定开门。然而在他看见那张贴在门上的纸条以后,他呆住了:“飞畅,要找我的话,去这里:E IE 8hI 26I”。
  飞畅见了二话不说一把撕下了纸条,又三步并作两步向四楼的电子阅览室奔去。
  “飞畅……飞畅……等等我……”老好人此刻已是气喘吁吁,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不仅仅是跟不上步伐,他也没有弄明白那一行怪七怪八的字母加数字是什么。
  “IP地址。在计算器上输入这一行密文,颠倒过来看就是明文。”飞畅似乎知道毕凌在想什么,一边用自己的学生证在电子锁上一划,输入了四位PIN Code,随着一声“噼”,传来了锁舌缩回的“喀喇”声。愤青顾不上里面一排惊愕的学生,旋风一般到一台空着的机器面前,打开了屏幕的电源。
  监视器慢慢点亮,飞畅迫不及待地点了一下工具栏上的那个蓝色的“e”按钮。窗口弹出,他又按了“Esc”一下,在地址栏输入了这样一行内容:“192.148.31.3”,然后重重地拍下回车键。
  焦急的等待。下方的进度条一格一格地爬着。毕凌刚想提问,那边的页面就已经打开了。那是黑色的底子,上面是泛着绿光的英文字:“Reach me outside Eden”。
  “神经病。”飞畅清除了浏览器的记录以后关掉了电脑,骂骂咧咧地说道,“种植园就种植园,扯什么伊甸园。走吧,阿玲。”
  大约八分钟以后,种植园。
  “哟,小子,好久不见了。”等待着二人的却不是飞畅预想中的那个时不时带着单片眼镜,还能突然掏出纸扇的奇怪社长,而是那个三次与自己狭路相逢的叫做乌鸦的女生。她身旁还有一个光看第一眼就让飞畅感到很不爽的男生。
  “你小子是谁?”飞畅大咧咧地问乌鸦旁边那个男生道。
  “你算什么东西?”那男生嘴巴也不是什么让人省力的东西,一句话就顶了回去。
  “哦?”飞畅已经开始撸袖子了,蔑视对方道,“那爷今天就让你小子知道知道!”
  “行了,高明!”乌鸦喝止道,“这是大姐大请来的客人!”
  史考兵的名字是很有影响力的。被称作高明的男生听了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而飞畅仿佛刚刚看见乌鸦一般,打招呼道:“女狼狗,你在这里做甚?”
  虽然飞畅心里明白现在要和时针会合作,但是毒舌属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掉的,还是用老称呼叫她。这一叫差点让乌鸦又要抡拳头,不过她忍住了,只是说:“我们来带路吧。”
  原来,真正的目的地并不是种植园。飞畅现在知道对方究竟有多谨慎了。设置了密码,但即便破译了也不会这么快想到是IP地址。然而即便是有人看到了那信息,也不一定会联想到是种植园。但即便是联想到,这里还有时针会的人做人工筛选。飞畅此刻感到脊梁骨有点发寒——对方是一个摸清楚自己的思考方式的谨慎家伙,难道这都是那个话剧社社长想出来的?
  毕同学光是看到乌鸦就有点抖。只不过老好人也看出来了,今天的对方没有一点点找他们麻烦的意思。加上身边有毒舌男在,他也就放心地跟着走。后山上又是绕来绕去的走了好一阵子,三人才终于在一个隐秘的小屋面前停了下来。
  乌鸦先快速敲了两下门,停了约半秒,又用手掌拍了一下。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口令!”
  “小燕不喜豪门住。”乌鸦有点别扭地念出了这五个字。飞畅有些奇怪,就是这不良团体的口令怎么跟诗句一样。然而乌鸦也立刻命令里面道:“回令是什么?”
  “飞入寻常百姓家。”那个闷闷的声音响起以后,门被打开了。
  “这是谜语的谜面和谜底!”毕凌向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有些兴奋地说道。
  然而时针会集会场所的那种气氛刺得刚刚兴奋起来的毕同学立刻缩小了一半。飞畅并不理会周围对二人充满了怀疑的目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径直将那五份稿纸拍在了桌子上,让正托着脸颊睡觉的踏歌行惊醒了。
  “喂,社长,解释一下吧。”飞畅咄咄逼人地望着踏歌行,并打算不理一旁正要用目光杀死自己的郝泰姬说道。
  踏歌行只简单看了一眼,就说:“后面四份与我和泰姬没有关系,是伪造的。”
  “证据。”飞畅简单地逼问。
  “第一,踏哥和我只会用16开三孔活页纸来写剧本的草稿。”郝泰姬倒是先说话了,“你后面四份稿件全部是A4打印纸。虽然大小上差不多,但是我们的稿纸全部要收在活页夹里,是绝对不会用这么蠢的打印纸的。”
  踏歌行点点头,继续说:“第二,那个签名中的‘&’符号是泰姬的一个小癖好。一般人写它都是从下方的钩状部分作为起笔,而泰姬则是相反。仿冒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第三,”郝泰姬这时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稍微有点泛红,将写着“7月31日”的那一份稿纸翻了个个,说,“这种东西,仿冒者是无论如何也仿不来的……”
  飞畅在看到背面的那行字以后,差点没笑岔了气。
  “有、有什么好笑的!”郝泰姬整张脸都憋红了,怒视毒舌男道。而踏歌行也拿出了纸扇猛扇着,说道:“悲剧啊……”
  “说正事吧,几位。”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史考兵这时说话了。屋内的气氛这才重归严肃。
  “我们时针会的消息源不会假。”史考兵说道,“望月查到了这样的事实,就是飞畅你被不同的学生跟踪过。而且,好像有证据表明是艾舒下的命令。”
  飞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那个叫做望月的曾经用纸条风暴席卷了他的桌子以及承受能力的女生,后者脸上正摆出了一个“>ω<”的表情,嬉笑道:“加入我们时针会吧!”
  飞畅此刻有将那几份稿纸生吞的强烈冲动。
  史考兵也接着说:“代校长盯着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些伪稿件可能正是出自艾舒的手笔。他知道你们要调查校长失踪案,因此用这种看上去像是预言一般的东西来吓唬你们好让你们停止调查。”
  “所以说啦,校园是很危险的。”望月继续保持着那个微笑,说道,“加入我们时针会吧!”
  下定决心不理会她,飞畅只是带着谢意向史考兵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我想你们也知道了那天晚上袭击我和南宫琴同学的神秘人物了吧?”
  “这一点还不能确定。”郝泰姬有点苦恼地说道,“我们毕竟是没有足够的资源做DNA检测,仅仅是测血型而已。我利用职位的便利调用了保健室的档案,与南宫琴的剑上的血迹做了对比,发现这么一件事情:如果那天袭击你们的人是校内的人,那么大约有十六名员工符合A型血这个条件。”
  “这么多人。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飞畅不客气地泼她冷水说。
  “没关系。”踏歌行说道,“除了ABO血型以外,还有其他的血型根据啊。剑上的血型根据路易斯血型分类来看,属于路易斯b型的。而校内员工,同时满足ABO血型的A型以及路易斯b型血的只有两个人:“园丁熊百万,以及校车司机廖银飞。”
  飞畅和毕凌两个人现在十分一致地斯巴达了。前者好不容易吐出来几个字,说:“你是怪物么?”
  “我得说我是个闲人。”踏歌行十分诚实地说道,“而且,根据我看过的那么多剧本来看,先生们小姐们,答案其实很简单,‘凶手是花匠’。”
  “我靠,你消遣我们么!”飞畅怒道。而且就连老好人现在也有点不高兴,说道:“社、社长同学,现在不是在演戏啊……”
  “啊,我当然有玩笑的成分在里面。”踏歌行这人很老实,说,“不过很多俗烂至极的推理剧的结尾十分‘巧合’的一点就是,杀害被害人的都是死者宅旁的花匠。他们无一不是缺乏灵感的编剧最后凑数的炮灰。不过……”
  说道这里他戴上了那个单片眼镜,然而飞畅一把打掉了它,极其不耐烦地说:“商量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正经点!”
  “啪!”
  这次不是纸扇打头的声音了,而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飞畅被这个耳光抽傻了,愣在那里,看着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郝泰姬,不知道说什么好。毕凌也觉得飞畅这么做有些过分,正想说他几句,那边郝泰姬已经爆发了:“踏哥的右眼有225度的散光,他戴眼镜碍着你什么事了!”
  “啊,毛主席保佑。”此刻的踏歌行只是捡起了镜片,掏出了软布擦拭了一下灰尘,重新戴上,说道,“幸而我这群众的左眼还是雪亮雪亮的。”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郝泰姬的头,说:“既然是统一战线,还是不要排斥国军啊,参谋长同志。这要是让蒋委员长知道,对于国共合作有影响的。”
  “对不起了。”飞畅生平第一次认错。
  “啊,没事,没事。”踏歌行笑了笑说,“也许我这怪脾气碰到你这火脾气是容易出这种事情。我接着说我刚才的话题:我倒是觉得这次的事件如果真的是‘花匠’是犯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毕竟看那色大叔平日的表现,他很难被怀疑与这些事件有关。而且……”
  他看了郝泰姬一眼,后者回应了一个微笑,然后对飞畅和毕凌说道:“真正的犯人往往是那些看上去最无辜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来让自己显得与整个案件无关。”
  按照毕凌的性格,此刻的他大概已经对这些人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那么,还请你多多支持‘蝎子’姐的时针会了。”踏歌行微笑道。
  “等等,你和时针会是什么关系?”飞畅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
  史考兵和踏歌行这时对望了一点,一齐笑了。大姐大这时带着一点回忆的味道,依然很豪爽地说:“啊,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飞畅也笑了笑,大概是很喜欢这种豪情漫天的氛围,说道:“很好,我加入时针会。”
  望月是第一个欢呼起来的时针会成员。
  而毕同学在进入西恩中学以来,第一次觉得时针会不再是个可怕的地方。


(二)


  “结果还是加入了时针会嘛……”郝泰姬掩着嘴笑道。
  “没办法,果然还是要靠大家一起努力才行啊。”飞畅笑了笑,拍了拍踏歌行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先到这里结束吧。明天下午你们再到这里来集合,我具体分配一下工作。”史考兵站起来,朝飞畅说道。
  “啊……可是水老师已经约了我们明天下午放学在保健室等她的,说是要进行‘特别课程’。”毕凌突然想起了这回事。“不好意思,能改期吗……?”
  “嗯……是吗。”史考兵捏着下巴想了想,“水无月这个人的底细我还没有具体查过,不知道她会对你们怎样。”
  “那个,水老师她……”毕凌脑袋一热就将上午在医院里听水无月说过的事情说出来了。当然,包括桃子的事情,轮奈伏的事情,过去被废除的侦探社的事都全部曝光在众人之前。听完毕凌的述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的沉默之后,最先发言的是史考兵:“我觉得还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等我再具体查查。”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过话的乌鸦突然搭话:“我觉得你们暂时别过于信任他们那边的人比较好。这是为了安全起见。”
  “她说得有道理。不过明天下午你们还是要去赴约,看看她打算跟你们说些什么。”踏歌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嗯。不过明天下午的集会我们还是要举行,因为我们不能再拖了。如果你们没办法到场,我会让望月整理一下会议记录给你们的。”史考兵接着说道。
  “……别写在纸条上贴到我的桌腿上就好。”飞畅瞥了一眼正在对自己做“V”字手势的望月说道。
  “……好吧。”毕凌点了点头。其实如果大家不是这样说,他心里已经认定水无月他们是自己人的了。
  “那么今天就散会吧。”见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了,史考兵宣布集会解散。


  从集会地点到校大门口路程相当长。
  “原来时针会他们平时都在那么隐蔽的地方集合的吗……还真是厉害呢。”毕凌自言自语地说道。走在他旁边的飞畅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里,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的样子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见到飞畅不搭话,毕凌说话的欲望也渐淡。
  “咻”的一声,毕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鞋面上爬过,等低下头去确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迅速往旧仓库那边爬去的影子。
  正思考那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后面有人喊道:“哟,前面两个小哥,看到我的蜥蜴没?”
  很熟悉的声音。好像哪里听过。
  回头一看,正是园丁熊百万,那个曾经在易北的小卖部有过一面之缘的猥琐大叔,踏歌行怀疑的对象之一。
  “啊,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们两个帮忙找一找啊,我的宠物蜥蜴太调皮了,一不看严点就四处爬……我这身形行动不大方便,要追上它真是太难了……怎么样,帮帮我吧?”一见面“色熊叔”就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句子。
  “对不起我们赶着回家”,飞畅头脑中组织好这句话正要说出来的时候,毕凌却抢先一脸认真地回答“好啊”,这真让他感到无力。
  ……同学啊,你真可爱。
  “那么,小哥,拜托你们啰。”花匠脸上挤出来一个让人感到心里发毛的笑,让两个人都有种寒意从脚后跟瞬间爬到背脊的感觉。



  旧仓库前。
  “你确认那啥鬼蜥蜴是到这边来了么……”飞畅直挺挺地站着,看着在那齐腰高的草丛中忙碌的毕凌的身影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完还忘不了吐槽道:“这都啥鬼地方来的,杂草都没人打理的么,拿回去扎起来当枕头都行了。”
  “我是看到的啊,它是逃这边来了……”毕凌一边拨开那长得烦人的杂草一边仔细地找着,“你也帮忙找找嘛,不然找到天黑也找不到。”
  “你自己要帮人家这辛苦就应该自己承受”要是换了别人的话这种话早就从飞畅的嘴巴里飞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却说不出来。算了,当自己倒霉吧。
  这么想着,飞畅也钻进了草丛中,帮忙找了起来。见飞畅也肯帮忙,毕凌开心地笑了笑。尽管这个笑容没有被飞畅看到。
  正找着,突然飞畅一把扑过来,将还在苦苦找寻蜥蜴影子的毕凌压在身下,躺倒在那茂密的草丛中。
  “怎、怎么啦!”毕凌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别出声!有人!”飞畅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飞畅轻柔的声线,让毕凌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的感觉。

  内心突然悸动起来。

  这种感觉……以前好像有过……?
  瞬间,“我们似乎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的那个想法又出现在毕凌心中。
  飞畅并没有过多注意毕凌的神情,只是稍微抬起头来注视着那条通向旧仓库的小路。

  一个酒红色头发的身影出现了。
  是那天在楼道里见到的那个眼神忧郁的女孩子。她左右张望了一下,闪身走进了旧仓库中。
  “她进里面去干嘛啊……”毕凌说道。
  “我们去看看吧。”飞畅说完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旧仓库后面,从后面那墙上的窗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偷看别人在做什么不大好吧……”跟上来的毕凌小声说道。
  “嘘——”飞畅示意他安静,毕凌也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少女走到某个柜子前,轻轻打开柜门,随即是一阵“咯吱——”的刺耳声响。看来是坏了的样子。仔细一看这里堆积着不少类似是被弄坏的桌子椅子柜子的东西。再回过神来时,少女已经从柜子中翻出了一堆文件袋般的东西在翻找着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某男子的洪亮声音响起,在这个偌大的仓库中激起的回音久久不散。
  “找些东西而已。”酒红色头发的少女头也没回,依然在那堆积如山的旧文件中翻找着。
  “没有经过许可是不能进入这里的,你不知道吗?”男子一步步逼近。
  “我觉得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里的规条。”听见脚步声向自己的方向不断加大,少女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身体转向身后的男子。
  “莲雅……是你?”男子惊道。
  “是我。有意见吗,廖银飞。”莲雅一脸平静。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没想到作为校长女儿的你会到这种地方来而已。”廖银飞尴尬地笑笑。
  听到这里,毕凌和飞畅都被吃了一惊。这个人……是校长的女儿?

  “你不也到这种地方来了吗?”莲雅略带嘲讽地回答道。
  “哦……没什么。”廖银飞强挤出来的笑并没能掩饰他慌乱的神情。
  “没什么事的话我闪了。”莲雅将一个文件袋拿出一边,另外的文件袋全部扔回了柜子里。随即,抓起那个被放在一边的文件袋转身就要走。
  目送齐莲雅远去的身影,廖银飞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走到一张废弃的教室办公桌旁,轻轻地抚摸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苏薇啊……今天最后一趟校车的司机是我,我先走啦。”说罢也跟着走出去了。

  对于在一旁偷看的飞畅和毕凌来说,这两个人所做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


  易北的小卖店。
  安培坐在她平时坐惯的那位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发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安培啊,放学不回家吗?”坐在柜台里的易北看着她发了一个小时的呆,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见安培没有反应,易北便自言自语起来:“……两年前的今天是苏薇失踪的日子。银飞他今天也和去年一样,在旧仓库那边陪着苏薇以前用过的那张桌子呆了一整天。你中午去找他的话,说不定会是个说话的好机会呢。”
  “其实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那些话不跟他说不行而已。”安培的手依旧托着下巴,说了下午进店以来的第一句话。
  “错过了今次机会,以后说话就难啰。”易北笑笑。
  “因为根据师傅的占卜结果我去了的话会有不好的结果啊。”安培望向易北,有点惋惜的样子。
  “任何的失败都是为今后的成功作铺垫。我一个朋友是这么说的。”易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早上好啊,少年。”那个欠揍的声音响起。
  “哟,晚上好。”易北招牌式的应答。
  安培并没有在意易北那边的事,继续发呆。这个时候,水无月和轮奈伏推门进来了。
  刚好挂线的易北看到水无月进来,刚要打招呼,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轮奈伏身上时,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脸换上了职业笑容:“两位要什么?”
  “不用装了,”水无月对易北笑了笑,“这个是我们自己人哟。”
  “自己人?”易北疑惑地打量着轮奈伏。
  “这个就是我以前曾经跟你提起的,我高中时代所属的侦探社的连社长。”水无月介绍道。
  “你就是……连锁?”易北简直以为自己听错。
  “没错,他是为了调查以前那件珠宝窃案才潜入学校的,因为我不大确认轮奈伏是否就是连锁,所以一直没有对你说起。不过,今天我们算是正式重逢了,所以决定跟你说清楚。”水无月解释着,和轮奈伏相视一笑。
  “在学校范围内还是叫我‘阿伏’比较好。”轮奈伏轻声说道。
  “经常听到你的事情,不过没想到真人就在身边呢。如果你也加入的话,估计最近的怪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易北拍了拍轮奈伏的肩膀笑着说道。
  “可惜还有个家伙没来。”水无月惋惜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那家伙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明天就能到哟!”易北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
  “是吗……我们终于又齐集了,那个时候的侦探社。”听到这个消息,水无月也高兴起来。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轮奈伏望向刚才安培坐过的地方。
  易北和水无月也顺着轮奈的视线望去,安培她的书包还好好地放在那里,只是……

  她人已经不见了。


(三)


  “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色熊叔”一边抚摸着手中那条让人感到恶心的东西一边猥琐地笑道,“你们答应帮我找走了后没过多久我就逮住他了。”
  “可恶的家伙,找到了又不说一声,害我在那找了这么久……”飞畅很不满地小声骂了两句。之所以小声,是因为在他看来敢养这种东西的人胆子都有个水缸大,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有什么下场可难说。
  “找到就好。”毕凌见蜥蜴没事,高兴地笑了笑。
  “我们走吧。”飞畅可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拖起毕凌就跑。
  “可是……我还想摸摸那蜥蜴咧……”毕凌这话让飞畅彻底斯巴达了: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条壁虎啊,那个时候开始就对这种爬行生物很感兴趣了。”说到这里,毕凌仿佛回忆起童年往事般,露出神往的表情。

  童年吗……
  对于飞畅来说,自己也有过一段值得回忆的童年呢。
  壁虎。
  这么说来,好像小时候也曾经认识过一个养壁虎的女孩子?
  记忆的碎片就这样慢慢浮上脑海。

  住在自己家隔壁的女孩子,每天带着心爱的壁虎一起到外面玩……
  明明是个女孩子却要像个大哥似的保护着那个时候老是被人欺负的我。

  “乃们这些混蛋,不许欺负□□□!不然我让我的壁虎咬你们!”
  “啊,暴力女来了!我们逃!”
  “乖乖~不哭哦,大姐大保护你哦~~”
  “呜……嗯。”

  …………
  想到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窝囊啊……那个女孩当时是怎么称呼自己的?唉,太久远了,已经想不起来了啊……不过好在有这么个女孩子在,自己不至于每天被坏孩子们拿来出气。搬家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怎么啦,你在想什么?”毕凌的声音打断了飞畅的思维。
  “没什么啊,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些事而已。”飞畅看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哎,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个没用的小鬼怎么了呢。”毕凌也看着夜空,小声说道。
  “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飞畅一时没听清楚。
  “没什么啊。”毕凌呼了口气,轻松地笑笑。

  突然,飞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下腰做了个捡起什么的动作,随即手一挥好像朝黑暗中扔了什么。“咚”的一声,那个方向传来了人呻吟的声音。
  “怎、怎么啦?”毕凌一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好些日子不见啦,人模熊样的家伙。”飞畅对着黑暗的那一边说道。
  戴着不合时宜的白蓝相间海军帽,走路像KUMA熊的那家伙——雷奇石从黑暗中现出身影:“阁下果然眼尖,在下实在佩服。”
  “这位是……?”毕凌问道。
  “就是之前帮水无月带口信的家伙。”飞畅盯着眼前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说道。
  “在下今次来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力量,为你破解谜团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而已。”雷奇石又一次唾沫四溅地开始发表自己的演说了。
  “快说,别浪费老子时间。”
  “阁下不用焦急,根据在下的情报,校长失踪后西恩有自称见过校长的人对吧?”雷奇石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着。
  “你说孙彪……?”
  “没错,正是阁下口中提及之人。此人自称见过齐先生,纯属一派胡言。”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其实也是艾舒收买的学生之一,主要是上位失败之后为了稳定校园内老师和学生的情绪而编的谎言,给予大家‘校长没有消失’的虚假情报,等人心安定后再说自己是应校长要求上位来让大家心服口服。”飞畅也不含糊,将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不愧是阁下,全中。既然如此,在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暂且告退。”说完,雷奇石微微一笑,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毕凌似乎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准确地说是个让人扯火的家伙。”飞畅无奈地耸了耸肩。


  黑夜中的小道总是让人提心吊胆。
  漫步在小道上的雷奇石,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孙彪。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艾先生?”孙彪的声音在颤抖。
  “难道不是该让这件事落幕了吗?对我们不利的因素越来越多。再说,在下也不想再干出卖朋友的事情了。”雷奇石慢慢说道。
  “‘我们’,好一个‘我们’……你还有把我当作是一份子么!”孙彪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因为你和水无月,和易北那伙人很熟,艾舒先生才让你为他提供校内一切情报的……当然,多亏了你艾先生才能知道桃子把晶石挖出来了,知道水无月,飞畅以及毕凌他们的动向……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你竟然倒打一耙,你算对得起艾先生了!”
  “倒是阁下,为何要这么执着于艾舒?那个人不过也是在利用阁下而已。”
  “‘阁下’……好一个‘阁下’!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我的!别忘了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在鬼门关被艾先生他救回来的人。没有艾先生,我们两个现在都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你明白吗!”孙彪越快激动,扯着雷奇石的衣领大吼道。眼泪划过他因愤怒而变得狰狞的脸孔,显得如此的违和。
  “放手吧,小彪……我是不会再跟你们一起的了。”雷奇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孙彪愣住了。手一松,垂了下来。
  “后会有期。”整理一下衣领,雷奇石和孙彪擦身而过。
  “你会后悔的!”背对着雷奇石离去的身影,孙彪咬着牙,狠狠地说着。


(四)


  时间晃眼过,伸手抓不住。回忆虽美好,毕竟东流去。诸位看官,那水老师提到过多次的特别课程终于在9月9日下午放学以后开始了。保健室里保乐儿和段北宗二人颇有些不满,但是还是乖乖地被赶了出去。不过嘛,校园这么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么想着的夫妇二人顿时又觉得希望总是有的。
  毕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女性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那股紧张劲想必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出来。水无月只是照例安慰他几句,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要帮助他找回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
  “人的记忆好比是抽屉里的文件。”水无月说道,“它们会很忠实地躺在那里。回忆不起来并不是代表文件丢失了,而是放文件的抽屉出了小差错而打不开了。”
  “所以,水老师,”毕凌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今天就是来帮我打开抽屉的吗?”
  “没错。”
  “但是,我的记忆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呢?”
  水无月轻轻笑了笑,说:“相信我,毕凌,你儿时的记忆将会是一笔大财富。对你本人也好,对飞畅同学也好,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如此。”
  “明白了。”毕凌捏住双拳,给自己打气说,“我会努力的!”
  水无月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毕同学,忘记要放松了吗?”
  “对、对不起……”老好人闪电般的速度认错了。
  “那么,带我回到十二年前吧,毕凌。”
  这是毕凌最后听到的轻柔声音。


凉凉的东西……那是什么呢哦对了那一天天上下着雪呢
那是我来到这个城市以来第一次看到雪……啊爸爸妈妈说过以前居住的地方是不会下雪的
才刚刚搬到这里不久呢在家门口有一个男孩摔倒了
它们在笑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如果摔倒的是你们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吗
你没有事情吧
男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是在看到我以后却不哭
还是哭不出来呢因为看到是我
我、没有事情
它们还在笑
都不许笑了你们听见了没有
好可怕……
快逃啊暴力女来啦
男孩在看了一眼以后跑开了
很可怕的声音
它们在尖叫
血色的灼热

非常痛
流血了

啪啪
先救孩子
石头不过是石头
姓齐的你是怎么把消息漏出去的
来救火啊
呜呜的声音
水珠
身体飘了起来
景色渐渐模糊
再清晰的时候绿叶已经长了出来空气中也散发着春天的味道
很温暖啊太阳
爸爸妈妈在和叔叔阿姨们谈事情
他们对我笑了
男孩拿石女孩拿玉
嗯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他们在笑
景色又变了
太阳是血红色的小男孩又被人欺负了
乃们敢欺负我家小畅畅都活腻了吗
啊暴力女又来了
谢谢你阿玲
阿玲……


  “毕凌同学,毕凌同学!”
  毕凌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旁边是略微有些焦急的水无月,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毕凌此刻有一种看见了自己母亲的奇怪感觉。然而这样的感觉他只是一闪而过,用一种夹杂着害怕的语调说道:“水老师,我想起来了。我和飞畅同学,很早很早前就认识了……”
  水无月点点头,说:“我看出来了,毕凌同学。尽管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忆起那一段过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可能地想起来十二年前的案件。”
  毕凌此刻有一种难以置信的冷静,说道:“我尽力而为吧,水老师。”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8-12-3 10: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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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话】


(一)


  “你在担心毕凌吗。”直到轮奈伏的声音响起,飞畅才回过神,将视线从保健室那边转回到轮奈这边来。
  “嗯……”飞畅漫不经心地回答。
  “别担心,有水无月老师在,他不会怎样的。”轮奈伏推了推眼镜。
  “那个……我有个疑问。”飞畅突然说道。
  “……说吧。”轮奈浅浅一笑。
  “你好像跟毕凌说过,开学的时候就在想办法让桃子进种植园挖宝石吧?那你可以直接让她去打扫种植园啊,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让我俩牵扯上关系呢?”
  轮奈伏张望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保健室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
  “可以告诉我吗,轮奈老师。”飞畅锐利的眼光直逼轮奈。
  轮奈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说,那两块石头其实跟你有关系,你会怎么想?”
  飞畅无语。
  “也就是说,今次的事情,无论如何你都是会被卷入其中的,”轮奈伏如此说着,抹了抹头发,“让你知道你们与那两块石头有什么关系,那正是小月她给你们进行特别课程的用意。”
  “到底……”
  “其实你小时候是个经常被别人欺负的孩子吧?”轮奈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尽管有些不想承认,不过飞畅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再说了,在原侦探部部长的面前说谎那纯粹是自掘坟墓。
  “你隔壁家有个小女孩对吧,关系应该和你很好。”轮奈伏继续说道。
  “嗯……”飞畅除了回答这个之外已经没别的选择了。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事情肯定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了,不然不可能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你父母和那个女孩子的父母曾经给你们两个订下娃娃亲,‘日垂’与‘雅素’就是那个时候用作见证物的两块宝石……简单地说,就是定亲石。”
  这一下,飞畅彻底愣住了。“……为什么我没听说过那样的事情?”
  “这个就得说到12年前的珠宝展览中心案件了。”轮奈伏轻轻呼了口气,神色凝重起来。
  “……有关系?”
  “翡翠和晶石,其实是你们两家代代相传的传家之宝。‘日垂’本身不仅仅是最名贵的宝石绿、玻璃种的老坑翡翠,水头也高。而且尽管其中颜色错落有致、构成图案有悠远之意,这却是正宗的A货……”(注)
  飞畅被轮奈伏嘴里的这些专有词汇搞得一头雾水。然而对方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两块石头到底有多么名贵。
  “……说到‘雅素’。你可能首先会问为何玻璃制品也能和翡翠玉石这类宝石拥有几乎同等的稀有度,那是因为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人的智慧。首先得说说这块晶石的制作了。里面加入了某些特定的杂质使得它可以吸收紫外线,有点像暖玉。再就是在这块晶石的内部有已经过世的一位名雕刻家刻出的寒梅傲雪图样——在拇指大小的晶石里面进行这样复杂的雕刻出的艺术品自然是无价之宝,你可以想象得出来吧?”
  经轮奈伏这么一番解释,飞畅这才明白为何这两块石头如此的重要。
  “珠宝展览中心的主人,因为得知这件事情,便来向你们父母租借那两块宝石,准备用于数天后的大型珠宝展览会。两家答应将石头交给展览中心,签署租用合同的时候,其实你父亲的友人齐世团也在场,他第一次见到两块宝石就想起了自己父亲的拼图画。于是他请求你父亲,等展览中心归还宝石后就将宝石卖给他,好让那副拼图画得以完成。你们双亲当然不肯了,因为那两块石头是你和那女孩的定亲石嘛。于是懊恼的齐世团便和艾舒到酒吧去借酒消愁,酒后失言说出了两块宝石的事情。动了邪念的艾舒便组织了那次劫案。”
  “……你知道得真详细啊,仿佛自己是个当事人似的。”飞畅感觉自己在听格林童话似的,再想起昨天时针会和话剧社社长对他的劝告,警戒心迅速提升。
  “我刚说的事情,已经得到你和毕凌的双亲确认,尽管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不大愿意回忆起来的过去。”
  “毕凌?关他啥事?”飞畅又摸不着头脑了。
  “你仔细想想小时候和你关系很好那个隔壁家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轮奈伏脸上闪过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玲…阿玲……?”想了老半天,飞畅才勉强从牙间挤出这么一个名字来。
  “‘她’就是毕凌哟。”

  “怎、怎么可能!!阿玲…毕凌他可是男生啊!”飞畅有种理智“啪”的一下全部断线的感觉。
  “不……这个是真的。因为我爹过生前是这么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还缠着两道绷带的桃子出现在二人面前,“我爹去你们那里拿宝石的时候,见到过小时候的你们俩,他记得两个小孩的名字。和你们的一样呢。”
  “……”飞畅彻底无语。
  “毕凌其实是某个很少见的遗传病的患者,第一性征到10岁左右才会完全显露出来。在那之前都会让人无法判断是男孩还是女孩。当然这种疾病除了对性别的判断起阻碍外,其他方面是没什么的。忽略不计这点的话,患者也是个健康的正常人。所以在不知道孩子确切性别的情况下,毕凌的父母就将孩子当作女孩子来养了。以上我说过的部分,也已经得到毕凌父母的证实。”轮奈看着飞畅那复杂的表情,慢慢地说着。
  “珠宝展览中心被炸掉后,我家就破产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爹一直都生活得很痛苦,并时时跟我们提起两块石头的事情。他一直都很愧疚,弄丢了这么宝贵的东西,觉得没有脸面对你们父母,终于在一天夜里上吊自杀了。”桃子说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找两块石头,希望爹能超脱……”
  “……”飞畅依然无言。对于他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为了找回翡翠和晶石,我可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智力……虽然说我以他经常泄露买家的底细这一点狠狠讹了他一把,可奥布殊那混账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到底他是从哪里拿到那翡翠的呢。”轮奈伏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桃子回答道:“估计是以前那些犯人拿到宝石后就将它卖了出去,结果落在珠宝商奥布殊手上吧。听说这些日子里他会到我们里来,到时候去问问他们吧。”
  轮奈点了点头然后朝飞畅说道:“我们先过保健室那边吧,小月他们也快完成催眠了。”
  飞畅不答话,只是机械地迈开双腿,跟在轮奈和桃子后面走着,走着……




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我们的石头就在那边摆着哟
好啊
别跑太远哦爸爸妈妈在这边看看
啊小畅畅的绿色石头好漂亮啊
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我也喜欢那个亮晶晶的等我们拿回来后我们交换吧
突然几个蒙面人
全部抱头蹲下来不然我们开枪
大家怎么啦怎么都听他们的话呀
哥们动手


展柜被打破
玻璃迸出来割到小畅畅了
好痛
流血了
两个石头掉了下来
小畅畅你拿亮晶晶的我拿绿色的我们跑
小鬼别跑
快放开我和小畅畅你们这些黑不溜秋的家伙
找到这两石头了这就是雅素和日垂哈哈哈哈哈
那是我们的啊啊啊
小鬼滚吧
石、石头没了
姓齐的你在想什么
先救孩子啊
大哥我们OK了
好,我们撤退
我们出去之前谁也不准动不然马上开枪

为什么门口处的闸门被放下来了
妈妈好黑我好怕
小畅畅你在哪里
咚隆
是爆炸
火……火!
不要啊我好难受
爸爸妈妈小畅畅你在哪里

…………………………

  “!!”从睡眠状态中惊醒过来的毕凌,发现自己全身都是粘汗,衬衫几乎湿透了。
  回忆起刚才看见的景象,逼真的压迫与紧张感让毕凌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摸到自己刚才放在床头的眼镜戴上:“水……水老师,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没有任何回音。
  “水……水老师?”
  空荡荡的保健室里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易北正在柜台里一边发呆一边摆弄着桌子上散乱的塔罗牌。
  钻石展开法,代表着“现在”的第2和第3张牌出现的是正位置的“死神”和逆位置的“吊人”。
  “‘离别’与‘噩耗’吗。”
  翻开代表“未来”的第4张牌,逆位置的“审判”。
  目光落在摆在自己脚边的安培的书包上。
  “……”
  沉默了片刻,易北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过一过来,有东西要你帮我带给某个人。”


(二)


  虽然还是初秋,天气却有了明显的寒意。前几天的艳阳高照被呼啸的北风替代。阴沉了一天以后,这空气到了黄昏时分就显得格外刺骨。
  邻近西恩学院的一条商业街上,虽然正值营业高峰,也显得特别的冷清。前一天遗留的垃圾和干枯的树叶在大风的帮助下异常欢乐的在马路中央中飞舞。大多数商店都拉着厚厚的卷帘门。只有一家孤零零的挂着“等一个人咖啡”的小店依然开着门。
  忽然,一辆全身火红的响尾蛇跑车由远及近,在地平线上拉出一道如火焰般奔腾的车影。嘎的在滑行了数十米后斜斜的停在马路边,将挡在前面的树叶撞得粉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天际。
  值得庆幸的是,这冷清的氛围使得这里一个路过的行人也没有,否则肯定会有无辜的人倒在如此蛮不讲道理的驾车技术下。
  车门向上开启,一条长腿从车内伸出。豪迈的有些蛮横的司机伴随着能令所有雄性动物都面红耳热的雌性荷尔蒙这登场。
  从下到上。结实的长腿,挺拔修长的躯干,内容丰富的胸口,以及一张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脸蛋。
  由上而下。一头齐肩的赤色短发,脖子上系着大红丝带,随风翻飞的焃红大衣,还有脚下的诸红皮靴。
  红色,最能准确形容此人的颜色。其整个人像是在寒风中燃烧的一抹红莲。
  她随意的锁上车门,刚迈出右脚便停了下来。
  “出来吧,鬼鬼祟祟躲在黑暗里的家伙。”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从一边小巷里走了出来。那人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孔,黑衣在夜晚是很好的掩护,但在白天确实很显眼的目标。
  “哼,果然是你。”红衣御姐不屑的冷哼一声,“上次被你偷袭成功是我大意了,害得我和朋友失约。”接着,她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不过这次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黑衣人银色的面具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哀川帝,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他发出明显是经过处理的铁锈般让人牙酸的生涩声音,蕴含的语气不容拒绝。
  听到了对方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原本是微笑的红衣御姐,脸上瞬间笼照了一层寒霜。锐利的目光直挺挺的切向黑衣人的面具,身边也仿佛涌出了一股杀气。
  “只有我的敌人才会叫我的本名。你,想死一次吗。”
  黑衣人听见咄咄逼人的挑衅没有丝毫反应,他看了红衣御姐许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伯觉,这是我最后的警告了。”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点的留恋。说完,身形向后退去。
  伯觉没有阻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重新消失在了昏巷之中。
  
  伯觉走进那家毫不起眼的小店,脸上已经恢复了面带微笑的表情。迎面扑来的是黑咖啡浓郁的香气。小店没有过多的装饰。墙壁,地板,桌椅全由简朴的木头制造。因为年代久远和久经熏陶的缘故,都有些微微的发黑。
  一个点着烟的女店员坐在柜台后面,静静地看着一本因为视线问题看不见书名的硬封面书籍。
  奇怪的店名和奇怪的店员。伯觉这样想着来到柜台前面。
  拿起一张塑封的点单,目光在种类为数不多的名字上扫过。
  一个写着名字自选的咖啡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上面写着只要说出名字就能根据要求做出咖啡对吧?”伯觉问道,露出了可爱的微笑。
  那名女店员似乎知道现在才发现柜台前来了客人。封面向下放下那本厚的有些离谱的书籍,吸了一口手中的纸烟,点点头算是对伯觉的回答。
  “那么就给我来一杯“停车坐爱枫林晚,玉人何处教吹箫”好了。”
  伯觉努力的露出一个与成熟外表极不相符的可爱笑容,胡编乱造出有点色色的名字,试图减缓气氛有点压抑。
  然而,那位女店员完全没有体会到伯觉得苦心,用不待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停车坐爱枫林晚,玉人何处教吹箫”有些微辣,可以吗?”
  伯觉对于这个回答呆了一下,没有想到对方能用一脸平静的表情和自己开玩笑,“那,那么就拜托你了。”
  直到对方转身便去一旁的料理台上准备咖啡,伯觉才反应过来,坐在一张木制椅上。
  伴随着奇怪的榨汁机的轰鸣声,伯觉想起刚才那黑衣人奇怪的行为。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受到威胁就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对方的警告根本就是多余。然后又想到等下怎么面对易北愤怒的责问。同时对此次的事件有点莫名的期待。
  哎呀呀,接受一件委托都那么麻烦,不过有些兴奋呢。她一边想着,忽然发现女店员做好了咖啡站在她身边。
  “啊。真是对不起,想着想着就忘记周围的事情了。”
  女店员右手抬着托盘,将上面的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端到伯觉面前的桌子上。
  ?
  “这,这个是什么啊???!!!”伯觉的惨叫响起。
  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桌上的咖啡,如果还能叫咖啡的话。只见红褐色的咖啡液体中飘浮着一团团红色绿色的不明物体。因为过于破碎,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要的“箫,枫林,夜晚”。”对方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对于顾客这种夸张的尖叫早就适应了一般。“原料,毛竹,朝天椒,和原汁原味的        蓝山牙买加。”
  伯觉想起来刚才那阵榨汁机的咆哮,脸顿时绿了。
  “喝完一杯20元,没喝完的话一杯200。”看出了伯觉脸上的犹豫,女店员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
  伯觉瞪着眼前的咖啡,虽然说看上去很可怕,但是两百一杯的话…………
  毫不犹豫地取出两张面额一百的钞票狠狠拍在桌面上,一脸我今天认栽了的表情。
  “多谢惠顾,”女店员将钱拿起塞进口袋里,正要离开……
  “大江东去浪淘尽。”伯觉的忽然没有预兆的开口。
  “一枝红杏出墙来。”女店员以一种早就料到的语气接应。
  交接了暗号之后,伯觉恨恨的说道,“虽然已经听易北BOY说过,但是今天一见。阿不思,你果然够狠。”
  “久闻名侦探伯觉的大名,没想到竟然是女人。”
  店员阿不思没有接伯觉的话,声音中也没有一点没想到的感觉。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将隐藏在托盘下的右手拿着的一个黑色牛皮纸包裹的文件袋放在托盘上。
  伯觉皱了皱眉头,没有接那个情报袋,“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叫我来这里找你,但没说有东西要给我。”
  “这里面的就是所有的情报了,易北叫你直接开始调查,不用去见他了。”
  “只是他“愿意给我”的所有的情报吧,”伯觉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沉默了一会,眉头舒展,“算了,还去见见老朋友好了。”
  ……


(三)

  “水无月老师?”
  “……”
  片刻的等待之后,没有任何回音。毕凌想她是不是外出了。可是……
  好奇怪啊……他有些迷惑。
  ……她会在我还在睡的时候就出去么。
  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毕凌坐起身来探向白色屏风后的休息区。
  “老师,你不在么?”
  依然没有回应。
  为了以防万一,毕凌又叫了她一次,继续在外等待。
  “……”
  他绕过屏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水无月老师,消失了。
  他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抱着期待走出保健室绕到走廊另一端。
  “看到水无月老师了么?”
  “她没跟你在一起么?”轮奈伏看上去有些惊讶。
  “嗯,醒来后她就不见了。”
  “这就奇怪了。”他蹙了下眉,但是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神情,“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就交给我,你们先回去吧。”
  毕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很有礼貌地浅浅鞠躬,跟着一言不发的飞畅向外踱。
  “哦,对了,毕凌,你们以前的那些事情,我都跟飞畅说过了。”
  不过是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惹来当事人一阵蒸汽。
      

  “哦,你们的‘特别课程’结束了?”飞畅和毕凌一走进时针会聚会的小屋,史考兵这么一句话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红着脸盯着地面谁都不说话了。
  自从毕凌从保健室里走出来,轮奈伏一脸坏笑煞有介事地告诉毕凌他把从前的事情告诉飞畅了,这两个人就是这么一句话也没说红着脸一前一后走一路过来的。
  有一种莫名的隐约的明澈和安心,随着糗事被揭露出来的羞涩一同反映在两张藏不住感情的僵硬发烫的脸上。
  “喂喂,这是个什么状况啊……”史考兵和踏歌行等人不知所以然。
  “你们两个,还好吧……”郝泰姬弯下腰抬起头望着这两张通红的脸,“你们的脸好红耶,像煮熟的虾似的……”
  “哪里红了!”两人异口同声,以同样的频率偷偷瞟了对方一眼,瞬间两股蒸汽从头顶迸发而出。
  “有问题!”这句话在在场的几个人的脑子里同时闪过。
  “那个……”实在是受不了这僵局,老好人先张口了,然而这句话就在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同时,卡在最初的两个字上再也动不了了。
  “…………”
  又是僵局。
  “好了好了,我招……”飞畅难得小声生硬地嘟哝了一句。
      
      
  “这么说来,原来那两块石头还有这么大个来头啊?”史考兵听完飞畅对那张画和十二年前的事件的解释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原来你不知道么?”
  “不,我在调查的时候的确有看过十二年前那件事的报道,但是当时的报道并没有明确写‘日垂’和‘雅素’的资料。而且看上去是报道的人以讹传讹,还把两块石头的名字也弄反了过来,让我产生了‘这是两件事情’的错觉。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件事的联系。”史考兵无奈地摊手。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校长的失踪可能跟校长室那幅画有关系,从那幅画的资料查到了‘日垂’和‘雅素’这两个名字。我不知道原来‘雅素’原来是在你们家,但是我查到‘日垂’这块石头在毕凌家族的手上,所以上次才会去跟你要那块石头。”她斜眼白了一眼毕凌接着说,“结果那石头却不在你那里。”
  “不过果然如我所想,这件事情和艾舒有大的关系。”踏歌行又拿出扇子放在嘴边。 “难怪他处处干扰我们的调查。”
  “对了,这件事跟你们脸红到底有什么关系?”
  “……”
  “没、没什么……”
  这种事情,不说为妙……

===================================================
注释:
1.宝石绿:绿色的翡翠根据颜色的不同,可以进一步分为宝石绿,祖母绿,秧苗绿,翠绿,豆青绿,菠菜绿,浅水绿等。宝石绿,祖母绿,秧苗绿,翠绿四种可称为上品。四种中又以宝石绿最名贵。
2.玻璃种:“种”,也称“地子”,是指的是翡翠颜色中绿色以外的部分。主要有玻璃种、冰种、糯米种、豆种、瓷地,其他还有油青种等。其中玻璃种是翡翠中的极品。
3.老坑翡翠:翡翠的原料依照出产方式分为“老坑”和“新坑”等等说法。其中人们将长期受自然界雪水浸泡的翡翠原石称为“老坑翡翠”。这样的翡翠外观一般是偏绿色,据称有水亮斑的光泽。因而受到人们的欢迎。
4.水头:翡翠的透明度,又称为水头。可以分为透明、较透明、半透明、微透明、不透明五种不同程度。翡翠的透明度越高,价值越高。
5.A货:翡翠在市场上通常以字母A、B、C为标识分辨翡翠制品的质地。而A货翡翠即是未经过化学处理,颜色、结果自然的天然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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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06: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话】

(一)


  “这个时候的小卖部好像不是那么多人嘛,今天怎么不用占卜看看未来的情况?易北。”轮奈伏走到了小卖部,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逆位置的“审判”。
  “占卜只能代表着事情发展的一个可能性而已,别太担心了.怎么了?这个时间,伯觉还没有到,时针会那边的人也不在这里,你不会是觉得时间有点过多想过来找我一起抽跟烟吧?”易北边说边把桌面上的牌收起来,拿出烟就点燃了。
  “小月她不见了,就在刚才。”轮奈伏淡淡地说,“虽然我不认为她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但是刚才我就在保健室边上,如果她要走的话,有什么事情让她走得这么急,还是说她……”他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想继续猜测下去。
  “嗯……麻烦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么……不过小月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也不是等闲之辈。”易北知道现在就算是担心水无月,他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时间找到人手,但是面对与水无月有着深厚交情的轮奈伏,他不得不挤出上面那段话.
  “但愿如此,话说回来,伯觉他人什么时候到?”轮奈付似乎现在就想见到这个老朋友,不管在公在私。
  “我已经叫人把我知道的资料送去给他了,校长都失踪了一周了,我们不可能再拖延时间了,时间拖得越久,恐怕校长的生存机会也越低。”易北回答得一点也不犹豫。

  ……

  同一时间在时针会基地
  “嗯,既然现在‘日垂’和‘雅素’都已经在轮奈伏的手上了,那么他也肯定不会放过十二年前的主犯艾舒,这方面我们就别再去追究了。现在重要的是把校长找回来。”史考兵的这句话,把全部人的心思都收了回来,“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线索都断了,我看现在就算我们先轮奈伏一步捉到艾舒来问,也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我们还有一条线索没有断,那个灵异会的会长——南宫琴。”飞畅说到。
  “只是南宫琴这个人,我们对她实在是没有了解。望月已经把学校的档案找了一遍,但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她的数据。”史考兵对此表示无奈,“但是和她交手的两个人倒是好像有点眉目:熊百万是几年前才来西恩当园丁。在抢劫案发生之前,他一直是在96年发生抢劫案的那家珠宝店里面工作;银飞也是近年才来当司机的,听说他在当职业赛车手的时候一直就跟他的女朋友住在那附近。”
  “这真是太巧合了,又或者说,这具有必然性。”踏哥行说道,“96年的抢劫案之后,熊百万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而在同年9月8号,银飞的女朋友苏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主宰一样:熊百万、轮奈伏、艾舒、银飞、全部都以不同的身份在这间老校集结……简直就像是要为十二年前的案件来一个了结。”郝泰姬补充道.
  “喂喂,好吧,就算是要为十二年前的案件来个了断,这关齐世团这个当校长的什么事情!”飞畅不耐烦了。
  “当年齐世团就是为了那两颗宝石才齐集你和毕凌两家人,难道你这就不记得了么.所以说,当年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在这个西恩中学出现了。再说,如果消息有那么一点不灵通,那两颗宝石究竟落在哪个人的手里都是未知数。而且齐世团拥有着那副名贵的画,这已经足够让他在这时失踪了。”望月又解释了一遍,但是那个“>ω<”的样子没有再出现.
  “那……那个……“老好人毕凌又一次吞吞吐吐地说话了“9月8号……不就是前天吗?”
  “是的。那又怎么样?”踏歌行问到。
  “如果是银飞把校长绑架了的话,他会不会在前天——他女朋友失踪的那天把校长给……”


(二)


  “今天你好有空的样子嘛。”冷清的小卖部内,店主易北看着一直坐在一边一声不响的轮奈说道。
  “今天是教师节,提早两个小时下班。”轮奈伏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门被推开,一个有着齐肩的赤色短发,脖子上系着大红丝带的红衣的成熟女性走了进来,而且十分热情奔放的一见面就说道:“早上好啊,少年!”
  “日安。你还是那么喜欢女装啊,伯觉。”轮奈伏望着眼前这一抹红推了推眼镜。
  “连社长……真的是连社长!?”女性朝轮奈伏的方向望去,随即激动得马上大叫起来,“竟然能认出我,连社长功力不减当年啊。”
  “你那招牌式的打招呼方式,认不出的都是傻子。”轮奈伏站起身来对着眼前这个女性说道。“我告诉过你什么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要用真面目跟社长说话。”说罢,女性将脸上的伪装撕了下来,露出来了个一脸受样的少年的脸孔。
  轮奈伏满意地点了点头:“顺便,在学校里要叫我轮奈伏。”
  “明白!一切听从社长吩咐!”伯觉朝他敬了个注目礼。
  “那啥,我不是让‘她’把相关文件交给你让你别到这里来了吗?”易北忍不住说道,“学校最近很乱,你到这里来会很危险。”
  “少年啊,你就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吗?”伯觉对易北灿烂一笑。
  易北无语。
  想想其实自己也的确好久没见到伯觉了呢。

  “话说,小月在哪里?”伯觉像个小孩子的兴奋地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寻嘴里说的那个人的身影。
  气氛霎时沉闷下来。
  “怎么啦你们。”伯觉有点奇怪地看了看两个家伙。
  “小月她已经失踪了……”易北缓缓地说道。


  走在校道上的二人。
  “教师节,所以下午提前两个小时放学……真是难以置信啊。”毕凌似乎是故意没话找话说的样子,说着这听起来十分白痴的语句。
  “嗯……嗯。”飞畅漫不经心地应答着。
  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啊。偷偷看看飞畅,他的脸上有些许的红晕。
  似乎是上完水无月的特别课程之后,一到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气氛就会变得很微妙。
  忽然,一个有着酒红色头发的少女的熟悉身影从身边闪过。
  “那个人是……校长的女儿!”飞畅马上反应过来,随即加快了脚步。
  “飞畅你是要跟上她吗……?”毕凌问道,同时也加速小跑起来。
  “校长的女儿说不定会知道什么。”飞畅道。


  这是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
  然而在街角的某处,却有间不算很显眼的小店。门面上挂着的木制招牌“白肚吧”上画着一头十分卡通化的样子滑稽的乳牛。
  莲雅没有过多的犹豫,在来到那里之后就推开门进去了。于是理所当然地飞畅和毕凌也都跟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黑咖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毕凌细细打量着这间小店,没有过多的装饰的墙壁,地板,桌椅全由简朴的木头制造。微微的发黑似乎就是年代久远和久经熏陶而造成的。柜台里抽着烟的女店员坐在柜台里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莲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为了能仔细看到她的行动,飞畅找了个离她很近的位子坐了下来,尽管毕凌坚持那个位子实在是太近了。
  数十分钟后,店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外国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看见莲雅,径直向她走来。
  “你好,奥布殊先生。”莲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奥布殊……不就是那个□……”毕凌一激动差点就要没完没了地说出那些啰嗦的让人头痛的国家名和人名来了,好在飞畅狠狠瞪了他一下,他才发现自己失言而乖乖闭嘴。
  “你好,不知道你特地约我来这里,是要谈什么事呢。”被叫做奥布殊的男人用不大熟练的中文回答道。
  “感谢您百忙中抽时间来接受我的咨询,请原谅我的唐突。我希望知道两块宝石的消息。作为有名的珠宝贩卖商的奥布殊先生,我想会帮到我的对吗?”莲雅用听起来和自己的年纪十分不配的语调说着。感觉上就像个久经沙场的老手新闻记者。
  “宝石?”奥布殊不解。
  “是的,一颗玻璃晶石,名字叫做‘雅素\',一块宝石绿翡翠,名字叫做‘日垂’。”莲雅说道。
  “嗯……好像这名字听过。”奥布殊托着下巴沉思状。
  “怎么,是有什么相关的情报吗?”莲雅欣喜的神色溢于言表。
  “几年前,有人用高价卖给我一块宝石绿翡翠,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名字就是叫‘日垂’呢。”奥布殊想了想说道。
  “那么,那块翡翠现在怎么了?”莲雅问道。
  “不好意思,两个月前已经脱手了。”奥布殊尴尬地笑笑。
  “那,请问买下来的人是……?”莲雅似乎没有死心的样子。
  “你等等。”奥布殊打开自己的皮箱,从里面翻出几份文书出来递给莲雅:“这个是当时交易的对象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轮奈伏……”看到那个文书上买家那栏的签名,莲雅眉头一皱:“话说将翡翠卖给你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那次交易的相关文书应该还在,请稍等。”奥布殊再一次在皮箱中翻找着。
  “……”
  于是莲雅就这样看着他翻了好一阵子。哦,坐在旁边的飞畅和毕凌也有关注着他的。
  “这、这不好吧……客户的资料这么容易就交出去了……”老好人忍不住低声感叹道。
  “奸商一个么……”飞畅立刻小声回答道,“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不好意思了,似乎是被我忘在家里了。”奥布殊尴尬地笑笑。
  “可恶……线索就这样断了吗。”莲雅咬牙。
  “至于你所说的叫做‘雅素’的晶石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奥布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莲雅的神色,自顾自地说道。
  “当然啦,‘雅素’一直被埋在后山的种植园啊。”一直在听的毕凌又不自觉地说出来了。等飞畅注意到想要提醒这个大嘴巴的家伙时,已经晚了。
  刚才那句话似乎被莲雅听到了。
  此刻她正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一直在后面偷听的两人。


(三)


  花开……那个啥,各表……算了。总之,先抛开已经因为老好人的大嘴巴在莲雅面前暴露了的二人不谈。另一方面,时针会的大姐大已带着乌鸦、望月这两名核心级干部以及包括上次接头的时候和飞畅闹矛盾的高明在内的大约十名成员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学校的保安处。附近的学生看到这架势一个个都吓傻了。虽然学生会理事长宣布时针会是和平团体,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架势分明是在闹革命的味道。
  廖银飞也老远就看到时针会来者不善,叫起六名保安,严阵以待。
  史考兵见了对方的这个阵势丝毫没有动容,只是径直朝廖银飞说道:“廖师傅,今天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有一点事情要找你谈。”
  “哼。”廖银飞不屑道,“就凭你们这一帮不良,有什么可谈的!”
  “去你×的臭保安!”不知道是哪个脾气大的成员率先叫了出来,撸起袖子就冲上去。史考兵下令不准出手,但是已经晚了。以那句话为契机,有脾气火一点、平日里老是受到保安欺压的时针会成员也高喊着例如“战丫挺的”这样的粗口甩开膀子“干活”的人。局势瞬间失控。时针会一行十二人与保安队的七个人这场群架打起来就停不下来。本来史考兵即便是在开打以后那头十几秒还试图分开两拨人,但是在她看到乌鸦被对方一警棍打翻在地也红了眼,上去一拳头就把那保安打掉两颗牙。别的成员看到时针会大姐大都发火了更是干劲十足。结果这下好,完全演变成了时针会与保安队的战斗了。

  大概五分钟以后,校保安室。
  歪七扭八的横了一屋子的人,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挂着一副后现代的画似的。廖银飞豁着嘴狠狠地把烟屁股里最后一口烟嘬了出来,狠命捻熄了它。打开了一罐生啤,递给了拿手帕捂着头部伤口的史考兵,没好气地丢下一句:“给。”
  史考兵没有客气,接过易拉罐猛地灌了三大口,“哐啷”一声顿在了桌子上,还死死地盯着廖银飞,骂道:“××的你嘴巴不那么欠抽今天至于打成这样么?”
  “×,你这丫头还来劲了是不是!”廖银飞那股火又冒了上来,回骂道。但是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语气缓和了下来,说:“好好好,今天是我不对。你们早点说是来找我谈事情估计也打不起来。”
  “是,我们两边都有错……今天我他×的就该一个人来。”史考兵又喝了一口啤酒,说道,“不然就算挨揍我那帮兄弟们也不至于成这样。好了,现在你肯听我说了吧?”
  “说吧。”廖银飞说罢,又掏出打火机点烟。但是史考兵端起易拉罐就倒,浇熄了他手里的烟卷,骂道:“×的你少抽一根会死啊?”
  “×,你们不是不良么?”廖银飞无力地大叫道,“老子吃一棵你们也有意见?”
  “去你的鬼经验!”史考兵也吼了出来,“你以为不良一个两个都喜欢抽烟么!本小姐就是不抽烟的不良,你有意见!”
  “好好好,老子不吃了,行了吧!”廖银飞颇为懊恼地将那淋湿的烟卷丢到了烟缸里,说,“讲吧。”
  又是大约十分钟,还是保安室。
  “笑话!”廖银飞一脸的轻蔑,说,“你们也太他×的有趣了。我?深更半夜地拿一把刀去砍两个在校生?你动画片看多了吧!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只是来消遣我的话,我让你们这帮吃不了兜着走!”
  “拉倒吧!”史考兵也不客气说道,“你小子不想早点找到校长吗?现在我们就发现当天晚上袭击南宫琴和飞畅的犯人,血型和你还有那个色熊叔相同。你说我们不找你麻烦我们找谁?”
  听到这里,廖银飞才把火气都吞了下去,开始沉思了起来。史考兵见对方终于肯冷静地谈话,最后喝了一口酒,说:“你女朋友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也愿意相信你。有这样过去的人,一定是一个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那么,如果色熊那边也被证明不是犯人的话,那那个犯人就是西恩以外的人了。换句话说……”
  “是我们西恩和外敌的战斗。”廖银飞很快明白了现状,说道。
  “没错。”史考兵说,“所以,我们是战友了。”

  另一方面,校员工更衣室。
  熊百万大叔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哼着小曲,带着他那只大蜥蜴到了这里。换下一天的辛勤,拿毛巾擦了擦汗,正打算结束这平淡但不平庸的生活。更衣室门口响起了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向他打招呼道:“你好啊,熊大叔!”
  他那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学生的声音。体内的激素水平猛地提升了一个数量级,带着猥琐的笑容说道:“哦哟,这不是学生会的会长同学吗?找叔叔我有什么事情啊?”
  “啊,不。”随着一声纸扇被一下甩开的“趴”的一声,一名男生的声音传来进来。熊大叔心里正在嘀咕说是哪个臭小子打扰我清福的时候,踏歌行后面的话就跟了进来:“是我们两个找大叔你有事情。”一边拿扇子轻轻扇动着,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熊百万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只好勉强说:“好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郝泰姬这时一脸严肃地盯着熊百万,说:“9月6日晚上,其实就是你袭击了南宫琴和飞畅,没错吧?”
  熊百万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脸部掠过了一霎那的惊讶,但是很快被他用其他表情混了过去。但是这没有逃过踏歌行的眼睛。他立刻追击道:“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熊大叔。一个普普通通的园丁竟然有那么娴熟的刀法,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熊百万现在脸上已经是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心理防线在被瓦解。
  “飞畅调查校长失踪事件可能本来你不害怕的。”郝泰姬在踏歌行话音落后一秒,准确地掐着这个时间点接话道,“但是他们的调查牵扯到了十二年前的珠宝展厅爆炸抢案。那样就太不妙了,必须有什么东西去阻止他们——比如,深夜里在学校里四处游荡的持刀盔甲——诸如此类的奇闻逸谈。目的自然就是在于把学生们的视线转移到更加神秘的事件上而无暇顾及其他。”
  “很不幸的是,”踏歌行接过话来说,“按照常理,在教学楼里自导自演灵异事件的时候,正好被灵异会的会长南宫琴同学撞上。她可是老早就希望能碰到灵异事件。条件都满足了,那个盔甲在迫不得已的状况下只好和南宫琴交手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南宫琴的剑法甚至远超出他的想象。”郝泰姬现在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了一丝逼人的味道,但是依然不失温和,接过话来说道,“他本来想一招就打昏眼前的学生,好让传闻更加耸人听闻。但是却被对方当作真正需要被讨伐的魔物打败了。情急之下的他只好仓皇而逃,连捡回那把打刀的机会都没有。”
  “三层楼实在是太高了。”踏歌行此刻用一种打趣的口吻说道,并不在乎熊百万的脸色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加上受了剑伤,他只好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请假,调养一下。”
  说到这里,踏歌行已经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熊百万,说:“那么,在9月7日当天请假的教职员工是谁呢?泰姬告诉我,那就只有熊叔你一个人了。”
  熊百万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第一次不那么猥琐,反而有了一种坦然,说道:“没想到,这里的小鬼都这么厉害啊。失算了。”
  然而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让郝泰姬失声尖叫了出来。熊百万猛地抄起那把厚重的园丁剪,狠狠地招呼在了踏歌行的脑袋上,打得他头破血流躺倒在更衣室的地板上。
  “×的臭小子!”熊百万吼了出来,“一个个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跑过来管闲事……管你×的闲事!”他似乎觉得怒吼不足以宣泄心中的那把邪火,又朝踏歌行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吐了口唾沫,大喝道:“没错!十二年前老子是参加了!一口气把那里炸了个稀巴烂!但是老子也想过了,那里还有那么小的小孩子——老子那次就不该去……隐姓埋名地在这学校找了一份这样的工作,老子就是想忘掉这件事情!本来,看到校园里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是那么的活泼可爱,老子也想一辈子就这么干下去,也算是赎罪了。偏偏你这臭小子和你这臭丫头来查——查出来了又怎么样?把老子关局子里去了老师会发两朵大红花你们还是怎么?”
  吼到这里,他一把扯过在一旁已经哭出来的郝泰姬,狞笑着对倒在血泊里的踏歌行说道:“你这臭小子不是说老子是坏人吗?那老子不坏一把给你看岂不是辜负了你小子给的名号!”
  说到这里,他看了已经吓坏的郝泰姬一眼,说:“小丫头长得真不错,真水灵啊。不知道除了这以外其他地方怎么样,啊?叔叔今天就来试试看吧。”
  “混帐东西……”踏歌行无力地骂道,和蔼的面孔也头一次变得怒火中烧,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去阻止熊百万了。
  熊百万又踢了踏歌行一脚,就掰着郝泰姬的脑袋,把她白皙的脖子整个弯了出来,拿那酒糟鼻上去闻了一遍,满意地淫笑道:“嗯,真香啊……小子,你也想试试吗?噢,对了,你小子没那福气。那老子就代你享受了!”
  郝泰姬此刻已经快崩溃了。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屈辱。即便是一年多以前开始和踏歌行交往以来,对方带着一点书生的傻气和偶尔不似书生的狡黠,也从来没有如此造次的行为。现在这个色大叔已经把舌头伸了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口水开始舔起女孩的脸蛋和脖子起来。
  “踏哥……救救我……”此时的泰姬已经泣不成声。
  然而,此时看似奇迹一般,熊百万突然停了下来,而且握住郝泰姬的手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变小了很多,一边自语道:“怎么回事,头好晕……”
  然而,他猛地摇了摇头,说:“哼,没关系。臭小子,老子今天就在你面前把你马子……”
  “去你×的吧!!”
  “哐!!”
  随着踏歌行的一声怒喝,他已经跳起来,右手手肘卡在了熊百万的脖子上,将他整个人压向了他身后的铁衣柜上。那力气太大了,衣柜颤颤悠悠的,终于吃不住劲向后倒去。踏歌行借着这股劲将熊百万狠狠贯倒在地,提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揍了下去,一拳头就开花了。此时踏歌行满头的鲜血加上那气极的表情,让熊百万也感到了害怕。
  “臭……小子……”熊百万憋紫了脸,艰难地骂道,“这样……都可以……跳起来……你……是怪物……吗……”
  “你这混蛋!”踏歌行朝着他脸上又是一捶,喝道,“就是因为自己忙话剧而把泰姬一个人丢在一旁没有管,我现在都还过意不去!写了半年的剧本我都可以付之一炬,但求她能原谅我!你他×是什么东西!今天吃了豹子胆,敢这么对她!”
  说到气极之处,他又是一捶下去。
  “不要打了,踏哥……”泰姬已经泣不成声,“这也在……在计划内……啊……”
  挨了重重三拳,还被踏歌行憋得半死的熊百万终于昏死了过去。踏歌行火发完了,也十分冷静地站了起来。看着满面泪光的郝泰姬,一声不吭,两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泰姬此刻瞪大了双眼,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中她只听见踏歌行说:“幸亏……找易北兄要的莨菪碱算是有效啊……泰姬,对不起,我不会再拿你去冒险了……原谅我……”
  这句话说完,泰姬只觉得抱住自己的男孩身子一沉:她发现他已经因为失血的原因而昏了过去。


(四)


  坐落于西恩学院边上的树林中,破碎的夕阳如斑驳的鲜血洒落在铺着厚厚树叶的地面上。未能南迁的候鸟在寂寥无人的昏暗中发出孤独的悲鸣。
  兹咔兹咔兹咔兹咔……
  树叶破碎的脚步声……
  “你果然在这里,”少女停下脚步。她的看着眼前披着黑衣的人影,目光闪烁。“听到伯觉和你在学院附近相遇后就知道你肯定在躲藏在某处窥视着“日垂”。”
  那个黑衣人带着一张银面具,不仅面部隐藏在面具之后,就连身影也在这逐渐坠落的黄昏中飘忽不定。
  “你是……”黑衣人的声音干涩刺耳,对于忽然出现的少女没有任何的印象。一个少女孤身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显的来者不善。
  “两年前,被你杀死的人的妹妹,”少女用压抑着愤怒的语气说道,一反平时乖乖女的模样。
  “两年前……是那个女人?”黑衣人总算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夕阳也如同今天这般赤红的有点不详。他,接到了命令亲手杀死了一个女人。他还记得在她额头绽放的如曼珠沙华般的血花,那美丽的身影在黄昏的大地上渐渐轮沉。
  “姐姐当时手上明明已经没有了‘日垂’,为什么……为什么……”少女眼中蓄满了泪花,身体微微颤抖,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她?”
  黑衣人犹豫片刻,他当时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也有些犹豫,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是他无法违反的。即使他日后经常在梦中见到那妖艳的身影,那个他一生最看见过的最美丽的一瞬间。
  “你知道我会什么会对你姐姐出手么?”
  “难道不是为了‘日垂’?你们在十年里不停对她进行追杀,就是为了抢走那块宝石绿翡翠。”少女用略带冰冷的语气回答。
  “那你知道为什么12年前在展览会上被盗走的那块翡翠为什么会在她的手上?”黑衣人问出她一直以来都疑惑却不敢去深究的问题。
  “不……不会是那样的……”少女不愿知道答案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因为12年前你姐姐从我们手上抢走了‘日垂’。”黑衣人毫不留情地打破少女的期望。
  “不,不可能!姐姐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善良……”与其在否定黑衣人吐露的话语,不如说在说服自己——尽管她也知道这个就是事实。
  “12年前,我们在珠宝展上抢走了‘日垂’以及‘雅素’,却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另一伙盗贼也在窥觑着这两件珠宝。就在我们得手准备撤退的时候,盗贼团‘盗贼女皇’忽然出现对我们进行了偷袭,并抢走了‘日垂’。不过奇怪的是‘盗贼女皇’在此之后立刻便解散了,其首领也不知所踪。也因此我们可以对其他的成员进行追杀。我们在两年前得知你姐姐持有‘日垂’,所以我奉命对其进行回收。但是不知道你姐姐早已将‘日垂’出手。所以……”
  黑衣男说到这里便住了口,因为他看见一柄黑色的匕首从少女的袖口中滑出。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我的姐姐。”少女回复了冷静,声音里也不带一点的感情。在枯叶崩析声中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黑衣人冷哼,看不见藏在面具后的表情。他将右手向前伸出,将手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枪口对准少女。
  双方都没有出声,伺机找寻着对方的破绽。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少女知道,自己只要身形一动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用两年前射杀姐姐的手枪同样射杀自己。自己的匕首在这将近十米的距离外没有任何机会。
  ……
  ……
  夕阳沉入地平线,在树林中极其罕见的大风忽起,伴随着凄厉的呼啸声,树影摇曳。地面上厚厚的落叶顿时漫天飞舞,如纷飞的大雪。可见度在这一瞬间降到了最低。
  黑衣身心中一颤,大叫不好。果然,待他视线重新清晰后,借着月光,他看见少女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
  左边猛地传来利物破风的爆破音,少女手中的匕首闪电般的向他的心脏袭来。
  他向右疾退,躲开了这一致命的突袭。左臂依然被锋利的剑刃划开,鲜血飞溅。同时,甩手对对方开了一枪。
  少女见到黑衣人的枪口指向自己,立刻低头。躲开了在撞针打击下,旋转而来的高速子弹。一个箭步向前,不让对方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黑衣人见状,收枪不用,反而也向少女冲去。试图想借着自己身材性别的优势利用格斗技制服少女。
  少女手腕再动,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匕首几乎在零距离内毒蛇吐信似的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瞳孔微缩,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匕首划动的轨迹。他用左手格挡开少女的攻击,右手五指大张,抓向少女的脖颈。
  两个人如相错的魑魅魍魉,在昏暗的树林中游走争斗。面对对手持有武器的不利局面,黑衣人仍然能够掌握局势不落下风。少女心中渐渐升起了躁意,她对于久久无法占领上风的局面感到非常的不安,而且黑衣人并非孤身一人,他的同伙很有可能在下一时间出现。
  电光石火间,心中几个念头闪过。她扑入黑衣人的怀中,意图封锁对方的行动。手中匕首直直加速朝对方下颚刺去。一派舍命的打法。
  避无可避……
  然而,黑衣人大幅度的向后仰去,上半身和下半身形成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达到的诡异角度。匕首以微米之差从他面具前掠过。
  借着的起身的反作用力,黑衣人一个膝突,狠狠地击中了处在僵直当中无法闪避的少女。少女低哼一声,被大力击得飞出了撞在数米外的树干上。
  黑衣人的银面具自下而上从中间一分为二,掉落在地面上。他背后在一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对于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那击也是存了很大的侥幸。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后怕。
  少女伏爬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全身上下是散架了般的疼痛,。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黑衣人平息了自己的喘气,抽出了手枪。
  “这次真是大意了呢,差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少女闭上了眼睛,不理会对方的声音。此时的她心中没有一点的波动,只是静静等待着死神的临近。
  自从她得知姐姐被杀害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了为着复仇而活着。而她也在那一瞬抛弃了对死亡的恐惧……
  直到遇到了师傅为止……
  她的心里浮现出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平淡,但是却是在姐姐死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快乐时光。尽管师傅对于别人似乎非常冷漠,也经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犯错不出言提醒,但是……
  现在好想见师傅一面呢……哪怕在死前的一瞬间也好……
  
  “一个大男人欺负女生不觉得羞愧吗?”
  在黑暗的树林里,一个声音响起。
  并不是很大的音量,在少女的心中却如同初升的晨星。
  “师,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徒弟死在我的面前呢。”易北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将安培挡在了身后。“我说安培啊,就算再怎么努力认真,事情已开始的方向就错了的话不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吗?”嘴上说着前几天刚说过的话语。
  “可是,可是,”安培沉默。
  “我说,英雄救美也好,师徒重逢也好。再怎么无视别人也请有个限度吧。毕竟现在的情形对你们很不利呢。”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师徒间的情谊,黑衣人移转枪口对准了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易北微微一笑,“不过……”
  他右手以黑衣人无法注意到的角度举起。
  “现在的情形不利的,是你吧。”
  趁着黑衣人分身的一刹那,易北扬起手中的闪光粉。与空气接触的大量磷粉立刻燃烧起来,在夜晚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光芒消去后,易北师徒已不见了人影。取代而之的,是一个举着手枪对准自己的全身上下一片红色的红衣御姐。
  “哀川……”
  黑衣人神色动摇,却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面孔。
  他这才意识到脸上的面具在刚才的打斗中被一分为二。
  红衣御姐面色凄惨,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和数年未见的恋人在这种场合下相逢。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五)

  
  同一时间,在飞畅和毕凌这里,情况也不容乐观。
  “啊……”毕凌一时间不知所措,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现行,只是张着嘴一脸呆滞却什么都不敢说。
  “那么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先告辞了。”奥布殊发现事情不对,收了材料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个奸商把客人的资料外透的事要是被人捅出来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喂、你等等……”莲雅慌忙站起来想要拦住他,但还是被那个狡猾的家伙逃掉了。
  “你们!”
   莲雅尖声叫着,盯着他们的视线比刚才更加锐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感到一阵寒风袭来。毕凌屏住呼吸。心脏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不断重复快速的节奏。
  “没办法了,”飞畅小声啧了一口,努力用平稳的语调说出刚刚在脑海里组织好的语言,“我们和你一样,也在找校长的下落。”
  莲雅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然后生硬的吐出了简单的语调。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
  “学生证和班级姓名行么?”毕凌脱口而出的话让在场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噗嗤——”莲雅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是那口气还是非常不给面子地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
  毕凌的脸瞬间刷得通红。
  “你、你实在是太搞笑了……”
  莲雅喘了口气,擦掉眼角笑出的水迹
  “好吧那么我就暂且相信你们好了,”她定了定神,接着用轻蔑的语气问,“但是,单凭你们两个人都调查到了什么?”
  “起码总比你一个人在这个晃要强上很多,何况我们还有别的同伴。”吐槽男故意讽刺道。
  莲雅脸顿时从笑颜未息变成一阵灰白。自从父亲失踪到现在,自己根本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自己一个人的确做不了什么,再这样下去,只能让父亲的处境更危险。她心里很明白。
  “跟我们联手,然后双方分享情报,如何?”看到诱饵已经产生效果,飞畅不失时机地怂恿。
  如果这样真的可以的话……莲雅握紧双拳。
  平静的声音想起,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好,我同意加入你们。”
      
  “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歌姬,阿姨洗呆鹿……”
  “…………”
  现场的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紧接着飞畅发现身旁的莲雅又在捂住嘴巴回过头,肩膀不停地抽搐。
  “啊!对不起,是我的电话。”毕凌这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
  “这什么铃声……”
  说到底,这年代用一休的主题曲作手机铃声从很多方面来说都很滑稽。
  飞畅深深叹了口气,下面要吐槽的内容在他的脑子里飞快酝酿着,却尚没机会说出,便被毕凌一声大吼打断了思路。
  “踏歌行被人打伤了头住院了!”
  “什么?那个踏歌行被打到住院?”飞畅回忆着踏歌行在社团招新中制止乌鸦时的模样,“怎么可能!”
  “踏歌行?就是那个话剧社社长?”
  莲雅努力从自己的脑海中提取关于他有用的资料。
  “嗯。”
  飞畅只是简简单单地哼了一声,带着复杂的表情将视线转移到毕凌身上。
  “总之,先去医院再说。”


(六)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伯觉拿枪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好久不见,哀川。”面具被打落的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时候你不是突然就离开我的吗……为什么现在……?”伯觉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出。
  “对不起……当时迫于无奈,我只好不辞而别。”黑衣男子走近伯觉,握住了她拿枪的手。
  “说得好听,其实你是因为知道自己被我怀疑了所以才开溜的吧。”伯觉低下头去,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停留在眼前这个曾经共度无数甜蜜时光的男人。他知道,如果看了他的脸,他一定会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将他紧紧抱起来。
  “你不也是为了调查我才接近我的吗……?”黑衣男子左手依然握着伯觉拿枪的右手,右手伸了出去轻轻抚摸着伯觉的脸。随着“嘶”一声响,伯觉脸上的伪装被撕了下来。
  “能够如此娴熟地把我脸上的变装撕下来的人,只有你了。”伯觉苦笑。
  “你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我们会不会很幸福?”男子轻柔地说着,手伸到了伯觉的脖子后面。一个轻巧的动作,伯觉那头齐肩的红色假发就掉了下来,露出了原本黝黑的长碎发。
  “三年前,第一次在芝加哥的某个假名舞会上遇到戴着银色面具的你时,我感觉自己就像看到了怪盗雷朋一样。当时就为你而倾心。”伯觉没有阻止男子的动作的意思,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身体,任由他将自己身上的伪装层层退去。
  “侦探与怪盗……吗。好傻的事情哩。”男子深情地看着现在回归了男子外貌的伯觉说道。
  “如果知道你就是我调查那件案子的涉案人的话,我想我不会喜欢上你。但是到我知道你和12年前的珠宝展览中心案有关时,你却已经离我而去了。”伯觉有些懊恼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嗯,是啊。因为我接到命令要去回收在苏薇手上的‘日垂’,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你。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就那样子什么也不知道地一直在一起……一直。”男子的脸在伯觉眼中越发模糊,是眼泪的错。
  夜色荡漾。吹过的风竟然也有着浓浓的伤感。
  “可是我们毕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呢。”伯觉这样说着,拉开了枪的保险栓。
  “咔嚓”男子的右手突然握住了自己那把枪,并把枪口顶在了伯觉的胸口。
  “你是要跟我比谁扣扳机比较快吗?”伯觉的表情骤减,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感情成分。
  “我知道的,如果是你的话我绝对逃不了。要死的话我也希望我们死后能在一起。”男子尽量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伯觉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活了三十多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哀川。”男子把脸凑近伯觉,轻轻说道。
  伯觉依然无语。
  “我数三声,我们一起开枪吧。”男子笑笑。
  伯觉闭上了眼镜。
  “三……”
  “二……”
  “一。”

  “砰!”
  一个身影倒下了。
  是那个男子。
  “傻瓜……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开枪啊?”伯觉蹲下,一把将男子抱入怀中。抑制不住的眼泪流泻出来,滴在了男子的眼帘上。
  “别开玩笑啦…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我怎么会舍得开枪打你呢。”男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说得这么好听,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伯觉咬着下唇,此刻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其实他里面是做了保险措施的。就算男子真的朝他开枪,他也不会有大碍。
  本来他是胜利者的。
  此刻,他却变成了失败者。
  被眼前这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耍了的失败者。
  他明明是要跟他决绝的啊。为什么要说这种让人心疼的话呢。
  心都碎了。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为什么要让我又在这里遇到你。
  哈哈…哈哈哈哈。
  像个傻瓜。

  “别这样,哀川。”男子努力地做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我最喜欢你了。”
  “……就算我是个侦探?”。
  “是啊……”男子伸手为伯觉轻轻擦去泪痕。“我…喜欢看到哀川你坚强的样子。别这样……不好看啦。”
  “嗯。”伯觉使劲点了点头。
  男子幸福一笑,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也喜欢你,科亚提普。”伯觉紧紧搂住了男子。


  一直在远处看着伯觉他们的情况的易北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心酸起来。
  而安培则是一副姐姐的仇终于得以昭雪,一直凝重的神色得以解放,无比轻松的样子。
  “安培,你那天怎么什么也不说就跑啦。”
  “没什么,其实是看见你的店子里来了不认识的人,所以不想呆在那就走了。”
  “书包也不拿?”
  “……那是我马大哈了。回家后不知道为什么发起烧来,于是躺了两天。”安培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那天精神状态的确不佳。不过一下子两三天不见人,好歹给个电话师傅啊。”易北明白了安培不见的原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师傅你……有给过你的电话号码我?”安培睁大了眼睛,露出疑惑的神色。
  “……”
  片刻的无语后,易北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师傅现在响你一下,你记下师傅的号码。”
  “好。”安培也拿出了手机准备记录。

  然而,就在易北的手指快要到达手机按键的时候,电话鬼使神差地响了起来。
  “谁啊……这个时候。”
  打开手机一看,是轮奈伏。
  “喂,阿伏啊,什么事啊。”
  电话里传来轮奈焦急的声音:“你们快到医院来,出事了。”
  “阿伏是谁?”安培问道。
  “就是那天和水无月一起进来的,你所谓的‘不认识的人’。”
  “哦……那个万年青头吗。”
  “总之,过去叫声伯觉,我们现在得去躺医院,听说是出事了。”


(七)


  病房门前是一派壮观的景象,连经过的护士都提心吊胆的。对于她们来说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围在病房外的呢。
  坐在长椅上的郝泰姬不时透过玻璃窗望向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踏歌行,已经泣不成声了。
  刚赶到不久的飞畅和毕凌正在向乌鸦和望月了解情况。对于眼前一大片都是不大熟悉的人的莲雅来说,她现在除了听就没别的能做的事情了。
  时针会的首领史考兵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担忧什么一脸阴霾。六七个时针会的成员也蹲在边上,等候大姐大什么时候下达命令。
  轮奈和桃子也站在边上,焦急地等待着刚才联系的易北他们到来。

  不久后,电梯门打开,易北、安培还有伯觉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轮奈伏,马上加快步速往这边走来。
  “啊……安培也来了?”轮奈是第一次正式与安培打招呼。
  “阿伏你好。”安培礼貌地回应道。
  “情况怎么了。”伯觉神色镇定,完全没有那种刚刚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感。这也是轮奈伏最为看好他的地方,工作中绝对不夹带私人感情。
  “话剧社社长,因为今天去揪他们认为是12年前那案子的犯人的熊百万,被园丁剪抡伤了头部。伤得很严重,缝了二十四针。今晚是危险期。”桃子帮忙解释道。
  “这群小鬼还真是大胆啊。”易北朝着人群那边努了努嘴。
  “那么,熊百万呢?真的是犯人?”伯觉问道。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史考兵走了过来。“踏歌行在倒下之前,把熊百万制服了。现在他由保安廖银飞看着。”
  “那个猥琐家伙这么凶狠啊……”毕凌和飞畅也凑了过来,听到史考兵这么说,不禁想起了之前那家伙让他俩帮忙找蜥蜴的时候,那些猥琐的笑。“会养那种宠物的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其实……我也怀疑过那个家伙,可惜一直没有证据而已。”莲雅小声地说道,“因为其实他是艾舒安排进来的人。”
  “我们这边的情报也觉得他可疑,因为我们查出来的结果是他12年前珠宝展厅的职员。他是当时的负责守住展厅大门的警备员。我们怀疑劫匪能进入展厅是他的功劳。”郝泰姬也站起身走了过来,“然后,我曾经跟学校人事部打过招呼,发现里面熊百万的资料和数据都是伪造的,里面并没有写他12年前是展厅职员。这和我从桃子那里拿到的当年展厅的职员档案不一致。”
  “哎……如果我们能早点一起来行动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了……”郝泰姬抹了抹眼泪说道,“要是踏歌他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别这样,踏歌行他绝对不是那么脆弱的家伙,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史考兵扶着哭泣中的泰姬的肩膀安慰到。

  角落里某些声音在窸窣。
  耳尖的史考兵朝那边瞥了一眼,随即对大家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众人不明白史考兵的用意,不过看到她严肃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见众人应允,史考兵松了一口气。随即她朝那几位时针会的成员使了个眼色,那几位成员便朝刚才发出声响的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那个……我想留下来陪着踏歌。”泰姬说道。
  “嗯……那么,望月你留下来陪着泰姬。”史考兵说道。
  “好吧。”望月做了个“V”字手势,便陪着泰姬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们学生时代没有这么厉害的不良团伙呢。”伯觉笑了笑说道。
  “我们都是老头子啦。”轮奈伏抹了抹头发。这时候史考兵走了过来:“听说现在两块石头都在你的手上对吧。”
  “是的。”轮奈伏爽快点了点头。
  “那么,将它交出来。”
  一瞬间,全场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轮奈的身上。

  “我将它们寄放在我一位可靠的朋友那里了。我们现在一起过去拿,如何?”轮奈伏并没有在意一下子成为全场焦点。
  “求之不得。”史考兵豪爽地说道。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医院。当然,望月和郝泰姬还在病房外面。

  在一座两层楼高的平房前,带领大队的轮奈停下了脚步。“这里是我的朋友的住所。大家到里面去说话吧。”
  按响门铃,里面就听到有人出来开门的脚步声了。
  大家都在猜测出来的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啊!是小连锁!”伴随着一个活泼的女性的声音,一个穿着浴衣,一边擦着湿漉漉的浅蓝色头发的可爱女性走了出来。
  “是我,回首。”
  “噢噢,你把大部队都带过来啦?”回首一边说着一边闪身让众人进屋。
  “咦……你是!”伯觉对着这个女孩子惊呼道。
  “你是帝帝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啊,娘们似的。”活泼的回首并不理会伯觉对于她这样的评价相当不满的神色,高兴地摸摸伯觉的头。
  “这位是……”毕凌问道。
  “我们高中时代的新闻社的社长,回首。当年和我们的连社长是关系很好的合作对象哦。”伯觉解释道。“她现在是我们市内最大那家报社‘新明’的首席记者。”轮奈补充道。
  “那种事不值一提啦。那个,小月她没来?”回首拨弄着还没干透的头发在人群中找寻水无月的身影。
  “那个……我们进去再说吧。”轮奈伏苦笑。


  “泰姬,你怎么啦。”望月对突然全身在颤抖的泰姬关切地问道。
  “不是,突然觉得很冷……”泰姬坐着缩成一团,很艰难般说出这几个字来。
  “冷气太强……不会吧。我没什么感觉啊。”望月疑惑了。
  角落那边传来几下痛苦的叫声。
  “……我过去看看。”望月跟郝泰姬打了声招呼,随即站起身来要过去看个究竟。然而她还没走两步,便被挡住了去路。
  “我还以为时针会的人有多厉害,一个个都不堪一击。”那个人用充满讽刺意味的语调说道。
  “是‘手表’你……?”看着他身后那几个被打倒在地的时针会的人,望月似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孙彪。

[ 本帖最后由 踏歌行 于 2009-3-4 05:33 编辑 ]
This is not brocc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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