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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圣王之间]DM时代同人《废墟》(塞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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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02: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呀哈哈大家好……久不见(揍飞
不合时宜的某人不但至今未看完GX而且还没有开始看5DS……这次刚完成的同人更是古早的DM时代……我是老古董(远目

和《游戏·王》与《睡莲》属于一个背景架构下的篇章,今次的重点是塞特的成长以及他和琪莎拉之间的羁绊。
嘛,我的野心只不过是在尊重漫画版的基础上把三千年前的历史给掰圆填完整了而已呀哈哈(掩面
二次设定基本上是根据原作基础上为了增加阅读性和逻辑完整而添加的东西。
所有出场人物同《止战之殇》(这个坑本来也是因为想写“历史上真正的三千年前”而胡乱开的牛肉面
不过这几篇都已经把所有自行添加的二设统统削弱到最低,基本上不影响阅读和理解……

自言自语到此为止。
顺带不怕死的一提我完全不认为塞特是爱着琪莎拉的……所以文中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迹象(死

其实我想应该没多少人记得了吧,所以以上废话均可忽略不看~

==================================================================
《废墟》

+将忘而又未被遗忘的,乃是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废墟。+

走下飞机,踩上阿斯旺坚实的土地,海马濑人感受到泛暖的金色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哼。”他四处张望了一下, 又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蓝天,从鼻腔里发出低低的响声。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海马便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剧烈地旋转起来,席卷起猛烈的气流,把他大衣的衣摆鼓动的猎猎作响。
渐渐的,直升飞机飞走了,而海马也已远远的走开,那一片空地上,又恢复了无人的宁静。

阿斯旺的市区和一般旅游胜地的城市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观光客们悠然的走在街道上看着新鲜的景致,而商贩们也早习惯了各种肤色发色的人种,热情而又殷切地大声招揽着客人。
海马面色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对身边的一切都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里每迈出一步,都会从脚底传来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踏实感,坚定地逆流进心底某处。
他忽然想起伊西斯冷静而笃定的眼神。那个浑身充满了宁静的神秘的女人,曾经在博物馆中的某块石板前,一口断定他与埃及前世的纠缠。
从小就受着精英教育的海马自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就可以否认这种迷信的无稽之谈。但他却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狂涌而起的波澜,某些东西似乎也在现世苏醒,就要狂妄地冲向表层的意识。
可他毕竟是海马濑人。
他有更强的自我与意识,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击彻底把他俘虏之前,便强硬地关上了心之城门,岿然不动。
他海马濑人只是海马濑人,只拥有着现在和未来。无论何种过去都不能再成为他向前的阻碍,更何况那虚无缥缈的三千年前——
尽管他在嘴上和心里都这样告诉自己,但在意的事实仍然改变不了。就好像某种别扭的缘分一样,海马最终还是接受了某份奇特的邀约,只身一人来到这片与他夙缘重重的土地上。

“带上你的青眼白龙到这里来,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写着寥寥数语的未署名白色卡片,用异常精美又隆重的信封装着被寄到海马公司来。像是熟稔的邀约,又像是狂傲的挑衅。
看完内容的海马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最后还是带着他心爱的牌组,毅然决然地踏上前往埃及的短暂旅程。
可那发信的人却像是害怕的逃跑了一般,再未和海马联络。
被独自一人放了鸽子的海马罕见的没有恼怒,也许是收了这里开朗又轻松的旅游氛围影响,海马并不急着和谁联系,也不担心什么而随性地沿着一条街道走了下去,那模样看起来仿佛早有计划,成竹在胸。

海马也说不清楚那种该来总会来的宿命感。或者是倒时差或水土不服的缘故,他当下只想先随便找个僻静又舒适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在飞机上时,他就变得困乏且多眠。
当然,身为海马集团的第一少爷,就算只是那么“随便”找个落脚点,也必定是个奢侈到平常人只能屏息瞻仰,望而却步的地方。
这是个悠闲风的别墅酒店。并不高大雄伟,但美轮美奂。一眼望上去古朴的立柱,细细观察却充满了让人惊叹不已的雕饰细节。据侍者介绍,这里是从前的离宫,被现如今酒店的经营者买下后,在原来建筑的基础上翻新并被改造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们可尽可能的保留了这古建筑原来的风貌呢。”侍者不无自豪地介绍到。
看上去朴素而陈旧的房子,进门后却丝毫不逊色于这世上任何一家奢华的酒店,这种反差也正是经营者自豪的资本。
海马踩在厚实而柔软的地毯上,不动声色地用目光扫过房间各处民族风格浓郁的装饰品。羚羊的角,鳄鱼的头颅,椅子上雕刻的豺……都是些古老却保存良好的古董。光是摆设就价值不菲。
训练有素的侍者看出了海马眼底稍纵即逝的欣赏,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地介绍下去:“这里所有的装饰都是为了配合这儿原本的风格而从埃及各地搜集来的珍品。可别小看这儿——几千年前这里可也是只有王室的人才能被允许踏足的地方呐。可惜,王朝的更替让这里破败了下来,它就这样被淹没在毫不起眼的沙漠中……直到被这家酒店的创始人慧眼挖掘了出来——几经修葺终于成为了今天的模样……”
海马颇不耐烦地用小费打发走了变得多话的侍者。

房间安静下来,海马自顾自的取了瓶红酒倒入醒酒器,坐下——为了符合现代人的习惯,房间里还装配了花色暗雅的高档沙发与床具。
在这弥漫着渐渐苏醒的红酒芬芳的奢华房间里,时间恍若停滞,又在各色年代久远的饰品的牵引下缓缓逆流而上。
困意一阵一阵袭来,海马右手抵着扶手,撑住脸颊,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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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6 02:2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废墟在成为废墟之前+

塞特对儿时的记忆早已寥寥无几了。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位出身高贵的贵族,却全然忘了他父亲的兄弟,正是那尊贵的法老,阿古诺姆卡诺王。不过没关系,即使他不记得那些繁复的关系,流淌在他血液里王家的血脉,也教他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高贵的气息。
其实塞特远没有大家认为的那般看重虚名与地位——在那不算太遥远的过去,阿古纳地还安心的做着自己兄弟的臣子,未被邪恶的意念玷污心灵的时候——那时候阿古纳地满心正直,给儿子做好了最高的榜样:廉政,高洁,忠心耿耿。在如此教育环境下塞特健康而茁壮的成长着,幼小的心灵里满是对父亲高大背影的崇敬,当然,也无可避免的遗传了那么一点死脑筋的个性。
还只是个幼儿的塞特的心里早早的描绘出梦想的雏形——他要像父亲一样,成为高大有力的男子,守护在法老王座的周围,保护国家,让王权安定而平稳地流传。
就只是那么简单而已。儿时的塞特再怎么样比起同龄人早熟也不过是个大一号的小鬼,在他非黑即白的世界观里,他要做那个守护者纯白王权不受一丁点儿污染的,不断与暗黑争斗的英勇骑士——在那时的埃及,这种身份与地位的人,通常被称作“神官”。

有很长一段时间国务繁忙异常,使得阿古纳地作为父亲的时间不停削减,作为臣子和法老王影子的时间则呈反比的越来越长久了。于是塞特整日整日的碰不上父亲,而母亲又不准许他到处乱跑——那时的塞特,还住在偌大王宫一处侧面的别宫里。
某日正值顽劣年纪的塞特撇开保姆,从二楼的房间翻下窗户,独自一人在王宫里四处游荡,和值班的卫兵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在不知何处的庭院里,他碰见一位雍容的女性,挺着隆起的小腹,正虔诚地对着天空祈祷。
那是以为有着玫瑰紫色瞳孔的女性,祈祷结束后她眼神流转,瞳孔在光的折射下又泛起一抹妖艳的绯红。塞特一时看得呆了,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一种名为帝王蓝的罕见颜色——虽名为蓝,却带着高贵的紫——只有血统足够尊贵浓厚的人才会拥有。
女性显然注意到了不自觉躲在树后偷看的塞特,她温柔地笑,并朝他招手。
塞特有点羞涩地走上前去,目光一直盯着女性的肚子所隆起的并不自然的曲线。
“这里面是什么?”小孩子的问题直白而大胆,并很有用手指头去戳戳的欲望。
女性毫不在意的笑了,拉过塞特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能感觉到吗……?这里面是天上众神赐予我的小生命。”
塞特用力去感觉,但除了皮肤的温热以外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其他异动,不过他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刚刚在向上天乞祈求,希望会是个小王子……如果这样,那他可算是你的小弟弟咯,”女性无限温柔的说,又摸了摸塞特的头:“到时候,可要麻烦你,好好守护他了呢……”
塞特没有挣扎,像只被爱抚的猫,茫然又温顺地点了头。
“王后,您有身孕在身,不该到院子里来吹风。”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老人从走廊后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叫走了女性,又回头看了看仍愣愣站在院子里的塞特。后者抬起那明媚而清澈的蓝瞳与他对视,老人先是怔了一怔,然后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塞特,”老人准确地叫出了孩子的名,“……你是个正直的人,却不得不背负上他人欲望的污名。愿有神明垂青于你……去证实你的信念……哪怕并不是光明磊落的途径。”
老人说着做了个庇佑的手势。
在老人逝去的很久以后,塞特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面对的是苏。
埃及最伟大的先知。
这是塞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战争开始了。
据说是为了王宫内某件秘宝而挑起的争斗,似乎远在天边,可又确实也以星星之火的态势在国内燃起了一些不安分的瘴气。小偷,流氓,强盗……犯罪事件的频率逐渐多到不得不连出门也要防范的地步了。
再加上边境的军队节节败退,搞得埃及上下人心惶惶,消息灵通的人们开始收拾家当,做好了在战火到来之前随时迁移的准备。尽管法老王发布了王城绝对安全的公告,也加强了城内的巡逻,可依然掩盖不了边境战斗连连败退的颓势。
最好的证据就是父亲回来时那铁青的脸色。塞特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问了安之后就早早的回到了房间。
塞特有着某种超乎寻常准确的直觉。那一夜他难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实际上他的父亲也拉着他的母亲促膝长谈了大半夜,最后二人相对无言地静坐了整整后半夜,像是某种沉默的诀别。
第二日一早就有从王宫的侍卫来接他。睡眼惺忪的塞特被母亲叫出来送别,幼小的塞特看见父亲换上一尘不染的白袍,站在高大的骏马旁与别人交谈。初升的太阳给那春节的白袍滚上一道耀眼的金边,那身影在塞特眼中简直高大的有如天神,阿古纳地跨上马背的身影被放大出无可替代的崇敬。
“你的父亲将要出征远方,为了埃及的荣耀和昌盛。”别人如此告诉塞特。
所以在塞特眼里,自己的父亲是无可比拟的英雄,撑起他内心理想的天空。他挺直了胸膛,感到无比自豪。只是年幼的他不明白,为何母亲按在他肩膀上的双手,会那么用力,仿佛要掐进他的血肉。
他仍充满憧憬地看父亲骑上马的背影,汇进那一批士气高昂的士兵当中,直到消失在地平线的那头。
他们将要远赴前线,用血肉和生命来捍卫国家的尊严,去带回通往胜利的勋章。多好。总有一天,长大的自己也会拥有不逊于父亲的力量,亲手保护这个国家。
塞特如此许愿。

也许是他许愿的声音太过弱小而无法传达到神明之处。由恶意、恐慌、畏惧所组成的黑云沉沉的压迫在底比斯王城的上空。敌军突破了层层防线,埃及军的溃势如洪水般不可阻挡。
别说是一般平民了,就连贵族中也有不少宁愿抛弃地位与土地,携带家眷远逃他乡的人。
胆小鬼。塞特打从心底鄙视这种人,皇家高傲的风骨早早的显示在他的身上。
等父亲回来了,一定会把所有敌人全部打到。
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但年幼的塞特的确如此坚信着。
可母亲却似乎承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变得情绪多变且衰弱,每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独自垂泪。一直到母亲倒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父亲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你的父亲已经葬身沙场了。”临终前母亲干枯的手抚过塞特的脸,眼神却一反常态的闪亮:“他是个伟大的人,塞特……无论发生了什么,父亲都是你的骄傲。”
塞特那时并未领会到母亲话中的深意。他只是凭自己内心里父亲留下的烙印,紧紧地握住母亲渐渐冰凉的手。
在这个时期病逝的母亲,葬礼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阿古纳姆卡诺王整日疲于政事,而认识母亲与父亲的人,要么被派往了前线,要么早早的逃离了皇城。
当塞特从那个冷清潦草的葬礼上回来时,赫然在家里的厅中看见一位穿着破旧白袍的男人背影。
“父……!”在充满欣喜的音节完全爆发出来之前,那个男人缓缓扭转了头。于是下半段音节戛然而止,喜悦的表情瞬间绷紧,恐惧的颜色从放大的瞳孔里浓浓扩散。
面前的男人,有着一张怎么样的面孔啊:憔悴的神色,每一道皱纹如刀削般明晰,深深凹陷的眼眶里……金子铸成的眼球稳稳地镶嵌在里面,闪出诡异的光泽。
在惊恐的无法言语的塞特面前,男人沉默的把斗篷拉低,掩住眼睛,垂下头一声不响地离开。
塞特如何能知道,他那将要出口又被硬生生吞回的单词,正是为了这个男人酝酿许久的。身为他父亲的阿古纳地,也正在逐渐被邪恶所吞噬,不复从前。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也的确是战死沙场了。

次日,塞特突然收到一封来自皇宫的推荐信,以及自己被推荐去远方一处神殿修行的消息。对于失去了归宿的塞特而言,去神殿修行仿佛是神明的指引一般。
临走前的夜晚,塞特站在大厅中兀自沉默,他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也不过是孑然一身;而他父母留给他的,也不过是一颗顽强又炽热的心。他从小时候便坚信,自己会走上父亲的道路,成长为最优秀的神官,将自己的背影重叠上脑海中的烙印。
当初苏只看了他一眼,便明白这孩子有着连时光也无法磨损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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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6 02: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暗夜中的流星划过每个人的心中+

海马从小憩中醒来,确认了一下时间,不过三五分钟。可就在这过隙的时间里,他似乎朦朦胧胧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懒散地拿过红酒,脑子里拼命的回想,终还是徒劳无功。
这异国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回忆,海马并不讨厌。
他从身上拿出那三张青眼白龙的卡片,卡膜在灯下反射出点点金光。海马眯着眼睛看他手上的三只白龙,卡上的图案仿佛立体化起来,白龙们高亢的嘶鸣似乎就在耳畔。
这就是他的支持,他的力量。
无论是谁也别想将它从他身边夺走——
海马有这种绝对的自信。那么明确又庞大的自信,毫无根据地从历史的长河里向他源源不断地传来。
那是当然。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被白龙选中的人。
就算海马不知道也好,就算塞特也毫无印象也好,总归还有一位少女,对那时的回忆如数家珍。

那也是被塞特所遗忘的儿时回忆的一部分了。
他刚到新神殿没过多久,战争胜利的消息就传遍全国。听说国王和神官团们召唤出巨大的精灵全灭了敌人,一举挽回了之前所有的颓势。这个消息给予全国上下极大的鼓舞,其中就包括年幼的塞特。那时开始便有某种东西开始于他的心底萌芽,但是这念头还太混沌而渺小,塞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最后他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另一处更加宏大的神殿的推荐,得以在修行生涯中迈上一级重要的台阶。
不过他和护卫前往神殿的途中遭到了山贼的袭击,护卫全部被杀,而塞特则被作为商品用奴隶而抓走,不知要被运往何方。
彼时战争残留的颓败还未完全消除,流民恶寇依然横行,在国内成为暗流涌动的不安定因素。塞特被他们关押在简易的笼子里,一边逃避着官兵一边曲折地前往某处。
塞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父母庇佑下的小鬼头了,来自父亲的血统让他成长为一个有勇有谋的少年,他默默记下走过的路途,寻找着逃离的机会。
那个一直在等待的契机在命运的道路中顺利的来临了。
山贼们不知从哪儿虏来了一件稀有的宝物,他们似乎认定那东西会带来一笔巨大的财富,随之松懈地安营驻扎,打算好好放肆一晚,提前庆祝那即将落入腰包的巨额财产。
塞特不动声色地磨断手脚上的绳子而后假寐,用耳朵警觉着山贼们的一举一动。他听见山贼们得意忘形地交谈着自己过去的罪行并彼此炫耀,他们相信这种时局下早已不存在神明,所谓天谴也无从谈起。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塞特咬牙切齿地听了个清清楚楚,其中也包括他们新得手的宝物——一位蓝发碧眼白皮肤的少女。
总有一天你们的恶行会得到报应,塞特在内心里暗暗起誓,倘若没有神明,那便由我来对你们一一惩戒!
就这样,他的信念不断得到强化,散播到他的血液里,塞特不畏惧使用任何手段,来贯穿他所坚持的正义。
狂欢一直持续到大半夜,筋疲力尽的山贼们才陆陆续续倒下。塞特将醉醺醺的守夜人诱骗至牢笼旁,随后迅速地用绳索将他勒毙,摸出了开启牢笼的钥匙。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山贼们藏匿重要宝物的牢车,那里果然被绑着一位少女。
也许是来自异国的少女,银蓝色的长发及至脚踝,皮肤是完全不同于埃及人的雪白——那时谁也没有见过雪,只知道这肤色有如晴空上的云朵。
塞特及时制止了想要尖叫的惊恐少女。他手脚麻利地用刀砍断捆住少女的绳索,打开关押她的牢笼,不由分说地握起她纤弱的手腕,带着她逃跑。
少女睁大了她那碧蓝的瞳孔,注视着眼前一味奔跑一语不发的少年。暗夜里对方的身影被夜色更要深邃,不远处的火光给他尚有些稚气未脱的轮廓染上微微泛红的边缘。少年拽着她的手腕,有一股肯定的力量从皮肤传来,而对方本人毫无察觉,只顾着前方逃跑的道路,眼神锐利而决绝。

就是他了——
冥冥中有声音在她脑海里想起,而与此同时的一声大喝,也将她从神游太虚拉回了现实。
“有人逃跑了!!”
许是刚才砍断绳索又推开牢笼的声响惊醒了将睡未睡的山贼。
“快逃!”塞特心知不妙,低低呼了一声,拉住女孩向着更深的黑暗狂奔。
身后传来手忙脚乱的嘈杂声,不一会儿就有反应快速的山贼举起火把四下寻找了。
风声从耳边呼呼掠过,脚在大地上不停奔跑,暗夜里火把一个接一个的点燃,游曳起一条火龙。
“你藏在这里别动,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等他们一走你就赶紧逃跑!”塞特不由分说地把少女藏在一处低矮的山坳,而后自己跑上大路,弄出不小的动静来吸引山贼们的注意。
那时时间多么紧急,连一次开口的机会也没有留给她,塞特就转身离去。
虚弱的少女没有道谢的时间,她只知道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一般沸腾,似乎在响应什么的召唤强烈地躁动着——不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塞特还在没命地跑着,直到一阵爆炸的巨响和身后发出的白光,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了头。
暗夜里,群山和树木都只有影影绰绰的黑暗,火把似乎是游戏于之间的萤火虫明明灭灭。而那里,有一只他从未见过的怪物悬浮在半空,白色的鳞甲反射出悠悠的银蓝光泽,这略有些熟悉的颜色让他一瞬间为之神夺。
那是条白龙。白龙又从口中喷射出光团,随后响起了和方才一样爆炸的巨响,间或还有山贼渺小的哀嚎。
这是多么纯粹的、绝对的……力量。
塞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头不知从何处来的白龙,那鲜明的色彩同暗夜拉出了巨大的反差,在他瞳仁里落下了熠熠的光辉。有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从他胸膛溢起,这才让他微微开始察觉,原来自己是如此向往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再没有山贼们的动静。火把树林燃烧的劈啪作响。塞特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龙。白龙似乎也感受到塞特的目光,因而回头朝他望了一眼。
四目相对——
后来塞特因为疲劳过度而晕了过去,于是只有白龙自己知晓。
那时的那个少年,在笑。眼里没有惊恐,反而是无垢的渴望。一种对力量渴求的……笑容。

塞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将要前往的神殿里了。
听其他人的说法是,昏迷不醒的他被一队恰好经过那里的车队所救,看了他身上的推荐信后,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塞特恢复了修行,神殿之中的日子清贫而严苛,日复一日终于让塞特也觉得,那一夜所见的白龙,只不过是昏过去的自己的臆想罢了。这段经历被他不动声色地压进了内心深处,直至自己也不再想起。即便如此,还有另外一些东西,在他的思想里根深叶茂。
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力量。
长大后的塞特面容坚毅,眼神冷冽。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以及彻底贯彻它们所需要的所有条件。
我会代替父亲,扛起他曾经的责任,站在法老王的左右,用力量来保卫这个国家的王权和子民。
这种信念支持着塞特在往后的修行中更加严苛地要求自己,永远活跃在与犯罪争端的最前线,因此他理所当然的成为这里无人比拟的优秀神官。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成长为毫不逊色于父亲的青年了。
“你,塞特……作为我们这里最优秀的人才,将被推荐至王城,同全国各地的优秀者一起,作为七神器的候选……”
塞特虔诚地跪在神殿最高职位的神官面前领取来自王宫的旨意。当他站起身时,久经锻炼到恰到好处的身影,简直和他儿时所崇拜的父亲一模一样的挺拔和魁梧了。
塞特知道,他期待已久的时刻,就要到了。

他独身前往王宫,这个与他别离了十几年的地方,让他有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只是物是人非,他再不是从前天真无邪的孩子,怀着非黑即白的简单观念,把这座王城只当做是巨大的游乐场了。
这就是国家的中心,王权的根源——他头一次被王宫雄伟的建筑激荡起心弦——这将是他终其一生守护的地方。塞特仿佛能察觉到当他踏入这里时,落在他两肩上使命的重量了。
或许,这就是塞特与其他候选人的不同之处。
虽然这里不仅仅只有他命途坎坷,也不仅仅只有他修行严格——但塞特能感觉得到,这里只有他已触及到某些问题的核心——他并不是光会讲些漂亮的场面话,宣扬着光明的正义,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也甘愿弄脏自己的手,来成全一个国家某些说不出口的需要。
塞特早已有了这份觉悟。
这点细微的差别,在旁人看来却是傲慢。起初他们还很乐意的亲近塞特,但是塞特总是满不在乎地发表自己那些严苛又尖刻的见解,让他们逐渐畏惧。不过塞特依然我行我素,对被人渐渐疏远的事实毫不介意。
没关系。他知道,他有足够的能力与才华让上面无法对他视而不见。他只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这个国家。同样的,那份力量也会让别人不得不服从于他,完成他下达的指示。
他不需要那些脆弱的羁绊,来绊住自己前进的脚步。

七神器的上一代使用者大多年事已高,没有足够的灵魂力量来驱使神器的力量。因此阿古纳姆卡诺王召集了全国各地优秀的候选,打算为七样神器重新挑选合适的人才。
整日待在那一大群空怀正义之心的无趣候补中塞特倍感无聊,找个了借口便独自扬长而去。
他走过空无一人的长廊,穿过好几个冷清的房间,踏上幽暗的台阶,迈进少有人出入的书房。
存放着古籍的冷清书房一角,闪着橙黄的火光。塞特不自觉地朝里走去,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少女——
有着一头乌黑亮丽到连拥有本国最出色秀发的人也会自愧不如的柔顺黑发的异国少女,将身子倚靠在窗边,一只手轻轻扶着一块搁在架子上的石板,聚精会神地阅读。之所以一眼就能断定出她是异国人,是因为那白皙的有如晴空里不含一丝杂质云朵的肤色——
塞特正在为这个似曾相识的比喻而微微发愣的时候,少女抬起垂下的眼帘,快速的扫了他一眼。
红色的双眸。
在火光的照射下里面有一层薄薄的阴影,随着眼波流动,像是瑰丽的红宝石中封印着一片海洋。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攥住了心脏,又从中喷涌而出袭遍四肢和头脑。随后有一些画面在短短的一刹从塞特的意识里闪了个轮回:
帝王蓝色艳丽的瞳孔随着光线而改变颜色,女性低下头温柔地抚摸小腹;穿着白袍的老人视线威严而锐利,灰紫色的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一个人的本质,到达更加遥远的未来;一个银蓝色长发、同样有着雪白肌肤的少女,大大的碧蓝又清澈的瞳仁里盛满了惊愕与不安……
“你是,被她选中的人呐……”
声音将他从那一瞬间的回忆轮回之中拉起。塞特细细端详起少女的脸庞,却是什么也回想不起来了。
“无礼。”少女被这视线惹恼,不快地皱起眉头训斥道,一边拉起面纱遮住脸庞,只留下了一双红色的眼睛在外,尔后径直穿过定定站着的塞特。
塞特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去看刚才少女阅读的石板。
混沌与新生。是一篇描述创世的古老文献。

平静的黑夜里,早已存在数百万年,今后也将继续存在下去的星辰微微闪烁着。
在没人注意到的夜幕深处,有一颗流星短暂地划过,似乎撩拨着每一个在此时眺望夜空的人,在心湖里也激起了点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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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6 02:31:30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吹起厚积的黄沙,露出曾经辉煌的帝国一角+

马车渐渐驶离了都市的繁华,一路上的景色慢慢过渡到荒凉。路况也逐渐变得不堪,整辆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地颠簸前行。
坐得久了,似乎也习惯这反复的晃动和规律的噪声,甚至让海马濑人产生了一种骑在马背上驰骋的幻想——然后他很快收回那莫名的思绪,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调整了一下坐姿,望向窗外一望无垠的贫瘠景色。
他的手上还捏着一封已经打开的信函。

递过信函的侍者脸上仍挂着那无懈可击的招牌笑容:“您好,这是给客人您的留言。另外门外有一辆马车是来接客人您的,已恭候多时。”
出于保密原则侍者没有告诉海马留言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这次同当初一样精美的信封里,白色卡片上的言语干脆寥寥更甚——“上车。”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海马在实在算不得舒适的马车里坐着,连自己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是哪里都不知道。在这神秘而古老的国度里,海马也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也许是他个人同这悠久的历史相比太过渺小,所以海马濑人甚至连“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指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的别扭大少爷风骨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马车的车夫是一个与利希德颇为相似的埃及男子,高大且沉默寡言。他沉默地坐在前面专注于驾驶马车,这种气氛也感染到了海马。
于是后者捏着信函无言的眺望远方,这段路程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让一些古远的记忆将他淹没。

“你会得到锡杖——仅次于千年积木的权势与力量。”
事实也正如那黑发红眸的少女所言,在神器候补的试炼里,塞特以极其优秀与匹配的力量被千年锡杖所承认,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锡杖新的主人。
他从上任持有者的手里接过它,纯金的重量在手里沉甸甸的昭示着与之相应的权利和责任。
你看见了吗,父亲——你的儿子,塞特,今天终于站在了这里,将会成为常伴法老王左右的神官,替你继续守着王座和国家——
塞特仰起头发出无声的呐喊。十几年来的夙愿终于在今天成为了现实,他只想将这份喜悦和激动分享给在天上的父亲和诸神。
神殿的阴影下,千年眼的主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阳光下那个手握千年锡杖,对着天空无声咆哮的俊秀颀长的青年。
尽管塞特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但被千年锡杖选中的他,确实有着令人不得不承认的耀眼才华。

“你也被选中了吗?真是恭喜呢。”
在这次同批的同僚中有一个塞特格外不喜欢的名叫玛哈特的男子,对着手持锡杖的塞特,毫无芥蒂地张开双臂招呼。
塞特一眼就看见挂在他胸前的千年智慧轮,颇为不爽的哼了一声便不屑地偏过头去。
这一傲慢的举动更惹起旁人议论纷纷,当事者玛哈特倒是不恼,“哎呀呀……”地维持着面上阳光的笑容,自然的把手缩了回去。
笑容。对了,就是那个笑容惹得塞特如此不快——对方是个开朗乐观的男人,而个性也同外表一般正义直爽——塞特实在不认为适合这种善良阳光表里如一的人,适合待在法老王左右。
若要守护王座,那便还需要更加毅然的觉悟。有光就有影,在维护王权时必定会产生罪恶,而承担起这些罪名的,正是他们这些臣子,用自己的血肉托起王权的神圣不可侵犯。如此坚信的塞特,自然不会认同那种总是微笑着的理想主义者。
可惜其他人却似乎都相当吃玛哈特的那套,因此就算塞特看不惯他,玛哈特在王宫内的人气依然是一等一的高,也特别受到法老的重视,甚至把他安排给王子作为贴身的教师和护卫。
大家都不喜欢塞特的尖锐与刻薄,唯独只有阿古纳地大神官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十分器重塞特。他们一同谈论时政,对王法和制度发表意见,在不断沟通中他们竟然在许多地方都有相似的观点,这让塞特大为振奋,对阿古纳地也愈发尊敬。他从未怀疑过这位忠诚而睿智的老人亲近他的动机,每每有所发现和新的见解,总是乐于同他首先分享。有时他在老人面前会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孩子气,对自己那些理想和追求也从来直言不讳,毫不隐瞒。
在阿古纳地再三引荐下,阿古纳姆卡诺王也注意到这位年轻人的才华,对塞特赞赏有加。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塞特成为了神官团里仅次于阿古纳地的决策者,也成为了法老依赖的左臂右膀,成为一名名副其实,举重若轻的人物。好几场重要的祭典和仪式,也都被放心地交由他去全权办理。
有不少空穴来风的流言,暗暗谣传起塞特奇怪的身世和想要登上王座的野心。可当事者毫不畏惧和在乎这些无聊的传言,他自己心知肚明,这种为了理想充实而忙碌的生活就是他的意愿。他对王座本身,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在一场召见后,阿古纳姆卡诺王突然患上了奇怪的症疾。老国王日渐憔悴,茶饭不思,生命力一日日衰竭下去。
流言就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各类意外的死亡频频出现在原本平静的王宫中,而皇亲国戚们也被传染上了一种骄躁的脾性。
那是一段混乱不堪的日子——甚至比不久之后到来的昏暗的日子更加混乱。
谁都心知肚明,处于混乱漩涡中心的,正是那位早早被安排下继承之位的王子。那位据说名字里封印着神明的王子,他的名讳是被严令禁止说出口的。
亚图姆。
他的身边终日跟着玛哈特和那异国的少女。塞特有时会站在远处眯起眼睛注视着他们:王子在和护卫交谈,偶尔还会有护卫顽劣的徒弟捣乱,那名少女则沉默寡言地站在一旁,似乎心不在焉。
千年首饰的主人爱西斯也经常会同他们碰面,而每当他们碰面后不久,就会有一场意外,带走一位王子的手足。
塞特全都知道。因为这其中有好几起,还是经过他的安排。
“你得弄脏你的手,因为他就是你未来要效力的王。”面纱遮住了少女的面庞,塞特注视着她瑰丽的红瞳,猜不出那后面隐藏的波澜。
“现在四处都散布着我是幕后主使,试图弑君夺位的消息。你怎么还敢来向这样的我,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塞特哼出一声冷笑,用冰冷锐利的目光试图撕破那层薄膜。
少女似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很快又迎上塞特的眼。
“你追求的不是那个。你毕竟,是被她选中的人——”
它?塞特以为少女是指千年道具,便悄悄握紧了手中的锡杖,黄金解释的触感,暗示着他现在的力量。
海马濑人突然感受到某种悸动。他想到什么似的拿出三张青眼,图案里的龙看起来十分亲昵。
我的力量……吗。
海马的思绪又渐渐飘远。

王宫终于回复到一场暂时的平静,因为心怀不轨者都受到了十足的震慑,没有人再敢去反抗被神明眷顾的人。在阿古诺姆卡诺王的葬礼之后,亚图姆的加冕仪式也如期举行,最资深的西蒙主持着这场神圣的大典,大声为新王宣读一些祝福的话语。
塞特望向被神所宠爱的王子,对方的面容尚有些稚嫩,但那帝王蓝的瞳孔里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王者独有的威严。只是王子视觉的焦点穿过了授予他千年积木的阿古纳地大神官,仿佛从他背后的虚空里看见了别的什么。
待到加冕仪式结束后,塞特带着众臣子第一个俯下身子去亲吻新王的长裾。
从今以后,这就是他要守护的王了。
这时的塞特从未料想,未来的某天里他会站在王的对立面,试图用他新取得的力量来摧毁过去的权威。

其实早有黑影在地下肆意蔓延,那名叫做巴库拉的盗贼,只不过是挑破平衡的楔子。
这名狂妄的盗贼拥有着令人吃惊的强悍灵魂兽,但更令人吃惊的,还是新王第一次展现的力量。他呼唤出了无与伦比的幻神。
蓝色巨神从天而降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那至高无上的幻神。
正义,就在神之名下——
苏那最后人尽皆知的预言被眼前的景象证实,那句当时意味不明的话,现在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塞特瞪大了双眼,亲自见证了那幻神是如何将盗贼的精灵兽彻底压制,在那种悬殊的实力差距下,再怎么跋扈的盗贼也只能狼狈地落荒而逃。
第一次与那种力量近距离接触的塞特,全身细胞都被点燃至兴奋的最高点。在一种高亢的精神状态下,塞特敏捷地反应出一切指令,追踪,抓捕,围堵,搜索。
“法老王啊,说不定在你身后,戴着正义面具的神官中……也存在着威胁你王权的人哩……”
盗贼那时说过的话,被所有人当做了挑衅的耳旁风。
盘踞在塞特脑海里的,都是法老王和巨神兵的影像。这些画面是如此的具有影响力,连在他与阿古纳地商量对策时,平时敬爱有加的阿古纳地对他说了些什么,塞特也全然没有听进去。
幽暗的石板神殿里,火把的微光就像即将失去生命一样。封印着被从罪人心中驱赶出的魔物们的石板沉重而冰冷,而上面那些相貌可怖的怪物图像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更显恐怖。
“憎恨……”
说到这个词的时候阿古纳地感到一阵从骨髓深处传来的战栗,塞特却受到提点一般眼前一亮。
如果是憎恨使得巴库拉的精灵兽如此强大,那么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塞特飞速地在脑海里盘算着。
“那是由人心产生出来的精灵。内心邪恶的人产生丑陋的精灵,内心高尚的人产生美丽的精灵。而内心偏向的程度越大,精灵的力量也越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原本这就是人心的体现罢了。”
少女的话言犹在耳。
憎恨。恐惧。人心。一系列词汇在塞特脑海中织会出一幅残酷的图卷。
那是决不能存在于阳光下的黑暗,那是借着影子的姿态潜伏在正义身后的邪恶。那是所有千年道具的使用者们都没有察觉的,依附在千年道具里诱惑人心的堕落。
而这股暴戾的邪恶,顺着塞特对力量的渴求,悄悄在他心底埋下了罪恶的种子。

会在这种状况下重遇那名少女……或许才是天意吧。
趴在地上的女孩吃力地抬起头,望向为自己辩护的声音主人。
黄昏的阳光从那个人背后射过来,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身影,可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个看不清相貌的人,就是她舍弃尊严、为之颠簸流浪的那个人。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塞特看着女孩的脸,陷入一种沉默的惊讶。他察觉到眼前的少女望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奇妙的炽热。塞特定定地看着她那发出光芒的湛蓝眼睛直至女孩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去,心里却想着另外一张黑发红眸的脸——她们长得完全不同,可是却有一种契合到惊人的相似。
夏达不同寻常的失措唤醒了塞特的沉思,听完夏达的描述塞特立刻判断出这女孩就是他正在寻找的那条沙漠中的白龙神的主人,于是当机立断地下令将她带回他所住的行宫。
应该用锡杖将那所谓的白龙神强行拉出来,看看这顶着神之名的魔物是否配得上这个称呼——有一个声音在塞特的心底不断怂恿。可塞特终究还是强压下那个声音的诱惑,让人把女孩安排在一处房间里,送去水和实物,还叫了宫里专属的医师和女仆,替她处理身上那些脏污的伤口。
看着那女孩银蓝的头发失去光泽,白皙的皮肤覆盖着尘土,所穿的衣服破旧而肮脏,塞特的心里竟也隐隐泛起了罕见的同情。
尽管塞特对阿古纳地夸下了海口——不知从何时起,在他们二人单独相处时塞特总是变得特别阴郁和暴躁——但塞特还是没有打算去处置那名拥有白龙的少女。
先等她从昏迷中醒来再说吧。塞特用这种蹩脚的理由勉强说服自己,况且他现在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银蓝长发,碧蓝双眼的白龙女孩。漆黑长发,绯红双眼的……她。
“你这个无礼之徒……!”
被束缚住双手幽禁起来的少女恶狠狠地咒骂着面前的男人。
塞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她口中吐出的不是什么恶劣的词语,而是赞扬的颂歌。平时总是平静如斯的少女现在却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窘迫的神态,让塞特不自觉地挑起嘴角,轻松地抱着双臂,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
没关系,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撬开她的口,以及她背后所有的秘密。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谁也不知道已有一头残暴的野兽,潜入了戒备森严的王宫。乌云借着夜幕的屏障笼罩王城,历时长久的阴谋正按部就班地揭示它潜伏许久的野望。
巴库拉的袭击成功的惊动了王宫上下,塞特也不得不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放弃眼前的少女赶去法老的身边,召集起重神官紧随护驾。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以王宫方的大败而收场。
不但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反而连年轻的法老也一并失踪,千年积木更是落入了盗贼之手。
还能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局面吗?这场骚动里,甚至神官夏达也不知所踪。
唯一没有受到这士气低落影响的似乎只有那位坚强的女神官。自从玛哈特遭遇不测后,她就表现出一种出乎意料、令人敬慕的坚韧。
“我相信王一定还活着,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王回来之前守住王城,不能再让那盗贼猖狂。”说着这番话的爱西斯神色从容且肯定,柔和的轮廓有如雕塑,连塞特也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她不停使用着千年首饰预知未来,终于看到原本绝望的未来中,有一线白光自混沌里脱出。
听到她的预言后大家都一脸疑惑,只有塞特和阿古纳地若有所思。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白龙女孩,或许她就是此刻唯一的救星。
塞特终于下定决心要拉出那力量的白龙。
不过虽然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人间炼狱的残酷程度仍然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便如此,你还是想得到那条白龙吗?
问题的答案在那个女孩被带至他面前时开始动摇不定。
和这个场景呈现出极端反比的女孩子眼神纯洁而无辜,像极了最清澈的泉水。可她眼里又分明有着欲说还休的隐忍火焰,让塞特也不禁为之心中酸楚的一颤。
一切为了王,以及这个国家……塞特原本准备就这样装作视而不见的让一切结束,可仍在女孩对他行礼之后忍不住脱口问了她的名字。
一旦问出来名字,或许就再也无法回头。
塞特看着她,听见了那个答案。
“琪莎拉……”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塞特终于没有想起来另外一张脸庞。他深呼吸,站起身来打算阻止接下来的悲剧。
“把那女孩放下去。”
阿古纳地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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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6 02: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永久的时光吞并永久的虚无,在三千年后的某日,卷土重来+

这里是,回忆之地。
饶是海马濑人,走在这些古建筑的遗址中也不得不承认。他分明感到有一种钝钝的疼痛隔着空气渗进了血液,似乎与他灵魂深处的某块遥相呼应。
海马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隔着大衣的口袋,那里的三张青眼白龙也似乎紧随着心脏而跃动。他看向在前面带路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轻松穿梭于这陌生的遗迹里轻快的引路,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女孩面对着朝自己袭来的凶恶怪物,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不行!她不能死!!
潜意识里第一次产生这种强烈愿望,令塞特的身体本能的行动,他命令迪欧斯砍断锁链,而自己则在摔落深渊的前一刻紧紧握住了琪莎拉的手。
皮肤相接又让某些细微的回忆短暂的复活。千钧一发的时刻白龙之神终于降临,在这耀眼的白光冲上去的一刹,塞特恍惚看见了白龙的笑容。龙的笑容实在是有些荒唐的说法,可塞特确信他看懂了那时神明的表情。
人的心灵里孕育出精灵,而琪莎拉的白龙,就是她全部的灵魂。
这意味着你的内心,圣洁如神灵吗?
塞特默默看着昏死过去的琪莎拉,叹出一口气。她那神圣的白龙反衬出他卑微肮脏的灵魂,甚至令他在她面前有些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神明的力量竟然是以生命作为代价——这一刻起,塞特突然有一种洞明的感受,他也终于知道,这并非他所愿意承担的枷锁。
可惜阿古纳地依然不会懂得了。这年事已高的父亲眼见着儿子的优秀却不能相认,再加上对王权微妙的憎恶,以及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一系列扭曲的情感,终于为内心邪恶的黑暗洪流敞开了大门。
积蓄已久的阴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启动,形势便如排山倒海。

塞特是所有神官中最早察觉到异常的。
在各种方面来说他都是阿古纳地最亲近的人,而他也早该察觉到阿古纳地的痛苦和异常。终于发觉自己的迟钝的塞特,所能做的也只是不顾一切地折返行宫,放走了琪莎拉,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另一处已被废弃多时的神殿——在那处神殿里,他和阿古纳地曾无数次地踱步,高谈阔论着法律和王权,彼此都为对方所欣赏,惺惺相惜——而现在,他要与那位他敬如父兄的老神官,在故地做出一个了断。
他还有自己心中必须要坚守的正义。
如他所料,那位昔日正气凛凛面容慈祥的老神官,早已被千年眼中蛰伏的邪恶侵蚀入髓了。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命运会安排他与父亲以这种形式相认,而他更成为引以为傲的父亲唯一又致命的弱点。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塞特……”
老人的话语悲切,老人的眼神苍凉,此时几乎被黑暗蚕食殆尽的心里,只剩下一个老父亲对儿子最深切又哀戚的爱的执着。
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阿古纳地,塞特心里有一半开始动摇。
可是,不行。
即便如此,塞特也有自己要坚守的信念。他大力摇了摇自己的头。
他是塞特。而他的父亲……早在许多年前,就为了国家光荣地战死于沙场。他会继承父亲的遗志,守护起这个国家的未来。

“你会成为白龙新的容器,然后成为这个国家的新王——”
顺着阿古纳地阴霾的目光,塞特赫然看见那白龙少女畏缩又单薄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过来?无数人对我恨之入骨,一有机会就绝对趁虚而入,而就算我曾对你如此冷酷,你也依旧愿意为我担心么……?塞特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拼尽全力也要保护这个少女。莫名的,一种使命感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然而。
“拥有了神的力量的你,全国上下都将成为你的东西,这其中,也自然包括那个女孩儿……”
唯一的、致命的弱点。
塞特另外一半的心也微微动摇了。
于是早已潜伏多时的心魔配合着千年锡杖留下的黑暗突破了塞特固若金汤的心之城墙。讽刺的是,他体内流着的阿古纳地的血,也因为受到阿古纳地本人的影响,而为黑暗的侵蚀做出了重要的铺垫。
世界忽然变得狭窄又阴暗,仿佛回到了当年被山贼们囚禁的日子。
眼前琪莎拉绝望又伤心的眸子仿佛是与己毫不相干的世界了。阿古纳地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声且缓慢。
眼睁睁看着琪莎拉的灵魂被阿古纳地强行拉出体外时塞特忽地想起小时候的一切,激起了他反抗的意识。在与内心的黑暗作斗争时塞特开始有点理解了阿古纳地的苦楚。然而……阿古纳地绝然地用自己的死,彻底控制住了塞特体内的那一半血,封印住塞特的心。

黑暗黑暗黑暗……
被囚禁在最深处的塞特,哀伤地看着并非自己意识的自己,向全埃及至高无上的法老王,发起了狰狞的挑战。
由自己亲自践踏着自己的荣耀与信念,是何等残忍和绝望。
可塞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神圣的白龙神变成了为达成私怨的道具,高尚如你是不是也和此刻的我一样被践踏着尊严,痛不欲生?
黑暗黑暗黑暗。
一点光也照射不进的最深处,卑劣的羞耻感讽刺地强化着黑暗的封印。
这样的我,可还有神明愿意救赎?
——“我愿意。”
温柔澄净的女声。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你追逐什么,我都会紧紧跟随你,成为你忠实的仆人,绝对的力量。”
白龙,收回了向王的攻击,转头对准了塞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遇见你。选择你。效忠于你。”
契约。
白光。
那攻击穿透了无穷的黑暗,到达了塞特的心底。
尔后的世界一片空白。

塞特恢复意识之后,第一时间冲到了琪莎拉的身边。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刚才还激战正酣的神殿内已经变得空空如也,满是残骸。
他抱起女孩冰冷的身体。
不知何时面前竖起了一块石板,上面刻出一支栩栩如生的白龙。
阳光穿透连日来笼罩于埃及上空的乌云,一束束光线昭示着新生一般落向大地。
凌乱的神殿废墟里,一个男人抱着一位少女的身体,久久的跪在一块石板前。
在更大的黑暗席卷而来之前,这里还有着短暂的安宁。

“啊,你可小心一点哦。”带路的少女忽然转过头来,对海马认真地说道:“这里是埃及超机密保护区,属于古文化遗址,你可注意点别碰坏什么东西,也别留下什么垃圾哦。我可是偷偷带你来的,被发现到这里的人都得死刑!死刑喔~”
就这样一如往常的用满不在乎的态度说着不得了发言的少女,在一番突如其来的解释说明后,七拐八拐的消失在古代建筑的废墟群里。
海马总算找回了往日的坏脾气,额头青筋四起,心想着回去后绝对要杀了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加快了脚步跟上刚才少女指引的路。
他顺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拐过一根立柱,一块石板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海马走上前去,吃惊地望着眼前的石板。
岁月磨蚀了石板的材质,可上面那古拙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辨。
青眼……白龙。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你追逐什么,我都会紧紧跟随你,成为你忠实的仆人,绝对的力量。”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遇见你。选择你。效忠于你。”
“我愿意。”

夕阳穿过云朵。几缕温暖的茜色,洒在沧桑的废墟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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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2 20: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是海暗党,但是这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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