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之间]《追风》2（古埃及神话相关）

舞 · 发表于 2005-6-9 19:10:41

2. 
 
清风轻轻吹过，苜蓿草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湖泊的水面荡出层层涟漪。马儿饮足了水，快乐地打了一个响鼻。 
塞特轻捋爱马的鬃毛，耳朵忽然捕捉到从树丛中传出的一个细小声音。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梳理，左手却悄悄握住了腰间的短剑。 
响动声消失了。塞特静下心，分辨出随风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居然只有一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 
塞特冷笑一声，突然反手掷出手中短剑，并在同时拔出驮在马背上的圆月弯刀。忽地响起一声激越的金属碰撞声，声音所响之处，猛地冲出来一个人。 
“塞特！受死吧！” 
对方攻击的速度极快，却被塞特轻松晃过。塞特随手一挑，对方的匕首就脱离了他的掌握，直直地插进一棵棕榈树。他的刀背劈在对方肩头，那人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虽然你的力量进步了一点点，但仍然十分弱小。” 
圆月弯刀的冰冷刀刃抵在对方的咽喉上。塞特扬起下巴，眼神冷淡地看着对方。 
“荷鲁斯，我一直在盼望你带着天界的百万大军向我宣战，没想到你却做起了刺客，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荷鲁斯表面上仍然强装镇定，内心却懊悔的要死。自从十五岁那年遇见塞特后，每天他都无比勤奋地锻炼自己。数年过去，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便迫不及待地想与塞特一较高下。当他打听清楚塞特有独自来这个绿洲饮马的习惯时，他便埋伏下来，静等目标出现。 
没想到自己刻苦磨练的力量在塞特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一想到会被塞特再次狠狠地羞辱，荷鲁斯不禁自暴自弃地觉得自己不如死掉比较好。他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塞特便用刀背抬起荷鲁斯的下巴。 
“你就不准备为自己辩白吗？” 
“我打不过你，还能说什么？” 
“就说你永远屈服于我，再也不向我挑战，并伏在尘土中请求我将你收为奴隶。” 
“去死！” 
塞特毫不费力地挡下荷鲁斯的攻击。他咧咧嘴，居然在笑。“哟，还很有精神嘛。” 
荷鲁斯怔了怔，放下拳头。他赌气地别过脸。“我知道你又要嘲笑我。想笑就笑吧。” 
他等了半天，却没有听见塞特的冷嘲热讽。他扭过头，意外地看见塞特正要上马。他一急之下不禁脱口而出：“等一下！” 
塞特回头看着他。 
“那个……我……总之我会打倒你的！” 
塞特耸耸肩，翻身上马。 
“别看我现在打不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会打败你！”荷鲁斯冲着塞特喊道。本已调转马头的塞特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改变方向朝荷鲁斯疾驰而来。荷鲁斯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便被塞特俯身抄起，打横放在马背上。 
“你干什……咳咳咳咳……” 
马蹄扬起的沙尘呛住了荷鲁斯。他的肚子抵在马背上，随着道路的颠簸他的胃里阵阵翻腾。他难受的失去了反抗的心情，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的时候塞特忽然勒住缰绳。荷鲁斯还没从晕头转向中缓过来，就感到塞特在他的后面捏了一把。 
“你有一个可爱的屁股。” 
然后他被塞特连拉带扯地从马背上扔到地下。 
身体的疼痛使荷鲁斯稍微清醒了一点，虽然他仍头晕的厉害。他挣扎着站起来，四下一望，这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遍布苜蓿的草原上。 
“这是哪里？” 
“这不重要。”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也不重要。” 
“什么是重要的？” 
“闭嘴。” 
荷鲁斯抿紧嘴巴，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塞特靠近他，忽然用力扯下了他的缠腰布。荷鲁斯一惊，刚想说什么时却被塞特捂住了嘴。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荷鲁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荷鲁斯羞红了脸，两手抓着塞特的手想将他推开。但他的小小反抗在塞特的力量前宛如飞蛾扑火。 
“不要乱动。”塞特一边警告他，一边来回移动自己的手。荷鲁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小麦色的细嫩肌肤开始渗出闪光的汗粒。塞特便松开捂住他的嘴的手，一只手继续在下面忙碌，另一只则细细地抚摸他的身体。荷鲁斯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的脸色绯红，眼睛仿佛罩了一层水汽。他的目光变的迷离，当他忍不住发出第一声呻吟后他用拳头堵住了嘴。 
塞特放开他，荷鲁斯便支持不住地跪了下去。他喘着气，仍沉浸在刚才的迷醉中。忽然他听到塞特冰冷的声音。 
“你弄脏了我的手。” 
荷鲁斯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塞特嫌恶的视线。 
“你不应该射在我的手上。”塞特边说边扯了一把苜蓿，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右手。随后他将那团草扔得很远，仿佛它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荷鲁斯的脸从来没像此时这么红过。他咬紧下嘴唇，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他的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屈辱——一丝不挂地跪在地上，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得到欢愉，转眼间又被对方无情嘲弄。 
“……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认为身为你的杀父仇人的我，应该怎么对待你，亲爱的侄子？”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想对我——” 
塞特冷哼一声。“别做梦了。你还没有被我算计的资格。刚才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荷鲁斯的十指深深扣进泥土里。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苜蓿，逼迫快要流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塞特冷淡地看他一眼，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知过了多久，荷鲁斯才恍惚地站起来。他胡乱地裹起缠腰布，浑浑噩噩地向西方走去。走了没多远，他忽然蹲下，双手揪着苜蓿的草根，无声地哭了起来。 
 
 
“明天是阿贝普重生的日子。”阿奴比斯说道。 
荷鲁斯毫无反应地看着地上的石子。 
阿奴比斯使劲咳嗽一声，荷鲁斯忽然清醒过来。“啊？你说谁重生？” 
阿奴比斯决心不跟他计较。他重复一遍：“明天是阿贝普重生的日子。” 
看到荷鲁斯一脸“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茫然表情，阿奴比斯强忍住才没有叹气。 
“阿贝普是阴间的大蟒蛇，它是拉最凶险的敌人。” 
“这我当然知道。” 
“虽然它天天死而又生，但每隔六十年的重生是它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刻。” 
“所以？” 
“你知道每个夜晚都是谁保护拉在通过阴间时不受到阿贝普的侵犯？”阿奴比斯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是塞特。” 
荷鲁斯的脸阴了一下，却没做声。阿奴比斯没有察觉，继续说：“所以啦，当明天塞特对抗阿贝普回来后，我们就给他迎头一击。遍体鳞伤的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这样做……好像不够光明磊落……” 
“跟那种人讲什么光明磊落？”阿奴比斯不屑地唾道。自从他知道塞特与自己的关系后，他对那个男人的心理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说从前他支持荷鲁斯对塞特的复仇是出于手足情谊与朋友的道义，现在则多少掺入自己的私心进去。当他察觉到母亲仍会为那个男人黯然伤神后，他对塞特的仇恨愈发地不可收拾。 
爱西丝这时走了进来。 
“儿子，也许这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时机。” 
看见荷鲁斯不吭声，爱西丝又说：“奈斯女神也支持你成为法老。那个王位以前属于你的父亲，现在当然该属于你。天界众神绝大多数都站在我们这边。明日你放心去向塞特挑战吧。他败在你手下是咎由自取。胜利与正义都属于你！” 
“我知道了，母亲。明天我会向他挑战的。”荷鲁斯说着站起来。“我有些累了，请让我独自休息一阵。” 
爱西丝爱怜地看着他。她捧起他的脸，亲吻了他的嘴唇。“放宽心，儿子，你一定可以战胜塞特。你就是为此而生的。” 
 
 
当荷鲁斯一步步走向塞特时，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走得越近，塞特身上的伤就越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仍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赤裸着上半身，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饰品。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的伤口。即使连神也无法治愈阿贝普带来的伤痕。 
走得越近，他的心就越痛。 
塞特抱起双臂，一动不动地等着他。法老的军队被阿奴比斯挡下，留给两人单打独斗的空间。 
“你果然会选在这个时候与我决斗。”塞特嗤笑一声。“看来你的智力有所长进。不知道你的力量会不会一样有进步。” 
“我不会手下留情。”荷鲁斯突然说。 
塞特冷笑。“你若敢保留力量，就是对我们这场决斗的污辱。拼上你的全力，然后死心塌地的败在我的手下吧。” 
荷鲁斯寒着脸，左手出现一面圆盾，右手则是一把长枪。塞特的装备与他一样。 
“来吧！” 
天界众神都屏息凝神观看地面上的这场决斗。分成两派阵营的神祗都在心中期望对方会失败。拉对荷鲁斯在这个时候找上塞特感到很不满，但塞特对他说自己并不介意，并希望拉不要插手他们的决斗。 
“就算是现在的我，也能轻易将荷鲁斯打败。我要让天上天下所有眼睛都看清楚荷鲁斯的荣耀在我手中折损的那一刻。” 
拉想到这里不禁摇头叹气。不管别人对塞特看法如何，他始终坚定地维护他——塞特自从少年时代便夜夜在太阳船上为拉击溃阿贝普与众妖魔的攻击，他的忠诚拉比谁都清楚。当塞特杀害了他的兄长奥西里斯后，天界大哗，几乎所有神祗都众口一词讨伐塞特。拉便私下找来塞特，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塞特是这么说的：“阳光强烈的地方，阴影会变的淡薄，却依然存在。” 
“你是说——” 
“我做的都是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我无愧于心。至于别人的想法，呵，我才不在乎。” 
后来拉逐渐听说了奥西里斯与奈芙蒂斯的一些传闻，他便不再追问塞特此事。只是当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要求他惩处塞特，拉必然会勃然大怒。 
伏在拉膝旁的哈托尔女神忽然小小地惊呼一声，拉这才回过神。 
“怎么？” 
“刚才好险！荷鲁斯差点就被塞特——”爱之女神双手放在心口处，犹自惊魂未定。 
拉却微笑了。塞特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啊。 
他低头俯视人间战场，只见两神手中的长枪早已换成长剑，而荷鲁斯手中的盾牌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去。他被塞特密不透风的攻击逼得险象环生，根本无暇分神变出新的盾牌。忽然见荷鲁斯猛地向前一刺，趁塞特后退避开之际，他立刻化作一只鹞鹰飞向远方。而塞特也化成一道龙卷风穷追不舍。追逐的两神来到一个人烟寂寥的山坡上，恢复人形继续搏斗。 
荷鲁斯忙于抵挡，心中却逐渐明了一件事情：虽然塞特的攻势前所未有的凶猛，但荷鲁斯却敏锐地觉察到某些时候他的招式有些滞重。刚才有一两次塞特明明有可以致他于死地的机会，却往往在最后关头由于后劲不足而被荷鲁斯险险躲过。 
看来与阿贝普的战斗并非对他没有影响。 
这么说，只要想办法拖延决斗的时间，塞特的体力就会消耗得更快。等到他体力不足的时候，再瞅准机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打定主意后，荷鲁斯就一门心思只做防守。但塞特也看出他的心思，想要抓紧时间结束这场决斗。他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荷鲁斯攻击，但荷鲁斯却不为所动，依旧只是防守。 
“你就像过去一样弱小。”塞特用语言激他。“仅靠防守是无法打败我的。如果你现在就认输，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荷鲁斯却沉默不语。 
力量不是绝对的。托特的话在他的心中回响。再强大的力量也有弱点。也许自己的力量仍无法与塞特比肩，但只要把握时机，就算弱小也能够一举击败强大。 
他只需要无比耐心的等待。 
塞特不断用言语挑逗他，刺激他。荷鲁斯却充耳不闻。终于他等到了塞特无意间露出的一个细小破绽，他一剑斜劈过去，塞特的剑便飞离了他的手，牢牢地钉在地上。 
塞特眨了眨眼，看着荷鲁斯，什么也没有说——荷鲁斯的剑尖直指他的咽喉。他自己的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静止不动。荷鲁斯的呼吸粗重，他的手与心都激动得颤抖。 
“现在你看到了。比你强的是我。” 
蔚蓝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属于战败者的羞愧与屈辱。他扭曲了嘴角，竟然在讥笑。“现在你打算为父报仇吗？” 
“我以前就说过，我为了自己才与你决斗。” 
塞特却依然嗤笑地看着他。“别说那么多废话。想动手就赶快。” 
荷鲁斯瞪着塞特，恨得牙痒痒。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就算现在终于一偿夙愿打败了他，却仍丝毫没有征服他的快感——应该说，自己没有办法征服他。那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凌驾于他人之上。仿佛在他眼中，这次失败的仍然是荷鲁斯。 
“我不会杀你——如果杀了你，我也就变的像你一样了。我才不要成为你。” 
塞特的眼中闪动着某种光芒。当荷鲁斯撤回他的剑时，塞特不紧不慢地揉了揉手腕。 
“荷鲁斯——”塞特轻声道。他的声音低沉，仿佛蕴涵着某种魔力。荷鲁斯不由地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他毫无防备地靠近他。 
“嗯？” 
“你怎么配与我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塞特闪电般地出手，眨眼间便挖出了荷鲁斯的左眼。荷鲁斯大叫一声丢下剑。从左眼眼眶汩汩冒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右眼。世界在他眼前顷刻间变成了红色与黑色。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抱住头颅。失去左眼的剧痛使他的身体筛糠般的剧烈哆嗦。鲜血不断地涌出，他的身前很快聚集起一滩小小的血泊。忽然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被揪住了，他不得不抬起脸，透过红色的血幕看向伤害他的人。 
塞特向他微笑，然后将他的左眼丢向远方。泪水混着血液从荷鲁斯的右眼流下，他睁大眼睛看着塞特，后者却拍了拍他的脸。 
“这样你就会记住，”塞特柔声说，“我们之间只会有你死我活的战斗，这些战斗将持续永远，直到我们其中一人被彻底征服。”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