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之间]《追风》3（古埃及神话相关）

舞 · 发表于 2005-6-9 19:17:29

3. 
 
荷鲁斯的眼睛被哈托尔女神治愈后，他与塞特的争斗又持续了八十年。这段时间，不论天界还是人界都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两位神祗的战争。后来，众神终于感到吃不消，便要求成立合议庭以化解两位神祗的纠纷。 
在合议庭的调停下，塞特与荷鲁斯终于愿意达成和解。在众神面前塞特向荷鲁斯发出邀请：“我将举办一个宴会来庆祝我们言归于好。请务必赏光。” 
荷鲁斯犹豫了。塞特总在得到他的信任后便变着花样折磨他。他已经害怕了塞特向他示好。 
湛蓝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然，如果您不愿前来，我不会勉强。” 
荷鲁斯还在迟疑。拉咳嗽了一声。塞特耸耸肩，无辜地说：“抱歉，我已经很努力了——”言下之意是大家虽然都渴望和平，但荷鲁斯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有些神祗开始窃窃私语。荷鲁斯一咬牙，豁出去了。有这么多位神明见证，想必塞特也不敢在食物里下毒或者刺杀他。 
“我会去的。”他说。 
但荷鲁斯的决定却遭到了阿奴比斯的反对。当荷鲁斯离开合议庭时，阿奴比斯拦住了他。 
“你不会真的赴约吧？” 
“你要我在众神面前食言么？” 
“塞特一定会耍什么花招！那个宴会将很危险！你忘了我们的父亲也是在塞特设下的宴会上——” 
“我知道。” 
“那你还去？” 
荷鲁斯沉默了一下。“我不想被别人看成胆小鬼。况且我也不怕塞特。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塞特在一座离宫的御花园中举办了规模浩大的筵席。他不仅邀请了不少神祗，一同列席的还有埃及的高官与祭司。 
荷鲁斯的坐席就安排在塞特身边。宴会开始时，塞特站起来。他向在座的众神与元老举起酒杯，首先他感谢大家能够赏光，然后他诚挚地表达了对过去一切的遗憾，并强调说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与荷鲁斯的友谊将如尼罗河水一般永不干涸。他将第一杯酒洒在地上献给奥西里斯，第二杯则与荷鲁斯轻轻碰杯。 
“为了我们新的开始。” 
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他一饮而尽。荷鲁斯虽然不甚明白塞特演的这是什么戏，却也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 
“这可不行。你得全喝完。”塞特促狭他，底下人也跟着起哄。荷鲁斯稍稍红了脸，不情不愿地慢慢将酒喝干净。他没什么酒量，一杯下去后耳朵就红了起来，头也有些晕。塞特对他很是殷勤，不断地将各种珍馐佳肴拣到他的盘子里。但荷鲁斯几乎不碰那些菜肴，只稍微吃了一点水果。不断有人过来向他敬酒，他不好意思拒绝，只有硬着头皮喝下去。 
渐渐地，荷鲁斯的头越来越晕，几乎看不清前方舞女的表演。所有声音在他听来都变成嘈杂一片。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支持不住地倒在了椅背上。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肩膀，耳畔传来低沉柔和的声音。“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荷鲁斯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声，便任由塞特搀扶自己来到侧殿。塞特将他带进一间早已布置好的卧室，将他安放在铺着透明的细亚麻床单的床上。随即他退后两步，没有温度的视线打量着床上毫无防备静静沉睡的人。塞特哼了一声便退出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潜入了侧殿。 
荷鲁斯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到脸上痒痒的，他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但他的双手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羽毛轻扫般的感觉在他的左眼上逗留片刻，随后顺着他的鼻梁下滑到他的嘴唇，然后是下巴。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呻吟一声，身子扭动了一下。忽然他感到下身一凉，紧接着他的双腿被扯开了。 
荷鲁斯一震，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他隐约看见一个黑影正伏在他身下。他刚要抬起身来，却惊慌地发现自己的肩膀竟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道所钳制。他开始挣扎，身体不断扭动，双腿也拼命想夹紧。 
一巴掌清脆地拍在他赤裸的屁股上。 
“安静点，别乱动。” 
那是塞特的声音。 
荷鲁斯吃了一惊，没想到塞特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床上。 
“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要干你。”塞特沉稳地说道，再度扯开荷鲁斯的双腿。荷鲁斯大惊失色，头脑中竟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 
“只有这样做，合议庭的老家伙们才会认为你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与你成为朋友吧？” 
“……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很聪明。” 
塞特说着，强行进入了荷鲁斯的身体。荷鲁斯闷哼一声，手指痉挛地揪紧床单。他的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塞特不得不停下。 
“放松一点，不然我们都会很辛苦。” 
“你……出去……” 
“如果你坚持不配合，我可以把你打昏接着做。” 
黑暗中，泪水顺着荷鲁斯的眼角滑下。“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早就恨我了。我不在乎时间再长一点。” 
“如果你不立刻停止，我永生永世，每一天每一夜都会诅咒你今晚对我的冒犯。” 
“弱者的诅咒对我没有影响。”塞特嘲笑道，刻意推进一点。荷鲁斯疼得直吸气，他的身体变的僵硬。 
他的理智终于崩溃了。“为什么，塞特？”他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讨厌一个人可以有千百种理由。但对于你，就只有一个。” 
荷鲁斯泪眼婆娑地看着塞特。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只能猜测塞特此时的表情。 
“因为你是奥西里斯的儿子。” 
 
 
当爱西丝打开门时，她吓了一跳。 
荷鲁斯幽魂似的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的可怕。她忙让他进来，连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荷鲁斯却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墙壁。 
忽然他伸出双手，爱西丝便看见那双手上沾着白色的浓稠液体。 
“是塞特……”荷鲁斯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爱西丝毕竟阅历丰富，眼睛一转便明白了八九。 
“儿子，忍着点。我等一下会割去你的双手，给你重新换一双。你的身体绝对不能被塞特的东西所玷污。” 
荷鲁斯木然地看着地面，爱西丝砍下他的双手时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当爱西丝清理干净，并给荷鲁斯重新安上一双手之后，她拿来一只碗。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塞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女神愤恨地说。她用香膏涂满双手，然后拉起荷鲁斯的遮腰布。她的手轻柔地握住他，由慢至快地上下套弄着。荷鲁斯闭上眼睛，恍惚间回到了某处长满苜蓿的草原。那是他的第一次，那个男人的手带着无比的温柔抚遍他的全身…… 
当他睁开眼睛时，爱西丝正忙着将他的种子收集在碗里。他怔怔地看着母亲的手，眼泪断了线似的不住落下。 
“好了，儿子，打起精神。咱们趁天亮前去塞特的菜园给他一个惊喜。” 
荷鲁斯却不停地摇头，哭得愈发伤心。爱西丝看着他，叹了口气。 
“算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好。” 
天亮的时候爱西丝返回了。她说她已将那些东西尽数涂在了塞特最爱吃的莴苣上。荷鲁斯却委顿地缩在抱枕里，闷闷地一声不吭。爱西丝便坐到他身边，慈爱地抱住他。 
“不要再想昨晚的事情了。塞特今天就会得到他的报应，你就看着吧。”她亲吻着荷鲁斯的发丝。“再过不久你就会看到塞特是怎么掉进他自己的圈套。这样的好戏千万不能错过。” 
“母亲……”荷鲁斯脸埋在膝盖中，声音空洞。“我真是……愚蠢……” 
爱西丝不说话，抱紧了他。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傻了……再也不会……”他的声音中断了。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对爱西丝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马上就要去合议庭了，我们收拾一下吧。” 
 
 
当荷鲁斯一行人进入合议庭时，所有神祗都回头看着他。他们纷纷交头接耳，投向荷鲁斯的目光充满猜忌与鄙夷。 
爱西丝不动声色地攥住荷鲁斯的手，领着他来到他们的席位上。荷鲁斯努力忽略别人的交谈，张大眼睛急切地在众神中搜寻。忽然他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深不可测的蓝色眼睛。后者竟神清气爽地朝他笑了笑。荷鲁斯反射似的垂下眼，再抬起时已换上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 
阿图姆、拉、托特等组成合议庭的大神鱼贯而入。当众神坐定后，拉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荷鲁斯，塞特，你们都出来。” 
两位神祗依言走出。他们站在大殿的中心，彼此间隔着十步的距离。 
阿图姆说：“塞特，你今天早上告诉了我们，荷鲁斯并不具备继承王位的资格。你的理由是什么？”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塞特。托特停下手中的记录，也抬头看着塞特。塞特抱起双臂，傲慢地从眼角瞥了一眼荷鲁斯。 
“昨天晚上，我对他做了男人对女人做的事。” 
短暂的沉默后，合议庭沸腾了。不少神祗大声耻笑荷鲁斯，更有一些甚至向他的身上吐口水。荷鲁斯脸色发白，却不躲避。他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看着坐在上位的大神们。 
“塞特在说谎。”他说道。立刻荷鲁斯感到塞特投来不以为然的视线。他却不看他，继续大声说：“昨晚像女人一样屈服在我身下的，是他。” 
塞特一怔，随即冷笑。“信口雌黄！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的是事实——” 
“我也有证据！” 
托特这时站了起来，阻止两人无意义的争吵。他凝视着荷鲁斯，严肃地说道：“那就将你的证据交给我们，让我们为这件事做出正确的裁决。”说这番话的时候，托特眼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荷鲁斯心头一热，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证据就在塞特身上。”荷鲁斯低声道。“我在他的体内留下了我的印记。你将它召唤出来便行了。” 
塞特冷哼一声。“这也是我的证据。” 
托特点点头。“就照你们说的办吧。”他先将手放在荷鲁斯的胳膊上。“属于塞特的东西，我命令你立刻出现。”他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便又重复两遍，却仍是未果。他便走到塞特身前，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属于荷鲁斯的东西，我命令你立刻出现。” 
他话音未落，从塞特身上便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你让我从哪里出来呢？” 
塞特的表情僵住了。托特压住心中的喜悦，大声道：“从他的耳朵里钻出来吧。” 
小声音却发出不满的抗议。“如此神圣的我怎可能从那种地方出现？” 
“那么，从他的头顶出来吧。” 
托特刚说完，只见一只太阳圆盘从塞特的头上升起。塞特恼羞成怒，伸手欲捉，却被托特抢了先。托特笑嘻嘻地将太阳圆盘戴在自己的头顶，并对脸色难看的塞特做了一个鬼脸。 
“你的耻辱就由我来提醒吧。我会很勤勉地不让你忘记它。” 
塞特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猛地转过身，怒气冲冲地面对荷鲁斯。 
“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手脚，但我会让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着，他的手中出现一把长矛，向荷鲁斯直刺过去。荷鲁斯扭身避开，顺手抽出阿奴比斯腰间的剑，与塞特激斗起来。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将拉他们调停的话置若罔闻。就在合议庭也一筹莫展之际，托特向拉与阿图姆提议向阴间的奥西里斯求助。 
“奥西里斯毕竟是荷鲁斯的父亲，也是塞特的兄长。他的意见他们应当会听——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不听也不是我们的责任。这次的纷争本就由奥西里斯而起，由他解决再恰当不过。” 
而托特心中想的却是：若奥西里斯介入，他势必要帮助儿子夺取王位。自己这边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就更能影响到拉的裁决，而形势也会对塞特变的更为不利。真是一石三鸟的一步。 
苦于两神争斗的拉没有多想便答应了托特的提议。当奥西里斯出现在合议庭时，大殿上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神明都怀着敬畏之心看着阴间的主宰，大气也不敢出。就连塞特与荷鲁斯也不约而同地住了手，表情迥异地看向这位与他们渊源极深的神祗。 
这是荷鲁斯第一次看到他的父亲。他的手中握着象征法老的权杖，墨色眼线令他的黑眼睛看上去大而明亮。奥西里斯看着荷鲁斯，向他赞许地一笑。 
“我的儿子，你做的很好。” 
只一句话就让荷鲁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眼眶一红。“父亲……” 
奥西里斯向他点点头，转而面对塞特。 
“我的弟弟塞特，我们分离得太久了，我一直期待你前来阴间与我重聚……” 
“哼，都是你的儿子太无能，才迟迟不能遂了你的心愿。”塞特抱臂冷然道，“另外，与其面对让我作呕的你，我宁愿拥抱阿贝普。” 
一旁的爱西丝立刻看向拉。塞特在此时提起阿贝普，就是为了让拉出面牵制奥西里斯。爱西丝不禁有些担忧。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胜利的果实唾手可得，她不愿在此时功亏一篑。她立刻走到奥西里斯身前，流着泪向他哭诉。 
“我尊敬的夫君哟，你可知道在你死后，塞特如何残忍地迫害我们孤苦伶仃的母子？你的宫殿被他霸占，你的土地被他掠夺，你的人民在他的暴政下苦不堪言。我们的儿子为了父亲的荣誉屡次向他挑战，却被塞特以卑劣恶毒的手段欺凌……夫君哟，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儿子如此被欺负吗？你如果不能保护他，还有谁肯庇护我们这对孤儿寡母？” 
爱西丝此番动情的哭诉，使得在场不少神祗面红耳赤，纷纷出声声援她。拉心中虽有不满，却不好说什么。他看向塞特，后者不易察觉地向他摇了摇头。 
劝慰过妻子，奥西里斯便对拉道：“伟大的神中之神，君主中之君主，您为何要眼看这一切发生却不加干预？您是我们共同的祖父，为何却要偏袒一个，冷落另一个？难道我们不都是您的孩子？” 
拉铁青着脸，看着居然向他发出责问的奥西里斯。 
“如果您执意不给荷鲁斯他应得的公平，我就不得不用我的方式向迫害他的一方宣战。” 
拉皱眉。“奥西里斯，注意你的态度！” 
“在我年轻的时候，有个人曾对我说，没有力量的人少说大话才不致被耻笑。”奥西里斯昂起头，黑玉般的眼睛瞬间发出凛冽的光芒。“如果在你们的规则里，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力量！” 
他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就被砰地撞开，张牙舞爪、丑陋狰狞的死灵与妖魔潮水一样涌进千万年来只有神祗踏足的神圣之地。女神恐惧地发出尖叫，众神乱作一团，四散溃逃。荷鲁斯慌乱地看向父亲，塞特却看着不断涌进的阴间死灵，估略着对抗的胜算。往常这些小虾兵他根本不屑一顾，在他眼中一堆废物加起来也是废物。 
但是，这次却有所不同…… 
奥西里斯大概命令阴间的妖魔们倾巢出动。它们源源不断地冲进来，尖啸着追逐仓皇奔逃的众神。那些神明个个养尊处优，有战斗力的寥寥无几。塞特迅速地瞥了一眼站在父亲身旁的荷鲁斯。那个家伙也算有战斗力吧。但是，先别说荷鲁斯不会向父亲的部下动手。就算天塌地裂了，他们两人也绝无合作的可能。 
也就是说，塞特只有以一己之力对抗阴间全部的死灵与妖魔。纵使他有撼动苍穹的力量，胜利的几率也小的可怜。 
奥西里斯平静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拉，露出优雅的微笑。在他的身边，荷鲁斯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镇静下来。他的视线越过父亲的肩膀，偷偷地看着塞特。后者没有注意他，表情却是荷鲁斯从未见过的凝重。 
遭受奥西里斯威胁，面对失控的局面束手无策的拉心中又气又急。就在这时他对上了塞特的视线。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拉在心中听见了塞特的声音。 
“一直以来承蒙照顾，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拉听出了塞特话语中的某种决断。他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塞特开口了。即使在混乱中，所有神祗也都清楚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输了。让荷鲁斯得到王位吧。” 
拉一语不发，缓缓坐下。荷鲁斯垂下眼睛，手指却不自然地揪住衣角。奥西里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仅是这样还不够。塞特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 
托特心领神会，立刻接着奥西里斯的话问道：“你认为该如何惩罚他？” 
“我认为——” 
拉忽然阴沉地打断奥西里斯的话。“塞特将被流放至北方的天空，直到百年后他的刑期才会结束。”他瞪着奥西里斯。“这样的裁决，你是否满意？” 
爱西丝抓住丈夫的手臂。拉明显在袒护塞特，这样的刑罚远远不够！她焦急地看向奥西里斯，后者却向拉恭敬地垂首。 
“是的，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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