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年春天的烤肉会上我初次遇见他。<br>
在眩目的灯光中，我的父亲，梭洛伯爵，将他推进众人的视野。<br>
从今天起，雷蒙德就是我梭洛家族的一员了！父亲骄傲地大声宣布，粗重的呼吸拂得他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颇为滑稽。<br>
梭洛伯爵夫人，我的母亲，雍容华贵地微笑，矜持地傍着父亲，像攀附巨岩生长的一株艳丽红玫瑰。她的脸色却苍白，神情恍惚。衣冠楚楚的上流贵绅小姐们虚伪地笑着，丑陋地奉承道：伯爵大人果然好善心！相信上帝会永远保佑仁慈的您！<br>
那些高贵的宾客大笑着拥上前去，呤啷的碰杯声不绝于耳。<br>
七岁的我在女仆的陪伴下，漠漠地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注视十岁的他。<br>
在一堆衣着考究的上流贵族当中，他孤独而醒目。简单的衬衫寒朴素然而干净，只是衬得他的身材更显瘦弱。<br>
发黑如漆，修剪得很清爽利落；略长的刘海稍垂眉角，微微蹙起的两道眉下是一双夜空般深沉静邃的瞳眸，恰似明净的黑水晶，纯净且冷清。<br>
——他此刻半眯着眼，自卑而轻蔑地慢慢环视全场。<br>
我想我能理解他的感受。被人施以同情及怜悯而收养，又被当作展览品一般公布给大众。父亲的做法冷酷地剖开他的尊严，无情地将他压榨然后残忍地曝光。<br>
上帝明鉴。这是对一个人灵魂的侮辱与践踏。<br>
他颤抖的肩和紧咬的唇证明了这一切。<br>
<br>
因此，他一直憎恨着梭洛这个家族，这个剥削着他的家族。<br>
我并不清楚，他的仇人名单中是否也有我的名字，是否也有赛薇儿·梭洛。<br>
<br>
雷蒙德显然与他的新家格格不入。被强硬塞进绣金外套和镶钻衬衫的他总是带着一副我无法形容的神情束手立在一旁，看那些佣人频繁地进出工作。看他们攀附摇摇欲坠的吊梯日日擦洗光洁的天花板，看他们手持精巧的小掸子清洁名画画框的边角纹理，看他们使用员工剪修理生长茂密的玫瑰花丛。<br>
在前庭，在书房，在收藏室，在后花园……我都遇见过这样的雷蒙德。<br>
我能在他复杂的目光中过滤出的，惟有困惑，不过茫然，也许恼怒——<br>
——还有蕴藏在黑水晶深处的悲哀。<br>
<br>
休斯坦老师在星期二上午九点准时前来授课。雷蒙德被获准与我共读同学。<br>
我坦白那次是我上课开小差的先河。我第一次没有认真听我们伟大祖先是怎样***(我不知道他们的祖先搞了些什么,跳过算了)的,而是竖起厚重的书本,从书的边沿偷瞄他的侧脸。<br>
下午的阳光和煦而慵懒,星星光斑落于他的发梢并在其上起舞。他苍白的脸色因了光耀而生动的几分，肌肤隐隐透着亮。<br>
<br>
年纪相仿的孩子很容易玩到一块。渐渐的，我和雷蒙德熟悉程度好似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br>
<br>
就这样过了五年。<br>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很多东西被改变，很多事情被沉淀。<br>
<br>
<font color="red">=========================================================</font><br>
我终于回到《仲夏梦之夜》来了~~~~<img src="..leadbbsfile/UBBicon/em06.GIF" align=absmiddle border=0> |
|
发表于 2005-7-9 15:48: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