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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琴音之间][五子]星禅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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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客卿

某狼的一些事一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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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6 03: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可恶……又失败了吗?……”<br>
  那个人一把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扫得一地。他狠狠一拳打在棋盘上,似乎并没有半点痛惜。这个年代久远的棋盘是用非凡名贵的木材精工制作,价值连城,一般只能在收藏家的冷藏柜中见到。这个人竟使用这种棋盘来拆棋谱,还如此不加爱惜,实在令人惊愕。<br>
  他不是棋手。没有棋手会愿让棋盘受损。<br>
  可如果不是棋手,这满室的棋具与棋书,又作何解释?难道他是个收藏家?可是有如此不珍惜藏品的收藏家么?况且他先前在研究的棋局,就算对于大部分的顶尖棋者而言都仍属高深,不是棋手,为何会研究到这等境界的棋局?<br>
  他的身材,只比这个四脚棋盘略高一些,几乎是一个婴孩。这样一个诡异的身躯上,却还顶着一个更诡异的巨硕无比的光秃秃的头颅。<br>
  他身上散发着复杂而诡秘的气息,若佛若魔。<br>
  他转过身,望着身后整排整排的高大书架,大量的珍贵棋书棋谱,不少甚至是在棋坛上不复流传的门派秘籍。<br>
  “难道,老衲注定无法达到至高境界,注定就在那几个人之下么……”他咬牙道,“凭这些废物,还不够,还不够啊……离老衲伟大的理想……”<br>
  “我还需要的,是——”<br>
<br>
  中国在白衣人事件后的这些年,已迅速振兴了棋道。过去因受到桂间连的打击而沉寂的诸多棋派又再度活跃,涌现出不少有为新秀。而与此同时,因不屑桂间连而同时隐迹江湖的那几股强劲力量,也重新活动了起来……<br>
<br>
  全国青年连珠锦标赛<br>
  本次赛事,难得地有许多棋派新秀的参加,令赛事更引人瞩目。其中最被看好的几位当中,就包括现在手执白石的这位青年了。<br>
  八阵流棋道传人,何道存七段。<br>
  他身着白色的门派棋服,浅黄色的长发柔顺地盖过双耳。眉宇之间,虽无绝代高手的盖世霸气,却也有一股独特的道意,如同平静不波的溪峡水月。此人便是八阵流本代门人中最有前景的一位,何道存七段。二十五岁的他,以杰出的执白能力闻名于棋坛,这也正是八阵流棋道的特色。这一次的锦标赛中,他是最被看好的一个。据说在黑道的赌坛上,何道存是一大热门,赔率高达六赔一。<br>
  现在的他已进入到准决赛中。和之前的顺利不同,他的对手是个有些棘手的人物,仙潮棋苑的颜奕琼六段。两人的棋盘上黑白棋石纠缠复杂,搏杀得异常激烈。这盘棋已持续了一个半钟头。是决定两人胜负的五局三胜的最后一盘了。<br>
  另一位有决赛权的选手已经产生,而他的实力公认比不上这两人的任何一个。也就是说,赢了这一场对弈的人,可以说就稳拿这次锦标赛的冠军宝座了。<br>
  两人额上都是挂满汗珠,眼神已都有些恍惚。加上他们之前的那四盘,一共持续有五个小时了。两人在这长时间的脑力激战之下,都已相当疲惫。尤其何道存,执子的手已在颤抖了——相比之下,执白的体力消耗要比执黑更多,执黑只需考虑各种进攻,而执白方不只要考虑对方可能的攻击,还要综合各种因素,思考出破解的方法,等于是在走两方的棋。<br>
  经过激烈的争先,奕琼终于冲破了防卫。他的冲四与活三连贯而层出不穷。何道存咬紧了牙,几乎无可选择地被动防下每一步。经验告诉他,这种局面之下,持有先手的黑子就算不细斟手顺,连冲之下,也总能在最终取得胜利。<br>
  “真……真绝……”<br>
  “只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居然……”<br>
  “这小兄弟不简单啊……”<br>
  虽然离观众席距离颇远,并且有隔音墙在,何道存已经从人们的神态上知道他们的所想了。他瞪了他们一眼,又陷入了棋盘上令人窒息的被动防御之中。<br>
  奕琼的攻击仍在继续,而此时远处的贵宾席上——<br>
  “秦兄,无奈,还是令徒何道存更加幸运一些啊。”仙潮棋苑的总教练王锡扬九段笑着对旁边的中年男子道。<br>
  “嗯,本来应该是奕琼这孩子赢的,可惜他的攻击手顺出了错误,再演变下去,只能是——”八阵流门主秦镜源九段浅浅一笑,“不过中盘时小存也犯了错误,本可以更彻底地封止攻击的……”<br>
  “胜负什么的我是不看重啦。连珠的精神是什么,我还未能彻底领会,但肯定不会是逐鹿争夺。”王锡扬说,“未来是如何,我们能够去预测,去控制,但总是不能确切地知道究竟,总是有无限的可能性在我们面前。或许这便是连珠的魅力啊。”<br>
  “冲四。”奕琼出手将棋子点上。<br>
  何道存应上一子。<br>
  “……再冲四。”奕琼又落下一子。这已是他的第七个冲四了。他的体力已经几乎到了极限。但是,何道存的白子有几处都能获胜。也就是说,自己一旦停止先手,这盘棋就……<br>
  因此他无可选择地必须连续活三、冲四。丝毫没有经过思考。他也没有什么能力可以思考了。不管了,胜负就由天吧……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br>
  何道存机械地应上一子。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揉了揉眼眶,一脸倦容。这一带的白子不少,防守应该不成问题,终于快结束了吧……他想。我终于还是赢了。<br>
  这时他忽然听到奕琼轻声的惊呼。<br>
  怎么了?他想。他的双眼张开一条缝,望着天花板。那是一幅巨大的阴阳星月图,棋坛神话弈秋老人的标志。也是白衣人事件后中国连珠联盟的标志,以纪念这位牺牲自己、换取了棋坛和平的圣雄。<br>
  他听到一声清脆的落子。<br>
  又来了吗。他伸手欲提棋子。<br>
  “……何兄。不必了。”这时奕琼低声道。<br>
  “?”何道存疑惑地一皱眉,向棋盘上看去。矇矇眬眬中,一道黑色的直线映入他的眼帘。<br>
  ——他双眼瞪得快要掉出眼眶来。<br>
  “五连。颜奕琼胜。”裁判走过,平静地宣布道。<br>
  “冲四之后,怎么可能立即有五连——”何道存狠狠瞪着对座的奕琼,愤怒而不敢置信地喊道,“你的上一步是‘四·四’禁手!!”<br>
  “何兄,我也是走后才发现的。希望你能原谅,本是我输的——但既然何兄你继续应着……”奕琼小心翼翼地说。<br>
  “可恶!什么原谅!”何道存激动地一拍桌子,棋盘上的棋子震落了一地。<br>
  “何道存选手,对弈已经结束,请你离开比赛场地,以免打扰决赛的准备和选手的情绪。”裁判一扶眼镜,冷冷说道。<br>
  “混账,我可没有输!我应该留在这里准备决赛的!”何道存一把揪住裁判的衣领。<br>
  “何兄……”<br>
  裁判一使眼色,几名保安走了过来。<br>
  “……妈的!”何道存被迫松开了手。他低着头,转身跑了出去。<br>
  “秦兄,这……”王锡扬有点不知所措地说。<br>
  “正如你说的,王兄。”秦镜源轻叹一声,“我们总是不能知道未来的究竟。”<br>
<br>
  “我们研究后决定,维护原判,该次比赛由颜奕琼选手胜出。”会议室内,担当裁判长的洪陌九段宣布道。<br>
  “怎么可能!”何道存急道,“明明是他先——”<br>
  “不立即指出禁手,则禁手无效,这个规则早在百年前就有了。”洪先生说道,“你不指出禁手,就是对棋无心的表现,凭此你也应认识错误而甘愿地服从判决。”<br>
  “而且我们从记录上看到,你的防守被突破时,已经成了败定型。只要颜奕琼选手稍微调整手顺就可以轻松获胜。”副裁判长陈政然九段也说道,“所以说,不管从什么角度讲,这次对弈你都不能判胜。你就当是在必败形成时认输了吧。”<br>
  “开什么玩笑!因为对手成了‘必胜形’我就认输?那我开了‘必胜局’的浦月局,对方选择交换,我是不是也要认输啊!?”何道存猛一捶桌,高声喊道。<br>
  “我看也没什么不可以。”陈先生说。<br>
  “你说什么!”何道存吼道,“有种跟我来一局啊!”<br>
  “年轻人,出言不逊可要自负后果啊。”陈先生有些轻蔑地冷笑一声。<br>
  “好了,何道存选手,请注意你的态度。”洪先生盯着何道存,表情如同磐石一般,“如果你再无理取闹,纠缠不清,我们将考虑取消你明年的参赛资格。”<br>
  “你……”<br>
  “小存,洪陌老师他们说得也没错。”秦镜源拍拍何道存的肩膀,“胜负本就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你应该做的只是吸收一点教训。”<br>
  “师父,什么叫做‘一点教训’?我本来应该进入决赛的,冠军本该是我的啊!这也不是您一直盼望的吗?”何道存喊,“让我因这种理由被莫名其妙地淘汰,我怎么可能甘心!”<br>
  “你……”秦镜源一顿眉。<br>
  “其实也不必太坚持规则啦,裁判长先生。”在一旁站了许久的王锡扬这时笑着开口了,“友谊第一不正是竞技的原则么,我认为这种双方都有失误的状况还是以和为贵吧,虽说奕琼是不才的弟子啦……改判和局,让他们再赛一场,觉得怎么样?”<br>
  “你这老狐狸,少给我惺惺作态装好人!”何道存破口骂道。<br>
  “孽徒!怎么说话!”秦镜源涨红了脸,高声吼道。<br>
  “太不像话了,本想看在王锡扬先生为你开口的份上考虑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这……”洪先生脸色也变得铁青,“对于你这种人我不想多说什么了,请立即离开!”<br>
  “可恶……”<br>
  何道存一扭头,也不顾师父,直直冲出门去。<br>
  “……小存!”秦镜源伸手想叫住他,但何道存已经远去了。<br>
  “秦兄,你看……”王锡扬说。<br>
  “王兄,我代不肖徒儿向你道歉了。”秦镜源低头道,“也许为了这次比赛我对他太严厉了,使他忘记了对弈的真正意义所在,我有责任……”<br>
  “没什么的,还是快去追回他吧。”王锡扬笑道。<br>
  “谢谢。”秦镜源点点头,也赶了出去。<br>
  洪先生等人轻声一叹,摇摇头。<br>
<br>
  我绝对可以得到冠军的,可是就被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毁了,你们还这么看不起我……我是八极流的骄傲,可是连师父也不帮我……何道存紧咬着牙狂奔在体育馆里,全不理周围人们的目光与议论。他只想立即离开这个地方。他向出口奔去。<br>
  他不知道,观众席上,有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br>
  平静的溪峡水月,也意外地掀起了波澜啊。那个人诡异地浅浅一笑。很好,就是他了。<br>
  《八阵图》,何道存。<br>
<br>
  此时,中国大地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孤寂的身影正在登上码头。夕阳凄美的红将天地洗得一色,他背后的天与海仿佛烧成一片,如那盈满咒恨的焚天之焰,要狠狠破碎他终于踏上了的这片大地。<br>
  这个人约莫二十五岁年纪,高挑瘦削,头发凌乱,一身陈旧的黑色棋服,眼神锋芒而无情。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息,玄色的绝杀之气,让人惊颤的同时,不免还有些莫名的熟悉。<br>
  他望着眼前的城市,冷冷一笑,伸出左手一扫头发,便向那都市走去。<br>
  那左手的掌心,赫然是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星印。<br>
<br>
  黑道中人出没之处,同样有连珠棋的活跃。黑道势力控制下的诸多棋社,所培养的棋手并不活跃于职业棋坛,而是在帮派控制下的地下赌场设赌弈棋,以棋艺为自己和帮派牟取暴利。对于这些黑道棋者而言,棋艺不精就意味着输赌,意味着被帮派冷落,甚至有被“处置”的可能。棋艺几乎便是他们的存亡所在。因此,黑道上同样不乏有一等一的高手,甚至单从棋艺而言,还要比正道棋士更为强劲。<br>
  黑道上的连珠棋势力,经过激烈的相争,由四股力量垄断了黑道棋界。这四股力量的掌控者,都是棋坛上数十年的传奇人物。他们生辰相仿,而棋宗各异,在棋坛上有着诸多抑或惊心、抑或动人的传说,亦虚亦实。他们手下的势力不断扩张,但他们自己在桂间连控制世界棋坛之后,因不愿与其为伍,都选择不再出面于江湖,以至于他们如今的门人,已多有不识宗师者。他们的棋道,也不再有人可以见识,只留下越来越多的玄奇传言。黑道中,将这四人奉为“棋神”——<br>
  东亭仙,西楼儒,南林魔,北灯佛。<br>
  ……<br>
<br>
  “大哥,有一个家伙……”在一家规模颇大的地下棋场,一个瘦子急匆匆地跑入“经理室”,在一个老大模样的刀疤男耳边耳语了数句。<br>
  “怎么可能?”刀疤男一皱眉,“这家伙什么底细?”<br>
  “不知道,他口音有点奇怪,像是个日本鬼子。”瘦子说,“穿得寒碜得很,左手还戴着奇怪的手套,样子有点邪门。”<br>
  “日本?”刀疤男站起身来。虽说日本几百年来都是连珠大国,但是桂间连失踪后的这些年发展得相当低迷。这个棋场拥有上海黑道最强的几名金牌棋手,论棋艺最厉害的就是我们了。还有这么厉害的家伙?<br>
  “带我看看去。”刀疤男说。<br>
  “是,大哥。”<br>
  左手戴着手套……左手……刀疤男锁眉想道。难道是……<br>
<br>
  棋桌上,是一盘分晓已见的棋。黑子的攻击已经冲破了白子的守阵,内力深聚,先手无穷,气势逼人窒息。执白的男子头低着,眼神空洞,嘴巴微张,一脸惧容。这个人,“狂草”叶嵩,是这个棋场最厉害的执白高手,多次叫嚣“何道存比起老子就是一渣”。这样一个狂妄不羁的家伙,现在为何会突然像只丧家狗一般服帖?<br>
  他的对手冷冷笑着,始终一言不发。他的手旁是一大堆筹码,可能有数万元之多。<br>
  “这……这是……‘圣典’……”叶嵩嘴里断断续续地低声吐出几个字。<br>
  那个对手依旧只是浅浅地冷笑。<br>
  “狂草,怎么样了?”刀疤走到了叶嵩身后,拍拍他的肩膀。<br>
  “大哥,他……我……”叶嵩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清是谁。他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吞吞吐吐了。<br>
  “别说了,也许我没必要惩罚你。”刀疤示意他站起身来,自己坐到位子上。<br>
  “大哥……”叶嵩捡回条命般赶紧战战兢兢地立到一旁,似乎还惊魂未定。<br>
  “我是这个棋场的‘经理’,我叫佐飞,道上的兄弟都叫我大佐。”刀疤点起一根烟,“听说你手气很不错啊,你来的时候只有用手机抵押的一百块的筹码。”<br>
  “这不是赌扑克,连珠的世界可不讲手气。”那人语气颇有些狂傲。<br>
  “口气不小啊,小兄弟。”大佐不动声色地说道,“有没有兴趣和兄弟来赌一把?”<br>
  “你想赌多大?”那人丝毫不惧地说道。<br>
  “就赌你手旁这些吧。”大佐掷下一本空白支票本,“五局三胜,轮执黑白。现在就开始吧。”<br>
  那人瞟了瞟左右,几条腰间别着铁棍的彪形大汉正对他虎视眈眈着。<br>
  “看来我不接受是不行了。”他盯着大佐道,“那我也不说什么。一切就用棋子告诉你吧。”<br>
  “哼,那就领教咯。”大佐将烟一把摁灭,脸色一变,眼中也放出光来。<br>
  “我从没看过大哥出手。”瘦子对叶嵩说,“狂草哥,你好像跟了大哥很久了,大哥的棋究竟……”<br>
  “十几年前,‘大佐’这个名号在道上可是震得动天的。据说在当时‘释门棋’的嫡传弟子里,大哥是最年轻的一个,却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当年北方许多道上的棋派,都是大哥去收服的。他不仅能靠武力屈人,更能靠棋力服人。”叶嵩说,“听说后来是因为大哥成了家,为了小孩才不愿再打杀搅事,所以上头让他来管这个场子。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大哥应该是更加深不可测了……”<br>
  “太好了,这小鬼子终于有得倒霉了!”瘦子很高兴地击掌道。<br>
  “不过,我怕就算是大哥也……”叶嵩一皱眉。<br>
  “??”<br>
  “刚才那个人的棋路,给我一种熟悉感。”叶嵩说,“如果说,他真是那个人的……”<br>
<br>
  “至此黑子的进攻再无从进行了,不过我的白棋也没有反先攻击的可能。”大佐抹了抹鼻子,望着阴阳战场上密密麻麻的棋石,声音平静,“这样就是‘和局’了。”<br>
  “可以。”那人点点头,将右手持着的黑子投回。<br>
  “不过,很不错了。我开的是长星局,这种对黑子比较棘手的开局你竟然选择交换。能和我走成和局已经值得赞赏了。”大佐说,“不过现在我可是一胜一和领先着。不管你多自负都好,你最好自求多福吧。”<br>
  “第一局我是开流星局。”那人只报以冷冷一笑,“你赢得也很勉强啊。”<br>
  “还没赢过的家伙在说什么呢。”大佐道。<br>
  “你和之前那些草包倒是不很一样,不过说句不客气的,也就是个大个的草包而已呢。”那人面带轻蔑地说。<br>
  周围的彪形大汉们都操出家伙。大佐脸色一沉,举起一掌,示意众人不要动手,双眼灼灼地盯着那人。<br>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两盘棋,你已经尽全力了。”那人冷笑着说,“不过也许你发现了,我呢——”<br>
  他伸出左手,摘下手套,黑星印赫然展现!<br>
  “这是……”众人惊呼道。<br>
  几个传说中的名号立即现在众人脑海。<br>
  “‘指导棋’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的棋子会告诉你——”那人将一枚黑石点上天元,笑容阴冷诡异而无情,“通往无尽地狱的绝望道路,已经就在你的面前。”<br>
  “混账……”大佐提子走出直指。<br>
  “开局了!”那人用左手提起棋子,猛击在棋盘的一个点上——<br>
  “这是……”众人惊喊道,“妖刀!?”<br>
  这枚黑子,点在远离天元的位置,成“大桂间”的棋形,正是脱离二十六定式开局的“妖刀”开局!这类开局,如果能正确防守,也许不算什么,但是谁也不敢妄称“正确防守”。多年来无数棋者的经验表明,妖刀开局就是有这么一种谜样可怕的魔力,莫名其妙间就彻底地控取了先手权,转眼间已是绝杀,如若华丽的魔术。但是,与应对者的无从防守相同,使用者同样经常有不知如何下手攻击的情况。可以说,“妖刀”简直便是魔神之作,双方的棋路都仿佛是在一种诡异的力量控制之下,胜负如同天定,以至于多年来“必胜”与“必败”众说纷纭。谁也不敢夸口自己能将“妖刀”释透。所以,即使已经取消了不得使用非职业开局的规则,“妖刀”开局在正规比赛中也一直被棋手视作“禁区”。而能够真正从理论上分析出妖刀开局哪怕半点究竟的棋书,也从未在棋坛上流传过。也许各门的不外传棋道秘籍中可能有着“妖刀”的“刀法”,不过是否有这回事也无证可查。<br>
  “这个人……第一局就开出了妖刀?”大佐低声道。<br>
  “他好像说……‘第一局’?”瘦子对叶嵩耳语道。<br>
  “大哥也感受到了,从现在开始,才是那个人动用实力的时候。”叶嵩皱眉道。<br>
  “……不交换了。”大佐吁了一声,点上一子,自成活二。是亦攻亦守的释门棋棋路。<br>
  大佐不交换有自己的考虑。现在还有三盘。他必须知道这个人执黑子的真正实力。如果这个黑星印和这次的“妖刀”开局一样都是心理战的小把戏,倒也可以放松一些。但如果这个黑星印不虚,自己就算穷尽心力也无济于事。那样一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接下来两盘,不再让这个家伙执到黑棋。<br>
  五手点选择后,黑棋展开了先手的争夺。大佐的眉头始终紧锁着。黑棋的棋道比之前两局更加霸绝了,奇攻迭出,变化无穷,令人眼花缭乱,无从喘息。虽然使尽浑身解数,大佐的防线在中盘还是被突破了。黑子点下一记多二,已成无解必胜之形。<br>
  “这次……真快……”叶嵩低声叹道。<br>
  “‘很值得赞赏了’。”那人学着大佐先前的语气,轻蔑地说,“你的前十五着都是最强手,不过你恐怕只是偶然走成的正着。在那之后你就无力再进行计算了吧。而且,不怕告诉你,就算你一路是正着,我也可以做到必胜的呢。”<br>
  “混账……”大佐咬紧了牙。能做到必胜那就不叫一路正着了,这家伙只是想用言语进一步扰乱我的情绪。可是,他恐怕的确能够……<br>
  “轮你开局了。”那人冷笑着在棋盘上摆出斜指。<br>
  斜指职业开局没有平衡局,果然这小子居心不良……大佐心里叫苦。相对适用于三手对决的长星和流星之前都各下过一次。也许他算准了我会开这两个当中的开局。他不用实力尚且让我苦战,现在……<br>
  他提起一枚黑子。只有这样了……<br>
  他也开出了一记妖刀!<br>
  当然,比起之前那个人开的山月魂妖刀,他开的这个的气势要低得多。那枚黑子看上去似乎不容易和天元联系起来。也许开这个妖刀可以令他不愿接手。他盯着那个人。只要他不走黑棋,就相对好办了。<br>
  “交换。”惊人的是,那人的答案简直丝毫不假思索。<br>
  “你?”大佐惊道。<br>
  “想让我放弃黑棋,那就开个彗星来吧。”那人目光斜斜地看着他。<br>
  “臭小子……”大佐摸了摸脑袋,重重叹了口气,走下一个斜活二。<br>
  “呵。”那人嗤笑一声,选下两个五手点。<br>
  “都是日形?”大佐吃了一惊。竟然无视那个黑子,要防守我的白子攻势么?<br>
  他选择了看上去较弱的一个,点破黑子的八卦位,开始了攻击。虽然我知道黑子使用八卦阵是自取灭亡,但他也一样会知道。他肯定不会用纯色八卦阵,没准还会使出些什么要命的怪招。大佐心想。那还不如我粉碎他的防守,利用无禁手的优势自由取胜。<br>
  可是他又错了。黑子的布阵精准得可怕。纠缠了几十合下来,他居然始终无法做杀。气急之下,由于大佐的一记昏手,让黑子夺回了先手。由于这一步,令得双方的攻守之势基本平衡。<br>
  经过一番长考,大佐提子点下了一个要点。这一步既是防守,也有攻意。这样一来黑子的攻势就比较有限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是和局。他想。<br>
  可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子转在第三子的位置,做了一个活二!<br>
  “这家伙……?”大佐呆了。自己的白子攻势尚有,他竟然另辟战场?这家伙昏了吗?<br>
  或者说,他是在狂妄地表达“我让你一子啊”这类的含意?<br>
  总之不必要理会这枚黑子。大佐开始了连冲的推算。令人振奋的是,大概十个连冲后,黑子就会被迫走出一记三三禁手了。他又重新计算了一遍。没错,追下取胜。<br>
  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终于扳回一局了。那么是两胜一和,已保不败。<br>
  那人一边提子应着,一边不时望着大佐,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br>
  “好了。”白子走出一记活三,禁手点已经捕捉,“没话说了吧?”<br>
  “看得还挺远的。”那人有点无奈地说。<br>
  “哼。”大佐总算松了口气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br>
  “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那人突然脸一变,瞳中猛地放出寒光。<br>
  “?”<br>
  “这个斜眠三你给忘了吧——”那人提起黑子,猛地走出一记冲四!<br>
  “那又怎么样?”大佐应了这一着,“我还以为是‘四·三’呢。”<br>
  “不是‘四·三’,是‘四·四’。”那人阴笑着道。<br>
  “你说什么?”<br>
  “看着吧!”那人敲下一子,“特型三!”<br>
  这一子,将之前的白子活三变成了假活三,自身成了同直线的双跳二,也就是所谓的“特型三”。<br>
  “这是……什么感觉?”大佐心里暗暗一惊。这种强烈的败亡压迫感,从棋盘上猛迸出来,这是……<br>
  “来啊,假活三还是可以冲四的,还是可以追下取胜啊。”那人挑衅似地说,“怎么样?怎么样?”<br>
  “你这……小子……”大佐执子的手僵住了。真的逼出那个点,也无法判定为禁手了。因为其中的一个活三,一端与那个特型三产生了四四禁手交点,冲另一端则有一枚白子阻挡,也就是说这个禁手点已经被解除。不仅如此,如果逼出那个点,还需要另落一子来防守另外那个活三。<br>
  在那个交点上冲四也不行。那个特型三可以用另一断点二连冲达成一个四三,也就是说黑子防住这个白冲四后白仍需再守一子。<br>
  总之,无论白子接下来如何应着,先手已经是黑子的囊中之物了。那么,那个活二可以再添一子演变成毫无阻拦的一个“成角”。虽然空间不多,但通过这个无阻拦的成角,黑子已经可以做到必胜。<br>
  这一着……简直是天来之笔……大佐惊得已经说不出话。难道说,这个家伙从走那个活二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一步?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希望与这家伙……<br>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狂草在这家伙面前会变成那样。<br>
  不止狂草,连我也是……<br>
  忽然人群骚动了起来。<br>
  大佐稍微醒过神来,回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婴孩般身材的男子漂浮着过来了。他的鞋子上带有昂贵的反重力装置。这个人,身长不足八分米,而脑袋就有三四分米长短,精光头皮,五官紧凑,皮肤光洁如脂,眼神锋利,形不类人。这个可笑又可怖的身体上,却散发着诡异霸绝的摄人气息,若佛若魔。<br>
  “这个人?”那人一顿眉,放下手中玩弄着的黑子。<br>
  “师……师父?”大佐慌忙站起身来。<br>
  “师父?”包括“辈分”不低的叶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佐的师父,也就是说——<br>
  “这盘棋啊。”畸形男子飘到棋盘前,一手按住大佐的肩膀,“的确挺有趣。白子已经无从防守了呢。”<br>
  “你是?”那人打量着男子,沉颜道。<br>
  “你的左手。”男子也看着那人,微笑道,“很好,很好,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br>
  他降落了一些,站在大佐的座椅上面,提起棋子。<br>
  “大佐,这里的事为师都知道了。”他说着,又望向对面那人,“这钱你可以赢走了,这无所谓。不过既然说好了是五局,请允许老衲下完那最后一局吧。”<br>
  “……奉陪了。”那人说,“还让我下黑子吧。”<br>
  “呵呵,当然。”男子诡秘地一笑,“只要你不开花浦月,老衲就不交换了哦。”<br>
  那人像是被侮辱了似的,狠狠握紧了左手。<br>
  “你肯定后悔。”他一字一顿地说道。<br>
  “看看咯。”男子耸耸肩,表情轻松而不以为然。<br>
<br>
  屋里的那座老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br>
  棋盘上,空间已经几乎用尽。黑子明显地已经无从进攻了。白子乍看之下,也只是死守之形,并无反攻可言。但是定神一看,黑子有着一条六子长连直线,中间断有一格。也就是说——<br>
  “确定你攻不出来了吧。那么‘串珠杀’承让了哦。”男子依旧神定气闲,而那人却是目光黯淡,脸色苍白。<br>
  “保留黑方一个长连禁手,之后死守的战术,即‘串珠战术’。由于棋盘上是奇数个点,对局的最后这个长连禁手黑方必须占下,并且在这个时候长连判负。”叶嵩对瘦子说,“理论上当然可以,不过实战以‘串珠’取胜,我还没成功试过呢。”<br>
  “故意地使用‘串珠战术’的话,布阵时容易被察觉,而且还往往被对方得到喘息余地而夺回先手。需要很精确的计算才能成功使用。”大佐道,“师父并不是不能自由取胜。他使用‘串珠战术’,只是想要这个家伙折服吧。”<br>
  “你根本……没有用全力……”那人疲惫地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男子。<br>
  “何以见得?”男子笑道。<br>
  “我看得出来,你还没有把你的棋道发挥到极致,对局当中不少着法与你的棋道背道而驰……”那人道,“你这家伙……看不起我么?”<br>
  “想知道为何输给老衲吗?想变得更加强吗?以你这样子的实力,就想报你父亲的仇吗?”男子微笑着,吐出一连串的问题。<br>
  “你怎么……知道?”那人脸色一变,一拍桌子,“你究竟是谁!”<br>
  “老衲本无需虚名。承蒙江湖中人敬重,名列黑道四棋神之位。”男子微笑道,“老衲正是北灯佛。”<br>
  “什么,你……”那人惊道。<br>
  “没有老衲不知道的东西。只要你跟着我,你会满足一切的愿望。”北灯佛神秘地一笑,“欢迎你,《黑星圣典》,桂间峡。”<br>
<br>
  “北灯佛前辈,这里便是你的……”桂间峡随着北灯佛,走进一个工厂模样的空荡阴深的地方。<br>
  “黑道中人不喜华贵磊落的棋院。这个已经废弃的工厂便是我们的上海总坛。”北灯佛道,“当然地上面的部分得保留原状,掩人耳目。地下才是我们的活动场所。”<br>
  桂间峡微微皱了皱眉,环视着。<br>
  “你在想你们的桂间棋院和星雄局吧。”北灯佛并没有回头。<br>
  “前辈,你怎么……”桂间峡吃了一惊。<br>
  “光明磊落,堂而皇之,却只是金玉其外,并不比我们黑道中人好得到哪里。”北灯佛语气平淡,但仍可感受到不屑之意,“你虽然是初到中国,但来之前肯定对中国棋坛有过调查,应该也知道我们黑道四棋神当年退隐江湖,便是不屑于你的父亲。这样的过去,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br>
  桂间峡无言以对。他对于父亲的卑鄙作为向来并不认同。从儿时学棋开始,到获得段位、在棋坛取得一席之地,都不是他完全情愿。父亲桂间连的严厉蛮横,也使得他从小胆小怕事,懦弱文静。<br>
  可是一切在白衣人出现后便如翻天覆地。过去的财富与荣耀一夜之前分崩离析。身败名裂、不名一文、无家可归的青年桂间峡只得独自一人,隐姓埋名,过着风餐露宿、躲躲藏藏的日子。在那地狱般的日子里,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必然的转变,成为一个冷酷残忍、不择手段的生存者。<br>
  在桂间峡离开星雄居前,他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便是他过去偷偷抄录的《黑星圣典》。在之前他虽然草录下来,但由于认为来日方长,并没有认真修习过当中的多少。在艰难求生的七年里,他日夜攻读圣典,虽然记录过程中不免残缺与错漏,但是已经足以使他脱胎换骨。七年过去,他的棋力与当年已是天壤之别。而他的信念也始终只有一个:登上中国大陆,寻找白衣人复仇,之后重振桂间家族!<br>
  “别见怪,我相信你和你父亲不同。”北灯佛按下墙上的一处按钮,地板上缓缓打开了一个通道。<br>
  “我知道的。”桂间峡点点头,随着他走下去,“我并无意继续父亲的道路,我此次来中国,找寻父亲和报仇雪恨都不是主要目的。我只是要用实力向白衣人和中国棋坛证明一些事情。我并没有犯错,但当年白衣人将我的一切连同其他人一起残酷地粉碎了。我已不计较这样的是非,但我必须告诉他们,我桂间峡绝非必须依靠歪门邪道才能获得胜利与荣耀的人,我要以七年血泪酿出的棋力令白衣人忏悔,要中国棋坛对我桂间家传人刮目相看!”<br>
  “……我明白。”北灯佛说道,“但是你连我也赢不了。据说当年的白衣人已能将黑星圣典与白月圣典融会贯通,这等棋力绝对在老衲之上。”<br>
  “是的。”桂间峡低头说。他到达中国之后,本想在黑道赌场上赚足盘缠,顺便试试这七年苦修的身手。可是,北灯佛的出现,让他的自负之心清醒了。<br>
  “放心,既然我说要帮你,我就一定会帮你。”北灯佛说。<br>
  北灯佛将桂间峡领到一个房间前。他将瞳孔放到一个仪器前方,并用手指按了按按钮,微咳一声,门应声而开。<br>
  “这是老衲最引以为豪的‘藏经阁’,所以进入比较麻烦一些呢。”北灯佛微笑道,“进去吧。”<br>
  桂间峡走进门。四面环绕着无比高大的书柜,需要借助悬浮台才能到达书柜的上方。书柜上,都是珍贵的棋道秘籍与古今棋谱,还陈列着大量棋具。一位长发盖耳、一身白衣的中国青年正坐在悬浮台上,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柜中的书籍,听到门声,半晌才回过神低头看着他们。桂间峡与他对视着,礼貌地互相点点头。他不知道,就是这个人,会和他一起在未来走出一条惊世的道路。<br>
<br>
(待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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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客卿

家有奶酪怂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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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7 02: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re:比起之前的文要清楚容易理解多了= =||...

比起之前的文要清楚容易理解多了= =||<br>
不过为什么下连珠会体力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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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狼的一些事一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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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7 03: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re:我真的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开平衡...

我真的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br>
如果是开平衡局,长考很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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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狼的一些事一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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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1 19:31:28 | 显示全部楼层

re:小修正桂间峡所开妖刀是直指,那么不可...

小修正<br>
桂间峡所开妖刀是直指,那么不可能以“名月魂”命名<br>
修正为“山月魂”<br>
虽然我知道这里的各位站友不会明白这个错误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错了就是错了,道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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