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您知道樂園(Elysion)嗎? (呐——您知道深淵(Abyss)嗎?
傳說那裏盛放著鮮花、 傳說那裏滿眼的荒蕪、
傳說那裏四處都是鳥兒的鳴唱。 傳說那裏紅蓮業火灼燒著大地。
那裏是諸神的祝福之地, 那裏是被眾人遺忘之地,
沒有痛苦,沒有悲傷, 被血淚扭曲的哭號,
連呼吸之間都浮著蜜糖的味道。 陰霾的天空從不顯露真實的顏色。)
——嚮往嗎?想追尋嗎?那理想鄉啊。
於是,通往樂園的大門,打開了……
艾尔的乐园 Side[→E→]
——春天還沒有完全的到來,但是它已經逐漸遠去了……
伴隨著輕微的咳嗽從口中吐出白色的霧團,少女裹緊輕薄的毛毯。窗外放晴的天空中掛著單薄的月牙,蒼白的光芒摻進深夜的寒意清澈得如有透明般虛幻。少女歪著頭閉著眼睛靠在牆壁上,臉龐的肌膚在月光下晶瑩剔透,缺乏血色的皮膚下青色的細小血管張開細密的脈絡。銀白的發絲柔順地貼著臉頰,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似乎在這夜的寒氣中細碎地顫抖。同樣缺少血液而慘白的柔軟嘴唇緊緊抿著,又在兩側挑起由衷的幸福笑容。
啊,那麼甜蜜的笑容,她在傾聽著怎樣的天籟嗎?
啊,那麼甜蜜的笑容,她在注視著怎樣的盛景嗎?
啊,那麼甜蜜的笑容,她在幻想著怎樣的樂園嗎?
夜風叩擊著窗門,微弱的吐息跳躍著期待的心情,稍顯髒亂的房間堆積著孤單的陰影,瘦弱的少女的夢中,進行著愉悅的談笑。病痛依然侵襲著幼小的身體,但是現實的世界已經沉沒在沒有界限的水底陷入沉睡,意識漂浮在夢幻的盡頭,可愛的笑容仿佛伸出手碰觸了那扇厚重的門扉。於是妖精們回應那笑容,妖精們招手示意,妖精們為她開啟了通往樂園的大門——
Come down to Elysion——
Ark [她……就是我的Alice嗎……]
——在偽裝成庭園的牢籠中,實驗和手術篡改的記憶,就可以讓她成為那驕傲而無能的造物主嗎……
來吧、一起回到樂園去吧,親愛的哥哥呀。
這裏是機械的世界。這裏是冰冷的世界。這裏是混雜著金屬與藥品氣味的世界。這裏的一切都泛著無機物質的冰涼。
唯一能夠確認彼此的存在的是緊緊牽著的手。熟悉的溫度順著掌心的紋路蔓延至心臟,血液周身迴圈,帶來你的資訊,讓我明白自己還活著。
如果和哥哥你在一起的話、不論怎樣的困境,我想我都能挺過去的。
『搭乘著導引至樂園的方舟,我們將哀淒的靈魂自大地解放。』
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們如此說著,帶著年幼的孩子們走進那個溫室。狹窄而美好的世界,啊啊,那是否就是和平安詳的樂園?花叢背後隱藏著鋼鐵的觸手,樹木的中間伸出冰冷的支架,攀爬環繞的藤蔓中隱藏著旋轉的探頭,小鳥的叫聲按照設定好的程式安排好音調和起伏。定時需要服用的藥物、定期接受的身體檢查,手術刀械在頭顱內穿梭,那小小的海馬體,承受著多少反復的改動。
孩子們微笑,孩子們哭泣,孩子們崩潰。實驗失敗的資料堆積得像山那樣高,實驗作廢丟棄的資料比海還要深。孩子們一個個從監視器內退場,最後只剩下那對兄妹——被驗體#1096,通稱『妹妹』(Soror),以及,被驗體#1076,通稱『哥哥』(Frater)。
「最終能成為神的,將會是那孩子嗎……」
監視器前面的人們盯著僅剩的兩個孩子。長成了清秀的少年和少女,在一派荒蕪的籠子裏盛開了青春甜美的花朵。穿插的冰涼機械沾染上溫情,相互的扶持滋生出堅不可摧的依靠,日日夜夜裏繚繞成依戀,如此脆弱禁不起一星半點的假想,如此堅強越過了道德的拷問。只是傷口,依舊隱藏在玫瑰的絢麗之下,被荊棘密密包圍,再不可擠壓。
彼此交纏的手指,彼此迷亂的呼吸,重重的混亂的記憶的碎片,眼前能夠看見的就只有對方的面容了。世界只剩下你了啊,親愛的哥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記憶可以刪改,腦後的傷口可以癒合,但是心靈的創傷卻在不停地淌著血。密密麻麻的傷口重疊著,交錯著,迴響著。同樣的傷口召喚著同樣的人,那份愛,超越了倫理,變得炙熱而瘋狂。
就這樣變成了亞當與夏娃了嗎……?
這樣不是很好嗎,哥哥?我是你的肋骨,我們永遠生活在樂園(Eden)裏面……你看,那閃耀著聖潔銀光的方舟(Ark)不是那樣地指引著我們嗎?
——那還是六月份下著雨的日子。從哥哥的腦中提取出來的記憶,看見了妹妹溫和的微笑。柔和的眼神中浸滿瘋狂的信仰。
親愛的哥哥你看見方舟救贖的光芒了嗎?
親愛的哥哥你聽見方舟覺醒的指引了嗎?
親愛的哥哥你想像得出即將到達的樂園嗎?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在嶄新的世界裏飛翔。背後將會伸展出潔白的羽翼,沒有誰會誘惑我們,沒有什麼會使我們沉淪,沒有什麼會把我們逐出永恆的樂園。
歡樂的笑聲,越來越瘋狂,抑制不住地聽出空虛的感覺。
啊啊,妹妹,你的眼睛裏,究竟看到了什麼?
那會是因果嗎,那會是事先操縱好的戲劇嗎?
方舟的顏色趨於迷幻,沒有固定形態的它開始顯露出正體,覺醒的過程沒有疑惑,那鋒利的形狀究竟……
「不好了,出現病歷編號12的投影狀態過度的依賴性封閉模型了!」
來回穿插的改造帶來了副作用,虛擬方舟依賴症候群——這時候他們眼中的世界到底變成了怎樣,在這精美的牢籠裏,手術能夠創造出神嗎……握緊了拳頭,只是左手的無名指空出了位置……
——那已是二月份飄著雪的日子。從妹妹的腦中提取出來的記憶,看見了二人甜蜜的依偎,交換了誓言,看見了另一名少女……莉莉斯……
不是說好了永遠在一起的嗎,剛才的承諾不過是幌子嗎,呐……親愛的哥哥,為什麼變了呀?明明是那麼的相愛……
歡樂的笑聲,越來越瘋狂,抑制不住地聽出空虛的感覺。
臉上依然掛著笑容,眼睛裏流出絕望的淚水,墮落已不可約束,那份刻骨思念在心底肆意地焚燒,殘留著的傷口如此真實,回想著當日的甜蜜,向毀滅的誘導顯得如此疼痛,舉起了利器,在淚光中它的光芒那樣熟悉,那充滿救贖的光輝,現在則飛濺著血光——
回到樂園去吧……呢喃著,再次將利器對準自己的喉嚨。
「仍然失敗了嗎……」
愛憎的方舟,悖德的方舟,昔日盛開的花朵於黑暗中凜然凋零逝去,不存在的左手無名指傳來空虛的疼痛,長長歎口氣,積壓的感情從肺部被吐出,似乎掏空了什麼東西一樣視線遊移著,終於覺得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再次看向監視器中——
啊啊,什麼時候少女的背後,站著『假面之男』?!
你也是要去樂園的嗎……?那好,請帶我去吧……
Side[→E→]
——於是,他的現實腐朽了,她的現實破碎了……
外面白色的大地由緋紅的血滴描繪出罪惡的道標,門發出喑啞的開合聲音,模糊的影子踉蹌地跌進屋內,仿佛再也承受不了手中的重量倒在了角落。緊緊地抓著的古舊的金幣,和地板發出碰撞,在破爛的袋子內回蕩出沉悶的音響。匍匐著,拖行著,終於沒有了動靜。身後的血跡已經乾涸,鮮豔的紅色在空氣中氧化成褐色……泛著青色的面具下的眼睛裏蘊藏著怎樣的不甘嗎?閃現著如何的滿足嗎?微張的嘴在述說著現實嗎?那看見了什麼的虛幻笑容凝結了,用盡最後的力氣伸向門扉時,是否也向著無限的黑暗伸出了手?
承諾尚未實現,啊啊親愛的女兒,生日快樂……
「呐、爸爸」
眼前樂園的景象遮蔽了一切,熟悉的感覺陪伴在身邊,那麼安心。少女甜美地笑著。
「怎麼了、Elysion?」
對,爸爸一定會如此溫柔地回應……
「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重要的日子,被找到的日子,相依為命的生活開始的日子。
「全世界最可愛的女孩的誕生日啊。」
笑意更濃烈了。意識更模糊了。身體的疼痛逐漸遠去了。耳邊妖精們的歌唱變得如此清晰。
「……我呢、覺得繪本是很好的生日禮物喔……」
愉快的談笑,卑微的願望,生和死,不可逾越的鴻溝。但那界限,已經被樂園所模糊,啊啊那橫臥在一旁的屍體是——
Baroque [她……就是我的Alice嗎……]
——扭曲的少女,扭曲之日的死亡。
雷電劃破漆黑的天際,閃電帶給這個黑暗的世界光明,雷聲轟隆懲戒著犯了罪的人們,傾盆大雨沖刷著體內堆積的原罪……遠遠傳來的鐘聲,那意味著終結嗎?
空蕩的教堂,吟唱讚美詩,聆聽教誨所坐的長椅寂寞地平躺,聖母像安詳的笑臉面對著懷中的人子,那未來將背負著十字架的真主,會認真聽完我的懺悔吧……
那是無法被原諒的罪惡、我殺了人。我親手殺死了對我無比重要的女性。
穿上天藍色的修道服心也會變得柔軟吧。面對同樣溫柔的人是不會懷有什麼不安的吧。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我還一如既往的懦弱?同樣的修道院,同樣的孩子們,生長在同樣的環境中,可是為什麼我竟然會如此畏懼和他人的接觸?
他們在說什麼呢。他們在笑什麼呢。即使有那麼多相同的因素,可是感受和認知什麼的還是不一樣的對吧。
我所認識到的世界、和別人認識到的世界不一樣吧。
我所感受到的感覺、和別人感受到的感覺有所差異吧。
那種不同、那種差異,就好象不可填補的裂縫分割開我和其他人。就好象人會對未知的事物懷有恐懼一樣,我對那些不同也有著無法言述的恐怖。
思想無法看見,語言表達著相反的意思,大家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不大明白他們談論的內容。昨天修女嫫嫫那樣子做有什麼錯誤嗎?為什麼大家要聚在一起說著嘲諷的話語呢。不是教導我們要真摯的侍奉著主嗎。
抗拒著那些言論,開始被逐漸的排外,但那有什麼關係呢。即使是快樂的話題,也不明白有什麼值得開心。開始緊閉嘴唇,對那些接近的笑容心懷疑惑而疏遠,就這樣下去吧,乾脆變成空氣那樣就好了……
以拒絕為名的害怕,其實是明白的。不是不想改變,只是本能的畏懼太過強大,日子一天天過去,漫長的人生,大概也會這樣結束吧……
可是她、卻那樣走進了我的生活。
不是太陽那樣的強烈光明和灼熱的強大力量,她有著月牙一般柔雅的微笑,那份柔和的光芒輕易地穿透我所有的防備,抵達到靈魂的深處,印象深刻。
多麼美麗的少女,多麼溫柔的少女。
多麼安詳的力量,多麼強烈的吸引。
那個裂縫似乎簡單的就被填充起來,我和她之間,架起了橋樑……
原來那種『不同』是人們的『個性』呀。
原來那是用來『認同』所謂『別人』的憑藉呀。
原來重點不在於『相同的事物』而是人與人之間的『相互理解』呀。
多麼溫和的個性,多麼細膩的耐心。
多麼聰慧的少女,多麼優秀的少女。
那座橋樑溝通了彼此的心靈,學會很多東西也搭建起很深的羈絆……
什麼時候可以自如地談笑風生,什麼時候開始形影不離,什麼時候周圍的人驚詫的目光開始徘徊在我和她的周圍?
「她們……不會性別倒錯扭曲(Baroque)了吧?!」
「不會吧……真噁心!好可怕!」
尚未發覺的自己終於開始正視的時候,瘋狂的愛火已經無法撲滅,焚燒著我的心靈。在那樣的痛苦萬分中我認識到自己是『愛著她』的。
帶著她賜給我的全部勇氣,向她表白了心中的感情。
為什麼要拒絕呢?
為什麼要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呢?
為什麼要逃跑呢?
那個時候我認識到我們之間的裂縫前所未有地擴大起來,那份『過大的差異』讓我清楚地認識到我們『不可能瞭解彼此』。
那之前的記憶不可思議的客觀。
哭泣的她、糾纏的我,逃跑的她、去追趕的我。追上了,糾結了,身體纏繞在一起,抗拒著,推搡著,就那樣從石階上摔落……不停地詛咒著,那名為『愛』的罪惡。
從上面的角度冷靜地俯視著一切,扭曲了的心靈、扭曲了的貝殼、扭曲了的紅色珍珠。
那是由相牽的羈絆引發的罪孽,那是我和她之間的連結,並不想求得誰的原諒,這樣深重的罪惡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會寬恕的吧……
——「那就讓我來寬恕吧……」
激烈的雷鳴中浮現出人影,那『假面之男』何時站在祭壇的中央?!
你要帶我去的地方是……樂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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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几个晚上还是失败了米有赶完……不过依然坚持贴出了半成品。
仅以此,祭奠我那逝去的十八次流年。
另外关于《乐园幻想物语》,原谅我把它的性质定义在了[原创]。
那些晦涩而隐蔽的主题,在每个人眼中都衍生出不同的乐园,而我所描写的,也不过是我所见到的乐园,与奈落罢了。
因为是[上]大概还不能看出,实际上里面很多的关系,都是根据个人的猜想来完成的。
没有什么理由。不欢迎争执,和随意践踏。
ROMAN还没听全,在REVO把所有的世界串联之前没有人有绝对的把握,因为那个世界的创造者,毕竟不是你我。
而为了小说化要理清其中的线索是肯定的,因为很多东西并没有按照大家经常的推测进行。
仅仅是一个人的妄自猜测,行文之中的矛盾,还请见谅……
遁于2007年6月20日凌晨。母亲大人的受难日,辛苦了。
[ 本帖最后由 路边闲人甲 于 2007-6-20 22:47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