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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3 22: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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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k 08 Madre, La lluvia del corazón
“现在唯一能模糊想起的……是父亲那带着宠溺感情的温和笑脸与呼唤着名字的口型。”
不间断的“滴答”声与“唰——”的空茫拉长音在墙外徘徊，狭小的窗缝中露出的天空是蔓延着死气和压抑的灰色。
在被金属墙壁环绕着的无人走廊，狠咬着牙，紧紧环抱着自身的臂膀，几乎要用自己的指甲撕裂厚重制服与其下肌肤，留下血痕的力度。
猫讨厌雨天，因为太冷了。
开启了伪装甲板，佯装成民用大型运输舰的多功能战舰安静的与一颗几乎与宇宙之海的暗色融合在一起的小行星擦肩而过，匀速航行在通向中立行星艾尔芬的偏僻支线航道上。
作为一艘时常大干一笔的宇宙海盗船，“飞翔的荷兰人”与它几百甚至千年前漂流在液体海洋上的前辈们一样：可谓“显赫”的名声代表着居高不下的悬赏数额。同时来自联邦与同盟双方的围剿，以及前仆后继随时出现的赏金猎人们使它舰如其名的过着四处漂泊，无法进港的诅咒生活。
但是，只要驾驶它的船员们还拥有着血肉之躯，哪怕所处之处变为虚空星海，外形脱离了船只的形状变得更加坚硬和巨大，设备改良到曾经无法想象的先进，它也和前辈们一样，总有需要停靠港口补给……或是海盗们准备做些不能在自己的星海主场上进行的事情的时候。
比如现在这笔，涉及到据说是西元1600年左右古董的交易。
“1600年呐~虽然是个男人以戴假发，穿筒袜为时尚的娘们味十足的年代。嘛……但是只要东西能换来大笔金钱入账，那我就会很乐意的去歌颂那个时代的确很硬很正很伟大了呐。”
虽然在身体的强壮和厚度上与大部分同行盗友们相比有些瘦弱，但是比起常人依然可称得上健壮的黑色短发船长按下了键盘上的放音中止键，用轻快的语气对一旁的核晶通讯器如此说着。
“亚特鲁，你好吵。”
在长久到足以让人认为海盗船长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的沉默后，通讯器传过来一声简短而清晰的回答。
回答船长的是一个清冷且略带应付味道的少女声音。不难听出，回话的正是方才还在船长个人携带终端里播放着的交易录音中的，和对方谈定交易地点与时间的那个声音的所有者。
“呼……比起我的历史课，小文更看重手头的Obulis呐……于是祖师爷们保佑哇现在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状况，MR驾驶员直接被从战场除外可不是什么好的开局。”
“没事的，当真出情况……让我再过一关就出战。”
心理清楚地知道，另一边的少女是在很认真回答的青年船长心想着‘果然是这个回答呀。’笑了出来，伸手关闭了核晶通讯器。
就在刚才，战舰已经顺利穿过了环绕在艾尔芬周围的由废弃人造殖民地，卫星碎片及小行星组成的危险带。接下来的6个小时航行应该是可以稍微放松紧张的神经，去舰载吧台痛快的干一杯了吧？
还来不及下决定，船长的思路便被响彻舰内的尖锐警报声打断了，舱室外顷刻噪杂起来的人声与脚步声预示着什么紧急事态的发生。
“海盗的生活总是伴随着惊喜。”露出了微笑的低语着的青年，正了正几乎歪到脑后的帽子，打开舱门借助无重力环境飘向舰桥的方向。
“来得太慢了你这个混蛋的专职自由人！……九点钟方向发现有物体正在高速接近‘荷兰人’，已经照例进行过多次联络，不过统统被干脆的无视掉啦。……亮家伙不？”
感觉到了自家BOSS的悠闲落座，正紧张盯着面前光学雷达屏幕的通讯员在用一句抱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后，本职的对青年船长汇报了警报原因。
“嘛嘛……稍安勿躁给我候着来着，没有可能是迷路的小彗星或是废弃战船配件什么的嘛？没准我们误入垃圾场了呐~”
“高热源物体，推断为MR机体。我们可能被联邦或者同盟那帮肉脚识破了哦。慢热派你不立即进入一级战斗配置会死啊。”
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家船长在该着急的时候总是表现出悠哉姿态的坏毛病，但对前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有着很不好预感的通讯员还是用有点要上火的口气回应了对方。
“明镜止水之心是很重要的啊。”这么一脸认真说着的黑发船长收敛了笑容，向全舰下达了迎接战斗的指令。
“全伪装甲板解体，引擎上升30%。把舰首及侧翼防空机炮给我弄起来，如果对方再持续接近就不要客气的发射吧。另外整备班的小的们把牌局收收准备时刻放Clairvoce出窝咯，还有在Obulis中的小文同学我希望在1分钟后看到做好出击准备的你，以上。”
“对方影像已可以捕捉，现在就放到屏幕上。”
“接近最后底线！防空机炮发射！”
当舰桥前的光学全景式荧幕中一束青色的光芒刚刚闪入亚特鲁的视线时，来自“飞翔的荷兰人”本舰的高速炮弹在下一秒密集占据了视野，随后有些绚丽色彩的爆炸光淹没了全屏，随后极近距离膨胀的冲击波撼动了船体，图像的接收有了那么几秒的中断。
“做掉没做掉没？！”
“切！全【哔——】躲过去了！这【哔——】混蛋是【哔——】养大的吗【哔——】【哔——】【哔——】！！”通讯员狠狠一拳砸在座椅上，将一连串几乎全是消音词的咒骂向重新出现在巨幕上的毫发无损的青色机体抛去。
“来客太挑食了呐，小的们准备重口菜！！电磁炮瞄准，小文校准拜托你了！摔【哔——】到沟里去！！！”
似乎是被当今的情景感染而莫名热血起来了的亚特鲁盯着屏幕上越来越紧迫的机体，用词也开始粗糙起来。
“……明白。”
已经身处Clairvoce内部的黑发少女文夏平淡的盯着面前的光屏，按下了一旁的按钮。
“电磁脉冲，发射。”
又一阵剧烈的爆炸伴随强光，在急速冲来的MR与“荷兰人”之间的虚空星海中突然多了很多反光的小碎片，其上急剧产生数千伏的瞬变电压使得MR驾驶舱内一些设备突然失灵黑了下来。
“Interference, unable to restore balance within 15 seconds（干扰，15秒内无法恢复平衡）.”
无机质但是带有一丝温婉的女声在布满缆线的驾驶舱中响起，除了星点闪烁着的设备指示灯外没有一丝亮光的这个空间被莫名诡异，仿佛源自深海灯一般的幽蓝色充斥着。
“……”
“Yes sir, Shield open, standby equipments start（遵命，护盾开启，备用装备启动）.”
得到了驾驶员回答的AI系统，安静的为应付随后的袭击以及展开反击而运算了起来。
同一时刻，从对方至今未发动攻击只是加速接近的举动而推测面前的青色来客是近战机体的亚特鲁向操舵手下达了“撒丫子急速扯呼拉开距离！！”的命令。在推进器的作用下，巨大的多功能战舰开始向来路移动。
“推进器全开！防空机炮弹幕再开！没退回刚才的垃圾带前能射多少次就射多少次！不拉开距离来放Clairvoce的话今个大家全都要去见祖师爷！！”
“凑效了！那【哔——】失去平衡在后退了！”通讯员这次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雷达上，换来了自驾船长的一通臭骂。
“混蛋！你个没脑子的【哔——】！【哔——】的程度已经不是【哔——】就是【哔——】了吧！……操舵的，给我把船藏那片太空垃圾后面去！！整备班的小的们给我开舱放小文！GO——！”
“……放…！？”
雨宫文夏憋红了脸，还没来及抗议什么就已经跟着墨绿色调的长距离狙击型MR一起被同伴丢出了舱外。
虽然明知看不见但还是白了一眼身处“飞翔的荷兰人”舰桥那个用词不当的混蛋船长后，头盔护目镜下少女紫色的眸子闪过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光芒。
“こっちに……来い（到这边来吧）。”
注视着驾驶舱内屏幕中在恢复了平衡后明显改变了飞行路线朝自己的方向冲来的青色机体，少女操作着Clairvoce在堆积的废物中穿行着，向深处陨石带飞去。
“……啧……Clairvoce，布置有线式蜘蛛雷与热伪装充气球，在进入陨石区后开启光学迷彩。”无数次扣下狙击枪扳机的修长手指在屏幕上对辅助电脑输入简单的操作指令，黑发的少女偏转机体将将的躲过了追上来的单分子重斩刀，凭借多次在障碍物间灵活躲闪的经验再次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了解（りょうかい）。”墨绿色MRAI终端用略带粗犷感的男声，操着少女曾经故乡的语言回复了主人。
“Enter the Meteorite Zone, radar jamming（进入陨石带，雷达干扰）.”
在AI女声向驾驶员汇报异况的同时，屏幕上的Clairvoce也如同光学雷达上的光点同样失去了踪影。
“スパイダーマインズと熱迷彩バルーンは全体破壊された（蜘蛛雷与热伪装充气球全部破坏）。”
耳畔响着Clairvoce的汇报声音，安静的将准星对准了青色机体的少女轻轻按下了射击按钮。而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虽说是只是险险与炮弹擦身而过，从Longinus中飞出的夺命死神却还是竟然被对方躲过了。
“……く…”强行将伴随受到了打击而动摇着的狙击手自尊而生的沮丧与愤怒等负面感情压在心底，文夏操作着被光学迷彩保护着而一时无法被判断所在的墨绿色MR迅速闪到了另一颗陨石背后，重新开启了瞄准系统。
但仿佛是读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第二颗炮弹也被在前进过程中削砍掉一切可能是敌人躲藏之地的青色MR避开了。
“……く……老实的给我去死吧。”
受到了双重打击的狙击手终于没能再压抑心中的焦躁。Clairvoce从隐蔽的藏身处冲了出来，向着还在寻找自己对手的青色恶魔开始了猛烈的扫射。
“Target locked, Anti-optical camouflage reactivity bomb standby（目标锁定，对光学迷彩反应弹发射准备就绪）.”
借助装载在手臂上的机械盾牌和敏捷的躲闪飞行避免了密集炮弹给自身带来损伤，青色的MR急速飞向根据炮弹来路推测出的敌机方向。消除障眼法的飞弹在虚空中划出淡色的轨迹先一步击中了躲闪不及的狙击手，强烈的震动使得它一时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倒过去。
“光迷彩無効（光学迷彩失效）。”
“…啧…不用说也知道啦。”
焦躁不已的回了尽责汇报的AI一句，文夏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机体平衡，却已经来不及发动推进器避开对方已经直劈过来的单分子重斩刀。
“Clairvoce，对MR用闪光弹！”紧急关头，少女果断的丢开了手中的电磁炮。
占据了满屏的刺眼白色光芒还未完全消除，Clairvoce的单分子切断刀已经狠狠砍进了对方持刀的手臂关节，将合金的巨臂连同凶器一同削了下来。
“结束了……Dead people never talk.”
“シャトルダート，発射スタンバイ（Shuttle Dart， 发射准备就绪）。”
“Dappaku, capture target（夺魄，捕获目标）.”
就在文夏的手指马上将完全按下破甲式对MR导弹发射键的前一秒，从失去了武器的青色恶魔体侧瞬间飞出的黑色机械巨爪如同恶魔一般紧紧钳住了Clairvoce的头部。
“……什……！？”
接着，在少女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下一秒，自己驾驶的墨绿色MR的头部便被生生拽离了机身。驾驶舱内大部分设备的灯火顿时随之熄灭，接近警报的警告音伴随着AI断续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路損傷、40％の機能は停止だ（电路损伤，40%的机能停止）。”
……要完蛋了。
眼看着对方机体用另外一只手臂挥起了先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单分子长剑，文夏紫色的眸中似乎映出了死神微笑的唇角。
这时，一直除了女声AI外就再没有其他声音出现的驾驶舱内，响起了来自核晶通讯的男声。
“实验结束，返航吧。”
“Yes sir.”
无机质的女声代替了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的青色的MR驾驶员回答着。后者收回了距离对手还有不到几公分的单分子剑，用机械爪抓起被文夏斩落的手臂后掉转机身，沿来路瞬间飞离了废弃物与小行星密布的战场。
留下愕然的黑发少女，有些呆然的看着空白了的显示屏。
“小文？……喂……喂文夏，不要紧吧？能听到不？”
因为线路损害的波及而出现杂音的核晶通讯器中随后断断续续传来了亚特鲁略带担心的声音，文夏木然的将头转向声音的源头，点了点头。
“……嗯。”
听到了少女闷闷的回答，青年船长有些疼惜的皱起了眉头。
“……嘛……总之先回来再说吧，辛苦了哟~”
一边用一贯的开朗声音多少安慰着因为失意而更加阴沉起来的少女，黑发的船长一边呼喝着身边的小弟们麻流的加速进行对Clairvoce的回收工作。
“喂，boss哟，交货的事怎么办啊。咱们就算全速飞奔也赶不上约定时间了哦。”
“你个不动脑子的呆鹅！当然是推迟啦！给对方发消息就说被同盟的【哔——】混蛋瞄到了得延后个1、2天的，先踅摸个地方把Clairvoce和小文都整好再说。”
“Aye, captain！您老就放心泡妹子吧这事包在我……噗哦哦——！！”
冲着遭到了自己的凶狠肘击而弯下腰的部下露出一个阴涔涔的微笑，亚特鲁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和文夏的（主要是单方面）交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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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我们的海盗朋友来新通信了哟~~”
口中无时不刻都叼着香烟释放有毒气体的雷蒙德上尉有些大大咧咧的将指挥官舱室的大门打开，然后不意外的为展现在眼前的，自从新长官就任后就几乎每天都至少会上演两遍的戏码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说您有功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的话这些文件早就已经签完了好不好！这个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不负责长官！”
“所以说你要是肯让我抱抱做只乖巧的猫的话我会考虑勉为其难的在这些浪费纸张的垃圾上留个签名的哦，难得有一次选择权在你的机会懂得珍惜一下吧，呆猫。”
“鬼才信你！上次给你抱完了结果还是只在上面画了涂鸦不是嘛？！我又不是你的副官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嘛！”赤眼的黑猫完全是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全身膨起炸毛态在咆哮着，脸颊上带着一片不知道是气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绯红。
“信不信由你啦反正不给抱就不签。啊这倒是提醒我确实忘记告诉你就是我的副官，现在我以长官身份命令你：把这些签名工作代劳掉！”金色的恶魔摊了摊手，用让不知情少女看到估计是会尖叫一声昏过去的百分百纯良无辜微笑向知情的对方展示着其欠揍无极限的深厚功力。
“哈迪尔•菲迪亚斯……你这个混蛋给我适可而止啊啊啊啊！”
“喂喂~……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不过这份情报我觉得少校你会很愿意现在就看哦。”
眼看着带进来的烟已经快要抽完，而眼前两位诡异的家常对吵却有愈加往无休止进化的趋势，原本靠在墙边悠闲地观剧的胡茬上尉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新联络？”
金毛乌鸦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将目光移向了来者。
“嗯嗯正是如此，对方将接头时间确定在了明天正午12点，地点是艾尔芬第三城区环南半区，西餐厅卡萨布兰卡第13号桌。咻~还真是高雅的场所呢。”
“哦哦~莫非他们火拼同盟小子们后大捞了一笔准备跟亲爱的同僚好好分享嘛？……我觉得不会有那么好的事吧。”
“卡萨布兰卡？……诶……当初在医学院参加修学旅行时候的……莫非是为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榭洛斯少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在个人携带型电脑的键盘上敲打着什么。之后，证实了自己想法的她又很快的抬起了头，向在场的两位男士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
“果然是，卡萨布兰卡是一家特别讲究餐桌礼仪的西式餐厅。在里面进餐的客人必须遵循餐厅的相关规定才可以入内，包括来客必须身着正装，还有无论身份是军人还是贵族一律禁止携带武器入店。……据说都是来自于店主以前故乡的餐桌礼仪。”
“正装……？”菲迪亚斯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副“有没有搞错啊只是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要求”的脸孔，而一旁表情跟他差不到哪里去的雷蒙德半响才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嗯，对方是借用第三方的规矩来巧妙地卸除我们的武器威胁。”
黑发的少尉点了点头，肯定了胡茬没有说出口的猜想。“……我们可能多少被怀疑了。”
“嘛，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就算有海盗工会的限制……同胞残杀哪里不存在呢？”碧眼的少校双手垫在脑后，让身体在舒适的办公椅上仰躺成一个放松的姿势。“多留个心眼才能活得长久，你最敬仰的海因里希都这么说过。而且认真说起来，我看这更像是对和平交易的一个保障吧？”
“哦哦确实如此，那些家伙也同样受到禁携武器的限制不是吗。”
“就是如此，所以现在最急迫的问题只有一个。”
“……嗯？……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感受到了上司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断徘徊的黑发少尉，用困惑的眼神回看了过去。
“你的正装问题啊，自己肯定没有了吧？我也不是宅男所以没有收集女装的癖好，就算有也肯定不会适合你那贫瘠的CUP……别打我在说正事！！”
闪过了从另一张办公桌那边，被气的面红耳赤的夏尔多丢过来的德英英德双解词典，一身黑皮的金毛乌鸦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作为长官我准给你一个下午的假期。入队以来都没什么自由时间吧？趁机给自己买点东西去吧女孩子不是都爱逛街的嘛。”
“……长官……”虽然平时很缺德且恶劣无良，但果然这个人还是会关心下属的啊……
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夏尔多愣了一下，随后将感激的眼神投向了自己的现任上司。
“不用谢，花掉的钱我会记得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除的。”
一旁的雷蒙德上尉叨念着“我都说过跟着你很难听到有好感度上升的效果音嘛。”耸了耸肩，目送气呼呼的小黑猫离开了指挥官舱室。
“少废话，想要这个月的工资评定不见红就过来帮我签字。”
啊啊……好烦躁。
穿行在艾尔芬第三城区环北半区商业中心那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中的年轻少尉，在心里闷闷地抱怨着。
女孩子都爱逛街……什么事情都有例外存在的吧。
的确，随着人类不断地发展，在终于不用为维持个体生存和寻找安全居所而烦恼后，对更好的生活和精神享受的渴求促成了相关消费行为的形成。各种商业场所也慢慢成为了各种类型的居住地内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而无论是巨型的商业中心，还是小镇的零星店铺，为各个商业场所带来巨额利润的消费人群中的确是女性在占据着极大部分的比例。
使人变得能够更加不同于他人的精美服装、掩饰抗衡生物自然衰老的化妆品、或配以昂贵美丽宝石或廉价但鲜艳的各种饰物，还有其他那些会吸引住女性视线的琳琅商品，一切的一切都像诱人的毒品一般让这群占据了人类一半数量的生物向那些固定的地点聚集，进行一种被称为“逛街采购”的，另一种意义上的战争。
夏尔多绕过几个衣着鲜艳，不停在叽叽喳喳高声谈论着什么的女孩子，无视掉了其中几位抛过来的好奇眼神向通往三楼女装店的升降梯走去。
隐约记得在小的时候，每次因为异端的外貌受到同伴欺负的时候，总是会逃到父亲的身后……
由于少见的色素分泌失调症而导致全身只有视网膜不含有任何色素，使得少女的眼睛呈现出体内鲜血的那股夺目的红色。异于常人的外表令她自小就习惯了被其他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只是至今心里仍然会为这让她不能自然活动的外貌而厌烦着面对公开场合和军部以外的人群。
不过就算是在军队中，没有事先见过少女照片的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仍然会对她投以过分注意的眼神。
在记忆中，唯一在见到她的眼睛后没有吃惊的……只有海因里希和菲迪亚斯这两个人。
……怎么又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了……是因为阴天的低气压……和人多的太让人心烦了嘛。
原本在漫无目的行走着的年轻少尉，大力摇了摇头以摆脱陷入回忆的思绪。却因此没能避开突然走到自己前方的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束还带着水滴的红色苔纹玫瑰已经带着香气撞在了她的脸上。如同被那股醉人心脾的花香魅惑了一般，夏尔多一时忘了如何反应，只是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等到她想起来要退开并且道歉的时候，花的主人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
“啊……对不起我复习的太认真走神了，您、您没事吧？”
遮眼的花束被移开，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出现在少女面前。
“不不是我该道歉才是……您不是……上次的…？”
对了，这个在第一次见面没有惊异于自己眼睛色泽的第三人。
“哈，又遇到您了，真是巧合啊…不过还真是又让您看到我的窘态。”
碰上的不偏不倚，正是上次在医院记错战友出院日期，把玫瑰送给夏尔多的青年军官。
“好了…这次是我不看路的不对。”黑发的少尉低头看了看被撞散的花束，转移话题阻止了双方将对话带向互相道歉检讨的死循环。“…还是撞坏了几朵啊…失形的花朵是不会被女士喜欢的，请让我赔偿您一束吧。”
“诶？！您、您怎么知道是女士……”
在慌乱中微红起来的脸颊一下子出卖了对方的心事，军官窘迫了起来。
“多事的一猜啦，您刚才说的复习……也是指告白词吧？小抄都从这里露出来了哦。”
在军校见惯了此举的夏尔多不由莞尔，伸出手指指了指对方的衣袖。
“啊啊……|||真是……感谢提醒。”
可能是对于连续失态对自尊的刺痛，对方有些别扭的扭过了头。
“不好意思，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意识到自己对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似乎太过话多的夏尔多收起来笑容，在心里为自己的失礼而自责着。
面前的青年露出了一个苦笑。
“……不用介意，我不会介意的。”伴随着他的话语，那束苔纹玫瑰又被重重的放进了少女的怀中。
喂喂不是吧，又被当鲜花回收站了？！
“花束什么的我自己再去买就可以了，请祝福我告白成功吧？”
果不其然，还没等夏尔多来及反对，青年军官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喂喂老兄你想要成功的话起码先学会怎么送花吧，这种大力道没人会喜欢的绝对没有。就算你的脸长得再怎么端正理想到了可以无视生物极限的程度也不行。
在心里再次用与上次差不多的内容暗暗吐槽了对方的黑发少尉，捧着大束的玫瑰无奈的寻找起废弃物回收筒的位置。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屏蔽掉了周围噪杂的环境音一般，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小夏？这不是小夏么？”
“……奥……奥尔嘉伯母？您怎么会在这里……？”
夏尔多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确认了站在那里老妇人正是自己所想的人后，惊讶的呼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那是位和自己已故的儿子有着相似的面孔，把长长的白色卷发在身后束成一束的纤细贵妇人。含笑温和的浅蓝色眸子中带着重逢的惊喜注视着黑发的少女，在对方还为自己的出现而困惑的时候快步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呀，my girl。这三个月……真是难为你了呐。”
发出了带着疼惜与怜悯低语的奥尔嘉•路西安夫人，将对方轻轻拥进了怀里。呼吸着对方身上令人不自觉就会产生依恋感的柔和香气，年轻的少尉也伸手紧紧抱住了对方。
“…伯母……我没事的，辛苦的是您啊……”
深深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的少尉，明明是想要表现出一如往常的坚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擅自脱离控制的向对方撒起了娇。
在那黑色的短发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轻抚着将额头贴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尉的后背，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老妇人温柔的呢喃道。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伪装。很难过吧？我明白的呐。小夏是会忍住悲伤的孩子的事也是很清楚，所以想哭的话就在这里哭出来吧，谁也看不到的哦。”
“……”
把面部深深埋在温暖胸怀中的少女，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终于无声的啜泣了起来，流下了压抑在心底三个月之久的泪水。奥尔嘉夫人用瘦小带着些许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如同真正的母亲一般安慰着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儿媳的对方。
‘……母亲的感觉……好温暖……’
对亲生母亲没有丝毫记忆的夏尔多，朦胧中如此想到。
没过多久，黑发的少尉从哭泣中平静了下来。她轻轻从感受到自己动作而松开了手的奥尔嘉夫人身前略微退开，害羞的看着对方。
“很抱歉……我真是…失礼了…”
而对方却带着精神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我太见外了，my girl。我是你的妈妈不是么？”
一句温暖的话语几乎又要令她掉下泪来，好在老妇人随后便体贴的将话题转向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艾尔芬，并询问了少女来此的目的。
在得知面前的少女是前来购买正装之后，有着快活笑容的老妇人在用眼神快速打量了一下对方后说包在伯母身上吧，随后不由分说将少女拉进了一家服饰精品店内。然后在因为盛情难却而无数次进出试衣间之后，少女又完全无法推辞的接受了由奥尔嘉夫人付款的一件带坎肩白色洋装。
“要是把头发留长了会更合适哦，下次寄给我，小夏穿着这件衣服露出幸福笑容的照片吧。”
独自走在回港口的路上，被突来的暴雨困在了路边屋檐下的夏尔多，回想起了临别前老妇人的话语。
头发么……似乎在医学院的时候因为嫌梳理太浪费时间而干脆剪掉了，而又因为不喜欢照相的缘故也没有留下之前的相片……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长发是个什么样子了。
就算记得，在这雨的环境里无法保持正常思考的黑猫也想不起来。
不间断的“滴答”声与“唰——”的空茫拉长音在耳畔重复徘徊着。抬眼看去，屋檐外的天空是蔓延着死气和压抑的灰色。
她咬着牙，越过抱在怀中的洋装袋子环住自身的臂膀，又是几乎要用自己的指甲撕裂厚重制服与其下肌肤，留下血痕的力度。
真的最讨厌雨天了，因为很吵，会湿透，而且太冷了。
她模糊中开始怀念起前长官的拥抱。
由远及近，军靴交替落地声伴随着水滴向两边溅散的啪嗒声，停止在了她的前方。
抬起又快要开始胡思乱想的脑袋，前发滴落着水珠的少尉看到了金发长官微笑的很灿烂的脸。
谁又惹他生气了？
少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少校，不解的歪头。
“事不过三，再晚回来第三次就滚出去当野猫吧。”
略微有些喘息着的菲迪亚斯向伞边移了半步，空出了容得下另一个人的空间。然后，他用“你突发性痴呆了嘛？竟然都没反驳？！”的眼神盯着面前沉默着的人。
“……谢谢。”
走到伞下的少尉这才迟钝的意识到对方是在关心自己而道了谢。
“……算了，我看你是被水浇糊涂了快回去喝姜汤吧。”
“嗯……谢谢。”
“……惨了我起鸡皮疙瘩了。”
“噗……”
大概真的是因为雨天大脑反应迟钝了的缘故吧，夏尔多第一次面对恶劣上司的恶劣态度笑了出来。
不管怎样，这绝对会让Silubr舰上众人都跌碎下巴的，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和平归途氛围，此刻就好好珍惜吧。
若是有伞的雨天，就不是那么讨厌了。
Nota：
Madre, La lluvia del corazón：母亲，心之雨
下集预告：
Té Negro y pasas Qué necesitas, Perder ?
您需要红茶和葡萄干吗，小姐？
[ 本帖最后由 回首万事空 于 2010-8-30 18:3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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