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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skshow

[完结文集] [同人:封灵之间]游戏王KM外传·娟子的故事(全文完结了呀!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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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 20:3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会社危机,石动的复仇

  “吃早饭了,会长。”

  娟子伸手去敲客房的门,一敲之下,大门却意外的自己打开了。空旷的房间里连苍蝇都没有一只,至于本应在房间里休息的胜雄,更是连人带行李整个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哇…出…出事了!社长!部长!莉香姐!理奈!阿政!濑人君!纪纱!”乱七八糟的喊着,娟子几乎把所有人都吵起来了,唯一缺席的,大概也就只有莉香而已--当然,她现在正和胜雄一起在回东京的路上呢。

  “搞什么啊,好不容易放个假能好好睡上一晚,大早上起来就到处鬼叫的…”揉着红肿的双眼,穿着睡衣的游云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

  “天啊,亲爱的娟子小姐,就算你勤劳,也得分时候是吧…”连门都不打开,理奈的房间里已经付出了大声的抗议。

  “我咧)*^&*^(&^(……”半睡半醒之间的纪纱,抱着大大的抱枕说出了一堆连自己也不会翻译的怪话。

  这三位如此,其余的人就更别说了,只不过他们比较沉得住气,没有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迅速的出了自己的房间。首先出来的是裕二,看到娟子惊慌的模样,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按住了她的肩头。

  “怎么?出什么事了,娟子?”

  “会长…会长他不在房间里,人和行李都找不到了!”娟子慌得舌头都不利索了,“刚才我挨个敲门的时候,好像莉香姐的房间里也没有动静…”

  “哦,你说他们呀,大惊小怪…”打了个呵欠,游云把头缩回了房间,“他们坐今天早上的车回东京了,公司有事要解决,等不到假期结束了。”

  “有…有那么严重?天皇诞生日刚过,明天才是五一哪…”裕二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有,会社里出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是大是小?怎么要搞到会长一声不吭的就带着莉香小姐回去了?情况有点严重…不,是很严重,是不是?”

  “…是非常严重。”用手指拼命的点头额头,重新伸出头的游云摆出一副头痛的表情,“反正大哥人已经走了,交待给你们也没什么。趁着会社刚放假,石动那边就开始用收购到的我们的股份在会社里翻天了,而且和其他几家中小型会社联手弹压我们,昨天一天,我们已经损失了平时百分之十四的利润。你们也知道,节假日是最好的盈利时机,以梅比乌斯的规模,一天亏进百分之十四,这个损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捞得回来的。”

  “什么?那赤美小姐那边…”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出来的理奈惊叫一声,马上给游云一手捂住了嘴巴。赤美的身份,现在还算是个比较隐蔽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是自己人也一样。幸好会社里的人都给游云的话震住了,倒也没人有心情去细想理奈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难怪大半夜的圭平就打电话来通知我石动电子方面要和我们携手来一场假日商业活动,敢情是为了搞这个东西…”属于外人的海马仍然板着脸,不过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游云所言非虚。不过这样一来,众人打算在这里好好度过一个美好五一的愿望全泡汤了。

  “我们回东京去。”沉默良久,裕二吐出这么一句,整个梅比乌斯中,在场的人里除了游云就是他的职位最高了,眼下出了这种事情,游云又看起来爱搭不理的,也只有他来做出决定了。

  “回东京?搞什么啊?”游云直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没睡够的不快表情,“大哥昨天晚上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把你们留在这里度完假,时间安排方面由我全面负责。其余的要你们别管,交给他就行了。他都这么说了,事情肯定不会太严重,高佃你太操心了吧…”

  “人家都杀上门了还有闲心度假?你打算回去之后在梅比乌斯的办公楼里替石动电子的人擦走廊啊?”裕二一把揪住游云的衣领,几乎没把他提离地面,“现在会长需要的是帮助!你以为放长假的时候,整个会社里就他和莉香两个人,斗得过石动电子那群无良的商业联合组织吗?就算莉香真的说动老爹让原田制药也加一手帮忙,恐怕都不够看!”

  “那么,我们这边也加入你们,跟他们玩一次,怎么样?”海马的脸色仍然肃穆,但是说出的话却立刻让游云和裕二甚至所有梅比乌斯的人大喜过望,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这次的假日大战肯定是稳赚不赔。

  不过这世界上毕竟没有天上掉馅饼那么好的事,有也估计只会砸出人命不会砸出财主。在一阵狂喜之后,游云立刻恢复了冷静,带着两分小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社长,我想问一下,和我们合作的话,你们的条件是什么?总不可能会无条件合作吧?”

  “…当然不是无条件的。”海马的一句话,又让梅比乌斯所有人放下的心脏一下子悬了起来。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情,平白跳出来要帮忙,自然是看出有利益好分才会做的,看明白了局势不利还硬往里砸钱,哪个傻瓜会做这种傻事?

  “本来我是打算谈些好价钱的,不过…”看了一眼睡眼惺松的抱着抱枕梦游一般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纪纱,海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表情,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泛着淡蓝色光芒的银白长发,又看了一眼娟子,“…为了纪纱和老同学,权当是感情投资吧。”

  感情投资?嗯,这借口不错。于是在游云假惺惺的一声“成交”之后,大家马上各自分头行动起来。做什么?当然是收拾行李准备回去了。自己本部都让人踩到头上欺负了,哪还有那个闲心留在这里游山玩水的?

  本来兴味十足的一次宴会,就这样在石动电子的搅局之下惨淡收场了。回程的新干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咬牙切齿的。这还不止,在各地的旅游者里,还有不知多少梅比乌斯的中高层人员因为被游云一个电话紧急召回而暗地里破口大骂呢。

  坐在宽大的会议室里,午后赶回来的众人都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汉堡喝着咖啡。没办法,时间太赶,连吃饭都顾不上了。只有刚刚吃过一点东西的胜雄和莉香坐在那里从本子电脑里搜寻着资料,不时还埋怨着游云干嘛把度假的人都招回来。而游云也懒得和大哥拌嘴,只是在一边喝着咖啡看报纸。除了第一时间赶回自己那边的海马小两口之外,几乎所有外出旅行的梅比乌斯首脑级人物都在晚饭前回到了会社。

  “会长,有您的电话,是…从石动电子打来的,要不要接进来?”

  “…接进来吧。”铁青着脸合上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胜雄给了秘书这样的吩咐。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在会议室一端正对胜雄的巨大显示屏就亮了起来,上面浮现出一张满脸得意的女人脸,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不住的掉渣,实在是很让人倒胃口。

  “嗯?这张脸…?”看到那张熟悉而恶心的脸,娟子、理奈、裕二和游云心里都是微微一动。他们还没想起这个女人是谁,就听到了她高亢得胜过被宰杀的鸡一般的声音。

  “梅比乌斯的各位你们好,头一次见面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田岛兰子,石动电子新任的常务社长。以后我们要经常打交道了,请多多指教喽!”

  “啊,那个应聘时出言不逊的欧巴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理奈一下子跳起来叫出了声,娟子、裕二和游云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胜雄和其他人则是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唔?你?你这个没礼貌的男人婆,亏你还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坐进梅比乌斯的高级会议室里呀!哦?四眼丫头也…你们都在?好,太好了!”兰子那张恶心的脸先是颜色一变,然后又“哦呵呵呵”的笑出了声,“不过,我现在是常务社长,比你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和你这么一个小杂鱼一般见识了。你们哪位是会长?哪位是社长?自我介绍一下吧…哦,对了,那边那个臭着脸的,你好像是和我一样级别的社长吧?当初不是被你和那边那个狗腿部长摆了一道,我还不至于变成石动电子的社长呢,感谢感谢,改天送两打十九世纪的红酒给你们当谢礼好了。”

  “大哥,我好像听到有只狗在叫,最近政策放宽了?这种地方都允许公开放养野狗了?”像个无赖似的伸手挖挖耳朵,游云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坐了下去,“哦,不好意思,打扰田岛社长了,请继续叫吧。”

  “我就是梅比乌斯株式会社的会长,火马胜雄。田岛社长,有什么事麻烦您对我说就行了,我老弟脾气差,我回去会教训他的。”水波不惊的表情,淡定沉稳的语气,顿时让在场的几乎全部女性社员的眼睛都变成了桃心。唔,我们的会长,真是要型有型,要威有威呀…

  “哦呵呵呵,好个帅哥会长,要不是现在我替石动办事,真想考虑跳槽到你们那边去陪你呀!”兰子发出一阵高傲的笑声,然后在莉香几乎要吃掉她的眼光狠瞪中,脸色猛的一肃,“玩笑就不开下去了,会长,这次我们石动电子打算改善本公司的经营方针,想特意和您的会社学习一下改善经营的方法。哦,对了,顺便介绍一下,这位是已经与我们石动签订了合同的合作人,他们也同样想好好学习一下你们的经营手段。想来您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嘛。”

  镜头一转,兰子的脸消失在屏幕上。众人刚刚因为看不到那张堵心人的脸而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都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手里各自在做着不同的事情。左边的人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西装、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一头长长的金发微带着卷曲,俏丽的脸上毫无表情,正在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一本书,理奈的眼力比较好,隐约可以看得出那似乎是一本钢琴的琴谱。在右边坐着的人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大约二十多岁的黑发青年,带着一脸仿佛要吃人般的煞气,正在全神贯注的玩着手里一柄锋利的匕首。而坐在中间同样穿着一身黑衣西装的男子看上去至少也有三十出头了,正端着一杯红酒笑眯眯的品着,看到镜头转向自己,他还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好整以暇的说了一句:

  “你好,会长。好久不见,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是谁。而胜雄和莉香的脸色却变得异常的苍白,胜雄的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艰难的吐出了一句:

  “很好,谢谢你了,歌特萨多·克里夫特总裁。”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炸了锅,所有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娟子吃惊的向身边的几个人看了一眼,裕二的脸色铁青,理奈张口结舌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至于游云,他的脸色比胜雄更坏,简直无限接近“气急败坏”这个形容词了。

  歌特萨多·克里夫特?和海马财团并列世界十强之一的歌特萨多财阀的最高总裁?!这种人会和石动电子联手?难怪兰子刚才笑得那么嚣张了!

  “对了,恭喜你们,前一阵子Mpod的风头很赞,我们砸大钱搞出的贵族垃圾Gpod完全比不了啊。”呻了一口杯里的红酒,哥特的浓眉一轩,顺手将杯子放在了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前一阵拜访石动老先生的时候,他说过要委派田岛社长和你们学习一下经营会社的经验,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也想来旁听一下。能一次性胜过石动电子和我那家小破财阀的会社,管理层必定出色,这一次五一在东京会有大型的商贸洽谈会,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的交流一下啊。”

  交流?是学过去踢馆的高手来捣蛋吧?这下子就算是海马那边出手帮忙都够呛了,顶多只能和对方拼个平手,如果石动电子再拉来什么帮手…不敢想像。

  “行了,今天就是打个招呼而已。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帅哥会长你开会了。改天聊喽,BYE。”兰子那张骇人的大脸突然又插进了屏幕,几乎没让胜雄刚喝进嘴的一口咖啡喷出来。

  “等一下。”游云阴寒着脸叫住了准备撤回那张大脸的兰子,“我有点好奇,石动那老家伙怎么会想到用你来当社长的?石动电子没人用了?”

  “啊,你问理由啊?很简单,他需要女人,我需要权力,我们都需要钱,还有就是都想和你们玩上两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就这么简单。还想问什么?要真是没话可聊,我可不奉陪了,常务社长的工作多得很咧。”说完,也不顾屏幕里的歌特对着镜头不住的招手,显示屏就“啪”的一声关闭了。

  “好个不要脸的女人,这种事还真当闲聊似的说出来。”胜雄叠起双手,脸色比刚才更坏了,“游云,听她的口气,你以前和她认识?不会是泡过她吧?你什么时候口味也变这么差了?”

  “老哥你少取笑我,倒砸钱我也不要这种货色。”游云悻悻的“呸”了一声,“这女人是和娟子还有理奈一起来应聘的人,因为人品太差,我和高佃把她轰出去了。”

  “难怪,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当真是替石动那老鬼抱不平呢。”胜雄不屑的冷哼,“算了,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人也来齐了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开会吧,长话短说,现在针对石动电子的反扑,我们…”

  胜雄不愧和游云是兄弟,长话短说真不是盖的,等会议室的大门再次打开,都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满屋的人除了胜雄和游云两兄弟之外个个满脸疲态,就像打了场大仗似的。

  “我…我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快撑不住了…”

  “叫餐饮部那些送外卖的服务生送到这里来,我根本走不过去了…”

  “我…我不行了…替我报仇…”

  “我咧,不过是饿了一顿饭你干嘛像交代遗言似的?”

  于是,所有人的晚饭几乎是很一致的在会议室里开动起来了。餐饮部送过来的东西不错,不过胜雄坚持让大家自己埋单,理由是总搞公款吃喝,会社迟早会给吃穷。还借着这个机会把开了偷嘴先例的游云给狠狠数落了一顿,训得他低着头直往嘴里送寿司,半个字都不敢回应,而娟子、裕二、理奈和莉香则是在一边偷偷的边吃边笑,差点没给呛着。

  而在另外一边,石动电子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里,放下手中刀叉的兰子正在满意的用一块丝帕抹嘴,同时用一种还没吃饱的贪婪眼神望着对面那个正在切开一块鲟鱼肉的男子。当她看到男子小心翼翼的把切好的鱼肉放在身边那个金发少女的盘中时,她又发出了一阵虚伪的笑声。

  “歌特先生,您还真疼自己的这个女儿呢…对了,我记得您好像是单身?”

  “田岛社长好像对我的生活状况很关心啊?”淡淡的笑着放下手中的刀叉,歌特抬眼望向了兰子,“不过如果您对我的私生活有兴趣的话,拜托下次调查清楚一点。这边的孩子是我的学生,不是女儿。”

  “哈哈,抱歉抱歉。不过,你们的公开关系是养父女呀?”兰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再度举起了手中盛满红酒的杯子,轻轻呻了一口,“不过,歌特先生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过要找一个终身伴侣吗?总是一个人带孩子,人会老得快的呀。”

  “夺”的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在兰子话音刚落的时候猛然插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吓得她惊叫了一声,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而那个坐在一边玩匕首的青年却带着有点使坏的冷笑,咕哝了一句:“对不住,手滑了一下,刀子脱手了。”

  “刃,田岛社长是朋友,你别太过份了。”歌特带着责怪的声音对那个青年呵斥了几句,这才重新把目光转向兰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不过田岛社长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我?你勾上的那位石动会长好像还活着吧?”

  “他?半死不活的老东西,只要我想他死,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兰子一手托腮,用一种非常妖媚的口气把话接了下去,“只要他一死,石动电子就归我管了。到时候,我们的合作不妨更亲密些,嗯?”

  “好主意,我考虑考虑。”歌特哈哈大笑,“不过,毕竟随时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是个蛮危险的投资,这个风险,好像比我以前搞的哪一票生意都要大啊?”

  “怎么会,那个老家伙只是我的跳板,你才是我命里的贵人呢。”兰子也咯咯的笑着举起了另外一杯酒,那笑声活像只刚吃了一整窝鸡的狐狸,“我借这杯酒,预祝我们的合作顺利。等梅比乌斯和石动那老东西一起升天,我们就是最大的赢家。”

  “好说好说,有财大家一起发嘛。”歌特也举起了酒杯,深邃的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的金色光芒,“那么,干杯。”

  一小时后,飞驰在路上的一辆黑色保时捷中。

  “老板,这种女人明显就是条毒蛇,我们这么和她缠下去,不怕给她咬上一口?”

  抬眼看了看副驾驶席上回头询问的刃,歌特淡然一笑,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少女的秀发:“以前都是和狐狸玩,太缺乏乐趣,现在要和这么一条剧毒的美人蛇玩,可是更有挑战性乐趣的事啊。”

  “那您也不必把哈妮带过去,和这种女人打交道,万一让那女人的言行污染了这孩子的心…”

  “人是迟早要长大的,早一点让她见识到社会的险恶也没什么不好。况且,哈妮这孩子很聪明,是非感又强,用不着担心。”

  带着疼爱的表情望了望那张天真无邪的睡脸,歌特再度抬头望向刃。这一次,他眼中金色的光芒更浓厚了,仿佛那是一只潜藏在洪荒中的猛兽,马上就要扑出来择人而噬似的。

  “先慢慢的陪海马和火马这两家玩一阵,毕竟我们的子会社在他们两家手底下都吃过亏,这次借机耍他们两家一下也不错。不过告诉那些会长社长别玩得太过了,我们真正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石动。”

  “我们的目标是石动?”刃几乎没失口叫出声来,“既然是这样,您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联手?干脆去帮梅比乌斯不就完了?跑那么多弯路,您究竟在想点什么呀?”

  “本来我是打算按原定的计划收拾一下梅比乌斯,顺道收购掉石动电子的,但是这样的话会让我的一个朋友很没面子,为了她,只好绕点弯路了。”歌特摇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就在这时,在他衣袋里的电话急剧的震动起来,歌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扶着熟睡的哈妮,小心翼翼的一手取出了电话。看到电话上面的号码,他再度露出了笑容,轻轻的打开电话放在了耳边。

  “刚才我还提到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怎么,你那边的生意谈完了?”

  “已经OK好几天了,要不是你压着暂时不让我回日本,我早就坐前天的飞机回去了。”清脆动听的女声,听来似乎有点耳熟?

  “再忍忍吧,估计过两天石动老头或是那疯女人就沉不住气了,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回来处理相关事宜的。”歌特的声音非常悠闲,而且听起来竟然有点懒散,“不过先说好了,事情办妥之后,我们马上收手,剩下的游戏,你去找梅比乌斯的火马兄弟配合你玩。你知道,我只负责惹祸,从来不负责收尾的。”

  “能成功的把祸惹起来也算是本事啊,谢谢你啦,歌特哥哥。”

  “谢什么,到时候替我在伯母墓上多上柱香,说声她的干儿子不孝,没脸去见她之类的话就是了。”

  在得到肯定的承诺之后,歌特合上了手中的电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变成了一丝孤寂的表情。

  “这次本来是打算赚一笔外加出口气的,没想到弄到要反水的地步…刃,以后记得少欠别人的人情,欠太多还不来的话,会把你给活活压垮的。”

  “吓?”没有听懂歌特话中的意思,刃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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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 20:34: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在夹缝中求生存

  五月一日一整天,虽然已经在昨天做了充分的应对准备,但梅比乌斯的各个下属部门的生意还是给石动电子及其联合企业排挤得惨不堪言。海马那边则是因为受到歌特萨多财阀的牵制,完全空不出手来帮忙,自己反倒搭进了不少损失。梅比乌斯和海马两家会社的要员在晚上八点会面的时候,脸上的气色都不怎么好看。

  “会长,昨天石动电子和歌特萨多财阀的人似乎和您联系过了是吧?”铁青着脸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一边,海马的右手虚握成拳,不住的在桌面上敲着有节奏的拍子。在他身边两侧,他的未婚妻纪纱和他的弟弟圭平两个人的二十根手指正紧急的在电脑上敲打着,一时间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和海马敲桌子的声音响成一片,弄得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神不宁。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把莉香递过来的一柄盛满奶精的小银勺浸在咖啡杯里慢慢的搅着,吃了大亏的胜雄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一切的损失都和他无关似的,“难道,社长您怀疑我和对方串通一起去坑我们自己人?这个笑话不太冷哦。”

  “我只是希望会长你可以正面解释一下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海马打着拍子的拳头猛的重重在桌面上一敲,震得那张中间镶嵌着黑色大理石的紫檀木桌面嗡嗡作响。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只有胜雄仍然不动声色,甚至连面前盛得满满的那杯咖啡都没有洒出半滴。

  “谈什么?我们当然在聊家常,难道您以为石动电子的常务社长会白痴得打一通电话来挑衅么?”虽然是反话,胜雄也刻意给它说到像真的一样。不过任谁仔细琢磨一下都会明白这只是一个笑话,自己的公司都给人打得那么惨了,居然还有闲心和对方打电话聊家常。除非胜雄是神经病,不然的话,他就是故意这样说来激怒海马的。

  “真了不起,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能这么轻松的和海马先生顶嘴并且变着法骂那个欧巴桑是白痴,你大哥是天才啊。”用手肘轻轻的撞了一下身边的游云,理奈小声的来了这么一句。游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低低的嘀咕了一句:“我的姑奶奶,你别在一边添乱了…”

  “哼,聊家常?那么,昨天的事情就是在玩家家酒了?”海马的眼神里射出的光芒已经足以杀掉一个人了,至少,是那个人的全部感觉细胞,“不过,一直压着我们打的歌特萨多财阀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你们和他也是在聊家常?”

  “哦呀,那个不是和您来聊家常、玩家家酒的人么?”胜雄故意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难道说,以海马会社的实力,居然在和他们小打小闹的时候吃了亏了么?这可不像是您的作风呀,社长!”

  “吃亏?我们这次真是蚀了本了!为了帮你们打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我还特意运用了原本准备留下来扩建全世界各处的海马乐园的资金,谁知那些资金在昨天一天里就损失了五分之一!”海马已经尽量压制自己的火气了,如果换成五六年前,他恐怕会立刻拍案而起掉头就走的。梅比乌斯?石动电子?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天…天啊,五分之一是…”曾经听纪纱说过海马会社大概的资金运转情况,娟子自然很清楚损失五分之一的建设资金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和海马会社同为世界十强之一的歌特萨多财阀居然拥有这么强悍的力量,这可让她对梅比乌斯这一边的前景更是忧心忡忡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社长,别忘了离假期结束还有三天,我们的比拼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气定神闲,这是现在唯一能形容胜雄的词汇了。但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他这种奇怪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五一那天刚刚回到会社的时候,胜雄的脸色不比现在的海马好看多少咧。

  “好吧,但是我不希望看到在后面的三天里我还没败给歌特萨多,你们却先败给了石动电子那不入流的小角色!”再度拍案站起,海马转身就走,“纪纱,圭平,我们回去!”

  “哦。”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快速的起身合上了手里的本子,跟在海马身后快速离去。而坐在原地的胜雄却渐渐变了脸色,在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一股近乎凶狠的光芒。

  “真没想到,歌特萨多财阀横空杀出来,把我们的计划都搅乱了。现在我们的实力要应付石动电子一家或许还可以,但是要对付十几家会社联手的联盟,我们…必败无疑。”

  “看来,我们也必须联合一些和我们一样处于石动电子他们的对立面的会社以及财团了。”游云一字一顿的说,“抛开和歌特萨多财阀那边相互消耗的海马他们不说,起码目前神崎电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至少,是为了利益上的合作。但是,只有一个盟友的话,太少了。”

  “麻烦的是现在大部分有头有面的企业都不愿意卷进我们这样直接碰撞而造成的经济风暴里,所以我们能获得的,只是一些迫于利益不得不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可怜虫而已。”裕二叹了口气,重重的摇了摇头,“我想如果不是因为神崎电子在我们这里抢了石动的生意而造成石动对他们的迁怒,他们也是不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唉,到了交年贡的时候了吗?”一名部长垂头丧气的发出感叹。如果换成平时,一定会有人,至少是胜雄斥责他打击士气。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在会议室里,竟然产生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沉默。

  “既然没有办法,再这样枯坐下去也不是办法,都回去吧,明天还要忙呢。”良久,胜雄终于打破了沉默,头一个站了起来,“尤其是各部门的直接负责人,一定要保留最大的精力去应付明天的战斗,这是目前最主要的目标。我们可不能因为解决不了的困扰,让自己再有损失了啊。”

  众人都没有应声,而是一个接一个的起身离开了。而胜雄却和游云留在了会议室里,两兄弟坐在那里仍然保持着沉默,直到游云的电话响起,才打破了这个沉默。

  “喂,我是。您…”一听电话里的声音,游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这是真的?太好了!”

  “什么?”胜雄有点奇怪的转头望向游云,“出什么事了?”

  “大哥,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要时来运转了。”游云嘿嘿一笑,合上电话在胜雄耳边嘀咕了两句。胜雄马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便宜岂不是占大了?”

  “就是这样,我马上去处理一下相关的事务,大哥你就快点回家休息吧,别累着了。”

  看着游云匆匆走出门去,胜雄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开,突然身体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裕二正默默的陪着娟子,两个人刻意的避开了其他的人,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明天…会怎么样呢?”

  “放心吧,那群跳梁小丑想要收拾我们,还没那么容易。”稍微紧了一下自己那握着娟子小手的手,裕二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劳碌了一天,你也很累了。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车送你回家。”

  “嗯,好啊。”娟子红着脸点点头,目送裕二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她也转过头来,看着夜空中一片灿烂的星光,心里简直就像一片乱麻一般。

  (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的,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群朋友,难道就要这么完了吗…)

  “哟,哟,这位小姐,一个人吗?陪我们去喝杯酒好不好呀?”

  听到身后传来的猥亵声音,娟子吃惊的回过头来。当她看到身后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一个掂着一柄大刀,一个扯着一根铁链狞笑着向她靠近,她的脸都白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

  “小姐你是聋子吗?我说过请你陪我们去喝杯酒,你听不到吗?”

  娟子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向地下停车场里跑,但是对方的动作却更快一步,那个拿着铁链的男人一挥手,长长的铁链就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卷在了娟子的腿上,痛彻心肺加上失去重心,让娟子惊呼一声,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而那两个男人却冷冷的笑着,分头向娟子走了过去。

  “难得大爷们心情好请你喝杯酒,你这臭女人居然不识抬举…”

  “没错没错,如果要劳动我们抬你去喝酒,可就是不去酒吧,而是旅馆街了呀,嘿嘿。”

  “不…不要过来…”娟子瞪大了眼睛,双手拼命的支撑着身体向后挪动着。她的脚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不过就算是有知觉也没用,一个给吓瘫的人,你会指望她站起来逃跑么?

  “喂,你…”就在两个男人走到娟子面前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搭在了那名拿刀男子的肩头。在那名男子臭着脸回头不爽的问了句:“干嘛…”的时候,一个拳头已经狠狠的轰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的力量出奇的大,竟然一下子把那个男子给打飞了出去。

  “混帐!”铁链男子咒骂了一句,伸手去拾地上的铁链。然而一支脚却抢在他的前面一脚踩住了那根铁链,跟着,另一支脚已经狠狠踢在他的下巴上,一下子就让他吐出了大口和着牙齿的鲜血,整个人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你们这种人渣…真让人不爽。”踢倒那个男人的精瘦青年猛然转头,回身一脚把正持刀跳起来的男子再度踢翻,跟着一手抄起铁链挥出,把他手里的刀一下子打成了两截。

  “阿…阿政!”看着那个独力收拾掉两个无赖的人,娟子又惊又喜的叫出声来。

  “下次晚上要小心点,别一个人落单,这一阵这种家伙很多,给他们盯上就麻烦了。”阿政有点悠然自得的来到了娟子面前,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

  “没,没有。”惊魂未定的娟子此时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不客气。”阿政冷漠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随手将铁链向旁边一挥,正好缠在那个刚坐起来的持刀男子颈上,跟着手上用劲,就把他扯了过来,用几乎是脸贴着脸的阴森表情,一字一句的对他说:

  “你们两个混帐给我记着,下次再敢出来给别人找麻烦让我撞上,我就把你们倒吊在警署门口。”

  在那名男子鼻青脸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的同时,在街道拐角处的阴影里,一名女子正在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两个无赖的惨相,她不由重重的哼了一声。

  “哼,两个废物,白白浪费了我的钱。你们几个给我记着,下次要找,找点专业的劫匪打手一类的,别找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

  “是,常务社长。”在她身后的两名黑衣男子,恭恭敬敬的躬下了身。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传来引擎的转动声,裕二的雪佛兰终于开了出来。似乎是给挡在入口处地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车子吱的一声在斜坡上停了下来,裕二摇开车窗把头探出。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吃惊的绕过二人停在娟子和阿政的旁边,打开车门跳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你,给我听着。”丝毫不顾及裕二的部长身份,阿政有点怒气冲冲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阴森森的说,“下次再把娟子一个人丢在这里让她遇到这种危险,我就让你和这两个家伙一样。”

  “什…什么?娟子,出什么事了?”裕二又惊又怒的把头转向娟子,急切的口气充满了关心,“这两个家伙把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被搭讪了…”娟子的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一样,但还是强露出了笑脸,“不过我很好,阿政帮了我,我没事,真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裕二心里一痛,一把将娟子抱在怀里,“本来我是觉得下面空气不好才没有让你下去,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下次一定不会出这种事了,我保证…”

  “没关系,这次只是意外,真的没关系…”把头深深埋在裕二怀里,娟子的泪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旁边的阿政看到二人这个模样,不由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身径直离开了。

  第二天,娟子因为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于是起了个早,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到了会社。很意外的,在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她意外的看到会议室的门微微敞开着。出于礼貌,她打算过去把门关上。但是来到门前,她却意外的看到会议室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而且那个身影,竟然有些熟悉…

  “会…会长!?”

  娟子惊呼一声,跑进门去把胜雄扶了起来。胜雄脸色青紫,双手紧紧的抱着头,嘴唇不停的抖动着,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娟子看得又惊又怕,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您…您不要紧吧!我这就叫医生来…”

  “不…不要去…”胜雄紧紧的拉住了娟子的衣袖,“求求你…别惊动别人…我办公桌手边的抽屉里有药…帮我取来就好了…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

  娟子吃力的把胜雄扶上了沙发,然后跑到胜雄的办公室里取来了药。胜雄吃了药之后,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脸色青白的瘫在沙发上,一副萎顿的样子。

  “会长,您这是…!?”

  “没关系,老毛病了…”胜雄摆摆手,强露出一副笑容,“别告诉别人这件事,我不想在这么要紧的时候打击大家的士气。”

  “这个毛病,您难道没有看过吗?”娟子有点疑惑,如果是一般的毛病,去医院治一下就是了。可是刚才胜雄的症状很明显已经很严重了,这样也不去治疗,不可能只是用打击士气这类的理由能解释得过去的。那么,这种病难道…

  “小毛病,不碍事。”胜雄此刻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勉强撑着坐沙发里坐了起来,“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

  “那样的话就好…喝口水吧,会长。”娟子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过问,只是把水递到了胜雄面前。胜雄笑着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谁知娟子一松手,胜雄的手却在杯子前面抓了个空,装满水的一次性纸杯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两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胜雄眼神茫然的低了低头,然后又抬头露出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我的头有点晕,想先休息一下。你去忙吧,这里一会儿我来收拾。”

  “哦…好。”娟子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在转身离去前,伸手在胜雄的眼前晃了晃。但是,胜雄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娟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胜雄似乎是察觉了娟子的不妥,抬头问了一句。娟子咬紧牙关应道:“没…没事了。”便转身匆匆的跑出了会议室。胜雄听到她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起身蹲在地上,摸索着拿起纸杯,把它放在一边的桌上。

  “妈妈,我该怎么办…我的眼睛也已经…会社的危险还没过去…我还不能死啊…”大颗大颗的泪水,自空洞的双眼里流了出来,会议室的一端,回响着低低的抽泣声。

  上午十点,胜雄召集所有部门的要员到会议室去开会。娟子跟着裕二和理奈一起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基本来齐了。胜雄正闭着双眼环着双手,翘起二郎腿靠坐在沙发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和平时规矩老实的举止完全不同。听到理奈小声和游云打招呼,胜雄这才睁开眼睛,把脸转向游云的方向:“人都来齐了吧?现在几点了?”

  “十点零五分。”似乎是无视墙上电子揭示板上的时间,游云抬腕看了看表,然后回应道,“人已经来齐了。”

  “各位的办公室离这里都不远,即使是慢慢走,一分钟就可以走到这里。下次我希望大家能在三分钟内到齐。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除了娟子和游云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诧异。作为会长的胜雄,平时是不会注意这一类的小事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给石动电子的压力逼得精神紧张了吗?

  “废话不多说,马上开始今天的主题。”似乎是很是耐烦似的,胜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清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成败,决定于我们是否可以逆转。也许有人认为只凭我们、海马财团和神崎电子,是斗不过对方的。我也不否认现在有这种危机,但是,胜负未定,谁也不能给这场比拼过早的下一个定论。所以,现在想退出的就趁早,我不会追究你们什么。不过,走归走留归留,别想在这里给我做什么小动作,尤其是各位副会长以及常务专务们…”

  说到这里,他凌厉的眼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那几个暗地里把股份出卖给石动电子的家伙马上就流汗了。虽然兰子保证不会把他们给供出去,但是他们都知道胜雄这位年轻的会长神通广大,难保不会从别的渠道得到他们反水的消息。虽然说胜雄是以好脾气出名的,但是游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到时候谁敢保证自己会怎么样?

  “在战略方面我没什么可说的,昨天怎么做,今天就怎么做。我要说的,只是一两个能让大家兴奋一点的事情而已。为了能保证取胜,昨天晚上我已经和一些保持中立的财阀和企业联系过了,另外,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更好的消息…”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

  “十点十五分,我们开始吧。”坐在沙发里看着眼前会议桌边的几大财阀企业的首脑,兰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艳媚的冷笑,“各位,今天也多多拜托了哦。”

  几乎是所有人都做了一个“OK”的手势,吩咐各自的手下开始忙碌起来。只有歌特环着双手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怎么了,总裁?”兰子强压下心里的一丝不快摆出笑脸,别人她可以不理,歌特萨多财阀这个大头佛,目前的她是惹不起的,“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啊?”

  “我的任务是狙击海马那一边,他们没动,我用不着提前出动吧。”歌特淡淡一笑,“而且,我在等一个利好消息呢。”

  “利好消息?”兰子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那么,是什么样的好消息呢?”

  “再等两分钟吧,社长。时间一到,你自然会知道的。”

  “老师,人到了。”大门一开,身着粉红色西装的哈妮径直走入,身后还跟着依然摆弄匕首的刃,“是在这里谈,还是换一个地方谈?”

  “就在这里谈,请她进来。”歌特站起身来,向着兰子从容的笑道,“我的利好消息到了哦,社长。”

  歌特的这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引向大门处。当一条窈窕的人影盈盈走入之时,兰子几乎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你…你怎么会…”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来人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再说,就算老头子不死,这里的东西也至少有我的一半吧。”

  同一时间,似乎是有心神感应一般,一直在胜雄身边默不作声的游云猛的坐直了身体,双眼中射出如电一般的光芒。

  “各位,对会长的话没什么意见了吧?那么开工了,今天,我们要一口气给他翻过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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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 20:3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大义与良心

  先罗嗦一句,某A没碰过证券这一行,如果里面涉及金融方面的内容写得不对,还请见谅…

  * * * * *

  出人意料,直到五月三日的早上,众人再度坐在会议室里,几乎所有人的心头都还在回响着这句话。胜雄和游云当初志得意满的宣布绝对可以压倒以石动电子挑头的商业联盟,没想到不但没有翻过盘来,甚至还给打了个大败亏输。到众人在会议室里齐集为止,梅比乌斯的股份已经有44%变成了别人名下的东西了。

  “今天这个会,我不想说什么,只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会沦落到给石动他们压制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情况?”

  胜雄并没有疾声厉色,但是在那些部门要员的眼中,胜雄那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意味的眼睛射出的光芒,反倒更让他们心虚。

  “没人回答,证明我们并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胜雄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么,大家就不要心存顾虑,继续放手去干吧。”

  “会长…!?”娟子吃惊的想说些什么,但游云却向她摆了摆手,把话后面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嘴里。她疑惑不解的望向身边的裕二,裕二也不明白这对兄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耸了耸肩不说话。反正公司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喜欢祸害就祸害吧,大不了自己还能跳槽。不过做出这种决定…他们的脑子进水了吗?

  梅比乌斯这一边的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而石动电子里却是上下欢欣鼓舞。会社实际的二把手石动赤美从中国回来,直接带动了整个石动电子的快速运转。虽然兰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赤美是回来和她抢班夺权的,但是她是歌特请回来的,再加上这几天有她的帮助,让梅比乌斯蒙受严重损失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她也实在不好说出什么来。

  “大小姐,干得真不错啊。接下来的两天,你打算怎么玩呢?”

  “稍微低调一点,就这样保持下去,如果做得太过份,被商业协会干涉了就不好玩了。”赤美的手里夹一枝原子笔,随着她手指的弹动而在指缝间跳着欢快的舞,“兰子小姐,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我一回来就抢光了你的风头,你很不爽是吗?”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父亲现在的关系吧?不叫一声母亲大人也就罢了,至少要把名字后面的称呼改成‘阿姨’吧?”兰子确实是很不爽,她挑动石动会长将他唯一的女儿赶到中国去做生意,赶走了这个唯一能威胁到自己夺取石动电子的阻碍,接下来又成功的让老石动将她立为遗产继承者,正准备全心全意的收拾掉这个已经变成最后阻碍的老头子。没想到从始至终一直被她视为局外人和可以让她高升的垫脚石的歌特,居然不动声色的把赤美这个麻烦给请了回来,一下子把她赶入了绝地。目前她能做的,只有先稳住对她威胁最大的赤美,然后在五一商战结束前设法偷偷下手干掉老石动,这样,她在石动电子的地位就彻底筑固了。以后要收拾赤美这个毛丫头(虽然自己也比她大不了两岁),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母亲大人?我的母亲大人已经往升极乐了,至于阿姨…欧巴~桑,你很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吗?”

  看着赤美促狭的表情和歌特一边呻着咖啡一边翘起的嘴角,再看看周围的职员们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表情,兰子的鼻子都气歪了。赤美在念“巴”字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拖长了一点,一下子就让她这个“阿姨”变成了“老太婆”。这种明目张胆的侮辱,怎么能让她面子上过得去!

  (臭…臭丫头,等着吧,等我把你老爹整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关于老石动,兰子这边已经有了计较。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再加上兰子买通了老头子的私人护士,把一种从南美原始部落弄来的草药每天加一点在他的饮食里,这种药会让心脏慢慢衰竭,而且很容易被人体吸收干净,隐蔽性极强,以现代医学手段,只要不是现吃现查,根本就查不出来。现在老石动的身体已经一天差过一天,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只要他哪天一口气缓不过来,这石动电子还不是她田岛兰子说了算?

  “歌特先生,明天…”在走廊上缓缓踱步,赤美低声对身边的歌特说,“…要一口气把局势反过来了吗?可是,花了三四天才做到目前这个局面,要在一天之内反超,会不会太困难了?”

  “只凭你和我的话,要把局面拉回五一之前的情况还可以,要反超,当然不可能。”歌特的话语虽低,却相当的轻松,“但是我们两边加上梅比乌斯和海马财团,负负得正的情况下,再挑动一些大型的中立企业加入这最后一天的战斗,你认为有没有可能反超?”

  “大型的?”赤美有些吃惊,“哥,那些大型的会社这个时候都只顾自己捞钱,哪里有可能出手帮忙啊?”

  “当然有可能,而且出手帮忙的绝对是和我的歌特萨多财阀还有海马财团并列世界十强的财团。怎么,不信吗?”把双手插在衣袋里,站在窗前的歌特淡淡一笑,“放心吧,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你吃亏的。只是,要看着你们家老爷子去慷慨送死,你忍心吗?”

  “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他整天除了赚钱就是找女人,只顾着自己快乐,根本没把我和母亲当一回事,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亲,我也不必把他当父亲。”赤美的双手握得紧紧的,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他现在要是给那女人害死了正好,真想看他在那边碰到母亲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唉,你这孩子也真是,仇恨太深了…”想伸手拍拍赤美的肩头,但是歌特的手抬了一下,终于还是没举起来,“他毕竟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小的时候,他也对你曾经关照过。再说,那个梅比乌斯的社长不也是这种人吗?可是我以前去学校看你的时候,你还不是和他出双入对的…”

  “哥,游云他的本性是不一样的啦…”赤美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再说,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

  “丫头,你也不小了,能找个好归宿就快把自己嫁了吧,等年纪大了,一个人过着多寂寞呀。你看人家海马结婚之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捂得挺严实,实际连女儿都已经五岁多了。”瞥着走过身边的一对笑语晏晏的男女职员,歌特有意无意的点拨了赤美一句,“别和我说为了忙事业不想去找男朋友,等过两天石动电子真落到我的财阀名下,你想找事做都难喽。”

  “哥,我…”赤美的脸都红得像要烧起来了似的,“讨厌!你少取笑我了啦!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哈哈,不开玩笑了,快到中午了,不请我去尝尝你们餐厅厨师的手艺吗?”歌特又笑了笑,转身向餐厅的方向走去,“对了,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最晚到明天晚上就会有事发生了,做好心理准备哦。”

  “有事是说…”看着歌特远去的背影,赤美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同样是吃饭,梅比乌斯这边的诸位可就吃得不那么轻松了。除了看上去貌似没心没肺的火马兄弟坐在餐厅一角大快朵颐之外,剩下的人都瞪着眼前的饭菜,根本没法吃得下去,偶尔夹一口放进嘴里,也只是吃蜡一样干嚼,根本咽不下去。

  “多亏那些从美国订来的药有效,现在起码你能看见眼前的饭碗了。”看着眼前端着饭碗的胜雄,游云放心的笑了笑,“对了,怎么没看到莉香嫂子?”

  夹了一筷子饭送进嘴里,胜雄含含糊糊的应付了游云一句:“她说要回一趟原田制药,五一晚上就回去了…大概是为了帮我们集资吧…”

  “要她夹在你和她父亲之间左右为难,真是苦了她了…”游云低低叹了口气,“她这么为你付出,你却总是对她若即若离的,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吗?”

  “得了吧你,整天追着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个个都疯子似的爱着你,我也没见你对哪个女人多表示一点好感啊?”胜雄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声说,“对了,理奈那边,对她好一点,要不干脆就分手吧。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这么好女孩,别耽误了她。”

  “…我知道了。”谈到理奈,游云似乎是有些忧郁,闷下头狂扒起饭来。胜雄见他有些不快,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也继续吃饭。

  他们吃饭吃得还算香,旁边的人却根本吃不下去。不过这还不算最惨的,他们还有饭可吃,这个时候的莉香,不但连一口水都没得喝,而且连椅子都没得坐。

  “爸爸,我长这么大,还没求过您什么。这一次就当我求求您,原田制药虽然不是什么世界级的大财团,不过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您这次就帮一把胜雄他们吧…”

  “当你求求我?当初我舍着这把老骨头去梅比乌斯求你回来,你是怎么对待老头子我的?”原田会长拄着拐杖坐在沙发里死死瞪着跪在面前的女儿,苍老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火马胜雄那个七伤五痨的毛头小子,有什么魅力,把你这不孝女迷得神魂颠倒的?居然让你为了那小子败掉的那些家当回来跪着求我?我告诉你,你愿意跪就跪在这儿,不愿意跪就收拾东西回那小子身边去,别指望我会顾念父女之情,我没你这种女儿!”

  “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看着女儿跪在面前低头不语,莉香的母亲在一边实在坐不住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怎么这么对她说话!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呀!你就帮她一次,又不会掉块肉!”

  “我就是真掉块肉,也绝不帮她!”原田会长重重一顿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你也别净帮着这死丫头说话,她小时候就是我们太宠她,把她都娇惯坏了!这次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碰壁!”说完,便在佣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挪的离开了。只留下跪在地上的莉香,还有暗自垂泪的莉香母亲和站在她身边的一个青年三人。

  “孩子啊,起来吧。你爸爸已经走了,就别和他赌气了…”

  “我不,爸爸不答应我,我跪死也不起来!”莉香也来了脾气,死拗着就是不起来。莉香母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固执,简直就和你爸年轻时一模一样…”

  “莉香,伯父伯母都已经走了,你就起来吧。”看了一眼掩上的大门,那个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叹了口气,伸手去扶莉香,“你已经是大人了,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你也知道我已经是大人了?那你的口气干嘛还像训孩子似的?”挥手打开青年的手,莉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真司,你给我记着,你只是替我爸工作的常务,不是我们家里的什么人!我们家里的事情,你给我少管!”

  “莉香,我…”叫做真司的青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这房间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你干嘛还…”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说完,莉香再也不理会真司,只是默默的低头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真司叹息着走向门口,在打开门时,他低低的说了句:“莉香,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莉香一怔,真司已走出了大门。门扇在他身后碰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莉香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低低的骂了一句:“真司,你这傻瓜…”

  下午,石动电子和歌特萨多财阀的高层人员仍然围坐在会议桌边,掌控着下属部门的整体运作情况。俗话说“闲的闲死,忙的忙死”,一些人则因为通过电脑或电话忙碌的调度下属去工作,急得满头大汗。至于另外一些人,却已经因为工作的无聊而开始打呵欠了。而悠闲的呻着冰咖啡的歌特和坐一边化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妆的兰子,无疑属于这批人中的代表人物。

  就在歌特第十七次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那个符号,他带着淡淡的微笑瞥了旁边仍然忙于化妆的兰子,伸手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我…哦,这样啊,辛苦你了。”

  放下手里的电话,歌特将头偏了一偏:“兰子,赤美,护士说你们家的老会长今天下午一口气没上来,已经升天去了哦,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念个经超度他一下吧。”

  “老家伙升天了!”停下手中的眉笔,兰子露出了一副狰狞的笑容,“哈哈,真死的太是时候了!不是吗?歌特先生!石动电子,从现在开始就…”

  “别得意得太早了,遗嘱还没公布呢,等律师通知完之后你再笑吧。”赤美现在的表情极度平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死了父亲,倒像是开会定下了什么日常决议似的。三个人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把旁边那些装模作样的要哭出来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三个人居然这么镇定?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会长过世的事情啊?!)

  赤美这一说,兰子立刻变了脸色,继续用眉笔描起眉来。而赤美却望了歌特一眼,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歌特笑着摇了摇头,向兰子那边努了努嘴。这些动作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旁人都没有看到。

  老石动已经死了,三个人都没有要封锁消息的意思。对于兰子来说,是希望尽快让石动电子里的所有人认可江山易主的事实。而对于歌特和赤美来说,却是正好借这个人心浮动的机会抢回石动电子的控制权。虽然动机相反,但目的总还是一致的。有所不同的是,赤美是站在明处和兰子斗,歌特却是在暗地里提供支援罢了。

  “社长,有人…有人在吸纳我们的股份!”

  “不管他,反正我们现在和梅比乌斯斗得一路顺风,这两天都在涨,看到我们这边形势大好,肯定会有人争先恐后的买入,不用管他。”兰子很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表示没有关系,“比起股价来,怎么我事前请来公布遗嘱的律师还没到呢?你们谁看到律师了?”

  “不…不是的,社长!现在股指吸纳已经超出我们控制的范畴了,还在不断流出!”

  “什么?”不止是兰子,连歌特和赤美听了这话都大吃一惊。约定反扑的日子是明天,但是股价的激变居然从现在就开始了,而且好死不死的正巧赶上老石动挂点。梅比乌斯那边肯定不会有这个实力去做这种事情,海马那边也因为歌特的狙击而自顾不暇,另外的几家外援都要听歌特通知才会动手,那么这股价的急速下跌是谁在捣鬼?难不成还有第三股势力也盯上了石动电子,想趁着会长过世的这个机会打落水狗?愣了大约一分钟,歌特头一个反应了过来,一手抄起电话就按下了快速拨打键接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刃吗?马上给我把石动电子外流的股价给我拉住!再这么流出去的话,明天咱们都要吐血了!让哈妮去查一下是谁在捣乱,我要他们的详细资料!”

  对于歌特来说,他并不心痛石动电子是否被搞垮,反正收购石动电子只是个小插曲,主要是为了帮赤美的忙。但是石动电子现在的股份里有百分之四十四的梅比乌斯股份,还有他为了布局抛进去的大笔资金,如果这一次石动电子完蛋,其损失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再挣回来的。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兰子那条毒蛇固然拿不到整个石动电子,可为了母亲对整个石动电子劳心劳力的赤美也会就此出局了。这一点,绝对不是歌特想看到的,也不是梅比乌斯那一边的人想看到的。

  “混帐!哪个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一拳捶在桌面上,瞪着电脑屏幕的胜雄发出恨恨的骂声,“想把我们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和石动电子一锅烩了吗?真毒啊!”

  “哦,是…我知道了。”放下手中的电话,游云低声对胜雄说,“刚才有消息,老石动死了。”

  “哼,这老家伙也有今天。”胜雄冷哼一声,眼睛却仍然紧紧的盯着屏幕,“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也真有点本事,居然能挑在老石动完蛋的时候突然发难,这么一来,我们这次就要变成和石动电子联手稳住局面了。不然的话,石动电子一旦垮台,我们的损失也足够塌掉半边天的了。”

  “会长,有您的电话,要接过来吗?”秘书的声音恰巧在此时通过广播传入了会议室,让一筹莫展的胜雄大皱眉头。

  “…等一下再接过来吧,我们的会议正开到要紧的关头…”

  秘书并没有就此关闭广播,反而带着几分迟疑说:“但是,会长,电话是从原田制药打来的…”

  “莉香!?”胜雄愣了一下,马上惊喜的喊道,“接过来,马上接过来!”

  在会议桌对面的大屏幕闪动了一下,跟着便浮现出了一张面孔。出乎意料,那个人并不是莉香,而是原田制药的副社长:山崎真司。

  “会长,在这个时候突然给你打电话很冒昧,希望你能原谅。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和您谈一下…”

  虽然看到对方不是莉香,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不过胜雄还是大度的说:“有话就请讲吧,现在我们正在开重要会议,时间很紧的。”真司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刚才,我已经动员起了原田制药所有能运作的资本以及有关系的盟友,开始全面吸纳石动电子的股份。如果这一次我们侥幸成功的话,一定不会一家独肥的。”

  “我记得原田会长似乎说过永远不会帮助我们这样的话吧?那么,您现在的意思是…?”

  看着胜雄狐疑的表情,真司推了推眼镜,干笑了一声:“没错,现在的资金运作都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会长他还不知情。至于我帮助您的理由,我想不说您也会知道。而且,作为我帮助您的交换条件,也是和这个理由有关的。”

  “直说吧,莉香她自己是什么意思?她是一个人,不是交换用的筹码,如果她不同意,那么你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我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猜测到了对方的用意,胜雄不由得在心里咒骂着眼前这个虚伪的家伙,但是在他俊美的面庞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

  “她的意思当然和我的一致,不然的话,我会违背会长的意愿,放手帮你去对付石动电子吗?”真司嘿嘿的笑了两声,又伸指一推眼镜,“只要你保证以后离莉香远一点,不去招惹她,我们这次的合作就算成交了。”

  “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胜雄还没开口,游云却抢先把话头截了下来,“我哥和莉香小姐之间的事是私事,请你不要和公事混为一谈。”

  “哦?您认为这是公事吗?”真司冷冷一笑,“我可是看在莉香跪在地上求我的面子上才决定帮你们一次的,你说这究竟是算公事,还是算私事呢?如果你们坚持公事公办,我不介意由我来接管你们梅比乌斯流落在石动电子那边的那些股份哦。”

  “你…!”游云几乎就要拍案而起,胜雄却一把将他拉住了。

  “真司先生,谢谢你的帮助。替我对莉香说一声,不要被梅比乌斯的累赘浪费了她的一生,尽管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吧…”

  “咳,这可是您说的,那么,我们成交。”在游云愤怒的喊着“等等”的同时,显示屏上的人影已经一闪而没,只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我说,会长…”裕二也沉不住气了,“对方说的不一定是莉香小姐的意思,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就算是这样竟然还要妥协到这个地步,究竟是…”

  “一旦大义与良心混为一谈时,在必要的情况下昧着良心去做违背大义的事,是一种必需的牺牲…”胜雄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无论是谁,都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种异样的神色,那是一种强烈的苦涩。

  “…我出去一下!”裕二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大门。娟子迟疑的望了胜雄那边一眼,看到神色木然的胜雄身边的游云向她点了点头,便也站起来追了出去。

  伏在走廊外的露台石栏上,裕二从衣袋里取出一包七星淡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任由烟气在身边缭绕。站在露台入口处的娟子不敢上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淡淡烟雾中的背影。她虽然从游云的口中听说过裕二会抽烟,但是裕二以前似乎是有意避着她似的,一直没有当着她的面抽过烟。所以,娟子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的模样。

  抽了两口烟,裕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从衣袋里取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妈,是我。我有事找爸说,你让他听一下电话…爸,是我,裕二。你先别急着骂我,我有事想要你帮忙…对,是梅比乌斯的事情…”

  (裕二…?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娟子的心,随着裕二的声音逐渐变低而沉了下去。她突然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裕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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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逆转中的逆转

  “原田制药?摆了我们一道的居然是这种二流会社?!”把手里的雪茄狠狠的拧熄,歌特几乎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哈妮,这个消息你有几成把握?”

  “如果可以超过百分之百的话,我想可信度应该在百分之二百左右。”哈妮年纪虽小,但言谈已经和大人没什么两样了,“另外,不只是原田制药,好几家原本我们和梅比乌斯都请不动的中立企业也都纷纷和他们联手了,现在还没有表示立场的大中型企业,大概只占了不到两成左右。但是,他们的动向,将左右到最后的赢家位置。”

  “辛苦了,乖,去准备一下我先前吩咐过你的事情吧。”拍拍哈妮的头让她离开后,歌特将后背靠在沙发中,双手交叠,陷入了沉默之中。在一边的刃看到歌特这个表情,心里明白他一定有一番计较,不由得凑过来问道:“老板,您有主意了吗?需要我去办什么?”

  “原田制药和我们作对…这也不奇怪,原田家的大小姐莉香和梅比乌斯的大少爷胜雄是恋人,因为这个去帮他也不奇怪,但是…”歌特沉吟了一下,又继续说,“梅比乌斯那边,我们已经暗地里让赤美通知他们了吧?明天才是反攻的最佳时机,为什么原田制药现在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八成是原田制药内部出岔子了。”有点苦恼的托着下巴,刃尽力的猜度着对方的意图,“据我所知,原田制药的社长一直不同意女儿与火马胜雄交往,这次的事情,可能是他从中捣乱…”

  “不可能,原田老伯和赤美那个短命老爹不一样,虽然他在女儿的事情上很固执,但是他却不是那种公报私仇落井下石的人。所以,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有人捣鬼的话,也肯定不会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歌特再次打开面前茶几上的小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枝雪茄,用雪茄剪剪去头部,一边把雪茄叼在嘴里,一边拿起檀木盒顶上一个凹槽里放置的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擦着,很细心的点燃了嘴里的雪茄。

  “马上下达通知,让我们的人马上从石动电子撤资,现在收手的话,我们还可以保住大部分资金。石动电子这次是肯定要倒霉了,我们没必要替那条并不美丽的美人蛇格顶缸。”

  “是,老板…”刃低低的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去执行歌特的命令时,在大门外突然传来了秘书的声音。

  “总裁,石动小姐请您过去,说是律师刚刚到这里,该是宣布遗嘱的时候了。”

  “哦,果然来了吗?看来天意如此,我们也只是上天操纵的棋子而已呀…”轻轻的在手边的烟灰缸里弹了弹雪茄的烟灰,歌特沉稳的从沙发中站了起来,“走吧,既然好戏已经开幕了,我们这些付了票钱的人就有义务把戏看到最后。”

  二人离开休息室,重新来到会议室。这个时候,屋子里已经挤满了石动电子的重要人员,他们以长长的会议桌为分界,一左一右的排成了整齐的两排,看他们脸上怒目对视的表情,很明显的和赤美还有兰子一样是分属两个派别的。有所不同的是,坐在主席两把长椅上的赤美和兰子却表情平和,甚至还相视而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敌意的样子。但是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两位女强人绝不是那种受了气还能向对方笑面相向的人,恐怕再过一会儿,两人就要反目开战了。

  “哎呀,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迟到了。”

  “总裁,您可算是来了,派头还真是大啊。”虽然兰子因为歌特明显与自己产生了矛盾,而使得她的口气没以前那么客气了,但是她那想把歌特以及整个歌特萨多财阀抓在手中的妄想仍然驱使着她主动向歌特打起了招呼,“请坐,律师马上就要宣读老头子的遗嘱了,到那个时候,希望您能做个见证,别让某些人抠着里面的字眼…”说到这里,她又望了一眼旁边的赤美,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做出什么违背遗嘱的举动来。”

  “绝对不会,我保证,今天谁要是敢在这里做出违背遗嘱的举动,先得过了我这关才行。”歌特大摇大摆的走到一边,大大咧咧的坐在客席的沙发上,刃则仍然站在他的身边,不过手里已经开始摆弄着他那柄常常把玩的大马士革钢的匕首了。

  看到歌特信誓旦旦的这样说过了,兰子才完全放了心。毕竟,这位歌特先生可是她花大功夫特意请来的盟友,她自己也费尽心机的去拉拢他,甚至提前就做出了把还没到手的石动电子连同自己一起出卖给他的承诺。虽然最近看上去他和赤美走得有些近,大概也是出于对年轻少女的渔色之好。她自认为把歌特看得很透,觉得这种人不是那种会为了美色放弃眼前利益的人。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没有看错,但是她失算的是,她既然知道歌特不会被女色所迷,却还是把自己加进了“饵”中对他进行引诱,根本没有想像到自己那种丑到只有老石动能看得上她、平时还需要浓妆艳抹的脸能吸引到什么正常的异性。

  “各位相关的先生女士们都已经到齐了吧?那么,我就开始宣布遗嘱了。”律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提出异议,便从公文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封好的档案袋,启开上面盖着钢印的封口火漆(这是喜好古典的老石动立下遗嘱时所要求的封存方式),将里面的一张纸取了出来。看到律师把那张遗嘱取出,兰子的脸上都乐开花了。立遗嘱的时候她就站在老石动的身边,遗嘱的内容她看得是一清二楚。包括整个石动电子在内的所有遗产,除了赤美能得到家里还算得上豪华的宅邸之外,剩下的所有东西都将归她所有,这是一早就已经注定的结局,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她也要提防有人突起发难,毕竟站在赤美的角度上,她也不可能接受这种分配结果。

  果不其然,律师刚刚宣读完遗嘱内容,赤美一方的职员就有人提出异议,说是按照常规,遗产必须由有资格的继承人平分,至少也要按相近的比例去分配,眼下兰子几乎得到了全部遗产,而赤美只得到了一幢别墅,和兰子所得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这样的分配,有欠公平。

  “什么是公平?你们也不想想,那老家伙活着的时候,讲过什么公平么?”兰子嘿嘿冷笑几声,既然木已成舟,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索性露出了本来面目,“这年头本来就是有能耐的人才活得下去,我凭着自己的能耐从那老家伙手里搞到了整个石动电子,有什么不对?你们的大小姐除了那间房子之外没得到半分钱,是她自己无能!那老家伙也真是赚钱赚到脑子僵死了,这么会做生意,却没有看得出我接近他的目的,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蠢蛋!”

  “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和激动的手下相比,赤美却显得异常的冷静,“你当初接近我的父亲,就是为了谋夺石动电子的财产吗?”

  “没错,而且,我接下来就将宣布,整个石动电子并入歌特萨多财阀!”兰子横跨两步,走到起身走近的歌特身边,伸手去揽他的手臂,“我的胜利,歌特先生有不可磨灭的功劳,所以他分到应得的一份,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听到兰子说出这种话来,会议室内顿时沸腾一片。原先那些支持兰子的职员也大部分针对兰子的无耻决定激烈的提出的反对,但是现在兰子已经是石动电子的会长,掌握着整个石动电子的生杀大权,人们的抗议再激烈,又有什么用呢?

  “别吵了!”给满屋嘈杂的声音吵得头痛不已,兰子陡然大叫一声,“谁再有异议,就给我滚回家去喝西北风!石动电子不需要不服从的家伙!反正那老死鬼的遗嘱已经公布了,还有谁敢反对吗?”

  “我反对。”

  一个沉稳的声音,虽低却清晰的刺进了所有人的耳膜之中。所有的人一瞬间都静了下来。只有大脑处在极度兴奋中的兰子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状况,仍然凶狠的质问:

  “谁?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和我唱对台戏的!”

  “我再说一次,我反对。”

  兰子把脸转向说话的人,顿时愣住了。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那个除了宣布遗嘱之外丝毫没有发言资格的律师。

  “你…你说什么?你不会是在说笑话吧,哈哈哈哈哈!”呆了一呆之后,兰子便爆发出了疯狂的大笑,“太可笑了,这份遗嘱从法律上没有丝毫纰漏,你一个外围的律师也没有参与石动电子重大事务的决定资格,你凭什么反对?”

  “刚才,有人授予了我提出反对意见的资格,因为从十秒钟之前开始,我就是石动电子的首席法律顾问了。”律师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哈啊?什么人这么有权力啊?比我在石动电子还能说得上话?”兰子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故意摆出了侧耳倾听的模样,“是那边那位石动大小姐吗?可惜她现在能支配的只有那间施舍给她的房子了,对于这里来说,她只能算是个外人吧?”

  “刚才是的,不过从现在开始,那份遗嘱要作废了。”出乎意料,在兰子身边的歌特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马上让她触电似的跳到了另外一边,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刚才还笑容满面现在却一脸严霜的歌特。

  “你…你发疯了?我把整个石动电子连我自己都送给你了,你现在居然说这种话?你什么意思?你忘了刚才你说过什么吗?”

  “确实我刚才说过,今天谁要是敢在这里做出违背遗嘱的举动,我第一个不答应。”歌特接过身边的秘书递过的雪茄与火柴,将雪茄点着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缭绕的烟雾,“但是,现在遗嘱已经作废,我的承诺也同时作废了。”

  “谁有权力作废遗嘱?那个律师吗?”兰子此刻感到莫名的愤怒,因为她认定原先支持她的人,竟然一下子都站到她的对立面去了,“别开玩笑了!老家伙立下的遗嘱已经具有法律效力,谁也没法更改它!”

  “错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有更改它的权利。”歌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哈妮,把人请进来吧。”

  “好的,老师。”

  会议室的大门缓缓的被穿着粉红西装的金发少女推开了,在她的身后,一个身着护士装的少女带着一脸愧疚的神色,用一架轮椅推进了一个人。看到那个人直射向自己脸上的冷冽目光,兰子感觉自己一下子像跌进冰窟窿里似的,全身都凉透了。

  “如果现在我要选择更改遗嘱,没意见吧,律师先生?”

  “没意见,石动先生。”律师很自然的举起那张遗嘱,随手撕成了碎片,“现在这里有这么多公证人,还需要我记录吗?”

  “当然,记得多影印几份分发给在座的所有人,别让人有什么说词。”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其他人耳中听来却铿锵有力。

  “老…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横了一眼抖成筛糠般的兰子,苍老的男子将目光转向了她身边的歌特:“克里夫特总裁,这里的事情,从始至终都麻烦你了。因为我的愚蠢和贪婪带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实在抱歉。”

  “别客气,况且我是为了赤美这个妹妹,还有故去的干妈,和你没有关系,你也谢不到我。”歌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鄙夷,明显对这个罔顾妻女的老人表现出强烈的厌恶。

  “是啊,确实我以前太混帐了…”老头子低下头来,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抬头,将视线投向赤美,“不过,赤美…我想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尽一点当父亲的责任,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接受呢…”

  赤美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一旁的歌特。以前母亲故去、父亲对她不闻不问的时候,她大多选择在外面奔波的工作,逃避着那个名存实亡的“家”给自己带来的不快。在这段时间里,给予她最大照顾的就是歌特这位义兄。以致养成了一旦遇到自己难以选择的事情,她就会下意识的选择找歌特去做决定的习惯。而眼下,是否再次接受父亲,便是摆在她面前的最大难题。

  没等歌特有任何表情,一边的兰子却发了狂似的尖叫起来:“这…这不可能!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你…你是什么鬼怪变的啊!!”

  “我死了?我怎么会死?”老石动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笑的表情,“虽然我的身体差了点,可也没到说死就死的地步,你可别咒我啊。”

  “开什么玩笑!我明明让你身后那个护士把慢性毒药天天下在你的饭里的!”兰子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伸手直指向老石动身后的护士,“你!你这个吃碗面翻碗底的贱人,收了我那么多钱为什么还不按我说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不对,一下子住了嘴。

  周围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在用鄙夷、愤怒、冷漠的眼神瞪着这个恶毒的女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向地上吐口水了。良久,才有一个散漫的歌声响了起来,那是原本站在一边现在却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摆弄匕首的刃,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唱出了奚落的声音。

  “你是柿子不吃烂了,你是漏勺不打自招…”

  “哈妮,把门外另外的人也一并请进来吧。”歌特冷笑一声,转头吩咐了一声。哈妮便点点头,“嗯”了一声便走出大门,轻轻说了声:“各位请进吧。”门旁有个声音应了一声,随即有七八个人鱼贯而入。

  “田岛兰子小姐吗?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事课的课长高木,你涉嫌谋杀未遂,请和我们一起回去协助调查。”

  “不!我不去!我不去!他们会枪毙我的!我不要死!我不去!”

  兰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发狂似的连声大叫。那个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个正常人,倒像是个神经病似的。看到她这个模样,赤美不由摇摇头,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这恶毒却又愚蠢的女人,机关算尽,但是最终还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老石动扫了丑态毕露的兰子一眼,转头对身后的小护士说:“虽然你给我下过毒,不过也是你良心发现通知我的女儿,救了我的命,我就不再追究你什么了。要记住,你还年轻,以后可要好好的活着啊…”话语恳切,似乎死里逃生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小护士听了这番话,终于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向老石动鞠躬,连声的说:“对不起!对不起!”看得在场的人心里都颇为感慨。

  在那些警察将大喊大叫的兰子带走之后,众人重新各归各位,这时大家才舒了一口气。

  “各位,现在在这里,我要订立新的遗嘱…不,这份也算不上是遗嘱,因为,它将从现在开始起生效。”被小护士推到会议桌边的老石动将双手搭在一起支住鼻梁骨,肘部则架在桌面上支撑着头部的重量。摆出这样的姿势,很显然他的身体仍然处于未减退的药力所造成的衰弱之中。

  “从现在开始,赤美就是石动电子的会长,石动电子的事务和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交由她来打理。老头子我被名利遮了一辈子眼,现在也该是撒开那些没用的东西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了。在这里,我先替赤美请个假,过两天,我会和她一起去公墓看看她的母亲,十年了,我们一家三口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

  “爸爸…”看着带着一脸慨然之色的老石动,赤美错愕之间竟吐出了十余年未曾喊出过的称呼。老石动缓缓的转头望向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感动。

  “孩子,我以前这么对待你和你母亲,你还肯叫我爸爸吗…”

  “爸爸!”赤美失声痛哭,一头扑在了老石动的膝上。旁边的歌特淡淡一笑,向着刃、哈妮和自己这边的职员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该是退场的时候了。当大家都纷纷离开时,歌特看着这对冰释前嫌的父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世界上没有不可以被原谅的罪孽,只要你肯回头。”

  石动电子高层的变动,简直出乎所有局外人的意料。石动赤美第一时间上任,马上宣布解除商业联盟,并与梅比乌斯和歌特萨多财阀建立新的合作关系。至于原田制药那边,山崎真司那枉作小人的举动也被莉香的父亲察觉,结果就是他被剥夺了自己的职务。之后莉香父亲更是将他赶出了原田制药,尽管莉香在一边求情,也没能把他留下来。至于梅比乌斯和石动电子两家被吸纳的股份,也在莉香的父亲一句“我不收取令人厌恶的资产”之下,经由莉香和她母亲的运作流回了原本的出处。五月四日一天,梅比乌斯在市场经营方面终于取得了一定盈利,虽然没有先前预计的那么多,不过也总算没有赔钱。而火马兄弟就借着这个机会,对资金进行重组,将原先那些出卖自己股价的败类踢出会社,而后在秘密的情况下,以资金拆借的方式通过某家不明企业及时补足了股份的亏损,一场轰轰烈烈的风波,至此总算平息下来了。

  五月七日早上十一时,梅比乌斯的会议室。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您的合作,我们会尽快把拆借的资金补还的,高钿伯父…不,会长。”

  放下手里的电话,胜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几乎衰退到完全失明的双眼左右看看空旷得过分的房间,脸上流露出一丝寂寞。

  (莉香,莉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在这维持我视力的药物完全失效之前,我想再看看你啊…)

  “怎么?会议都结束了,不去外面散散心,坐在这里叹什么气呢?”大门一开,裕二捧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没什么,刚和伯父通过电话而已。这次的资金危机,还真亏你们父子帮忙才能渡过呢。”放下电话,胜雄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我昨天在会议上提出让你进入董事会的事情,为什么要回绝呢?”

  “借你钱的是我老爸不是我,我除了打了个电话之外,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关系。”放下手里的文件,裕二耸了耸肩,“为了一句话就把我提拔到一个高高在上的虚位去,这可不是在提拔我,是在害我。”

  “还是不打算回去继承欧德兰财阀吗?你和莉香都是一样的固执呢。”胜雄合起双手,像个女孩似的露出了俏皮的表情,“为了这个连姓都改了…高佃,这个姓有什么意义吗?”

  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裕二悠闲的应道:“谁愿意继承谁继承,我现在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和那个见鬼的欧德兰完全没关系。我把高钿的姓改成高佃,就是为了告诉我那死顽固的老爹老妈,比起金钱来,还是人…准确的说,是朋友更重要。”

  “好兄弟,游云没白交你这么个兄弟。”赞赏似的拍了拍裕二的肩头,胜雄的笑容更浓厚了,“不过,适当的时候也要回去看一下,别让伯父伯母太操心了,毕竟你也是家里的独子,那个家的重担,迟早你还是要接过来的。为了这个和家里人闹僵的话,太不值了。莉香那边我是劝不动她了,你这边可别再弄出父子反目的遗憾来,那后果太惨痛了…”

  “行了行了,说得我马上要死似的…”裕二笑着啐了一口,马上转换了话题,“目前手头已经没有太要紧的工作了吧?你也太辛苦了,整个五月的那几天假期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不如吃过午饭之后陪我和娟子一起去开车兜风散散心,怎么样?”

  “哦,不用…”胜雄刚想回绝,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迅速涌起,转瞬就支配了他的理智,“…那,裕二,拜托你和娟子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哈啊?”看着胜雄那兴奋的表情,裕二升起了一种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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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 20:3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无限接近却又无限遥远的幸福

  “梅比乌斯的会长居然会屈尊到这里来,真是蓬筚生辉。不过很不巧,莉香刚刚陪她的母亲出去购物了,也许要到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要知道,母女许久不见,都想多相处一段时日,这点是人之常情,还请多包涵。”

  话语虽然客气,但是裕二和娟子都觉得莉香的父亲原田贤三那看着胜雄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看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似的。给那凌厉如刀的眼神触过,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镇定的,也就只有目前处于高度近视状态的胜雄了。

  “多次得到您和莉香的照顾,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这次又没有通知您就冒冒失失的跑来,真的对不起了。”胜雄一脸的歉意,不住的向莉香的父亲躬身行礼。老人坐在三人对面的长沙发中央,身上穿着一套藏青色的便装,右手拄着一根木制的拐杖,左手拿着一个大大的烟斗,正在一边听胜雄讲话一边“巴嗒巴嗒”的抽着烟。等到胜雄说完,他才把烟斗从嘴边拿开,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

  “年轻人,以你这个年纪,能做到堂堂的会长职务,这里面固然有家族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在于你自身的努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个药店的售货员而已,从这一点来说,我不如你。”

  “您过谦了,伯父,谁不知道原田制药是您一手创立的…”胜雄刚想说两句客气话,就给原田贤三那握着烟斗的手一挥,把他的话生生的打断了。

  “那种奉承话先省下吧,比起互相吹捧来,我更喜欢开门见山。看你这副模样,恐怕已经给脑子里的病困扰了很多年了吧?你的眼睛现在还看得见东西吗?”

  听到原田贤三这么一问,胜雄因为微笑而上翘的嘴角不由重重的抽动了一下,同样知道内情的娟子也倒抽了一口冷气,裕二吃惊的瞪大眼望向胜雄,见他没有说什么,娟子也没什么特别震惊的反应,自己也就没说出什么来。

  “说实话,最近一直在服用从美国秘密购入的LMX-6038,虽然回复不了以前那么清明的视力,起码还可以看书读报。”静默了大约两秒,胜雄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实情,“不过,最近随着我身体的抗药性增加,视力的下降似乎越来越明显,我想不出一个月,我就得习惯一下永远处于黑暗中的生活了。”

  “LMX-6038?”听了胜雄报出的药名,饶是原田贤三如此冷静的人也不由把嗓门提高了八度,“你在服用那种相当于慢性毒药的东西?每天服用几次?一次服用几粒?开始使用这种药有多久了?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

  “嗯…一天大概只吃一次,每次两片,大概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吧。”仔细的想了想,胜雄报出了具体的数字。

  “小子,如果你听得进去我这把老骨头的劝告,马上停药,这样你还能多活两年。如果你再用这种频率继续用药,不出两个月,你一定会死于严重的内脏衰竭。”

  原田贤三的话把娟子和裕二都吓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胜雄居然在做这种形同自杀的行为!

  “谢谢您的关心,伯父,但是,我如果停药,就会立刻变成完全失明的状态。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我对莉香…”

  “不是我不讲情面,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也只能奉劝你,离莉香越远越好。”原田贤三的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给胜雄一记沉重的打击,“你已经是半残的活死人,最多只能再活两三年,以这样的状态,能给我的女儿什么样的幸福?虽说你撒手一走倒是轻松潇洒的很,不过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寡。记着,年轻人,离开只能痛苦一时,如果你们坚持要在一起,你可能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啊。”

  “这我知道,伯父,其实,我也是不想拖累她的。”胜雄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凄凉,“不过,我只希望在我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前,还能再看一次她的笑脸,一次就足够了…”

  原田贤三长叹,挥了挥手中的烟斗,随侍在他身边的那名佣人立刻转身离去,不久便捧着一本粉红色的册子走了回来。

  “这是莉香从小到大的照片,里面的她…都在笑。”

  “谢谢,这就足够了。”没有作过多的表示,胜雄接过相簿,将它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请转告莉香,公司会把她的工资一次结算清楚,以后…不要让她再回梅比乌斯上班了。”

  娟子的心里一阵阵的绞痛,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但是裕二的手却一直紧紧的把她的手腕压在沙发中,攥得是那么紧,甚至还在颤抖着。娟子明白,裕二此刻的心情,绝对比自己要差上千倍万倍。但是,即使她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也许反而会把事情弄糟。这一点,裕二比娟子更加清楚。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希望您和您的家人…尤其是莉香以后能过得幸福。”胜雄缓缓的站起身来,动作有些蹒跚。

  “抱歉了,年轻人…”原田贤三没有起身,只是示意佣人把三个人送出了大门。

  坐在缓慢行驶的车厢后排,胜雄依然不肯放开怀里的相簿。当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娟子忍不住回头询问胜雄的状况,想安慰他两句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苍白得有些憔悴的笑脸。

  “我很好,谢谢,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可真是无事一身轻…对了,晚饭要不要我请你们啊?”

  “不…不必了…真的没事就好…”娟子赔着笑脸回过身去,心里却仍是担心得要死。就在她刚刚坐定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真的…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所以…请别回头看我…拜托了…”

  搂住怀里的相簿,胜雄的抽泣终于变成了悲伤的恸哭,泪水扑簌簌的顺着眼角淌下,打在相簿外面的硬纸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裕二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变得和他的脸色一样的惨白。娟子咬紧牙关,伸手折上了后视镜,为这个悲哀的大男孩保留了最后的一份自尊。

  可怜的人,被冷冻套囊剥夺了四五年的生命历炼,虽然身居高位兼且能力超群,但是以心理年龄来说,始终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大孩子而已…

  裕二和娟子并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把胜雄送回了家。娟子还是第一次到火马家做客,心里也免不了好奇。但是和胜雄的事情比起来,那份好奇就被冲淡得太多了。

  汽车穿过铁门,在一幢豪华的房子侧面的倒车道上停了下来。胜雄打开车门,从车里爬出来,对着玄关边的花圃中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我有点头痛,想上去洗个澡,客人…麻烦您帮我先接待一下吧。”

  “好,快去快回,别让客人等太久了。”随着一声应和,在花圃中站起了一位满头白发、面目慈祥的老人,身上套着的是一身有些破旧的园丁服,手里拿着一柄修剪花草的大剪刀,身上还沾着不少残叶草末,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园丁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就是前途梅比乌斯的会长,胜雄和游云的父亲:火马源一郎!

  裕二和娟子突然看到源一郎出现,都有点讶然。源一郎本来在担任会长的时候就深居简出,连常规会议都很少参与,一直都由次子游云代劳。后来,他更是在不知不觉中莫名其妙的淡出梅比乌斯。就连社内的那些资深职员都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胜雄就取代了源一郎成为了会长的。但是游云入主梅比乌斯比胜雄更早,却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坐在客厅里,裕二和娟子一边品着茶,一边听源一郎诉说着胜雄的病情。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告诉源一郎,生怕老人担心。

  随着源一郎娓娓道来,胜雄那鲜为人知的过去逐渐浮现在二人面前。在成为社长之前,胜雄一直都是在日以继夜的学习,他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在学习上又多花出比平常人多三倍的时间,所以在后来的成就上自然比游云更高。但是强迫自己过度学习的负担,也加剧了他的脑部损伤,本来只是偶尔发作的偏头痛,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演变为抽搐、昏迷,口吐白沫一类的可怕证状,到他成为会长之后,更演变为了间歇性的精神年龄退化,时间表现出受惊的小孩子一般的举止。一开始家人还以为是普通的癲痫,但经过名医检查才知道,胜雄因为过度用脑造成脑机能部分坏死,已经发展成了脑癌。恐慌的家人开始用尽一切办法为他医治,然而胜雄却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的拼命工作和学习。直到莉香出现,才让他对自己的身体变得在意了。

  “莉香那孩子是东京医科大学的教授推荐来的高材生,专长负责攻克脑部病症。那位教授是我的老朋友,所以我对他推荐的这个年轻人是很放心的。毕竟我这一辈子过得懦弱无能,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两个女人,连自己的大儿子都不能照顾好,我于心有愧。当时我想如果莉香那孩子能治好胜雄的病,我也算对得起他那苦命的母亲…”

  “别…别这么说,伯父…”看到老头露出无奈的神色,娟子更不好受了,“起码您一手创建了梅比乌斯,如果没有您,会…胜雄君他哪里还有治病的资本啊?您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您为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家,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源一郎干笑了两声,摇摇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胜雄也已经洗完了澡,换了身新衣服,到客厅帮着招呼裕二和娟子。而裕二则在这个时候托辞去洗手间,在那里偷偷的打了个电话。

  晚上,原田家的餐桌旁。

  “莉香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还不来吃饭…”莉香的妈妈一边抱怨着,一边吩咐佣人,“去看一下,大小姐究竟在做什么?”

  “莉香?她又犯什么神经了?”原田贤三似乎对莉香的举动有点敏感,也许和他今天下午的行为有关系吧。

  “不知道,下午逛街时接了个电话,当时脸色就有点不大对劲。不过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没在意…”

  “什么?”老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她接了电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佣人的声音:“大小姐?你要去哪儿?你拎着箱子干什么?”

  贤三拄着拐杖快步走到楼梯口,正碰上提着一口大箱子的莉香从楼上匆匆走下,脸色坏得无以复加。

  “你要到哪儿去,莉香?”

  “回我的宿舍,那儿还有病人等着我。”

  “不行,当初你求我把梅比乌斯的资金转回去的时候你是怎么向你妈保证的?还说在家里住足十天,现在才刚几天?”贤三寒着脸叼着烟斗,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保证?没错,我是保证过,可是你,堂堂的原田制药创始人,原田贤三,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不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哼,看看现在,我算什么?你打算把我变成住在钻石和黄金镶成的鸟笼里的一只小金丝雀才甘心吧!”莉香的声音比冰还冷,听得坐在不远处餐桌旁的莉香妈妈脸色发白。

  “那个只剩半条命的小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值得你为了他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吗?给我清醒点,你是在可怜他,不是在爱他!他是你的病人,不是你的恋人!”

  “本来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恰恰相反。”莉香冷笑,提着大箱子强行挣开佣人的阻拦闯过贤三身边,“我爱他,不是在可怜他;他是我的恋人,不是我的病人!现在只有你还固执的认为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那是你的偏见!”

  贤三一个大转身,捏着烟斗的手直指背对着自己的莉香:“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敢给我走出这个家门一步,以后就别再叫我爸爸,我没你这种忤逆女儿!”

  “抱歉我前两天的让步又让你得意一次了,贤三先生!以后,我和这个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莉香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大门在她身后重重的关闭,发出“碰”的一声,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抖了一下。良久,莉香的妈妈才用手捂着脸,哀哀的哭了起来。

  “死老头子!死要面子!现在可好,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跑了!不认我们了!你赔我女儿!赔我女儿!”

  “别吵了!”嘴里咬着烟斗,贤三铁青着脸,拄着拐杖的手不停的哆嗦。

  晚上,胜雄并没有留在家里,而是背着父亲以外的人偷偷回了会社。他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悲伤,也要把它悄悄的藏起来,让别人看到,他们会担心的。

  坐在宽大的皮转椅里,他并没有打开整个房间的灯,而是独独拧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盏小台灯。借着那微弱的灯光,他一边摩挲着那本相簿覆膜的光滑表面,一边认真的翻看着相册的最后几页。那里有着他熟悉女子的音容笑貌,而前面从小到大的女孩,是闯入他生命以前的事情,不如最后几页更让他来得关心。

  (“喂,男士见了女士应该先打招呼吧?尽管…你看上去比我小好多。”)

  他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哪有,实际上我比你还要大三岁。”

  (“别一看到针筒就嘟嘴巴!你是大男人,不是小丫头!”)

  “问题是我从小就怕打针吃药啊。”他耸耸肩,目光落到下一张照片上。

  (“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记得每天至少给我打三个电话!我要准确的知道你的病情!不许顶嘴,这是医嘱!”)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翻到了下一页:“医嘱?有这么暴力的医嘱么?你当时可是快把我给摇散了。”

  (“别埋头写了,陪我出去转一下!什么?苦役?胡说,这是复健治疗!一天到晚总闷在屋子里,你想发臭啊?”)

  “去,我闷了那么多年了,不是也没发臭么。”苦笑着叹了口气,胜雄继续看向下一张照片。

  (“拿着,这份冰激凌是你的。吃下去!别拿那种咽药的表情去吃,药能比这个东西好吃吗?”)

  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胜雄喃喃的说:“大冬天的让我吃那种东西,比药还难咽。”

  (“惹祸的,我为了你连家都回不去了,给我口饭吃吧。”)

  “要饭吃的人哪有这么霸道的?”一想到当时她把一大包东西“咚”的扔在桌子上,胜雄就暗自好笑。但是笑到一半,一滴水珠却滴在了相片上。

  “屋子漏了啊…真要命,明天找人来修一下吧。”不自觉的伸手擦擦眼睛,胜雄的目光继续在照片上游移着。但是没过两秒钟,熟悉的“咚”的一声就再度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响起。他讶然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眼前比上次更大的包包,还有身边莉香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去你家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还赖在这种地方!大半夜的捧着本相簿在这里流眼泪,你有毛病啊?”

  “哪有…”胜雄合起相簿,目光却不敢直视莉香,“你是来办辞职手续的吗?可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没人工作的,明天请早吧…”

  “别给我装蒜!”莉香一把揪起胜雄抬手要打,但终于没有打下去。

  “我们家那个混帐老头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他说什么,你都可以当成没听见!这是我说的,听到了没有?我现在要留在这里,赶快给我找口饭吃!晚上连晚餐都没吃,饿得我要命,都是你害的,惹祸精!”

  “呃,我…”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莉香的脸,胜雄就嗫嚅起来了,“…晚餐没得吃了,消夜可以吗?”

  看着那张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脸,莉香缓缓的放开了胜雄的手。就在胜雄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莉香却紧紧的抱住了他。

  “下次别再说什么要和我分开的话了!没有你在身边,我害怕!这一辈子我都没有放弃过什么事,别人也休想放弃我!”

  “可是…可是…”胜雄完全不知所措了,支吾了半天,他才轻轻的抱住了莉香,“好了…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别和我讲笑话了…”

  “谁在和你讲笑话!”莉香嗔怪的大声喊着,“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病,我都…我都不放开你,永远永远不放开你!”

  “伤脑筋…让你给赖上了…”胜雄有点悲伤的笑着,抱住莉香的双臂变得用力了,“好吧,既然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那么我们就这么抱着好啦…听我说…我真的…真的喜欢你…真的…”

  “知道知道,哎,别那么用劲,透不过气来了。我跑了好长一段路,现在还没缓过来呢…”莉香笑着松手去推他,但是却没有推动。这个家伙认死理认过了头,真拿他没办法。

  “好了,放开吧,别像个孩子似的…”莉香故意嘟着嘴用手去捧他的脸,想把他推开点再来个深深的吻。但是手摸到他的脸上,却摸到一种又湿又粘的液体。她惊愕的把手拿到眼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的是一片血红。就在这时,胜雄松开了手,整个身体软弱无力的倒在了皮转椅上。鲜红的血液像虫子一样从他的耳、鼻、眼角钻出来,在脸上画出了一道道怵目惊心的痕迹。他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只有嘴角还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那是幸福的笑。但是,无论什么样的笑容,在此刻的环境中都变得极度的阴森可怖。

  就算莉香再镇定,此刻也不由从心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尖叫:

  “来人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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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3:3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目标,亚玛逊

  站在加护病房前的走廊上,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病房里面的医护人员来回忙碌着。躺在床上的胜雄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从周围的仪器上延伸出的无数电线导管钻进他身上覆盖的被单下面,使得床上看上去像是躺着一条章鱼一样。

  裕二从衣袋里取出他的七星淡烟,还没有来得及把烟抽出,一名护士就匆匆走过来,劈手就将他手中的那包烟夺了过去。

  “这位先生,这里不准吸烟。”

  手指保持着拿烟的姿势,裕二想笑却实在笑不出,矛盾的心情最终把他俊逸的面孔扭曲成了一个哭笑不得的模样。不过这个表情还算是好看的,坐在他身边的人们,一个个都只有比他的脸色更糟。

  “脑部大量出血,脑细胞急剧坏死,而且因为药物副作用导致大部分的内脏也同时出血…”背靠着墙壁,游云的脸色比死灰还难看,“老哥…已经到末路了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理奈依偎在游云身边,瞳孔收缩,全身都在颤抖,“会长他…会死吗?”

  “…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命了。”紧紧捏着胜雄的病历,娟子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为什么要这样,会长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

  “娟子,理奈,去普通病房陪一下莉香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沉默片刻,游云第一个开了腔,“莉香她哭完了就昏迷了,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不知现在醒了没有。如果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毁掉了…”

  “好,我们知道了…”

  娟子和理奈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裕二来了那么一句:“游云,你派去南美采集药草的那个人呢?他还没把药带回来吗?有了那个药,说不定…”

  “联系不上,断信了。”游云很干脆的呸了一口,“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拿了我们的钱然后跑路了还是出事了,总之,这一次的公干是打了水漂了。”

  “再派些人去吧。这次要挑能干的,最好是熟悉地理情况的。”裕二虽然因为游云的话有些气馁,但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不管如何,在一个月内如果能把药草带回来的话,应该还能救得回来的吧?”

  “有道理。这次就别再派别人去浪费时间了,我亲自走一趟。”游云打了个响指,后背微微用力,一下子从墙边弹了起来,“说干就干,我马上去订专机,去南美的飞机一定要私人机,亚马逊林莽那边很少有人去,飞机场都设在大中城市,离那边太远,坐客机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你别去,会长一病不起,梅比乌斯现在群龙无首,正是需要你坐镇的时候。这次的事情,还是我去吧。”裕二一把按住了游云的肩头,“记着,这里的人和事都需要你来照应,你现在的行动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

  “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话。什么万一,我怕万一,你就不怕了?”此刻在游云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胜雄是我大哥,他有了事情,头一个该为他做点什么的就是我。你是外人,要做什么的话也轮不到你吧。况且,我不认为你管理的能力比我差。我离开的时候由你来管理梅比乌斯,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少来这套,让外人来管理,我们的客户会怎么看?你们火马一家已经是梅比乌斯的精神支柱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全都放手不管,你认为这个摊子就万年牢固不会烂掉吗?”裕二按着游云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就像一把铁钳子一样,“我以前搞过地质勘测,做过考古工作,野外生存测试满分过关,也玩过攀岩这一类的极限运动不少次了,除了没当过兵之外,什么条件都齐备了,怎么,这样还不放我去,信不过我吗?”

  “可是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和伯父伯母交待?”游云仍是不肯让步,“你要知道,当初为了帮你,我费尽口舌才让他们不再有意见反对你留在梅比乌斯。如果你因为要去亚马逊而弄出什么事来…你知道,梅比乌斯不是什么国际性的大企业,和世界级的大财团欧德兰作对,我玩不起啊…”

  娟子和理奈听得目瞪口呆,本来他们以为裕二是个普通的中层管理者而已,没想到在他背后的支柱竟然是世界级大财团欧德兰财阀,而且听游云的意思,裕二似乎还是欧德兰财阀总裁的儿子!

  “少来了,我只是给你打工的一个小破文员,扯到欧德兰上面去做什么。这次是我自愿去南美林莽里玩玩,顺便给你带点土产回来的,现在我要做的只是向你请长假,你愿意另派人去就另派人去,我管不着。怎么样,批不批?”

  “你这小子…”游云长长的叹气,“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没办法,不过要去的话,你可不能一个人去。”

  “那…那是当然!”不知为何,娟子在一边忍不住插嘴,“我也和高佃君一起去!”

  “嗯,我推荐一个人,就是部里的那个蛟岛,他曾经是北海道一家动物园的动物管理员,曾经跟专业的动物学者去亚马逊林莽里捕捉过美洲虎,对林莽中的一切都比你了解得要多,上一次派人去南美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不然的话,一定会派他去的。”径自对裕二说着自己的人选,游云根本就没理会娟子。娟子有些生气,走近一步又提高声音说了一句:“社长,请让我和高佃君一起去南美!”

  游云看了一眼娟子,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南美那个地方很危险,男人在那里尚且不容易保全自己,女人去了,危险只会更大。你是梅比乌斯的职员,为安全计,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

  “女人怎么了?是女人还真对不起你了啊!”理奈也憋不住了,一步跨过来一把提住游云的耳朵。在他“痛痛痛痛痛”的连声痛呼中,娟子和裕二都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胜雄病危给众人心头带来的阴霾,此刻总算是消散一点了。

  “尽管这么说,我想大家也都不能同意你随队去南美的请求。”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裕二也严肃的对娟子说,“你不比我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也没有像蛟岛那样有过在林莽中生活的经验,就算是有人跟在身边,那也是很危险的!”

  “我要去!”娟子的表情也相当坚决,“如果你们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去,就算你们要开除我我也要去!会长帮了我那么多,现在他有了危险,我不能为他尽一分力,这种事我…我实在做不到!”

  “虽然如此,但是娟子你要去的话太勉强了!不如让我…”理奈正打算自告奋勇的代替娟子,却给游云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也不能去!会社里合适的职员有的是,你们两个就别添乱啦!马上给我去看护莉香,去南美的事情有我们就成!”

  “不行!”娟子和挣脱游云的理奈一起大声反对。刚才抢下裕二那包烟的护士从旁边的病房里探出头来,表情不满的向他们作了个手势,意思是医院里不准大声喧哗。

  “呃…我们出去聊吧…”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失礼,游云和裕二表情尴尬的陪两位女士离开了走廊,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我当然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但是你们几个大男人去闯林莽,能照顾得好自己的生活吗?没有个细心人在队里负责生活,总归是不行的吧。”

  “就算你那么说也…”

  面对娟子的诘问,游云还想嘴硬,但是理奈却气势汹汹的伸手直指他的鼻尖:“不许反对!现在不是在会社里开会,你的发言权无效!”

  “不是的,就算是要去,恐怕最多也只能带你们两个里的一个去。”裕二苦笑,“南美林莽的凶险远在你们的想像之上,从人类文明初涉那片土地开始,已经不知有多少的访客葬身在那片未知的土地上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自保还成问题,怎么能分得出神来保护你们。你们两个哪怕只去一个人,都已经是我们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去!”理奈自信的一拍胸口,“我的运动神经与娟子要好,应付突发事件肯定也要比她强,不会拖累你们的!”

  “危险与运动神经无关,而且你除了运动神经,其他神经也粗得可以吧。”游云仍然“不知死活”的表示反对,“这样的话,到了那里也纯是拖累,娟子还不如你,所以你们两个干脆都…呃呀!干嘛打我!”

  气哼哼的收回打在游云头上的拳头,理奈撇着嘴生气的说:“早说过你没有发言权了吧!而且,什么叫我的神经粗得可以啊?你知不知道对女生说这种话很失礼啊!”

  “你也算女生么…”游云喃喃的嘀咕了一句,结果自然又是“嘭”的挨了当面一拳。裕二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伸手拦住了理奈:“行了行了,现在不是为这种小事胡闹的时候。天也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就赶不上去订专机了。”

  “都别争了,我去吧。要比运动神经,我不会输给理奈的。”娟子推推眼镜,非常坚定的向前迈了一步。理奈转过身来,吃惊的看着娟子:“开玩笑吧,娟子,你真的认为你的体能不比我差吗?”

  “要证明吗?”娟子轻轻摘去眼镜,塞在了一边目瞪口呆的裕二手中,“以那边的松树为目标,跑个四百米短跑看看吧,谁先到终点谁就去南美。”

  “喂,你们别太…”

  游云和裕二还没来得及阻拦,理奈就得意的捋起了袖子:“好啊!到时候输掉了,你可别哭鼻子!预备,开始!”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已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抱歉了娟子,这次的南美之行,我绝对不能让你去冒险!所以,别怪我作弊了…啊呃?)

  带着几分惊愕,狂奔中的理奈吃惊的看到,本来穿着一身绝不适合跑步的会社制服的娟子,居然以比她快好几倍的速度急掠过她的身边,在眨眼之间就奔到了松树下。而她却因为过度的惊讶,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这…开玩笑吧…”不止是理奈,连裕二和游云都给吓到了。而娟子却一步步的慢慢走回来,手捂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哈哈的笑了起来。

  “哈哈…你上当了…在上学的时候…我是全国大学短跑比赛的冠军…你跑不过我的…哈哈…”

  “我…你…!”理奈瞪了半天眼睛,最后才喃喃的冒出这么一句,“…你这个大骗子!”

  “…去南美亚马逊从林?”坐在桌边画着设计图的阿政抬起头来,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裕二和娟子,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以前,娟子对阿政还有些害怕,但是从那一晚他仗义出手救了自己之后,娟子对他也不再害怕了,反而有一丝丝的亲切,“听说你以前曾经去过那里,所以,我和裕二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说句不好听的话,南美林莽不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万象小姐你还是退出,找一个男职员来代替吧。”语气仍然冰冷,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我不会退出的!绝对不会!为了能救回会长,我什么苦都能吃!”

  娟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然而阿政的话也毫不留情:“在林莽里带着女人只会拖了其他成员的后腿,而且这不是吃不吃苦的问题,如果在那里丢掉小命,灵魂想安息都不可能呢。”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如果把我留在这里,我更不会安心!”反正已经据理力争过一次了,娟子也不在乎再争第二次,“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身手,出去跑个四百米短跑看看!你跑得过我,我就…”

  “少来这套,真碰上点事情连站都站不稳,还跑短跑呢。”话里带刺,明显是讥讽娟子那天晚上被混混“挡路”的事情。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去!”虽然给阿政损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娟子仍然嘴硬,“就算你们不愿意让我一起去,我自己想办法也会去的!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什么危险,你们也别想推掉责任。”

  “啧…!”阿政生气的一皱眉头,那对眉毛稀疏的眉骨几乎要在脸上撞出火花来,“好吧好吧,随你的便!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你扯了我们后腿,别怪我们把你踢回来!”

  “明白!”心里带着一丝感激,娟子摆出认真的表情,故作严肃的敬了个礼。

  “喂喂,手举反了啦…”

  确定了要去南美的人选,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做准备工作了。订专机、购买装备、筹集经费之类自然免不了,出发之前和家人打个招呼也是必要的。只不过,娟子和裕二都对家里隐瞒了去南美林莽的事情,而是改成了出国公干。至于阿政似乎根本没有家人,自然也就用不着像另外两人一样撒谎了。

  “本来我们可以直接去亚马逊河中游的城镇降落的,但是并没有确切的消息证实药草的位置是否在中下游,所以稳妥起见,你们还是从上游边境的小村庄出发,顺流而下更合适些。”指着桌面上的地图,游云仔细的指点着三人这次的行进路线,“虽说蛟岛去过那边,但似乎也只是在中游附近活动吧?幸好以前有几位去南美考察的动物学家,帮助进行了全亚马逊航道的精确测绘工作。不然的话,你们这次的行动会困难很多。虽说如此也不要大意,因为你们主要的活动范围是在陆地上,水道只是赶路所必需的航道而已。”

  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表示精确河道位置的蓝线一路指下,最后停在了中上游边境的一片陆地上:“这次要注意的,还有林莽里的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因为经常和外界接触,林莽边的印第安人都比较好客,但是林莽内部的就不一定了,传说他们残忍好杀,不会轻易接受外来者,即使是同一片林莽里的异族之间也会经常战斗,就别说异邦来的‘客人’了。理论上,想和他们交流是白费力气。我第一次派去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遭了他们的毒手,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

  “另外一个忠告,在到达中游的大中型城镇前,最好使用独木舟作为交通工具。因为在上游有好几处航道非常狭窄,用游艇或快艇的话,很容易被撞碎。即使如此也不该大意,最好在上游请上一位印第安原住民作向导兼独木舟操纵的教师。独木舟不同于普通船只,没有龙骨,所以操纵起来非常困难。”

  听到这样的话,四人惊讶的转头望向会议室的门前。一个男子正斜斜的倚在门前,手里还玩着一柄匕首。看到四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己,他笑着扬了扬手:“哟。”

  “你?我记得你好像是那个歌特萨多财阀的…”

  “小小的业务经理,我的名字叫刃。”男子嘿嘿一笑,从门边直起了身体,“因为曾经去亚马逊丛林那边替财阀的下属企业收购过金鸡纳霜(制造药品奎宁的原料),所以对那边的情况还算了解。总裁说前一阵帮助石动打击贵社的事情他很抱歉,为了表示歉意,派我来帮个小忙。”

  “就是说…”娟子有点又惊又喜的说,“这次我们成功的机会又多了一分,不是吗?”

  “不过,我也只能帮你们到中游为止,因为下游我也从未去过。大概去了也只是帮倒忙吧。”刃会心一笑,缓步走到会议桌边,“不过,如果是上游的话,只要不和那些印第安人打遭遇战,我还是能小小的帮上一点忙的。”

  “嗯…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四个人,人数不能再增加了。人多,照应的问题也会成倍增加,如果人数太多,会给林莽探险带来很大的困难。”认真的点了点头,阿政对刃的加入表示赞同。看到阿政那样表示,游云也点了点头:“那么应该没什么要再特别注意的了,大家回去看看东西都备齐没有,像是吊床、蚊帐和防虫的杂酚油是必备的,虽然那里的蚊子不算厉害,但是不知在睡梦里会来什么东西打扰。有吊床,就不至于在地面睡觉时碰到美洲虎一类的危险动物了。至于蚊帐和杂酚油,虽然那边的蚊子不算厉害,但是不知睡梦里会从头上掉下或从周围爬进什么东西,比如火蚁,这种东西可是足能咬死活人的,印第安人一般都用切掉身体的火蚁头来代替手术中的缝合针咬紧伤口呢。”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播放动物世界的时候,我们的时间紧得很,没什么事的话,就各自去准备好了。”裕二打断了游云的话,各人开始收拾手边的东西。而刃则丢下一句:“那么,我也去准备行装了。我就住在你们的梅比姆大饭店里,有事的话,打电话到那里找我就成了。”说完便转身匆匆的离去了。

  “裕二,再给你个忠告,小心那个刃。”附到裕二耳边,游云轻轻的嘀咕了一唏,“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总是有些可疑。虽说以前他们的总裁帮过我大哥…呃,不提它了,总之,一切要小心。”

  裕二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我知道,那么,要准备一些枪支吗?不管是对付林莽里的危险还是…都很方便吧。”

  “虽然我认为也有必要,但是要把枪支运过去,恐怕是不可能了。姑且不说送你们去的直升机上不可能载重太多,就是现在这东西对于私人方面,不管购买还是运送都是违法的。你们每个人的行李里面,我都已经准备了应急用的工兵铲和廓尔喀猎刀,到了中游地带,我也许有办法派人送去一些针弹枪之类危险度低的东西,但那对付人还好,对付林莽里的那些猛兽,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你们先多带点钱去吧,也许在林莽边的村落里,能买到几枝当地人用土产从交易商人和勘测学者手里交换的猎枪,虽然不如专业枪支有用,总算聊胜于无。”

  “嗯,我想对付猛兽的话,向印第安人买上几枝飞箭吹筒就可以,我们可以准备麻醉剂,这样就足够对付它们了。”阿政毕竟和动物打了多年交道,在这方面还是驾轻就熟的,“至于枪,我想还是留来对付…人吧。”

  “你们是不是把人家想得太坏了?”对于他们的想法,娟子很不能理解,“歌特萨多财阀毕竟在最后帮了我们啊,难道他们做到这样也不能值得信任吗?”

  游云摇摇头,淡淡的说:“我当然没有针对他们的意思,但是中国有句俗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意思就是不能有害人的想法,但是也不能对别人全无防备。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好事,不知是福是祸,当然还是要多留个后手的好。”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大好…”看着三人一起认真的点头,娟子皱着眉头,喃喃的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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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3:3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丛林畔的印第安村落

  第二天早上,众人都起了个大早。在梅比乌斯大厦顶楼的停机坪,他们乘坐着会社的私人直升机飞向檀香山,在那里稍作补充后,下一个目标是墨西哥的一个边陲小镇。在那里,他们将启程直奔这趟空中航线的终点:亚马逊丛林边缘的一个村庄,那里现在已经成了天然药品原材料的一个重要集散地。但是因为中途的入境问题以及一些零七八碎的事情,耽搁了很长时间,一行人足足在路上赶了三天才来到目的地。

  “哇,好漂亮啊!”

  穿过云层,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辽阔的从林,中间一条宽大的河流,如同一条晶莹的玉带般横穿过丛林,显得美不胜收。只是,这条玉带的颜色似乎惨了点…

  “别看亚马逊河美丽,一天之内不知道要有多少生命在这条河里消散。当然,这不单指是人,大部分是生活在这片丛林里的生灵被弱肉强食了而已。”环着双手坐在驾驶员身后的中间位置,刃冷淡的一笑,“河里有很多鳄鱼,体型都比其他地区的鳄鱼要大上很多。被这种鳄鱼逮到,有死无生。而且,水底一般都栖息着可怕的南美森蚺,大型的森蚺可以吞下一头野猪。不过它的可怕性不在于吞食,而是绞杀,成年大森蚺的身体足以绞死一头印度象。除了这两种生物,在亚马逊河里还有比鳄鱼恐怖上一万倍的东西,连鳄鱼碰上了,都会在两分钟之内只剩下一堆骨头。那东西就是锯齿鲑,别称灭绝帝王鲑,俗称么…就是食人鱼。”

  “我的天啊!”娟子发出一声惊呼,“河里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你们居然也敢选水道么?太危险了!”

  “那些水生动物虽然可怕,但是只要你不把血滴到水里或是刻意的在水中去接近它们,一般是引不来它们的攻击的。而且在急流里,也很少见得到这一类的动物。”代替冷笑不语的刃,这次倒是坐在一边的阿政发话了,“相比之下,岸上的危险更大,先不说美洲虎一类的猛兽,单只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印第安人对我们造成的威胁,就要比鳄鱼一类的东西加起来大上好几倍呢。”

  娟子有点后悔当初要跟着一起来了,她以为这一次只不过是和野营露宿差不多,那些一再告诫她的话只是吓唬自己的而已。现在看来,他们说过的话似乎都不像在和她开玩笑…可是,话已经放出来了,人也跟着来了,总不好再坐着飞机回去吧?很没面子哎!而且,为了曾经照顾自己多次的胜雄,她也绝不能回头!

  飞机在一片比较空旷的平地上着了陆,这片平地明显是人为开拓出来作为停机坪使用的,而且旁边居然还修了一条简陋的小型飞机跑道。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来这种地方做生意的人那么多,路又难走,不修个跑道的话,先不说当地人和那些采购商的利益,就是和这里的贸易物相关的世界经济水平,也会受到限制呢。

  土制停机坪的旁边,就是一所较大的村落。这里的印第安人村落因为货物贸易的缘故经常和外界接触,托那些贸易者和探索亚马逊流域的学者的福,他们的生活水平比起那些深藏林莽之中的原住民要高上许多,甚至还有一些也不知是商人还是学者的白人干脆就住在村落里,和这些原住民融洽的生活着。当看到一个印第安少年笑眯眯的骑着自行车从面前慢吞吞的晃过时,娟子的眼睛简直都要瞪出来了。

  “这…和我想像中的印第安人相差太多了嘛!”

  看到娟子吃惊的模样,裕二不由给她逗笑了:“哈哈,不要以为印第安人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时代,现在林莽边境这些经常和外界打交道的居民,生活水平上来说不比我们要差呢。游云让我们来这里之后先到村里的族长那里去,在那里,我们会得到进入丛林前的必要帮助的。”

  “啊,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请各位尽快去办。”刃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大旋身转了回来,“见到村长之后,请他借我们两间房间用一下。像我们这样穿着制服和休闲服,根本不适合在林莽里晃荡啊。昨天我也打电话和你们的社长说过了,进入林莽时必备的衣物,他应该都在你们的行李里备好了吧?”

  “要…要换衣服吗…”娟子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出来之前为什么不早说…”

  “那有什么,放心吧,这里的房屋很结实,也够隐蔽,不用担心穿帮啦。”丢下这么一句让娟子更脸红的话,刃径直吹着口哨晃晃悠悠的向一个白人指给他的族长家走去了。而苦笑不止的裕二、一脸尴尬的娟子和无动于衷的阿政则是紧紧跟在后面,各自怀着要紧的心事。

  “哎…哎哟!这不是‘蝰蛇’的老大吗?”出乎意料,那个苍老的印第安族长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还在娟子他们几乎瞪出来的眼睛注视下,热情的和一脸散漫的刃来了个热烈拥抱,“好多年不见了,怎么又想起跑到这里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一言难尽,现在老子早就不干那个倒霉的雇佣兵了。”拥抱结束,得以脱身的刃仍是一脸轻松,看那个模样,似乎毫不介意自己刚才拥抱的是一个老头子而不是一个火辣的印第安美女,“现在我是帮人小忙,跟着这几个朋友来林莽里找一种草药的。”

  “难道是那种治脑子的圣药?”族长脸色一变,马上转身一头跪倒在身后木台子上一个木头雕刻成的雕像前,慌张的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印第安土语。

  “他在说什么?”裕二有点糊涂,走过来扯扯刃的衣袖,小声的问了一句。刃的脸色有点难看,低声回了一句:“他说的是‘伟大的孔·迪西·维拉科恰在上,请饶恕这些骚扰神圣之地的无知者吧。’”

  “那个孔什么的…是什么人?好像是个神吧?”对于刃翻译过来的族长的话,娟子倒不是太在意,反而对于他话中称呼的名字,她很是感兴趣。还好这里除了他们几个没人懂日语,不然恐怕真的会被扣上个“渎神”的大帽子的。

  “孔·迪西·维拉科恰,是印第安的创世神和最高神,地位嘛…大概相当于佛教的释迦牟尼、印度教的梵天、道教的鸿钧…对了,还有古神道的造化三神(天之御中主神、高日产巢日神和神产巢日神,是日本诸神的先祖级人物)这几位的位置吧。”

  “哦哦,也难怪这位老伯会拼命磕头了…”裕二认真的点着头,也不知道他听懂了这位大神是什么身份没有。而刃却皱了皱眉,转头用英语问了族长一句:“族长老伯,干嘛还要替我们忏悔?难道我们要的东西,是维拉科恰大神他老人家的财产不成?”

  “咳,年轻人不要胡说呀!”听族长的口气,事态果然不像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不久之前,也有两批年轻人先后来找过神圣之药,不过,他们可都没有回来。一定是误入圣地,惹怒了维拉科恰大神,降罪给他们了…”

  “两批人?不是一批?!”裕二感觉有点不对劲,急忙用英语追问了一句,“族长,您能告诉我们,那两批人是什么样的人吗?”

  “嗯…”老族长翻着怪眼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第一批来的就只一个人,是个挺精悍的小伙子,人也热情。他有一头微微泛棕的黑发,眼睛很亮,可惜的是左边眉角有一条大疤,不然的话,还真是我孙女婿的最佳人选哩…”

  “伤疤吗?那就对了,他是先前游云派来找草药的近江广之,他是综合开发部的副部长。”转身对娟子他们小声说了一句,裕二又转身问道,“那么,第二批人是?”

  “嗯,他们人很杂,一共五六个人,大都是一脸凶相,和那边的‘蝰蛇’老大以前手下的那些雇佣兵很像,只有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还长得好些。不过,看起来那些凶巴巴的人都很听他的话…对了,好像他们和你们是一族的人。”

  “也是日本人?”裕二的眉头也像刃一样,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是巧合吗?还是…”

  “他们进了林莽,都没有走回头路?”刃紧跟着追问了一句,“他们来过之后,村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老族长想了想,摇了摇头:“怪事倒是没有…哦,对了,这一阵附近的野兽好像多了些,经常拖走一两只那些白人养在这里的鸡、牛和羊,你们出发时,要小心点。”

  “原来如此,谢谢。”刃道了声谢,转头嘿的一笑,“都听见了?看来有些别有用心的家伙跑在我们前面了。要想拿到奖品,我们可得利索点。”

  娟子转头看看一边兀自在拜神的老人,小声的问了一句:“听老族长的意思,似乎他知道那个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刃“嘁”的哼了一声,语气显得很是不屑:“我的大小姐,看他一听我们要去找那东西就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像捣蒜一样的模样,你认为他会告诉我们吗?再说了,要是他知道…或者说是敢说出来的话,先前的两批人应该都已经拿着东西打道回府吧?那么我们还来干嘛?”

  “说的也是…”慑于刃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煞气,娟子小心的点点头,不敢再发问了。

  “不是我想妨碍你们,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如果遇到神罚的话,我可帮不了你们。”老族长拜完神,回头就是这么一句,“已经几百年了,去寻找维拉科恰大神宝藏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全都遭到了阿扎托迪斯神的神罚。从这位‘蝰蛇’的老大算起来,你们也算是我们族的朋友了,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也葬身在阿扎托迪斯神手里。”

  “什么阿扎托迪斯神?你们什么时候又多出这么一位神来了?”刃对老族长的话颇为惊讶,“你们的神我也知道不少,但是那个阿扎托迪斯神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究竟他是主掌什么的神祗?”

  “阿扎托迪斯神是为维拉科恰大神守护宝藏的神祗,它的工作就是杀死每一个敢于侵犯宝藏的侵入者。”老族长比手划脚口沫横飞,好像自己亲眼看到过似的,“哦,对了,村里有些白人学者曾经在去那附近的时候亲眼看到过阿扎托迪斯神,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问他们。”

  “还有人亲眼看到过?”刃的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丢下一句,“你们先在这里陪一下族长,我去问一下留在村里的学者就回来。”说完,他便匆匆的出了门,留下娟子三人和老族长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呆了一会儿,娟子想排在尴尬的气氛,便干笑着转头在族长的房间里四下张望,想找到一点有特色的装饰然后好好夸奖一番,没想到她的目光停留在门边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门楣和门边的木架上挂着几个拳头大小的干枯东西,一开始她以为是大植物的果实,没想到看清楚了才吓得惊叫出声。那哪里是什么果实,分明就是几个风干缩小的人头!

  “呀!那…那是什么!!”

  “那个吗?是族长的…嗯应该说是祖辈吧?”曾经跟随动物学家来过这里的阿政倒是比较平静,用生硬的英语问了族长一句。族长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舒展开来了。

  “抱歉抱歉,门楣上是我的祖父和父亲,木架子上则是我的大伯还有村里历代的勇士们,吓到你了吗,小姐?”

  “不…啊不,您说…那是您的…?”族长的话,让娟子的情绪一下子从害怕转变为惊奇,“您…您的长辈们死了都不是土葬或者火葬吗?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他们这里的风俗,族里尊贵或是功名显赫的人死之后,都要割下头特制成这种缩小的人头挂在村长家的木架子上,最尊贵的人头,则享有被挂在门楣上的权利。一个村落的人头越多,表明这里的的勇士越多,自然也就越风光。当然,在与他们战斗中的异族人被杀死或是被俘虏后,他们也会割下对方的头来缩小,不过另有地方摆放而已。”

  听了阿政的话,娟子和裕二都出了一身冷汗。裕二更是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喉咙,好像自己的头已经要预定成为那些人头中的一员似的。正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木门“吱”的一响,刃推门走了进来。

  “好了,族长,帮我们找两间房休息吧。今天已经晚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对了,族里有多余的独木舟和飞箭吹筒的话,请帮忙预备一些,如果能提供一两个向导,那就更好了。”

  “你们…你们真的要去啊?”族长露出了恐慌的表情,“要知道,阿扎托迪斯神会降罪的!”

  “少来,那是那些白人眼花了!”刃臭脸一摆,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那些探险者不是给美洲虎叼去了就是喂了鳄鱼了,哪里是遭了什么神罚!老爷子你别乱编什么神祗显灵的事情吓唬人,小心维拉科恰大神用雷劈你!”

  “吁!吁!这种事情不要乱讲!”老族长忙不迭的伸手去捂刃的嘴巴,“要人是吧?要船是吧?要武器是吧?我给,我全给!你们几个住完这晚赶快走人,有多远走多远!真是的,上次你带来的人只死剩你一个,这次连你自己也不想活着回来了么!?”

  这句话一出,娟子、裕二和阿政马上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刃,裕二首先开了口:“只死剩你一个?怎么回事,刃先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之前已经提到过了吧,我是雇佣兵部队‘蝰蛇’的队长,哦,是前队长。”刃推开老族长,带着有点邪的冷笑坐在一边的木台子上。村里除了白人的房间有他们带来或是自制的椅子之外,大部分都只是放置着一些木台子,这些木台子既是印第安人的桌椅,又是他们的床榻。

  “我十几岁的时候带着部队来过一次这里,是受某政府的委托追杀一个躲到这里的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头目。没想到那家伙和林莽里面的那群猎头生番有点关系,虽然最后还是宰了他,不过我带进去的兄弟全折在里面了,就留下了我一个光杆队长。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跑到歌特萨多财阀去混饭吃。”

  “真看不出,刃先生这么有来头啊…”发呆的娟子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刃,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在族长家里呆了没多久,天就黑了。族长设宴款待众人时,娟子还想去白人学者那里借椅子,选择一个背对大门的位置坐下,要她看着人头吃饭,实在是一种倒胃的举动。但是刃和阿政却劝阻住了她,并告诉她吃饭时背对大门,对那些曾经地位显赫的人头不敬,族长会不高兴的。于是,她只好选择了一个侧对大门的位置,尽量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不去看那些人头。

  “唔,煎驼鸟蛋很地道啊,这么大一片…”一边小心的用猎刀切开巨大的水煎蛋,裕二一边由衷的赞叹着。主要的目的,也是想引开娟子对那些人头的注意力。没想到这句话倒是引来了刃的一愣:“驼鸟蛋?这里不是澳大利亚,哪儿来的驼鸟?这是鳄鱼蛋。”

  “噗!”裕二和娟子几乎没把同样送进嘴里的煎蛋喷出来,好不容易才没有做出更失礼的动作,“这…这是鳄鱼蛋!?”

  “对啊,除了鳄鱼,这里有什么东西下这么大的蛋么?”刃一脸无辜的表情,“怎么?不好吃吗?”

  “不…不,只是乍一听给吓了一跳而已…”裕二和娟子拼命的摇着头,又同时往嘴里送了一大块煎蛋。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不喜欢的话,吃这个好啦。”刃随手抄过离他较近的一碟肉排,“刷”的一声干净利落的推到了两人面前,“这是这里的特产,香草扒肉排,味道很不错的。鳄鱼蛋虽然好吃,不过营养很单一,吃饭还是要有点肉才行,别总是为了保持身材而去吃素。这东西是健康食品,吃一些也不会发胖的。”

  “哦…”娟子和裕二有点傻傻的动手切下一点肉排,放在自己面前的木盘子里小心的吃了起来。而阿政却在一边冷冷的盯着满脸坏笑的刃,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你小子果然没安好心,放着桌子上现成的牛肉和鸡肉不给他们吃,却把蜥蜴肉推过去,故意的么?”

  “呃…!”阿政的声音虽低,但娟子和裕二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无奈一口肉已经咽下去了,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把两个人给噎着。看着他们惊慌的表情,刃终于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了。

  “哇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会是那种反应!不过说实话,好吃么?”

  “好…可是…”裕二最先恢复过来,用一种看毒蛇的眼神去看眼前那碟香气四溢的肉排,“这么大一块肉排…怎么可能是蜥蜴的!?”

  “鬣蜥是这里的特色动物,一般来说,它的身体很大,差不多接近一个人了。而这肉排,是用它的尾巴做的。”一边的阿政瞪了一眼几乎笑到喷饭的刃,也随手切下一块肉排放进了自己面前,“因为它和其他蜥蜴一样有断尾再生的功能,所以鬣蜥尾一般都被作为印第安人的主要食物来源之一。不过在丛林里碰到它们的时候可要小心,别去惹着它们。否则的话,你不会比面对一只饥饿的美洲虎好上多少。”

  “是…是吗,不过现在是我们在吃它哟…”张口结舌的娟子不由自主的又把手边的一样菜叉了一点放进嘴里,“这边这个呢?吃起来像是鱼…”

  “不是像,那就是鱼。”刃随手叉了一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一口就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的对娟子说,“味道怎么样?”

  “不错不错,总算吃到一点正常的东西了…”娟子干笑着应了一声,又多拨了一些鱼肉放在自己面前的木盘子里。鳄鱼蛋和鬣蜥尾她是没有胃口再吃了,吃点鱼肉,对健康也有好处。

  “你满意就好,靠边界的这种村落里很少捕捉锯齿鲑,不是每个到这里来的人都能碰上吃这种好东西的。”完全无视阿政在一边拼命给自己使眼色,刃漫不经心的又叉起了一大块肉,“灭绝帝王鲑,这种霸道的东西总是吃比它高级的生物,所以肉质营养极高,小姐你呀,这一次可是赚到了。”

  “吧嗒”一声,目瞪口呆的娟子手中的刀叉掉进了木盘子里。当天晚上,也不知是感觉吃这种东西很恶心还是当作床的木台子太硬,抑或是担心将来在林莽里遇到的危险,她翻来覆去一夜没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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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3:4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危机重重的林莽

  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娟子第一个就起了床。虽然自己也是吃过苦的人,但是让她在这种环境和心态下休息,她可真不容易睡得着。

  按照刃头一天的指点,娟子换上了防水背包里的衣物。轻薄而结实的狩猎衬衫,特别改薄的帆布长裤,加了用来防蛇的细铁丝网的运动凉鞋,一条上面挂着四个拳头大小的皮包的双层皮带,还有一件满是口袋的帆布坎肩。这些装束尽管不像是一个女生应该穿的,但为了行动方便,娟子还是换上了它。至于他们的衣物,除了几件必要且轻便的换洗衣物之外,剩余的都将交给直升机的驾驶员带回梅比乌斯。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行动,为灵活起见,不可能带着那么多行李。而且在林莽里没有信号,行动电话自然也派不上用场,只好一起送走。好在那些大小城镇都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因此也算不上很麻烦。

  换好衣物,娟子花了点时间,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装束方式把长发编成了一根麻花辫,然后在头上束了一条头带。这样,她就不会被长长的头发阻碍视线,也不会因为头发缠到或者挂上树枝藤蔓而产生危险了。至于眼镜,因为怕眼镜容易掉下来,自己又戴不惯隐形眼镜,所以裕二在出发前特意拜托游云,花钱请专人利用登山用风镜和近视镜片改造了一副可以固定在脸上的近视风镜,这样就不容易掉下来了,而且有了这么一副眼镜,娟子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

  “嗯,不错,很像一个长年和丛林山地打交道的女性猎手。”这是裕二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娟子之后的第一句话,当然,这句话也让娟子脸红了老半天。

  就装束来说,四个人的衣物基本是一样的,只是尺寸和式样不同罢了。除此之外,四个人的装束也有细微的不同。娟子自然不必多说,裕二在坎肩内,也就是衬衫外还斜挎了一条皮带,上面靠近胸前的位置装的是腰里的皮包,显然他觉得把包放在胸前比放在腰里要舒服。阿政用一个军用水壶和一个羊皮口袋替换了半边腰里的皮包,不过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至于刃,则是在腰带里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匕首,连靴筒里都插了两柄弹簧刀,身上的口袋和皮包更是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东西,看他这架势,娟子真有点担心一旦跑起来,那些匕首会误伤到这个神经兮兮的男人。

  在村落里,众人的收获却并不理想。虽然众人从当地的白人手中买到了几支双筒猎枪和一些弹药,老族长也答应提供独木舟和飞箭吹筒,甚至还额外给他们提供了一些例如护身符之类看上去像是没什么用的东西,但是却始终没有再为他们提供向导,甚至连教他们划独木舟的人教得也很敷衍。理由很简单也很荒唐,村里勇士并不少,但是包括那些住在这里的白人在内,没有人敢甘冒神罚去帮助他们进入“圣地”。所以,从这里开始,他们四个人要靠自己的力量来走完下面的路程了。

  “真是一群顽固的家伙…”刃一边悻悻的抓着头发大声抱怨着,一边和阿政动手把行李用绳子和帆布带固定在独木舟上。而娟子和裕二的工作则是将怕水防潮的物品如弹药和猎枪这一类的东西分开,用油布包好后分别放进防水背包里或是用帆布带扎在行李上。在亚马逊河的急流里行船,新手很容易翻船,因此物品一定要做好必要的防水与固定工作,不然的话到时受潮或是丢失会很麻烦。

  独木舟是用用长约五六米、直径约七八分左右的独木凿制而成的,其制作之精良,充分体现出了印第安人代代相传的制船技巧。尽管有这么好的交通工具,刃还是嘟嘟囔囔的,显得很是不满。他满以为凭自己以前和老族长的交情,可以得到更好的帮助,至少也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向导,现在看来,他显然是太高估自己的本领了。

  “算了,没那老家伙帮忙,我们自己也成。你们几个听着,从这里往前顺流而下,在到达中游城市:秘鲁的伊基托斯前,至少有三处瀑布和十余处险滩,其余的地方水流也很湍急。我们四个一定要把握好桨的节奏,不然翻船事小,让水下潜藏的礁石和浮木砸破脑袋,最后被鳄鱼或者帝王鲑当点心吃了可就太冤了。”

  看着刃说话时那平静的表情,娟子和裕二实在无法分辨出他究竟说的是实话还是笑话,不过他们看到阿政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表示时,心里就有几分沉重了。和刃一样,阿政也来过亚马逊流域,虽然当时是在中游一带逡巡,和原先在上游打游击战的刃所处的位置不同,但是在这里,他的经验并不比刃,或者说比当地人要差上多少。他针对刃的话所表现出的态度,直接左右到那些话的真实性。

  “嗬,看不出,你倒也是个常在外面混的老手嘛。”看着阿政手脚麻利的把行李在舱底按重量平均摊开放置固定,刃不由从内心发出了赞叹声。这种安置行李货物的方法,是只有常坐独木舟之类的小船的人才会磨练出的本领。阿政能做到这种程度,足见他这个人并不简单。

  “彼此彼此,我只是个打工的,可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雇佣兵。”阿政的话中带刺,明显是对刃的赞叹毫不领情。刃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又狡诈的笑了起来:“雇佣兵有什么不好,至少杀起人来要比杀人犯光明正大,也不用吃牢狱官司,方便得很呢。”

  “你说什么…!”阿政猛的从船舱里直起身来,手里还抄着一把刚刚放在旁边用来切割缆绳和帆布背带的廓尔喀刀,刀锋闪着令人为之眩目的寒光。刃也冷冷的笑了一声,手指一转,指缝间立刻跳出了一柄匕首。刚来得及看到这一幕的娟子和裕二甚至都没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弄出来的这柄匕首,但是他们知道,再不立刻出面的话,恐怕会有大麻烦的…

  然而,在娟子和裕二还没有采取行动前,刃的匕首和阿政手中的猎刀就一起脱手飞出,向着一边的灌木丛中急飞过去。在一声“OH”的惊呼中,灌木丛里传来了一阵窓窓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远去。没有理会惊呆的娟子和裕二,刃和阿政径直冲了过去,然而他们在来到灌木丛边时,就停下了脚步。

  “草上有血,确实是命中了。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跑得还真快。”

  “没错,这家伙真不简单。”对刃的话,阿政也表示赞同,“好像…是个在丛林里生活了不少时间的老手呢。”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万一砍伤的是村民怎么办?”娟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生气的抱怨起来。然而,刃却转回头来,笑着指指灌木丛里:“大小姐,你看清楚了,血迹是向与村子相反的方向延伸过去的。如果是村民,不是应该在受伤后回村吗?而且,这里的人都很淳朴,要来看我们的话,光明正大的就可以了,干嘛要躲躲闪闪的?而且,那一声受伤后的下意识发出的叫声,明显是英语口音,不可能是部落里的人。”

  “但…但是,如果是部落里的白人住民呢?”裕二盯着凌乱的灌木丛,沉着的说,“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和他们结下仇了吗?”

  “就算是这村里的白人好了,我们对他们并不了解,他们会偷窥我们究竟有什么意图,你们想过没有?”阿政走到灌木丛边,伸手从灌木丛里拿出一样东西,竟是一枝飞箭吹筒,“如果他没有恶意,带这种东西偷偷摸摸的躲在灌木丛里干吗?而且,吹筒里面已经装上飞箭了。”说着,他把吹筒口对准地面,在另一端“噗”的一吹,一枝飞箭立刻从吹筒里跌落出来,整个箭身都布满了不祥的黑色。

  “全都涂上毒药了?好家伙,这东西只要一两滴就能毒死一头美洲虎呢。”刃吹了声口哨,伸手拈住飞箭尾的木棉絮球,轻轻的把它拎了起来,“看见了?都到这份上了,我可不认为那家伙是想和我们和平谈判来的。”

  “大概如此…”话说到这份上,裕二也犹豫了,“看来,这些人和之前族长提到的那批人不无关系,我们可得小心提防了。”

  一切都打点完毕,众人回到族长那里吃了早饭。因为刃特地叮嘱过的原因,他们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谈。不过,似乎族长和村落里的白人也没人提起这些事情。在离开时,一位美国的农业学者还特意送了些马铃薯和玉米给他们做路上的干粮。在感谢了这位好心的学者之后,由娟子和阿政负责去把这些食品装到船上,而裕二和刃则在表示谢意的同时有意无意的向那位学者提起了关于在这一带活动的人的状况。

  “确实我们丢失的不止是动物,还有一些农作物,而且都是近期丢失的,很像是有经验的人干的…换句话说,就是文明社会来的‘小偷’。”那个农业学者一边叼着烟斗“巴嗒巴嗒”的抽着,一边皱着已经开始零星发白的双眉,喃喃的说道,“说是有经验,并不是指他们在偷东西方面很在行,而似乎是…一种活命的本能。说实在的,村落里其实已经死掉了两个印第安人了,都是在河边被发现了没有头部的残骸的。对方很狡猾,杀了他们之后拖到河里,引来帝王鲑吞吃尸体来消灭罪证,头则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让人以为是部落之间猎头的人做的事情。但是,他们聪明过了头,既然割了头,就不该做把尸体丢进河里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

  “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人区分出当地的土制猎刀和那些高级猎刀所割出的伤口的区别吧。”刃毕竟当过佣兵队的队长,经验丰富,“这群家伙,果然不好惹…”

  “是好,幸好娟子没留在这里…”一想到昨天吃的那些锯齿鲑,裕二的脸就发白。如果娟子知道那些鱼是用这种方法“钓”来的,她不连肠子都呕出来才怪。

  “看来,你们这一路上是多灾多难了,虽然我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不过你们还是好好保重吧,年轻人们。”在分别时,老学者取下叼在嘴角的烟斗,语重心长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在回到船边时,裕二和刃都没有把刚才的对话对娟子他们提起,这样做主要是怕娟子担心。不过裕二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娟子安全的提前回去。因为那队神秘人物的介入,这种地方的危险已经转变为不可知性的了。让娟子这样柔弱的女生跟着自己这群人去赌命,实在不值得。

  “如果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以后的林莽生活不是渡假,辛苦的时候,可不只是吃鳄鱼蛋和蜥蜴肉那么简单的了。”似乎是看出了裕二脸上的重重心事,阿政提前对娟子发出了警告,“再到后面如果碰到危险,真的会死的哦!”

  “我要去!”即使如此,娟子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为了救回会长,我不怕危险!如果我死掉,你们就踩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好啦!我可没你们那么多的顾虑,整天在别人耳朵边婆婆妈妈个没完!”

  “倒也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娟子的话倒把三个大男人吓了一跳,“不过,也别说得像敢死队似的那么悲壮啊…”

  告别了族长、村里的族人和热心的白人朋友们,四人驾上船顺流而下,开始了他们奇特而充满危险的冒险生活。而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危机,就是--驾驶独木舟。

  虽然四个人多多少少都划过船,但是其中真正接触过独木舟的,只有刃和阿政两个南美通,裕二和娟子则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麻烦的交通工具。理由很简单,船没有龙骨,行驶得虽然轻便,也没有一般船只的龙骨擦碰到礁石的危险,但是相对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左右两侧的平衡。刃和阿政尽管力气不小,要控制住装了四个人外带一船行李的独木舟也是力有未逮。再加上裕二和娟子凭着那刚学会的半瓶子驾船技术“添乱”,在驶到第一个瀑布前就连翻了两次船,好在人和物都安然无恙。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四人还是在第一条瀑布边走陆路绕了下去,至于独木舟,则用船上带着的缆绳沿着瀑布小心的缒了下来,还好之前的货物捆得够结实,船上的东西又大部分做了防水处理,所以倒不用担心船的方面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这期间,娟子一直觉得后背发冷,不是因为被水浸湿,而是一种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冰箭贯穿似的冰冷…

  “嗯?”转回身去,娟子向身后望了一眼,阴暗的林莽里什么也没有。也许是衬衫太湿,造成自己产生错觉了?

  “怎么了,娟子?”一边整理着独木舟上的东西,一边招呼还在瀑布上解缆绳的刃和阿政下来,裕二无意识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没什么。”娟子勉强的笑着摇摇头,“快到中午了,你们都饿了吧?我做点东西给你们吃。”

  “好吧,麻烦你了。”看着娟子的笑脸,裕二的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一行人在一个地势较低的浅滩上休息,这里和两边的林莽间都有一道陡坡,从林莽里是看不到浅滩上的情况的。众人在林边捡了些干木柴,在浅滩上生了火,因为不能单独行动,又要避男女之嫌,所以大家都只有穿着衣服烤火。午饭也做得相当简单,随便在火堆里烤了几根玉米和几个马铃薯,煮开水泡了四杯从日本带来的杯面,就解决了这一餐。

  “第一次划独木舟,感觉如何?”掰开一大块马铃薯塞进嘴里,刃含含糊糊的问。不知是不是这里的土质好的缘故,农作物都长得比别的地方要茁壮很多,像是这次那位老学者送给他们的玉米和马铃薯,就有平常的三倍那么大。只是少少的一点玉米和马铃薯,就足够填饱四人的肚皮了。

  “很难,肩膀酸疼…”娟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让刃和阿政都笑了起来。裕二却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没什么,我不是也不习惯吗?掌握到窍门的话就会很容易的,这和骑单车一样,需要时间来练习嘛。”

  “对了,关于那个药…真的没有什么线索么?”娟子小声的问道,“这样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这里到处乱撞,根本没有线索啊…”

  “线索是有,不过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可以告诉我们那个‘圣地’的人。”刃信誓旦旦的说,“听族长那老家伙的话,我们要找的草药就在他口中的‘圣地’里面。不过枉我和这老家伙相识一场,居然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给我来个闭口不谈,真有他的。”

  “你们的总裁…以前和胜雄会长认识吗?”裕二不想再增加队里的不快气氛,于是改变了话题,“我在五月月会时听到他们见面时的寒喧,好像从前就见过面似的。”

  “没错,以前在你们的会长生病时,老板曾经无偿为梅比乌斯提供过相关药品。”拍拍胸口的衣袋,刃习惯性的想去摸烟,却发现烟早已经和衣物一起送回日本了,只得随手从火堆里捡出一根烧焦的树枝,无聊的吸着上面的烟气,“一来二去,他们多少也有些交往了,不过都属于私交而已。商场如战场,在利益的面前,可没有永远的朋友存在。”

  “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存在。”裕二接了这么一句,“这么说,歌特萨多和梅比乌斯之间的关系…意外的久远啊。”

  “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现在要做的是找药吧。”倾听着丛林深处若有若无的鼓声,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听到印第安人的战鼓了么?这地方已经不太安全了,开船,准备起程。”

  “但是,也许在这种地方附近就会有‘圣地’…”生怕错过了一丝的机会,娟子急忙起身争辩。但是,刃却摇摇头,径直走向独木舟:“你们第一次派来的人联络你们的时间至少也在一周之后吧?如果是那样,那么以全程搜索的眼光来看,那个‘圣地’即使不会特别远,也绝不可能在上游附近,至少也要向下走大约一周…最少也要四、五天的样子。而且,这附近多是印第安人的聚居地。在这里的印第安人不像边境那些部落那么好说话,他们通常喜欢用毒箭、长矛、砍刀和飞箭吹筒来和外人打招呼。走晚了的话,你想让自己的脑袋一辈子住在那个木架子上吗?”

  娟子不说话了,她不得不承认,刃说的是实话。几人迅速上船,沿着急流向下游驶去。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浅滩一侧密集的灌木丛中,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以绝佳的角度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独木舟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他才露出了头。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印第安混血儿,肩膀上紧紧的用白布扎住,里面微微有血迹透出,横肉纵生的脸上流露着一种残忍的狠色。他并没有马上从灌木丛中跳出来,而是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只信鸽,抖手扔到了空中。那只信鸽扑腾着双翅,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林莽的尽头。

  “哼哼,小羊羔们,好戏要开始了…”

  顺流连续前进了三天,虽然一路上还是磕磕绊绊,但也没碰到什么大的危险。晚上露营的时候,四人挑选了容易行动的地方,在枝杈间选了离地数米的地方,高高的搭起吊床过夜。因为固定吊床的绳索涂过杂酚油,吊床上面有套筒蚊帐,还有帆布顶遮挡,所以既不用担心蚊虫又不必担心露水甚至下雨。只是娟子很少睡吊床,所以睡得很不安稳。由于生怕自己晚上会掉下来,她干脆用帆布带穿过吊床的网眼把自己捆在了吊床上。不过刃看到这种举动,却又取笑了她一通。

  “笨女人,没必要这么费劲把自己捆得像腊肉一样,睡觉时记得沿吊床的对角线躺,这样除非你有梦游症,不然的话一般掉不下来的。你把自己捆这么结实,万一晚上被袭击的话,想跑都跑不掉。”

  说是这么说,但是娟子还是不放心。大不了把帆布带系上活扣,要跑的时候当然可以一扯就开吧?

  这一天半夜的时候,娟子迷迷糊糊似乎觉得有个小小的影子蹲在吊床对面的粗树枝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当时因为太困了,所以她也没在意。但是早上清醒之后想到这件事情,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晚上的事情对裕二他们三个说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昨天也留意到了,那可能是只猴子。”刃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奇怪事情,倒是都毫不在意,裕二也因为不怎么弄得懂这里的事情,所以没说什么。但是,阿政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那有可能是猴子吗?按娟子形容的体型,倒像是个…人。或者说,一个孩子或是侏儒。”

  “别忘了这里可是有身材那样大的猴子的。”刃耸耸肩,对阿政的疑问表示不屑,“不是吗?你也来过这里,总不会不知道吧?”

  “那这怎么解释?”阿政指着有点松软的地面,上面分明留下了一行小小的脚印,那不像是猴子,倒明显像是人赤脚踩上去的。

  “看看旁边,就算他是人,我想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了。”刃不耐烦的伸手指指那行小脚印的旁边,那里也留下了一行足迹,但却明显不是人踩出来的。

  “美洲虎?”阿政低呼一声,“我们把扎营的地方定在了兽迹(野兽通常行动时所走的道路,一般有规律可寻)上吗?怎么先前我没发觉?”

  “简单,因为这里原本就不是兽迹,顶多是兽迹的边缘地带。”刃嘿的笑了一声,“那只美洲虎准是晚上出来喝水,看到这边这个倒霉的小家伙,就一路跟过来吃消夜了。这样来说,它对于我们不过是过客,没威胁的。”

  “但是…”一直沉默的裕二终于开口了,“我晚上睡得也是很警醒的,但是为什么没听到野兽捕食的撕咬声?”

  “这个…倒确实是…”刃也语塞了,确实,如果说别人注意不到的话还情有可原。野兽捕食这种动静,他这个雇佣兵出身的人没理由听不到。

  “不管怎么样,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邪门得很。”忍耐不住心里的不安,娟子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哀求,“我…我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汗毛都竖起来了…”

  “越邪门的地方越有吸引力,不是吗?”奇怪的人踪兽迹,倒把刃的好奇心勾上来了,“我倒想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也许,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附近呢。”

  “不…不是吧?”和裕二还有阿政对望一眼,娟子都快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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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3:41: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林莽之子

  虽然是跟在刃和阿政两人身后,而且身边还有裕二保护着自己,但娟子始终对涉足密林这种事感到没有来由的恐惧。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木和杂草,一想到不知何时就会从里面跳出什么来,她就全身发寒。

  “喂,怕了吗?”似乎是看出娟子的畏惧之色,刃回头冷冷一笑,“怕了就和你的小情人回独木舟上去,我们也只是去探探路而已,你犯不着非得跟过来啊。”

  “谁…谁怕了!我只是冷而已!”娟子继续嘴硬,不过,一股股的冷风也确实是不停的在密林里钻来钻去的,吹在身上,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好吧,女生比较弱,这倒是个好借口。”刃耸了耸肩,转头又挥着匕首继续和阿政一起在灌木中砍开一条出路。而娟子则在后面嘟着嘴,和裕二一起拨开路上的杂草跟在二人身后。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刃了。

  “哦呀,有了,是亚马逊一族的图腾。”

  听到前面的刃传来一声欢呼,就算是娟子再讨厌他,也不得不好奇的探过头去,想看看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只见一根巨大的木柱,就像寺院宫殿里那些大柱一样,立在一片明显是被人为砍削出来的空地上。上面从上到下雕着奇奇怪怪的鬼脸,在木柱的顶端蹲着一只同样用木头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的美洲虎,身上已经被黑色的颜料涂得漆黑。

  “奇怪呀,一般的印加图腾,顶端的神兽应该是印加神鹰的,为什么这根图腾上面是一只…”阿政瞪着那古怪的图腾张口结舌了半天,那最后的“美洲虎”这个词就是说不出口来。

  “是啊,这些印第安人虽然有奉万物生灵里的强者为神的习惯,但是对于美洲虎,他们也只是忌惮,很少会去膜拜的,这次是怎么了?”走到那根图腾下,刃抬头看着上面涂成黑色的美洲虎,喃喃的说,“黑豹啊…倒真也配被奉作神明呢。自从上个世纪第一批来亚马逊地域探险的动物学家遇到并成功捕捉到了一只黑豹以来,就再也没听说过这片林莽里再有第二只黑豹出现了。他们也说过,这家伙的珍贵度堪与长牙的母鸡相比肩呢。”

  “黑豹?”娟子奇怪的反问,“那明明是一只涂黑了的美洲虎木雕啊?”

  “美洲虎和美洲豹,是对同一种动物的不同称呼,只是黑豹叫起来比黑虎要顺口些,所以我才这么称呼。实际上,它的学名应该叫黑化美洲虎。”刃挑起大拇指点点木柱顶端的木雕,“本来我也不敢确认它是不是就是绝迹的黑豹,但是既然看得出是一只美洲虎,又被刻意涂成了黑色,应该没错。这就足以证明,在这丛林里有第二只甚至更多的黑豹存在,这可是震惊世纪的大发现呀。”

  裕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刃的话头:“没时间让你感叹了,不过一只黑豹而已,和救人的草药有什么关系?”

  “关系不在黑豹,而是这根图腾。这证明,附近有祭祀神明的地点存在,通常都是山洞或是深谷类的地方,而这一类地方…”刃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通常都是印第安人口中的‘圣地’。”

  “圣地!?那也就是说…”一听到刃这样说,娟子和裕二都不由脱口而出,“这附近就有那种草药了?”

  “希望如此…”刃还没说完,突然大吼一声,“趴下!”整个人便立刻伏在了地上。娟子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伏倒在地。刚刚趴在地上,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密集的“嗖嗖”声,跟着就是有东西钉在木头和石头上发出的密集“笃笃”和“嗒嗒”声。

  “有人放箭?!”裕二又惊又怒,伸手就去背后摸挂在背上的猎枪,“我们被印第安人发现了?”

  “不是,放箭攻击我们的绝不是印第安人。”刃低低的说了一句,“如果是印第安人,应该会听到鼓声。而且…”他抬起眼来,扫了一眼插满箭支的图腾:“你认为哪个印第安人会笨到对着供奉神明的图腾放箭的?碰到这种情况,他们宁可选择近身肉搏!”

  “那么,是那些人…!?”一想到族长曾经提起过先期到达的那第二批人,娟子和裕二的心都是一沉。

  “滚到一边的草丛里,在这片空地上,我们的目标太大了!”阿政低声一声,率先翻滚开来。其他人也都滚进了身边最近的草丛和灌木丛中。还没等他们有一丝喘息的时间,第二批箭就毫不客气的钉在了他们刚才伏身的地面上,让四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够专业的,看来不是杀手就是佣兵呢…”刃握紧刚才开道用的匕首,冷静的观察着箭支射来的方向,“马上改变自己的位置,动作要轻,速度要快,第三批箭马上就会到了!”

  这句话提醒了其他三人,马上立刻改变自己的位置,果然第三批箭支马上就射了过来,只是因为四人比较分散,又都藏身在灌木丛里,所以这一次的箭射得很散,完全没有前两次射击时的声势。但是,老练的刃还是一眼就认定了对方的藏身位置,挥手就把匕首甩了出去。只听丛林里传来一声惨叫,跟着就是“簌”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大块的东西跌落在草丛里传出的声音。

  那片草丛里传来几声低声斥喝,好像是首领对手下下达命令似的。但是在那之后,一阵阵低微的沙沙声却是离四人越来越远,显然是对方已经远去了。

  “都起来吧,他们溜号了。”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灌木丛里直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屑,“这群家伙,居然还会说葡萄牙语,欺负老子不懂么?”

  看到刃放心的站起来,阿政和裕二也小心的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不敢站直身体,唯恐不知会从哪里射出一枝箭来。而刃则是大步走向刚才自己匕首砍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就提着一具软绵绵的身体走了回来,一把丢在了地上。那是一个皮肤浅棕色的金发男子,在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把匕首,显然就是刃刚才丢出去的那一把。

  “真是雇佣兵,还是个印第安人和白人生的混血儿。这种做雇佣兵的混血人种,可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了。”

  “咦?娟子呢?”裕二这才注意到娟子没和他们一起站起来,不由得慌张起来,“娟子!娟子!你还好吗?!”

  “我…还行…就是站不起来了…”灌木丛里传出娟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三个人凑过去一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刚才娟子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时候,裤角却让一枝箭给钉在了地里,再加上她给刚才那几轮急箭吓坏了,浑身无力,哪儿还站得起来?

  阿政默默的走过去,替她把钉住裤角的箭拔出来。裕二则关切的把娟子扶了起来,关切的安慰着她。刃则冷笑一声,随手把刚才裕二拿的猎枪丢了过去:“拿好了,如果在我们回来之前那些家伙再来捣乱,马上躲进灌木丛里开枪,尽量和他们周旋,千万别硬碰。”说完,他伸手一拉阿政的袖子,说了声:“走吧,别在这儿当灯泡了,和我一块儿回船上去把该拿的东西拿上,准备回来探探这个所谓的‘圣地’好啦。”阿政点点头,跟着刃一起沿着来路回去了。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不怕不怕…”裕二从来不懂怎么哄女生,只好把从家里人那边看来的哄小孩子的话都用上了。他这一来手忙脚乱,倒把娟子给逗笑了。

  “行了,你哄人那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假。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先在附近找点树枝来生堆火,一会儿蛟岛君他们回来,我们先煮点东西吃吧。”

  “好好,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找树枝的事,我去就行。拿好枪,有什么事的话快点躲起来哦。”裕二吩咐了一番,然后摘下背包放在图腾柱下,只带了一把廓尔喀刀就转身进了灌木丛。剩下娟子独自一个握着猎枪在图腾附近的灌木丛边坐着,看着地上的死人,心里有点发毛。

  (呜…这种事…这种事还真的是第一次碰到…死人大哥…你可千万别站起来找我呀…)

  突然,在娟子的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吓得她惊叫一声,一个箭步就跳到了图腾柱边,举枪瞄准了发出声响的那片灌木丛。谁知草丛里响起了一片更大的响声,跟着就从里面窜出了一条胖大的身影,向着另一侧的一棵木棉树上直直的一头撞去,而后便绕着空地乱跑起来,还发出奇怪的叫声。

  娟子摘下风镜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但当她再戴上风镜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只小野猪。虽然是“小”野猪,不过看上去也赶上一头大家猪的体格了。它在空地上到处乱跑,身上竟然还骑着一个个子小小、只在腰里围了一块兽皮的野人,那奇怪的叫声竟然是小野人野兽般的咆哮声和野猪的吼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滑稽。

  “印第安人捕猎么?可是…这个小家伙…”

  娟子的视力不算很好,但注意力不错。凭着前几天和印第安住民打过的交道,她立刻注意到了那个小个子野人和印第安人的不同。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似乎不是欣赏这奇怪的一幕的时候…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只野猪终于成功的把小个子野人从背上掀了下来,直甩到空地的一头,跟着就像一辆火车一样怒气冲冲的直扑过去,看这架势,大有一头把那个小野人给撞死的声势。娟子暗叫不好,下意识的提起猎枪就是“砰”的一枪。虽然她认定自己枪法不好,那一枪也确实没打中那头霸道的野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却把那只野猪给惊得一下子收住了脚步,转头向着娟子这边冲了过来。这一下可把娟子吓得魂飞魄散,提起枪又是“劈里啪啦”一顿乱打。

  活该那只野猪倒霉,娟子的枪法是不好,但是野猪是冲着她直冲过来的,娟子又打了一顿乱枪,鬼使神差的倒有一大半打在了野猪身上。眼看受了伤刹不住脚的野猪冲过来,娟子也只有尖叫着就地一滚,滚到了那个死人的身边,这才躲开了野猪的冲势。可怜那头野猪给娟子几枪打得伤势不轻,又冲得晕头转向,一脑袋撞在那根图腾上,就撞了个脑浆迸裂,一头栽在地上不动弹了。那根图腾虽然看上去极其结实,但着了这结实的一撞,也发出了“咔啦”一声,倒了下去,偏偏它好死不死的正砸在那个死去的佣兵身上,又溅了娟子一身的血。吓得她把猎枪丢在地上,双手抹着身上的血,又是哭又是叫的闹个不停。

  好久好久,那个趴在地上的小野人却突然慢慢的双手撑地,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看到娟子浑身泥、草和血的尴尬模样,再看看旁边一头撞死的野猪,他不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四肢着地,就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几个纵身就跳到了娟子身边,伸手替她刮去脸上和衣服上的泥和血。

  娟子给小野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一缩,不过立刻就发现对方似乎没什么恶意,也就不再躲了,反而仔细的打量起那个小野人来。他竟然是一个孩子,长得瘦小枯干,看年龄居然约莫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头长发乱蓬蓬的披在身后,黑黄色的皮肤上浑身满是污垢和伤痕,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有神,看起来像是挺活泼的样子。

  “好可爱的小家伙呢,可惜我不会说印第安话,不然的话,可以和他聊聊呢。”

  就在娟子摸着这个孩子的头发喃喃自语的时候,那个小家伙却突然伸手指了指一边的野猪,结结巴巴的吐出了几个音节:“…妈…妈…吃…”

  这是日语!娟子震惊非常,一个在亚马逊丛林里生活的小野人,怎么可能会说日语,哪怕是几个简单的音节?!难道…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妈…妈…吃…”小野人依然结结巴巴的念着这几个音节,一个箭步窜到野猪的身边,长长的指甲一划,野猪的皮就给他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小野人立刻伸长舌头,贪婪的舐食起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娟子尽管觉得有点恶心,不过还是强打精神走到野猪身边,把那个孩子拉开。

  “不行,不能生吃啊,你会得病的。”

  话一出口,连娟子自己也觉得好笑。刚才是听错了吧,对方的话碰巧和日语发音类似而已,在这亚马逊丛林里连印第安人都很难见到,碰上一个日本的野人小孩?自己大概是在做白日梦吧。

  “…我…饿…吃…”

  娟子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那个吮着手指头上鲜血的小家伙,说的确实是日语!而且,这个时候她也注意到了,那个孩子的皮肤虽然发黑,但却明显是被后天晒黑的黄色皮肤,而不是印第安人独有的棕红色皮肤,再加上那一头黑发,姑且不论这小家伙是不是日本人,最起码,他是东方人!

  “好啦好啦,姐姐现在去生火,食物要烧熟了才好吃啊。”

  一摸背包里的口袋,没有找到打火机,娟子才想到打火机放在船上了。而且,裕二去拾柴也很久没有回来,说不好是不是迷路了。这样下去可不成,还是到船边去找阿政和刃拿东西吧,同时,也可以让他们对这个奇怪的小家伙研究一下,判断判断他究竟是什么人。

  主意打定,娟子丢下一句:“等一下,姐姐马上就回来。”便提起一边的猎枪,沿着砍开的道路向独木舟的方向奔去。她的跑步速度还是足以值得自豪的,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独木舟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娟子小姐?你怎么…”看到带着一身泥和血的娟子提着枪从密林深处跑出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外带污七八糟的模样,把行李从船上搬下的阿政和刃都目瞪口呆。

  “高佃呢?他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刃的脸色猛然一变,“难道…那些佣兵又回来了?”

  “不…不是…他去拾柴了…”娟子没命的跑了一通,现在直喘粗气,“快…快点把打火机给我…我…我有急用…你们也马上…跟我到图腾那边去…”

  看着娟子一把从自己手里将打火机抄走,刃更糊涂了。直到娟子再度跑进密林中,他才反应过来:“蛟岛,把东西摆一摆,先捡上点能用的,我们马上跟过去!”

  “啊…啊…”阿政整个人都傻了,哪里还来得及说半个不字。

  娟子一口气跑回刚才放置图腾的空地上,但让她惊讶的是,空地上折断的图腾和下面的死人还在,却再也看不到那个小野人了。还有那只自已碰柱的野猪也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行痕迹,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灌木丛中。那里的草木乱七八糟的断了一地,中间给硬生生的豁出一条道来。看那道路的宽窄,明显就是那只野猪被拖着走所压出来的。再看地上的脚印,更是让娟子倒抽一口冷气。

  小野人那小小的脚印,在空地的中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延伸进那条硬拖出的道路中的一行脚印,那分明就是之前刃曾经指给她看过的美洲虎的脚印!

  “这…这不可能…那小家伙…被美洲虎给…”

  脑子里一阵眩晕,娟子只觉得全身无力,坐在地上哀哀的哭了起来。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啊,刚刚让她认识了一个奇妙的小朋友,没想到自己刚刚才离开一会儿,他就被美洲虎给吃了…

  嗯?不对,如果那个小家伙让美洲虎吃了,那么附近应该有挣扎的痕迹和血迹才对。而且…那只美洲虎拖走野猪干嘛?虽然一个瘦削的孩子差了点,不过难道填不饱它的肚子吗?

  止住哭声,娟子提起了手中的猎枪,正准备鼓起勇气沿着兽道去看个究竟,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娟子,怎么弄得这么脏兮兮的?刚才…是你在哭吗?”

  “裕二!”一看到抱着一捆枯枝的裕二从灌木丛里费劲的钻出来,娟子心中不由一热,扑过去就紧紧的抱住了他。裕二呆了一呆,为了不划伤娟子而下意识的松开了怀里的枯枝,只是那捆枯枝实在是有点重,砸到他的脚上,火辣辣的生痛。

  “你可回来了!刚才…刚才…吓死我了…”娟子带着哭腔,把刚才的事情仔细的给裕二说了一遍,正巧刃和阿政也随后赶到了,正碰上娟子讲的这个“故事”。听完之后,刃不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真是个笨瓜,你以为美洲虎的饭量和你一样的么?别说是一个孩子外加一头小野猪,就算你刚才真的跟过去,也只不过是给它当餐后甜点而已!下次可别自作主张的到处乱跑了,小心当了那些肉食动物的点心!”

  “但是…的确很奇怪。”托着瘦削的下巴,阿政咕哝了一句,“看这里留下的情景,除了娟子说的刚才那个野人孩子和野猪打斗的痕迹外,却完全没有美洲虎捕食的样子。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你们不认为那只美洲虎和那个小野人有什么关系吗?”

  “人?和美洲虎?”刃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然后用力的挥了挥手,“你少乱盖了!那个小野人要真是像娟子说的那样只有五六岁,恐怕连给美洲虎煮上一锅餐前的汤都不够!他们有关系?我看估计就只是食物链里面吃和被吃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值得去看一下…”裕二犹豫了一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毕竟这里奇怪的事情太多了,而且,那个‘圣地’就在附近,图腾上既然刻着美洲虎,那么如果跟着兽道走,你们觉得我们会不会找到那个‘圣地’呢?”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刃嘿的笑了一声,“不过这么跟下去,那个‘圣地’八成就是美洲虎的窝了。我们可算是不请自来的访客,就这么跟过去,被对方下逐客令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呢。”

  “起码跟进‘圣地’的话,遇到印第安人的机会要小很多。”比起其他的威胁来,裕二始终对印第安人耿耿于怀,这也难怪,他以前看食人族一类的书看得太多了,自然难免受到这类“文化”的“毒害”了。

  “省省吧你,如果碰到四个要宰我们的印第安人,我们一对一就能收拾掉。就算娟子小姐本事差点,我一个打两个也没问题。”刃冷哼了一声,“可是哪怕碰到一只美洲虎,我们的麻烦都大得多了。要收拾一只美洲虎,比对付一打印第安人都困难,何况我们身边还跟着那位娇娇怯怯的大小姐和你这位书生气十足的大少爷!”

  “你…!”裕二刚要发作,娟子却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旁边的阿政则是忙着收拾东西,连头都懒得抬。刃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发笑。

  (看来,这位大小姐还真不是一无用处的嘛。算了,他们既然想去看看就去吧,反正我也对那奇怪的兽道有点兴趣,它的方向,明显就是向着那边的山壁而去的,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圣地”吗…?)

  想到这里,刃不由换了副不怎么有诚意的笑脸:“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发那么大火?我们先在这里吃点东西,一会儿就跟上去看看吧。大家都把从族长那边拿来的飞箭吹筒准备好,看到美洲虎,大不了把它毒倒就是了。说真的,要杀了它不太容易,不过要放翻它,还不算那么难。”

  刃刚把话说完,就听刚才一直在整理东西的阿政冒出一句话来,差点把他的鼻子给气歪了。

  “别笑了,你那表情和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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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3:4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圣地,秘窟,敌人

  简单的吃过饭之后,众人便在背包里带上必要的工具,每人手里不是拿着飞箭吹筒就是猎枪,沿着兽道一路找了下去。可能是因为在吃东西时守着死人的缘故,他们都吃得不算多。正因为如此,裕二怕有人(主要是娟子)会在后面的探险中饿到,所以专门腾出了一部分背包空间多装了些吃的东西,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背包也相应的沉重了不少。背着这样的背包在林莽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也真是苦了这位大少爷了。

  沿着兽道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丛林灌木慢慢的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明显由人工砍伐出来的平地,到处都是绊脚的树桩。四人不得不低着头走路,因为如果是拦在眼前的树木,还有能避过去的可能,但是脚下的树桩可就不一定了,如果碰到个大意的家伙一路跑过去,准给绊一路的跟头。

  就算是如此小心翼翼,裕二还是不小心一脚踢上了一个树桩。因为穿的鞋子柔软度不够,这一脚踢上去简直是痛得钻心。裕二咬着牙没有说出来,而是跛着脚和其他三人继续向前走,直到来到一片山崖前,四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阿政才注意到裕二脚下一路带过来的血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高佃,你的脚怎么了?”

  一看裕二鞋上的金属网还在不断渗出血来,娟子不由惊叫一声,一把将裕二按坐在旁边的树桩上,匆匆的把他的鞋子脱了下来。

  “不得了,指甲裂了,掀起这么大的一块来!蛟岛君,药!药呢?”

  看着娟子手忙脚乱的为裕二涂药的模样,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坐到了另外一边的树桩上,,一把提过了裕二刚刚放下的背包掂了掂,脸色马上变得非常严肃。

  “好家伙,份量十足啊。我说高佃,你到底往里面塞了什么?背着这东西又伤了一只脚,居然还能跟得上我们,看来你也不像表面长得那么文弱不堪嘛。”

  “…还行吧。”裕二的脸色因为疼痛已经变得惨白了,但就是撑着没哼一声。刃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山崖。山崖很陡,几乎就是九十度的大直角,但是在山崖边明显有一条比较平坦的土道,通向的是山崖一侧的一个洞窟。洞窟口一左一右立着两排六根刚才看过的图腾柱,洞窟口被人凿成了整齐的大门,在门框边还雕刻着各种奇特的花纹。

  “我们好像找到了,那个圣地。”刃指指那个洞口,“既然如此,在这附近,一定就有那种药草了。不过我想,那药草恐怕是在洞里面。”

  “为什么?”阿政望向雕刻得整整齐齐的洞口,微秃的眉骨一蹩,“一般来说,药草不都是长在适合花草生长的地方吗?洞里不见天日,就算是有植物,恐怕也只能是苔藓吧。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那种药草是实实在在的草,根本不是苔藓。要找的话,也要到这附近的草地上去找吧。”

  “要是放在那么容易就找到的地方的话,族长也不至于会不说了。”刃摇了摇头,手又习惯性的伸向自己的衣兜,都摸到衣服了,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烟,这才无奈的拍拍口袋,嘴里咕哝了一句不知什么样的话。

  “还…还要进洞里吗…”娟子有点发怵,“里面不会有什么…”

  “你在这里看护病号吧,我们两个进去。记着,有什么危险,马上躲进附近的灌木丛里去。”刃扫了她一眼,对着阿政一努嘴,两个人拎起自己的背包,径直走进了洞中。只有阿政在离开前,还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娟子他们一眼。

  为裕二包扎好脚上的伤,裕二拜托娟子从附近捡来了一根大树枝,自己则用猎刀动手把树枝削成一根拐杖,这样的话,可以减少走路时带来的伤痛。

  “我们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结果还是要不相干的人去替我们忙前忙后,真是不甘心…”看着自己脚上缠着的纱布,裕二发出一声苦笑。自从来到南美,一直就是由刃和阿政带着他们走,现在自己更是干脆当了拖油瓶,真是想想也生气。不过生气还在其次,他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火马兄弟。当初和娟子一起拍着胸口在游云面前把自己都夸上了天,现在却变成了这副尴尬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没办法,自己没用嘛…”娟子坐在裕二身边低着头,嘴里这样的嘀咕着。裕二笑了,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伸手去揉娟子的头发:“你哪里没用了?你看我都碰伤了脚,你却一点伤也没有,起码你比我灵活嘛。”

  “呐,裕二君…”娟子的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换成平时,如果除了爸妈之外有人这么摸她的头发,她早就发火了,但是现在她的情绪不知是不是受了环境的影响,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你觉得…我这次硬要跟来,是不是来错了?如果没有我拖累,你们也不会…”

  “我们也不会吃到好吃的饭菜了。”裕二心里暗叹,脸上却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来,“虽然你做的东西不算精致,不过比起啃干粮来,那可是强多了。怎么能说自己是拖累,你跟着我们,真的是太有用了。”

  “那,我除了做饭之外,肯定也是一无是处的…”娟子的头更低了,几乎就要垂到地上去磕头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裕二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了,“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做出什么拖队伍后腿的事情啊?老实说,第一次来这里,我这个大男人都未必吃得消,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赞了。”

  “真的吗?”娟子抬头看着裕二,那模样活像一个刚刚考了零分却被家长告知“没关系,下次要努力呀。”这种话的小孩子。

  “骗你干嘛…”裕二作了个鬼脸,“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能把你卖了换钱么?”

  “别别,你看我身无四两肉,就算是大块砍开卖煮汤用的肉排也卖不了两个钱吧?”娟子也笑了,“而且说到这一点上,你似乎还更比我值钱点呢,大少爷…”

  “不许你说我是大少爷…”裕二一把揽住娟子,手指一下子就按在她的嘴唇上。娟子给他这亲热的举动一下子弄得愣住了,脸刷的一下红了。就在她想抗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背后响起,说的是日本话。

  “哟,小两口很亲热嘛。不介意的话,打搅一下怎么样?”

  裕二和娟子同时心里一沉,转头望去,只见被砍掉的那片空地的树桩中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亚洲男子,但从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射出那股阴冷的寒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什么肤色的都有,但其中,有像那个曾经死掉的佣兵的肤色的人所占的人数最多。而且,他们都在拉弓搭箭,直直的指着自己这一边。

  “是他们…”娟子无力的呻吟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双方会在这种地方见面。

  “你们想…”出于人类自卫的本能,裕二习惯性的想质问对方,但话到嘴边,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马上改成了,“…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健忘健忘,中国有句古话叫贵人多忘事,我们堂堂的梅比乌斯企划部的部长这么忙碌,又要工作又要泡妞,当然不会记得我这样一个外人了。”眼镜男冷笑着,语气里充满了促狭。

  “你…?!”裕二猛然想到了这副曾经出现在会议室大屏幕里的尊容,“原田制药的副社长山崎真司?!”

  “呵呵,您的记性不错,就是我,山崎真司。不过呢,不再是原田制药的副社长了。”对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似乎是想把这个不快的话题岔过去一般换了一个话题,“至于我这次特意来这里拜访两位呢,就是希望二位答应一件事情,马上去一个附近的大城市,然后回日本,别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停留了,这是为了你们好,这里的猛兽那么多,万一赔上小命就不好玩了。”

  “你什么意思?”裕二和娟子已经双双站起,听了这句话,裕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扶着娟子缓缓退向洞口处。周围能通向灌木丛的路都被对方的人堵死了,如果想逃脱,退进洞内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唉,还在装傻,干脆,我说明白一点吧。”真司冷笑一声,带着那群人一步步逼近,“我耗尽家财雇来这群亡命徒,就是不让你们拿到可以治火马胜雄的病的草药,我要他死!我得不到莉香,谁也别想得到她!敢和我抢女人的家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哼,原来是个醋坛子!”裕二脸色发白,但还是紧紧护住身后的娟子,“这么说,我们第一次派来取草药的人,是不是也是你们…”

  “对,收拾他很轻松,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从后面射一记毒箭然后丢进河里喂鳄鱼,省事又方便。”真司又推推眼镜,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你们似乎比他要麻烦点,居然还让我这帮人一死一伤,有点本事呢。不过,我看你们最有本事的两个已经进了洞,只剩下你们两个在外面。趁这个机会把你们各个击破,应该还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语气一变,又加重了威胁的口气:“别再退了,如果你们打算退进洞里,我就让他们放箭。你知道,我这批人里大多是印第安混血,对当地的地形和一些印第安的工具使用都很在行,在这林莽里,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知道。”裕二长叹一声,停下了脚步,但伸在身后的手还在偷偷的把娟子向洞口方向推,只不过慢了很多,“上一次要不是有我们同行的人帮忙,说不定现在我们早成刺猬了。关于这点,我不怀疑你的话。”

  “聪明人。”真司干笑了两声,又一推自己的眼镜,“那么,我会派几个人送你们回去的,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们自行处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那当然,我们不操心…”裕二淡淡一笑,突然猛的一推娟子,两人急速冲向洞口,“…怎么行呢?!”

  “放箭!”真司脸色一变,乱箭像雨点一样向着狂奔的二人射去。早就预知到对方行动的裕二急忙一推娟子,两个人像两个皮球一样,打着急滚翻进了洞口中。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洞口里竟然是一排延伸向下面的台阶,于是两人继续叽里咕碌的滚了下去,后面传来飞箭撞在石头上的叮叮响声。

  “追上去!”真司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向着洞口疾奔过去。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灌木丛中,正有两对非常接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其中较大的那对眼睛下面的大口中,还传来野兽那“呼噜呼噜”的低沉咆哮声。而较小的那对眼睛却骨碌碌的转着,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跌下台阶,娟子和裕二两人都摔得鼻青脸肿,更糟糕的是,因为两人是一路滚下来的,正对着台阶的地方恰巧是一条边缘有些酥松的大石缝,自然两人就此都滚进了大石缝里。而在裕二最后滚进去的时候,背上的大背包似乎是擦着了石缝那开裂的边缘,于是一堆石头就唏里哗啦的掉了下来,死死的堵住了石缝,把两人闷在了里面。

  在漆黑而又狭小的空间里,娟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稍微清醒一点,她才想到了身边的裕二。裕二趴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她惊慌的一直腰想坐起来,头却“砰”的一声撞上了上面的石块,痛得她直流眼泪。

  而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正是操着一口生硬英语的真司:“你们这群废物!我花大钱雇你们来收拾他们,居然连个瘸腿小子和一个文弱丫头都收拾不掉!”

  “行了!那个男的不是中了一箭吗?箭上有我们的药,他们逃不远的!这两边的岔路,我们分头去找!找到一刀砍死就得了,你这个斯文败类吼什么吼!”声音愤怒,好像对真司也颇为不满。

  中箭了?娟子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把惊叫强行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伸手去摸索裕二的身上。果然,在肩头的位置有一小截断木棍刺进肉里,箭身大概是在滚下来的时候折断了,只是不知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中箭?

  红着一张脸,娟子继续在裕二的身上摸索,突然,她的手一下子给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

  “干嘛?趁我受伤想吃豆腐啊…”

  “你中箭了,不快点治的话会…”娟子又想哭了。真是的,这是什么人啊?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开玩笑?她越想越气,不由得一蹬脚,没想到一股大力立刻反作用在她的脚上,弄得她本来就被凉鞋磨得生疼的脚更疼了。而且伴随着这股疼痛,她的脚边居然传来了“哗啦”一声,跟着就是一缕淡淡的光线照了进来。

  不是吧?另外一边是空的?居然让自己一脚给蹬开了?娟子有点懵,不过这样看来,两人身处的地方似乎是堵石壁的正下方,而且看起来这石壁并不厚。这一脚下去传出这么大的响声,估计石壁空得也差不多了,如果呆在这里时间再长点,铁定会给活埋。不过,如果出去,很有可能撞上闻声而来的真司一伙,那后果恐怕不会比活埋差上多少。

  “不管他了,死就死,救命要紧!”主意打定,娟子抓着裕二,说了声:“能动的话就顺着我扯你的方向慢慢爬,我们先出去再说。”然后抱着他的一条腿向蹬开的出口处退去。裕二似乎也挺配合,一直沿着娟子拉扯的方向轻轻挪蹭着。终于,两人一起退出了那堵既救命又要命的石壁。

  周围不算光亮,但隐隐可以看得出这里是一间整洁的石室,除了没有大门的出口旁边的角落里铺着一堆杂草和墙上几支像是烛台一样黑漆漆的东西之外,整间屋子空无一物。但是从室顶的几条裂纹里却隐隐透进了光线,这光线虽不算强却也明亮,但却不像是太阳光。

  眼下暂且不管这里的奇怪之处,借着微弱的光线,娟子摸到了自己的背包,取出了节电式电筒拧开,照向裕二那边。一看之下,不由让她吓了一跳,裕二的目光焕散,脸色灰败得吓人,面庞上还罩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看到娟子用电筒的光照向自己,他无力的抬起了手:“拜托别直照…好晃眼啊大小姐…”

  “你…你这是…!”娟子想到刚才那些人的话,她更慌张了,“你中毒箭了!等着,我给你找药…”说完,她急忙把电筒叼在嘴里,在自己的包里乱翻。一翻之下,她不由傻了眼,本来她的包是专门装一些必要用品、部分食品和医药用品的,谁知刚才不知何时背包给刮破了,放在最下面的药品掉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了纱布和退烧药,其中那瓶原先为防万一从族长那里要来的解箭毒的药更是不见踪影,好像要故意气她似的。

  “这…这…”悲从心来,娟子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谁知刚哭两声,手臂就给拍了一下,原来是裕二听到她哭,便爬到她身边来了。

  “傻丫头…别动不动就哭鼻子…我腰里有短刀…先帮我把肩头那枝箭的箭头给挖出来…”

  一听裕二的话,娟子全身都发软。在不用麻药的情况下用刀把箭头挖出来?这是什么概念?痛也痛死了!

  “是不是怕我痛…没关系…现在我半边身子都麻木得没知觉了…快点…记得把伤口割大一点…然后…把我的背包摘下来…”

  娟子哆哆嗦嗦的抽出裕二腰带上的短猎刀,一手抓住那半枝断箭,颤抖着用刀割开了箭身周围的皮肤,将深陷肉里的箭头剔了出来。借着嘴里咬着的电筒的光线,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箭头上除了鲜红的血之外,还有一点半溶化的黑胶状物质。娟子并不晕血,但那一点黑胶,却让她头晕目眩,因为在刃向老族长索要的物品里,她见过一小瓶这种东西,那就是族长声称可以虽然不能见血封喉、但却足以致人死命的箭毒!

  “把…背包…拿到我…手边来…”声音虽然吃力,但裕二并没有像要断气的意思。娟子以为在裕二的背包里还有解毒的药品,便忙不迭的把背包从裕二肩头卸了下来。

  “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食品盒里的盐…三瓶…全拿出来…”

  虽然不明白裕二要盐做什么,但娟子还是毫不犹豫的翻出了三个小小的盐瓶。这两天一直吃土豆,为了怕清淡,所以他们经常习惯在上面撒一点盐提味。但是眼下拿盐出来…

  “扒开伤口…用盐填满它…然后扎紧…把剩下的盐给我…”

  娟子惊呼一声:“你疯了!用盐…?!你会痛死的!”

  “快点…!”虽然有气无力,但裕二的声音还是能听出他不耐烦了。娟子咬紧嘴唇,强忍眼泪把其中一瓶盐倒进了裕二的伤口。她明显能感觉到裕二的身体在抽搐,什么麻木了的话,全是假的。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娟子用纱布扎紧了裕二的肩头,然后把剩下的两瓶盐放在了裕二面前。

  “水壶里有…淡水…帮我拿一下…”裕二一边说着,一边吃力的拧开了两瓶盐,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

  “你疯了?吃那么多盐,是不是以后想长翅膀代步啊?”娟子赶快取下裕二背包上的水壶,把裕二的头抱起来,拧开壶盖放在裕二嘴边。谁知裕二只呻了一小口水,就把水壶推开了:“只吃盐…太干…喝点水好…咽下去…盐能解…箭毒…”

  原来如此,娟子刚才还差点真的以为裕二打算长翅膀带着她飞出去呢。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把水壶拧上盖子,吃力的把裕二连抱带拖的拽到了墙角的那堆杂草上。石地太冷太硬,而且又潮湿。如果让他躺在这里,迟早会得风湿。

  “我…想睡…一会儿…你也…休息一下吧…”说完这句话,裕二就闭上了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这一下可把娟子吓得够呛,急忙伸手去探他的呼吸。还好,还在喘气,看来真的是睡着了。娟子这才放了心,从两人的背包里取出两条薄毯子,一条为缩在草堆中的裕二盖上,另一条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就缩在门边的另外一个墙角处,这样即使有人从门外看进来,也不会发觉这间石室里还有人。

  本来娟子并不算冷,只是害怕这里会有什么蛇虫鼠蚁的会来骚扰,这才裹上了一条毯子。她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如果真那样的东西,一条毯子就能挡下了吗?不过,她的幸运又一次发挥了作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她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来打搅这个善良的女孩,包括寒冷在内。

  当她醒来时,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手碰到冰冷的石壁,才意识到自己还呆在什么地方,马上闭上了刚打完呵欠的嘴巴,转头向另外一侧望去。在软蓬蓬的杂草堆上,裕二睡得正香,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拧开电筒,借着光线望向裕二,他脸上的黑气与灰败的神色已经没有了,虽然还是有点面无血色的样子,但状态明显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

  “天…已经亮了吧?”这样的想着,她直起了身体。把身上的毯子也披在了裕二身上。顺便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看来伤口没有感染。盐这东西虽然用来治伤可怕了一点,不过去毒杀菌还算是有效。

  坐在裕二身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娟子的心里就像小鹿乱撞。不知不觉,她已经被这个大男孩一样的同伴给吸引住了,在自己家里的那番告白,现在想想自己都会觉得脸红。

  (怎么办…怎么办…让理奈知道了一定会笑我啦…)

  虽然是在石室里看不到太阳,不过大好的一个早晨,她就在那里面对着酣睡的裕二花痴了半天,甚至连早餐都没想起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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