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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1 00: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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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k 33 Chopin Barcarolle Op.60
Gestorben war ich
Vor Liebeswonne;
Begraben lag ich
In ihren Armen;
Erwecket ward ich
Von ihren Küssen;
Den Himmel sah ich
In ihren Augen.
--"Seliger Tod", Ludwig Uhland
(我因爱的幸福而死去;
我被埋葬在她的怀中;
我因她的亲吻而苏醒;
我在她眼中看见天堂。
——路德维希·乌兰德《幸福的死》)
哈迪尔·菲迪亚斯的突然转性诚然有趣,值得选帝侯的少年少女们热烈讨论上一整天,在弗丽德里卡·华伦斯坦脑中也不过打了一个转,就被抛到了工作的后面,一觉睡醒更是忘得九霄云外,在路过作战会议室时看见桌上多出来的花瓶和花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至于时时刻刻戳在指挥官的眼前,又不会丢到角落里吃灰落下话柄,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
冯·华伦斯坦家严格的贵族教育和军队中长年养成的习惯,让弗丽德里卡在绝大部分状况下都谨守着早起早睡的规律作息表。即使在醉酒之夜的第二天清晨,生物钟也能摆脱宿醉的影响,准点在大脑中激活“清醒”的指令,只有病痛带来的昏沉,才能让她不得不对身体状况缴械投降——然而经过了军医诊断用药和全舰严阵以待保证的静养,尽管药物说明书上的一个疗程尚未结束,但眼下她的健康指标和自我感觉都明确无误地显示出感冒已经彻底痊愈。此刻,当她梳洗更衣停当,缓步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前进时,其余大部分人恐怕连第一遍闹钟都还没响。仿佛全舰空无一人般的寂静中,只有军靴的鞋跟有节奏地敲击着冷光灯照射的地面。
——而这份悠然自得的宁静,被靠在舷梯口的身影打破了。
“……费尔南德斯少校?”
简直是和发现宿敌给自己写探病卡片不相上下的惊讶程度。如果说先前总能准确无误地踩着点把热气腾腾的外卖早餐送上门来,是因为她确实睡过了头,那么在恢复一贯作息的今天,发现可能并不是放任自己睡到了比卡斯提亚起床还要晚的钟点,而是他克服了那永远睡不够的天性早早起身,这个认知足以令一向不动声色的女少校也露出惊容。
卡斯提亚抬手抹了抹鼻尖,那张满溢着灿烂笑意的脸孔上,毫无疲倦或睡意的痕迹:“早安,舰长。容我揣测一下,您不会是想自己去训练基地餐厅用早餐吧?”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医务室的智能体测仪上保存了刚才我自助检查的体温和验血记录,指标一切正常。”
“当然,看您气势一如往常般凛然的姿态,我就知道您已经恢复了。”橄榄石色的眼睛笑盈盈地一闪,“不过未经医嘱批准擅自放舰长自由行动的话,在雾绪、齐格琳德、詹姆斯、瓦西里、利亚姆他们拉上所有人一起声讨我‘随侍不力’之前,亚莉珊德拉医生就会先用橡皮管止血带把我勒死。”
“有话直说。”女舰长扬起眉毛。
“是。为了避免您的舰上发生同僚相残的惨案,请允许我陪同您一起去吧,我知道每家餐厅的招牌菜哦。”
她不禁有点好笑:“排除睡眠时间,你一天不在舰长室外间和炎妃格纳库坐着的能有几个小时,就都知道了?”
“为了舰长的话,我当然是什么都办得到的呀。”
“比如什么?在口袋里偷偷连发十条通讯找水岛准尉紧急求救吗?”
“……您不用那么一针见血也可以的……”
带着浅浅笑意的话语,沿着舷梯远去。
训练基地内名为“巴米利恩”的德式餐馆,提供分量丰足的自助式早餐,虽然由于水质和地理环境的缘故,使得原料与地球本土略有差异,风味也不尽相同,但品尝到熟悉的菜色仍然让弗丽德里卡心情极佳。
表面点缀着葵花籽和芝麻的全麦面包,烤成边缘略带焦味的脆片;花样纷繁的奶酪、黄油和巧克力酱,浓稠的质地几乎难以涂抹;底层铺着一层浆果果酱的新鲜酸奶,顶层再撒上一大把花式谷物脆片;火候和形状都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稍稍一碰便会溢出流淌的蛋黄;表面反射着油光的香肠和火腿,在烤盘中诱人地“滋滋”作响;蒸熟的土豆和奶酪一并烘烤,扑鼻的香气几乎盈满整间餐厅;用手工磨制咖啡豆而非速溶咖啡粉制作的滴滤咖啡,厚重的芳香完美地平衡了酸度与苦涩……
把烤香肠切成小块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以不加任何佐料的黑咖啡中和油腻,优雅地用白餐巾抿一抿嘴唇。在柔和的轻音乐伴奏中,怎么看气氛都像是正入佳境的约会。
只是交谈的话语却和温柔丝毫无缘,反倒洋溢着硝烟的气息。
“宇宙军火商行会那边昨晚给我的终端发来了最新的货物目录。我和技术部一致认为,Kurfürst已经近乎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目录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一试的新主炮和弹药。”
作为精英战列舰的选帝侯本舰上,除了“炎妃”之外,没有其余任何MR的存在。通常配置的量产机,全部由第七舰队的四艘僚舰搭载。近乎胡闹般的配置方式,却与弗丽德里卡的战术指挥方式相得益彰,上层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戍守边防的“莱茵”联合舰队中,由Kurfürst率领的第七舰队一向凌然众人之上。不仅是由于铁腕的布伦希尔德对心爱的战列舰投入了大笔资金全面武装,也因为与冯·华伦斯坦家继承人资产相比而言微不足道的军费,被大方地全部拨给了僚舰使用,其水准与联邦标准配置的战列舰也不可同日而语。既有雄厚的经济支援撑腰,又有先进军备带来的卓越战绩可以夸耀,独树一帜的第七舰队其实形容为弗丽德里卡·华伦斯坦的私兵也毫不为过。
“你倒不妨看看,有认为适合炎妃使用的,列清单给我。不需要担心预算。”
雪白的打印件被推向餐桌正中。但卡斯提亚没有立刻拿起来过目,他的视线依旧一眨不眨地锁定了女少校端丽的容颜。
“……您,在意着什么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弗丽德里卡的神情丝毫未改:“十六艘战列舰完全击坠,最保守估计舰队损毁60%以上——怎么说都是‘那个’Vulcan,对方的主力舰之一会甘心吃下这种亏,你是否能够相信?”
“如果我会相信,也就配不上站在您的Kurfürst上了,不是吗?”
“它沉寂越久,便预示着反咬的规模越大。伏击、围捕、正面会战,任何一种方式都不无可能。”纤白的十指指尖对接起来,浅灰的明眸与橄榄石色的双眼互相凝视着。“况且上次战斗中,无非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抛弃了MR战而使用舰船火力网优先封锁对方MR出击的战术,有着出其不意的心理优势,因此不需要你出击,也依然能够凭借先期形成的绝对优势得胜。下一次,对方有了提防之后,不再会有如此便利的条件。”
“所以,在Kurfürst已经尽善尽美的情况下,您也希望炎妃能够以万全的状态面对不知何时会来袭的敌人。”
看着卡斯提亚伸手取过文件,女舰长的唇角微微一动,话语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不仅是炎妃,还有你。”
“……咦?”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但这沉默与其说是尴尬的,不如说是微妙的——仿佛有某种无法被观测的物质在流动着,扩散着,最终缓缓沉淀——而这过于浓厚的空气,却并不使人窒息。
最终,在弗丽德里卡再次开口前,卡斯提亚笑了起来。那双眼睛便犹如被阳光照射的地中海,跃动着粼粼光彩。
“向您发誓。正如炎妃是守护选帝侯的利剑与盾牌一般,我也是您的剑与盾。您的期待,无论何时何地,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回应。”
那笑容,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般,坚定而又决然。
Dans un sommeil que charmait ton image
Je rêvais le bonheur, ardent mirage,
Tes yeux étaient plus doux, ta voix pure et sonore,
Tu rayonnais comme un ciel éclairé par l'aurore;
(沉睡中,我为你的身影着迷
我梦见了欢乐、热情的幻象
你的眼眸温柔,声音纯澈动人
你像那被黎明点亮的天空,闪烁着光芒)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菲迪亚斯难得地起了个早。离雷蒙德昨天给他支招时约定的时刻还有一段空隙,依照他一贯为人处世,赴约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故意迟到,但通常都是准确踩点,不早不晚,连海因里希都没可能让他在赴约的时候如此如临大敌地定好闹钟、早起打理仪表、挑选了一身印象比较轻松温和的休闲服,最后坐在房间里看着一格格规律前进的秒针发呆。
胡茬舰长在昨晚的通讯里,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这位指挥官对接起来,尽可能采用对方能够最快且准确理解的比喻说明:“我这么形容吧……明天就好比是游戏地图的关键分岔点,你和少尉能不能谈开,可是关系到白银舰会走一条挂满DEBUFF技能拦满大小BOSS的荆棘之路,还是上个永久BUFF在通往暴揍同盟那个击坠了海因里希的‘番茄酱’的坦途上高歌猛进。你要是再掉好感度,我真怕少尉一气之下跟你杠到鱼死网破。”换句话说就是好不容易养熟了点的猫到时候又要伸爪子出来了,跑到别人家去接受投喂抚摸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于夏尔多外柔内刚的本质,作为旁观者的雷蒙德,恐怕比被火气蒙了眼的菲迪亚斯更一清二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理解就有装傻的嫌疑了。一半是因为白银舰人生相谈役语重心长还不收咨询费的劝说,一半也是因为他尚且无法很好地总结归纳的某种复杂情绪,此刻的金翎羽之鸦双手十指交叉抵在脸部前方,满脸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只座钟,活像前世是被它炸死的,只差没有戴上白手套,再给自己鼻梁上架一副会反光的眼镜。
倘若人能够正确地将理智和情感分开,能够随心所欲控制心的方向,大概会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吧。因为如此也就不必饱受嫉妒折磨之苦,不必在如此想要咆哮、质问、把所有莫名的怒气都向着唯一能够承受的对象发泄出来的时刻,却由于意识到无法这样付诸实践的缘故,而只能让高热的烈焰在胸腔中一面闷烧,一面灼痛着五脏六腑。
明明如此想要高声倾泻出所有的质疑和不满。
明明正在经历着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仅次于“那一次”的痛楚。
为什么非得忍耐不可。为什么非得用理智、冷静、包容的姿态去接受不可。为什么还要像没事人一样去努力说笑。
为什么,明明是为了把心结解开而进行的交流,却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绝对无法触及的是那禁锢在精神上、真正的赤红色的沉重枷锁?
——“叩叩叩”。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在菲迪亚斯及时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与平日里无异的声调说了一声“进来”后,滑开的门外站立着雷蒙德·伊修贝尔舰长的身影,正举起手来打招呼:“哟,早上好。希望你准备好面对你们的冷战状态了?”
“限时任务都接了,还能不做是怎么的。”
“怕就怕你好不容易肯接了又动不动失败好吗,又不是没见过少尉掉好感音效五连打……”
此刻站起身来的菲迪亚斯,除了脸色仍然有几分不豫之外已经毫无异状。像是没听到雷蒙德自言自语音量的吐槽似的,他脚步轻快地往门外走去,顺手把那只座钟反过来扣在了桌面上。
Tu m'appelais et je quittais la terre
Pour m'enfuir avec toi vers la lumière,
Les cieux pour nous entr'ouvraient leurs nues,
Splendeurs inconnues, lueurs divines entrevues,
(你呼唤我,于是我离开地表
和你一起奔向光明
天空为我们拨开云翳
我目睹未为人知的辉煌与神圣的光耀)
终端机发出了信息的提示音。点开阅读的下一秒,卡斯提亚“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弗丽德里卡闻声合上手里的《纯粹理性批判》,朝他回过头。基于选帝侯的ACE执意要从旁协助工作,两人份的效率只用了半天就把待批复的文件处理干净,女舰长随手拿了本书翻看,渐渐沉浸其中,也不去管卡斯提亚是在旁边玩终端机还是又把他的午睡挪到了舰长室。
“雾绪的情报,据说上午伊修贝尔舰长开车载着掉毛的金乌鸦和夏尔多去市中心新落成的商业区了。真奇怪,夏尔多不是前几天还在抱怨她的上司不可理喻给她甩脸色,现在又是来找您探病又是带她去逛街……”
最高指挥官双双醉酒的夜晚,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后果。与热带气旋过境般陷入兵荒马乱的Silubr形成无法更鲜明的对比,Kurfürst上曾经一度僵持冷战的两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绿眼睛的西班牙人依旧举止轻快,在难得病倒的女舰长身边无微不至地照料。或许是由于这贴心的行为而无法再对他筑起防卫,或许也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莫名其妙郁结在胸中的一口气消散殆尽。
“昨天我觉得他像被海因里希灵魂附体,现在更像。”女少校信手挽了挽耳边长发,凉凉评价,“不过这情况是伊修贝尔舰长终于看不过眼了比较有可能。菲迪亚斯此人无事献殷勤必然作妖,就我所知,他向来对海因里希之外的人一毛不拔,问我要情报时狮子大开口,请我吃顿饭倒要讨价还价。”
“比如前几天那顿?”
“他订的包间,餐点均摊。卡片上还写什么挺担心喝出事,说得好像那天阴云满面上来就翻酒水单的人不是他似的。”
“不过您可也喝了不少,那天晚上我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浅灰的明眸横过来一眼,寒波流转:“这倒是个好问题。水岛准尉、诺顿格上士她们的说法是,我醉酒之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单纯地昏睡过去了。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惊讶?”
“……呃。”
——在怀中浅浅起伏的,带着酒香的呼吸。
——丝丝缕缕拂过自己手背的,披散的柔美黑发。
——在清凉的晚风中,在寂静的夜色中,突然紧紧攥住了自己衬衫的纤细素手。
那力气作为女性而言不小,骤然收紧的束缚勒得呼吸困难,但作为男性的他只要设法腾出手来,便能轻易让自己获得自由。然而他不舍得拉开这骤然接近的距离。
尤其是,对上她的眼眸时。
那一贯明亮锐利、坚定凝视远方的浅灰色,此刻饱含着让他无法置信的动摇。她的眼中并没有丝毫软弱的水光,但那份柔和绝不会错认。
——像是梦境一般地,她开口说话了。
“费尔南德斯少校……”
“是。”
完全出于条件反射地回应了。尽管是充满距离感的姓氏和军衔,被她呼唤时,他仍然感到幸福。
早在踏上Kurfürst之前……不,更早以前,在想方设法被调到她指挥的舰队中之前,甚至在比进入军队还要更早……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没救了吧。
不自觉浮上唇边的苦笑,在下一刻惊讶地冻结了。
“——你到底,要让我混乱到什么地步、难受到什么地步、痛苦到什么地步,你才肯甘心啊!?”
——那是宛如梦一般,甜美的秘密。
“……大概是因为,那天的您和我所知道的舰长,表现得完全不一样吧。”在一段似乎斟酌着用词般的沉默之后,绿眼睛的青年重新开口,“呃,总觉得您会接触酒精之类麻痹神经的物质,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女少校闻言缓缓摇头:“在地球上的交际圈中成长,即使是世代军人的冯·华伦斯坦家,以军规为由不接触酒精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在饮酒的时候,您一向都能保持自制、维持着头脑的清醒吧?”
“这我倒无法反驳,酒后吐真言一向是社交场的大忌。不过,我也有些好奇,你如何能仿佛亲眼所见一样如此笃定?”
卡斯提亚粲然笑了。
“我还知道您欣赏古典乐派多过浪漫主义乐派,比起音乐剧来更喜欢歌剧,不常逛街既是因为讨厌漫无目的游荡的行为,也是因为自幼除了军服便更惯穿量身定制的服饰,而不是批量生产的成衣。”
“您的爱好是狩猎,看中弹的猎物鲜活地流着血奔逃,和在刑讯过程中看囚犯徒劳无功却又充满求生欲望地挣扎,有着相同的性质。”
“关于您的事情,我不敢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也许很多我自以为了解的事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推断。”
“但您如果要问为什么我能如此确定地回答,那当然是因为——”
“我一直一直,都在注视着您,从来没有移开过这双眼睛啊。”
从雷蒙德的房间离开时,钟刚好敲响了第二天的零点。胡茬舰长继续语重心长地拍着指挥官的肩膀,摆出人生前辈的姿态指示他,现在就是新的一天的开始,既然你下定决心要有所改变,那么就从今天起好好努力吧,不说成功追到少尉,哪怕你们仅仅只是普通的关系和睦,比起之前一个撩一个炸毛的饲主与宠物都能进步很多,别再动辄把台风尾扫过来,对白银舰全体就是无上的恩泽了。
喝下一罐聊胜于无的啤酒,并不足以让菲迪亚斯脚步摇晃或者头脑不清。心中既多了些像是游戏里得到了重要通关提示的底气,又因为将要学会坦诚、要把自己拼命压抑着的心情表露给另一个人知晓,而有些仿佛走上未知前路般的惶恐不安。两种情绪在心脏的狭小空间里七上八下,弄得他几乎有些无所适从了。
冷光灯照明下,那像只猫一般蜷缩着、抱着膝盖坐在自己房间门口的黑色身影,让他翻腾不定的心情终于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
“怎么,太兴奋所以睡不……”
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开场白没能说完。
在换回黑色军服的夏尔多身边,无论是透明的观赏盒以及其中晶莹圆润的矿石制品,还是在盒子上方整齐堆叠着的带有服装品牌标识的购物纸袋,都太过熟悉、也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了。
少女拍了拍麻木的小腿,从地上站了起来。唯一能使菲迪亚斯稍稍感到安慰的是,她的怀中仍然紧紧抱着那只柴犬,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把它和今天其他的购物斩获并列。
“我是来把这些东西还给你的。”
她的眼中,再没有了白昼时洋溢的灿烂笑容。
……不,也许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她把一切买给她的东西都接受下来时的笑颜,本来就太过甜美,到了近乎伪装般的地步吧。
Hélas! Hélas! triste réveil des songes
Je t'appelle, ô nuit, rends-moi tes mensonges,
Reviens, reviens radieuse,
Reviens ô nuit mystérieuse!
(唉!唉!梦醒时分,只余悲伤!
我呼唤你,夜晚,把你的谎言还给我
回来吧,回来吧,光明
回来吧,神秘的夜晚!)
TBC
1.Chopin Barcarolle Op.60:肖邦《升F大调船歌》(Op.60),一生中唯一一首以Barcarolle命名的钢琴船歌。其曲式为二段体(引子-主题A-发展-主题A'-过渡段-主题B1-主题B1'-主题B2-过渡段-Dolce Sfogato-主题A'再现-主题B2'-尾声),本节也对应该曲式,并进行了适当的简化和修正。优美的主题A右手基本由双音构成,与男女二重唱近似。倒数第二节的主题B2变奏慷慨激昂,音量标记是FFF(最强)。
另:“Dolce Sfogato”意为“无拘无束的甜蜜”,是本曲中最为出彩和华丽的部分。
2.路德维希·乌兰德《幸福的死》:李斯特《爱之梦》第二首的题诗。
3.过渡诗:引用了加布里埃尔·福莱创作的Trois mélodies Op.7中的第一首“Après un rêve”(梦醒时分),原歌词是不知名意大利诗歌的法译版,此处用英译版进行中译。文中两段过渡和尾声连接起来即是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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