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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uxeuxeux

[完结文集] [同人:圣王之间]《Three La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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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耕作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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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2 16: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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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灵摆显现

        
凌星心想自己一定是经历的变故太多麻木了,现在才会丝毫感不到惊讶。“宋虎、艾亚托斯,现在又是你——你们到底看中我什么了?”
        
“谁知道呢。好了,赶快开始吧,还是说你打算不战而降?”密涅瓦懒洋洋地说。
        
“凌星,刚才的声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密涅瓦?!你竟然还敢来?!”脚步声、惊呼声接连从身后响起,似乎是托特等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这次又是想干什么?!”
        
“——是冲着我来的。放心吧,我会赢的。”凌星回过头轻松地笑了笑。几次恶战下来,他已经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信心。他开始回忆展开空间的步骤——
        
他看到密涅瓦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居然觉得能赢我?!啊也是,最近你都有人庇护,顺风顺水的,难免产生错觉呢哈哈哈……少自以为是了。”笑容一瞬间收住了,变成了冰冷的愤怒。“别忘了,决斗者的力量不过是来自精灵罢了。现在宝玉兽们已经不在了,艾亚托斯也消失了,你还有什么资本和我对抗?”
        
凌星确实发现自己无法展开空间。正在不知所措,密涅瓦手中的权杖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柱塔耸立,碧溪环流,金红色神殿主宰的空间取代了雪原,将无关者隔绝在外——不,神殿不是金红色、而是白色,只是天空投下的光线让人产生了错觉。密涅瓦沐浴在光芒中,仿佛一尊逆着夕照的神像。
        
“……是这样啊。”片刻的慌乱过后,凌星恢复了镇静。见识过种种奇迹之后,他很清楚力量的有无对决斗走向有多大影响——不过没关系。归根结底还是决斗,单凭技巧也足以一战了。即使胜算不大——
        
“凌星别担心,我们来了!”突然传来了早已淡忘的熟悉声音。空间被砸开了一个洞,碎片簌簌跌落,一只蓝色的小兽撞了进来,四肢勾在了凌星身上。“好久不见了凌星!之前的事很抱歉,不过现在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在你就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六块颜色各异的宝石也跟着飞了进来,在红玉兽尾巴的摇动下纷纷变回了原形:“干嘛要跑来精灵世界,还擅自遇到危险啊!真不让人省心。”“抱歉来迟了——不过英雄总是迟到的嘛!”“艾亚托斯那家伙,那时候还和我争,结果她自己还不是没保护好你?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们?”“千钧一发赶上了,你不知道一路上我们有多害怕……艾亚托斯死了两天才得到消息,那时候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在哪儿,魂都快吓出来了,多亏青玉天马跟精灵打听到了消息……”“别这么说,作为队长,交涉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七嘴八舌的关切声、抱怨声、吵闹声包围住了凌星,让他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发出了声音:“你们……你们……你们怎么会来的?当初你们不是……”
        
凌星似乎从宝玉兽们的眼中看到了不安。他意识到自己演错了角色。好不容易宝玉兽们回来了,他不该煞风景地问这个,而是应该表示原谅它们,跟它们并肩作战。可他确实感觉不到再会的欣慰或是对背叛者的愤怒,只有深深的疑惑。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可救药,明明是这种时候,却还沉溺于谜题。
        
“哈??”红玉兽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的凌星,你也太爱记仇了吧。我们是嫌你力量不够离开了你,可并不希望你死啊?听说你来了精灵世界的时候真的吓死了。那时还想着你身边有艾亚托斯,还不要紧,谁知道她也——哎,凌星,你应该不会怪我们吧?”
        
凌星明白红玉兽在把话题引向正途。可他没有接茬,而是选择了继续追究:“云河的力量比我强,所以要舍弃我选择云河——你们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与云河交换的条件会是‘进入精灵世界后自由行动’?不应该是一直跟着云河才对吗?”
        
隐隐约约一直萦绕的违和感在思考之下变得清晰。对,说不通的就是这里。另外,宝玉兽们在保护自己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有些微妙。说不重视吧,风尘仆仆地专门赶过来;说重视吧,为什么早不行动?“那时还想着你身边有艾亚托斯”——它们什么时候这么相信艾亚托斯了?就算相信,真担心自己的话,一起来帮忙多一分保险不好吗?就算拉不下面子不愿意见自己,也可以待在离自己近的地方以防万一啊,那样也不至于出事了还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有宝玉兽们的措辞,一直在说多么多么害怕,害怕跟担心是有区别的啊——
        
“你够了没有凌星!”红玉兽鼓起了嘴,“不希望我们回来是吧?好,我们走就是了!留你一个人跟密涅瓦打去吧!”说着从凌星身上跳了下来。凌星连忙拼命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问清楚——”红玉兽说:“有什么要问清楚的?我们都回来了还不够么?抓着过去的事不放不就是不想我们回来么?”黄玉虎也说道:“就是,凌星。要向前看,向前看。”其他宝玉兽也纷纷帮腔。凌星说:“不是啊,我总要知道你们离开的真正原因,好别再激到你们啊……”蓝钴鹰一扬眉毛:“跟你说了那就是原因你又不信,凌星你怎么这么麻烦啊!非要我们编点别的理由出来吗?”琥珀象说:“我们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再走了,之前那是特殊情况,凌星你别老放在心上——”
        
“噗,噗哈哈哈……”凌星又一次听到了密涅瓦的笑声,“太好笑了,一群素描围着一个傻子装模作样……怎么没早点让我看到?凭这个我能笑上几百年,日子也不会那么难捱了。我想想,要不要说出来呢?”她托着下巴,笑着斜斜地撇了凌星一眼,“算了,还是说了吧。其实——”
        
“不要!!”宝玉兽们一齐叫道,声调因惊恐而变形。红玉兽慌乱地窜到了凌星头上,拍着他的脸催促道:“凌星,现在就开始决斗!赶快干掉她,快!”凌星伸手把颤抖着的红玉兽摘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眼前的状况和记忆中的某一处重叠了:在沃米阿德雷斯山,蜘蛛之神对自己说某番话时,就是密涅瓦这样的神态语调。他已经记不清蜘蛛之神当时具体是在说什么话了,只记得蜘蛛之神当时是在轻蔑地向自己揭露真相。密涅瓦确实知道些什么。他要听下去。“其实什么?”
        
“凌星!求你了别听她的胡言乱语!”红玉兽的语气已经近乎于哀求了。蓝钴鹰则扑腾着翅膀大喊着:“别管她了赶快把凌星带走越远越好!被听到了就完了!”青玉天马伏下头,用角一遍遍地撞着结界壁:“我在试!可是不行!刚才是靠着凌星对我们的引力撞碎的,现在我们都在里面——”紫晶猫干脆跳到了凌星背上,前爪捂住了凌星的两只耳朵。黄玉虎咆哮了一声朝密涅瓦扑了过去,身体却在半空中不自然地转了个向扑了个空,落在地上四肢僵硬,只得不甘地龇着牙——看来黑暗决斗不允许决斗外的攻击行为。
        
凌星眨了眨眼,他越来越无法理解宝玉兽们的行为了。“那个,我只是听听而已啊?又不会照单全收,真假我会自己判断的。”红玉兽急道:“她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凌星你傻了吗,敌人的话你也去听?她只是想扰乱你的思维啊——”
        
“——好了好了,不用挣扎了。你们决定回来救这小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风险不是吗?”密涅瓦恶毒而愉快地笑着,声音直接在凌星脑海中响起:“几句话而已,凌星。就是这座小镇,现在被我的结界隔住、刚来精灵世界时‘遇到’的小镇。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那时候我对你做过解释,不过,那是骗你的。”
        
世界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了。他当然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小镇与自己的想象无比吻合,密涅瓦解释说是因为她施了暗示的术法。那是骗人的,也就是说——
        
“凌星不要!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不要思考不然我们会死的!”
        
“是你创造的,你有这种力量。而且当然不是第一次了。宝玉兽们是怎么冒出来的?肯定不是早就在了吧?足足七个,哼,亏你精神力居然没被耗干呢。”
        
宝玉兽们说自己一直都在,只是无法显现,可连姜瑜之前都没看到它们。每次新出现一只宝玉兽,自己都会感到非常疲倦;它们的解释是维持精灵消耗巨大,可艾亚托斯反驳了这种说法,而自己也只在宝玉兽刚出现时疲倦——
        
“求你了不是那样我们是真实存在的——”
        
每次“建立联系”,自己都必须详细构想它们的形象,而最终出现的宝玉兽往往和自己的构想如出一辙。感应不到自己的卡片,也无法进入卡片——因为它们只是精灵,并不是“卡片”精灵——
        
“你创造了它们。它们不过是一群木偶、一丛幻影、一叠素描罢了,依赖于你的存在而存在,却又不能让你发觉真相。你以为它们为什么要跟云河合作、要离开你?又为什么现在要来保护你?”
        
那个科幻故事,最近读到的——是在跟云河决斗之前,那个棕发女孩的那本书。程序千万百计地阻止自己的编写者,最后还是被毁灭了。那个故事在最后写道,被创造之物总是这样害怕自己的造物主,因为造物主只是一个转念,就能让它们万劫不复。
        
凌星恍然大悟地抬起头。
        
宝玉兽们已经不在了。
        
他终于理解了它们的动机。但同时,一切也无可挽回了。
        
密涅瓦望着孤零零的男孩,满意地笑了。一切如她所料。无论凌星力量有多强,要凭表层意识维持七只精灵都是不可能的。维持它们的是凌星的无意识。因此,一旦男孩察觉到了、宝玉兽们的存在被推入表层,幻象便会消散,如同苏醒的梦境。如今,男孩失去了最后的护卫,而光道骑士团即将夺得三件宝物之一。
        
“好了凌星,现在让我们开始决斗吧。”密涅瓦甜甜地说道。
        
明明是这种时候——凌星轻轻握住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晶体,想着姜瑜告诉自己的新情报——就像红玉兽出现的那天一样,明明威胁迫在眉睫,自己却还在胡思乱想……一半怪兽一半魔法,自旋互为倒数,连通两个世界,只允许特定特质的事物通过……密涅瓦说,自己拥有创造的力量……
        
凌星伸出了手。一团团光芒在手上凭空出现,接连化成卡片飞进了卡组。密涅瓦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可能?!”
        
“没什么,只是用了一下你告诉我的力量罢了。”凌星淡淡地说道,“那么,现在让我们开始决斗吧?”
        
密涅瓦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告诉凌星真相有让他掌握力量的危险,所以她才故意压到最后一刻,趁对方刚进入蛹期发起战斗。她没有想到,凌星竟领悟得如此之快,一瞬间就进入了成虫期——好吧,那也没关系,掌握了力量又怎么样,不过是场艰难一些的任务罢了,几百年了自己还奢望有轻松活干?“哼,临阵来的新卡,打乱了卡组结构就好笑了。决斗!”
        
两颗虚拟骰子落下,密涅瓦的是二,凌星的是三。“那么我先攻。灵摆怪兽:宝玉的先导者(ATK 1300)召唤。”
        
“灵摆怪兽?”密涅瓦看了一眼屏幕,“半橙半绿的,那是什么玩意?”看来这就是那些新卡之一了,得小心应对才行……
        
“宝玉先导者的特殊能力发动:通过解放自身,检索一张宝玉系列的卡。青玉天马加入手牌。”
        
“哈?这就是你创造出来的卡?占用了召唤权、解放了自己,然后检索另一个要占用召唤权的家伙?”密涅瓦嘲笑道,甚至都没注意凌星把取下的卡放去了哪儿。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临阵磨枪掌握的力量,能造出什么厉害卡来?
        
“接着……由于我墓地没有怪兽存在,守护者•艾亚托斯(ATK 2500)特殊召唤。”
        
“墓地没有怪兽存在?开什么玩笑,你墓地明明有刚才才解放的宝玉先导者——”密涅瓦唤出了墓地显示界面,“——竟然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灵摆怪兽的特性。”凌星回答道,“从场上送去墓地的时候,不去墓地而是以表侧表示加入额外卡组。”
        
“表侧表示加入额外卡组?这又是什么见鬼的特性?”密涅瓦又唤出了额外卡组显示,果然看到了那张半橙半绿的卡——真是古怪。不过,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刚才先特召艾亚托斯也是一样——
        
“覆盖两张卡,回合结束。”密涅瓦还在嘀咕,凌星已经结束了操作。“到你了。”
        
“……我的回合,抽卡。魔法卡太阳交换,丢弃手牌的光道圣骑士•简,抽2张卡,然后将卡组顶部2张卡送墓。”光道祭司•珍妮丝、光道暗杀者•莱登送入了墓地。“盖卡有两张吗……哼,立刻就扫清它们。速攻魔法卡双生龙卷,丢弃手牌的光道天使•基路伯,破坏你的两张盖卡!”
        
“连锁发动其中的一张,陷阱卡针虫的巢穴,将我卡组上方的5张卡送去墓地。”翡翠龟、绝对王•J革命、蓝钴鹰、黄玉虎、虹之行方5张卡送墓。另一张盖卡:神之通告被双生龙卷破坏。“由于送入了墓地,绝对王•J革命的特殊能力发动。确认我卡组最上方的3张卡,改变顺序后放回——”
        
密涅瓦不耐烦地看凌星调好顺序放好了卡片,然后说道:“完事了吧?那么,光之援军发动,送墓3张卡,检索一只光道怪兽!”光道龙•格拉古尼斯、光道猎犬•雷光、光道武僧•艾琳送墓,光道召唤师•露米娜斯加入手牌。“露米娜斯召唤!丢弃手牌的光道圣灵•夏尔,光道暗杀者•莱登复活!然后——”
        
“这一瞬间,除外墓地的绝对王•J革命,特殊能力发动。确认我牌组最上方的卡,如果是通常陷阱则覆盖上场、并且可以当回合发动。”凌星让密涅瓦看了一眼那张他早就确认过的卡,将其盖上了场,然后立即按下了发动按钮:“陷阱卡无力的证明,当我场上有7星以上的怪兽时,对方场上所有5星以下的怪兽破坏。”
        
艾亚托斯的影像发出一阵清越的呐喊,将密涅瓦的两只怪兽炸成了碎片。“哼,明明后场没了,居然还能从卡组掏陷阱出来……没关系。由于我场上没有怪兽存在,光子斩击者特殊召唤!接着,由于场上有两只以上怪兽存在,娱乐法师•帽子戏法师特殊召唤!两只四星的怪兽叠放:承接一切,复兴一切,将光之军团的历史镌为永恒吧!降临吧,我的分身,光道圣女•密涅瓦(ATK 2000)!”
        
密涅瓦已经耗尽了手牌,而凌星也已用尽了干扰手段。场上新出现的怪兽身姿与密涅瓦一模一样,只有两个环绕的叠光昭示着怪兽卡的身份。“光道圣女的效果发动,使用一个素材,将卡组上方的3张卡送去墓地!”
        
送入墓地的卡是光道弓手•费莉丝、英豪挑战者•千刀兵和陷阱卡黄昏之抹杀。“送去墓地的卡中有一张光道卡,因此我抽一张卡!并且,光道弓手•费莉丝、黄昏之抹杀的效果连锁发动!费莉丝被怪兽效果从卡组送墓时,可以特殊召唤;黄昏之抹杀被光道怪兽的效果送墓时,可以特殊召唤手牌的一只光道怪兽:要特殊召唤的是我刚刚抽到的这张卡,光道德鲁伊•奥库斯!然后——”
        
“还是被展开了么……”
        
“四星的光道弓手•费莉丝与三星的光道德鲁伊•奥库斯同调:至高至圣的我等的主神啊,将您的光辉披洒,引领我们迈向胜利吧!同调召唤,光道主•大天使米迦勒(ATK 2600)!效果发动,支付1000点生命值,将你场上的艾亚托斯除外!战斗,光道圣女和光道主进行直接攻击!”
        
毫无意外地,凌星唯一的障壁被吸入了异次元的旋涡,生命值也在两次猛烈攻击下被扣去了一半多。被一剑击飞的他晃悠悠地站起身,用呆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密涅瓦。密涅瓦不屑道:“怎么了?哼,是恨我做的那些事吗?慢慢恨去吧,咱们接下来可是要共事几百年、几千年呢。结束阶段,光道主•大天使米迦勒的效果发动!”光道兽•沃尔夫、光道魔术师•丽拉、光道贼猫•雷喵三张卡送入墓地。“送入墓地的沃尔夫(ATK 2100)攻击表示特殊召唤!回合结束!”
        
(凌星3400:密涅瓦7000)
        
“到我了,抽卡。”凌星总算把目光移到了手牌上。“青玉天马召唤,特殊能力发动,牌组的……嗯……紫晶猫放入后场。”
        
看着男孩慢吞吞地打开卡组寻找卡片,密涅瓦不禁轻蔑地笑了笑。青玉天马还是上回合用先导者检索的,自己只一回合就叫出了三只2000以上攻击力的怪兽,对方却还在用下级怪兽积累后场。她几乎要同情凌星了——
        
“通过将四星的青玉天马送去墓地,发动魔法卡灵摆显现!从卡组将一只同为四星的灵摆怪兽特殊召唤!”
        
“……什么?灵摆怪兽,就是之前的那种新卡吧……舍弃宝玉兽下级来换取,到底是想干什么……”特意使用这种卡片,凌星这家伙,已经掌握新卡的运作方式了吗?
        
“娱乐伙伴•灵摆魔术家特殊召唤。这张卡在特殊召唤成功时,可以选择自己场上最多两张卡破坏,检索破坏数量的娱乐伙伴怪兽。破坏灵摆魔术家自身和后场的紫晶猫,娱乐伙伴•吉他海龟、娱乐伙伴•奇人飞剑手加入手牌。将刻度6的吉他海龟、刻度2的奇人飞剑手依次作为魔法卡设置在灵摆区域——”两张卡片被分别放在了决斗盘左右两侧的半空中,停着不动,似乎被一层玻璃托着一样。仔细看,能注意到决斗盘的两翼伸展出的隐约光芒。凌星身后升起了两道光柱,两张卡片的虚拟影像浮现在其中。“吉他海龟的灵摆效果,另一侧的灵摆区有娱乐伙伴发动时,抽一张卡!”
        
“这是什么……”密涅瓦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星一连串的操作,“灵摆区是什么,刻度是什么,灵摆效果又是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灵摆卡的特性。”面对歇斯底里的密涅瓦,凌星依然解释得不紧不慢:“当两侧都有灵摆卡设置时,一回合一次,我可以从手牌中、以及额外卡组表侧表示的灵摆怪兽中,将等级处于两者刻度开区间内的怪兽任意特殊召唤。”他抬起头望着天空,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晶体闪烁着光芒,“发动魔法卡宝玉的恩惠,墓地的青玉天马、翡翠龟回到后场。然后——同时身处于两个世界的存在啊,让你们的周期相互共鸣,在天空中架起通往彼方的桥梁吧!灵摆召唤,来吧,我想象所孕育的怪兽们!”
        
密涅瓦完全听不懂凌星在说什么。她只看到金黄色的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三道光芒猛地跌落下来,化成了红玉兽、灵摆魔术家、宝玉先导者三只怪兽。“从手牌特殊召唤的红玉兽特殊能力发动。后场的青玉天马、翡翠龟特殊召唤。青玉天马的能力,卡组另一只青玉天马放入后场。四星的青玉天马、灵摆魔术家叠放,现身吧,No.101-寂静荣誉方舟骑士(ATK 2100)!使用两个素材,将特殊召唤出场且为攻击表示的光道圣女吸收为超量素材!再将三星的翡翠龟和红玉兽叠放,幻影骑士团•断碎剑(ATK 2000)特殊召唤!使用一个素材,破坏我场上的方舟骑士和你场上的光道主•大天使米迦勒——方舟骑士的能力,取除素材代替破坏!”
        
“混蛋……我也发动光道主•大天使米迦勒的效果!被破坏时,可以将墓地自身以外的光道怪兽任意数量返回卡组,每一只回复300点生命值!光道圣女一张,还有简、珍妮丝、雷光、艾琳、夏尔、露米娜斯、丽拉这……这七张,一共八只回到卡组,生命值回复2400!”
        
“战斗阶段,方舟骑士攻击光道兽•沃尔夫!”船舷喷出的水柱与斧劈相撞,产生的爆炸把两只怪兽都卷了进去。“先导者直接攻击玩家!”
        
1300的生命值被扣除。密涅瓦没有做出反应。凌星点了点头:“对的。那么进入主阶段二。”还剩断碎剑没有攻击,但密涅瓦墓地有千刀兵,打过去只会帮对方增加怪兽。“奇人飞剑手的灵摆效果,墓地的灵摆魔术家加入手牌。解放先导者,检索宝玉的集结。覆盖一张卡,回合结束——虽然你多半还不甘心,不过胜负已经分了。趁着黑暗游戏还没结束,投降吧。”
        
(3400:8100)
        
“……投降?你在得什么意忘什么形?!”密涅瓦狰狞地笑了,“你自己翻过多少次盘都忘了吗——真以为就你一个人能逆转?!”凌星轻轻摇摇头:“没忘。不过,你场上没有卡、手牌也只有接下来抽的一张,只凭一张卡无论如何是解决不了的。等到我的下回合,一切就结束了——”
        
“那就看看你还有没有下个回合吧!抽卡!”
        
“在你抽卡之后,发动覆盖的永续陷阱卡,宝玉的集结——”
        
“先导者检索的那张卡吗,没用的!”来得真是时候——“光道少女•密涅瓦召唤!”
        
场上出现了一位红发白衣的女孩,手上停着猫头鹰,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凌星还记得这个形象,密涅瓦劝诱众人进入精灵世界时就是这副样子。影像女孩的身后,真正的密涅瓦表情早已扭曲:“效果发动!这张卡在召唤成功时,可以根据我墓地光道怪兽的种类数检索相应等级以下的光属性龙族怪兽!我墓地的光道怪兽是八种类,因此八星的裁决之龙加入手牌——而这张卡的召唤条件当然也早已满足了!裁决之龙(ATK 3000)特殊召唤!”
        
“轰”地一声巨响,载着密涅瓦飞来的白色巨龙再一次现身了。它的头高昂着,口中喷出的气息冲散了云霞,双翼半遮住了天空,血红色的爪子重扣在地面上形成了数个几人深的大坑。“支付1000点生命值,裁决之龙的效果发动,将场上这张卡以外的卡全部破坏!”
        
“……可这么一来,你的怪兽也会……”
        
“那又怎么了?区区攻击力800的杂鱼怪兽而已!来吧裁决之龙,不用顾忌什么,接受我献上的生命,用你的怒火将一切化为齑粉吧!崩坏的神威!”
        
“……宝玉集结的效果发动。通过将这张卡送去墓地,让我后场的青玉天马和灵摆区的吉他海龟回到手牌!”
        
光流奔涌,咆哮响彻。一切散去之后,场地上只剩下了白色巨龙。“抢救了几张卡吗,没用的!战斗,裁决之龙的直接攻击,崩坏之息!”
        
狂风贯穿了凌星的身体,仿佛有无数把尖刀在全身的骨头上刮磨,又像有火在灼烧每一个细胞。生命值只剩400。“怎么了凌星,刚才的得意劲儿都哪去了?现在可是你被我逼到绝路了!结束阶段,裁决之龙的效果发动,4张卡送去墓地!”光道战士•加洛斯、仁王立、正义世界和第二张光道少女•密涅瓦进入了墓地。光道少女的效果发动,又一张卡从卡组顶部送去了墓地:是陷阱卡光道的裁决。“哈哈哈,真是太巧了……光道的裁决的效果发动!这张卡在被光道怪兽的效果从卡组送去墓地时,可以将特定的卡加入手牌——第二张裁决之龙加入手牌!这一来下回合的剧本也确定了,只要到了我的回合——”
        
(400:7100)
        
“——现在是我的回合。抽卡。”凌星平静地打断道,“灵摆怪兽:救援鼠召唤。通过解放这张卡,指定额外卡组的先导者,卡组的另外两只先导者以效果无效化的状态特殊召唤。解放这两只先导者,发动他们的特殊能力——”
        
“——你昏头了吗凌星?无效状态时发动的效果,即使处理时不在场上也还是无效的!你丰富的规则知识哪去了?”密涅瓦嘲笑道。
        
“我知道。解放的两只先导者表侧表示加入额外卡组。吉他海龟、灵摆魔术家依次设定刻度。吉他海龟的灵摆效果,抽一张卡。现在我场上有2和6的刻度:将手牌的青玉天马,额外卡组的救援鼠、三只先导者全部灵摆召唤!青玉天马的能力,卡组琥珀象放入后场!”
        
5只怪兽齐刷刷地出现在了凌星场上。“叫出再多怪兽都是没用的!将墓地的陷阱卡仁王立除外,效果发动!指定裁决之龙,这个回合你只能向裁决之龙发动攻击!不管你是用效果除去裁决之龙、还是用高攻击力打倒,之后都不能再直接攻击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需要10100以上的攻击力,对吧?”
        
“……什么?”
        
“三只先导者解放,宝玉的引导、第二张宝玉的恩惠、究极宝玉神•虹龙加入手牌。由于我场上•墓地集齐了七种类宝玉兽,虹龙(ATK 4000)特殊召唤!”
        
另一只蛇形白躯的巨龙出现在了凌星场上,与裁决之龙对峙着。遮住天空的影子又多了一层,场地变得更暗了。“都说了没用的!就算你用虹龙击破裁决之龙,也只是1000的伤害——”
        
“四星的青玉天马、四星的灵摆魔术家叠放。”凌星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精怪王(ATK 2300)超量召唤!使用一个素材,卡组一只爬虫族怪兽加入手牌。发动魔法卡二重召唤,这回合可以进行第二次通常召唤。将精怪王……还有虹龙作为祭品献上——”
        
“竟然献祭了虹龙?”密涅瓦愕然地望着彩虹之龙在痛苦的嘶吼中渐渐消失,望着神情漠然的凌星——不,那个陌生的男孩真的是凌星?
        
“——之前精怪王检索的这只怪兽:暴君海王星上级召唤。这张卡的攻击力会上升祭品怪兽的攻击力之和,因此是6300。”取代虹龙现身的是一只同样巨大的蜥蜴,上身直立,手持巨镰,头部是黑色的影子。不知为何,密涅瓦似乎在巨蜥身后看到了虹龙的幻影。
        
“暴君海王星上级召唤成功时,选择墓地的一只祭品怪兽,获得其名字和特殊能力。继承虹龙的力量。”凌星说完,又举起了手中那两张检索来的绿色卡片,“魔法卡宝玉的恩惠,墓地两只宝玉兽放回后场。再发动宝玉的引导,第二只红玉兽从卡组特殊召唤,并连带特召后场的三只宝玉兽至前场。暴君海王星继承自虹龙的特殊能力发动——虹龙的特殊能力在特殊召唤的回合不能发动,但暴君海王星是上级召唤出场,不受这一限制——将我场上所有的宝玉兽怪兽送去墓地,每一只攻击力上升1000!”
        
特召的四只宝玉兽还没站稳脚,就被吸到了暴君海王星的嘴里。一阵咀嚼和吞咽后,巨蜥满足地发出一声咆哮,眼睛和镰刀都变成了血红色。攻击力上升到了10300。
        
“战斗阶段。暴君海王星攻击裁决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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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隔绝

        
密涅瓦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即使她明知道自己正身处于被称为“梦界”的精灵世界,不可能陷入梦境。
        
她呆望着裁决之龙被斩成两半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一直到落下的镰刀顺势劈开了她的身体,她还在这么想着。这到底算什么……排除了干扰,做好了准备,背负了整个光道骑士团的命运……可自己却输了?上千年的积淀,还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妄想么……
        
“都是些什么……”密涅瓦倒在血泊中,四肢瘫软。“突然地冒出来……灵摆……无消耗的全体特殊召唤,什么鬼玩意……表侧表示加入额外卡组……等等。不是送去墓地、而是加入额外卡组?……哈、哈哈哈……”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凄厉地笑了起来:“什么啊,原来你已经自己察觉到了啊,都不用我们揭示……这么一来,你也注定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凌星走到了密涅瓦身前:“告诉我真相。”
        
“真相?你不是已经全知道了么。再说,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黑暗决斗,我赢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告诉我你们争夺我的原因。”
        
密涅瓦感到了强制力,她明白自己必须开口。但她仍然保持着笑容:“是吗,那就全都说出来好了,反正头疼的也不会是我……该从何谈起呢?啊,就从以前的精灵世界开始吧。你应该知道,精灵世界与人类世界有规则上的不同吧?也就是三大法则……”
        
凌星点了点头。“知道。”
        
“其实最初是只有一条规则的,后来随着精灵世界的衰落,才降为了三个侧面。衰落逐渐加剧,三大法则也由抽象的概念降为了有生命的具体形态——它们划定了精灵世界的边界,因而被称为‘定界者’。定界者消亡时就把力量交给下一个精灵,代代传承。衰落继续着,定界者交替得越来越快,继任者越来越难找,虚幻的精灵已经很难再承接一直维系的规则了。一旦传承断绝,精灵世界将变得与人类世界一样,丧失所有奇迹,在生老病死中走向灭亡。”
        
“……那么,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怎么办?当然是利用人类啊。人类与精灵不同,天生拥有实体,把规则交给他们就行了。当然,这样做有一个缺点:人类的寿命有限,到时候还是会死;而实体的人类也没法像精灵一样将力量传递出去,这样就等于进了死胡同,只是在苟延残喘——不过,有解决的办法。”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如同耳语一般:“让这些人类变成精灵就行了。万一将来他们也撑不住了,还可以再找新的人类托付力量,再把这些人类也变成精灵。这样,不管精灵世界衰落多少次,都能永远存续下去。”
        
凌星的手攥紧了。他明白那个诗婆婆来是想干什么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放任她一个人去——
        
“第一个选上的是个几岁的小女孩,给了她预知的力量。”不理会凌星的神色,密涅瓦继续说着,“然后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给了他恢复的力量。最后一个人选是最近才确定的——说到这个还有段插曲呢,本来很早就找到了一个天赋很不错的女孩,可当时大家对人类世界的认识还停留在几百年前,觉得那人精神力不够想找更好的,又找了几亿人才意识到那个女孩已经是顶级的了,可她已经失去踪迹了……最后一个定界者早就不在了,力量暂时保存在一副卡组里撑不了多久,没办法,只好将就着选了个还过得去的男孩……”
        
“……够了。”没必要再听下去了。“这些我都知道——”
        
“哈,早说了你肯定都知道了,是你非要问——”
        
“还有一件事。云河的计划,驯服芬里尔,到底是真是假?艾亚托斯告诉我——”
        
“哦,那个啊,我随口乱编的。”看着凌星的表情,密涅瓦愉悦地笑道:“——怎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光道骑士团原本就是北欧神系派生出来的,芬里尔的本质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告诉你吧,云河真正的目的是——”
        
——————
        
姜瑜急匆匆地跑着,祈祷着能及时赶上。老远她就看到了结界,还有被结界挡在外面的科恩、托特、佐藤凡三个人。姜瑜顾不上跟他们打招呼,直接闯了进去。凌星呆站着,浑身是血的密涅瓦躺在他前面,正兴奋地说着什么:“——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想阻止他。只是想支配个精灵世界的话——”
        
“凌星,别听她的!”姜瑜吓得顾不上慎重,一道咒文直接轰了过去。密涅瓦全身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凌星惊愕地转过头:“姜瑜?”
        
火焰中,密涅瓦仍保持着笑容,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不一会儿便烧得不留一丝痕迹了。姜瑜呼了一口气:“她没说什么吧……不,她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过那也没关系,都解决了……”
        
“姜瑜,你没怎么样吧?诗婆婆找你过去,我还在担心——”
        
“谈了点事,不过,没怎么样啦。”姜瑜小心地跟凌星保持着距离,顿了顿,说:“凌星,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命运跟世界的命运相关联吗?”
        
“记得,怎么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终于搞清楚了。”姜瑜苦笑了一下,“本来我以为那是很帅气很了不起的事情……不是的。只不过是一艘破船,需要一个船长,碰巧找上了你罢了……船注定是要沉的,谁来都一样,只是白白担上责任……啊,我打的这个比方你大概听不懂吧?听不懂也没关系,现在都解决了,你不用再理会这些,过平常人的生活就是了……”
        
凌星能听懂。可他不明白姜瑜是怎么解决的。他也不喜欢姜瑜隐隐带着无奈的语气。“姜瑜,到底怎么了——那个,没有想象力的人会说什么?”
        
这时结界已经消失了。外面的三人见凌星平安,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托特看着不敢相互靠近的男孩和女孩,暧昧地笑了笑,拉着另外两人进了屋。雪地上只剩下了凌星和姜瑜。
        
见到其他人离开,姜瑜显得轻松了不少,但仍和凌星保持着距离:“啊啊,你还记得这个啊。真的没什么啦——哎?你的决斗盘怎么……那两张奇怪颜色的卡片是什么?”
        
“哦,这个啊。是灵摆卡,我就是靠它们才打败密涅瓦的。”凌星举着卡片轻轻晃动,“算是我新找到的吧。一半是怪兽一半是魔法,而且从场上送墓的时候会送去额外卡组——怎么样,很稀奇吧?”
        
“半怪兽半魔法……送墓的时候去额外卡组……双重身份……额外卡组代表异界……”姜瑜神色一下子变了:“凌星,快扔了它们!不,最好直接撕了烧了——”凌星愣了一下,笑道:“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几张卡而已——”
        
姜瑜怒道:“你根本不明白!快,趁现在还来得及——”她摆了几个复杂的手势,无数彩色的字符浮现在空中出。姜瑜盯着滚动的文字看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像要哭出来一般:“啊、啊……不行,已经晚了……这样的话,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凌星你个混蛋,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一下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凌星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他回忆了一下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走到了姜瑜的身边,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姜瑜注意力放在魔法文字上,凌星到了面前才突然反应过来——只见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向后急退。男孩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愕然地望着对方。姜瑜很快镇定了下来,重新摆出笑容:“啊哈、哈哈哈……抱歉啊凌星,我刚才一下没注意,被你吓到了——谁让你走路都没声音的,真是……”
        
凌星没有笑。
        
姜瑜心沉了下去。“你……发现了?”
        
凌星点点头。刚才,他的手确实是碰到了姜瑜的肩膀——或者说,“本应该碰到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很确定,自己的手穿过了姜瑜的身体。就像S.E.的那只黑猫一样。
        
“这、这个是,那个……嗯,对,我是变成精灵了——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姜瑜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转了个圈子,宽宽的袖子也随之旋舞,“我还是能像现在这样说话、走路。虽然暂时还没有实体,但那是因为刚变成精灵,概念还没怎么传播——啊,所以你回去之后可要多想想我啊?哈哈哈……”
        
姜瑜越是笑得从容,凌星就越是难受。“……为什么?”
        
“……因为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位船长,而我不想让你——唉,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既然连那种卡片都发现了的话……”
        
“我不知道!——不,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向他们妥协?!明明凭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
        
姜瑜苦笑了一下:“凌星,你不是认真的吧?就凭我们两个人,对抗整个精灵世界?”
        
“——云河一个人也做了!我也已经变强了,卜隆尼和密涅瓦也都打赢了——为什么在做决定之前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可是云河失败了。至于那个预备奥丁和那个老太婆……呵,你不会真的认为那种濒临灭亡的世界还能有多少力量吧?”
        
“整个精灵世界不是都濒临灭亡吗?!——不,我也知道肯定会有更强的敌人,但那又怎么样!——现在也还不晚,告诉我敌人,我们一起去——”
        
姜瑜摇了摇头。“已经晚了啊……怎么,你真的觉得他们不知道给我加上束缚吗……你能这么在乎我我很高兴,但真的已经没办法了……就算你要闹,也只会变成我们两个决斗罢了……嗯,你是不是认为我太轻率了?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听说密涅瓦来找你了,一着急就——不过,我多少也是考虑过的啦。濒死的世界要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话,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既然这样,一个人总比两个人……唉,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发现了……凌星,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不该聪明的地方这么聪明啊……”
        
“……还说我……你不也是……在这种不该自作主张的地方……呜……自作主张吗……”
        
“哈哈,是吗……”姜瑜抹了抹眼睛,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姜瑜,还没交代清楚么?”
        
凌星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那个被叫做“诗婆婆”的年轻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姜瑜身后。姜瑜一瞬间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没呢,诗婆婆。还差一点——凌星,我已经跟诗婆婆谈好了,她答应送你和其他人回去。虽然已经走过的路没法回头,但只要尽快返回人类世界、之后也不去了解更多的话,应该还是能控制住的……拜托了,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
        
凌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忍心让姜瑜失望,可也不想撒谎。最终,他只是勉强说道:“我尽力吧。”
        
姜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会听的,是不是?我早该知道你是个固执的家伙……唉,明明变成精灵、力量增强的时候就看到一部分了,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她抬起头望了望天,“那……凌星,拜托你在做一件事之前想一想,不要做会让自己难受的事,好吗?”
        
凌星不解地点了点头。那种事,即使不说自己也不会去做啊?
        
“……没用,这你也不会听的。我知道的,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姜瑜叹了口气,“那,至少……如果你已经做了,不要试图挽回——记住我的这句话,好么?”
        
其实她怀疑这句话同样没用。但,至少,她暂时还没看到这一部分。她看到凌星用力点了点头,轻轻舒了口气——可以了,自己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姜瑜最后一次摆出最完美的笑容,向凌星挥手告别,然后倒退着一步一步、慢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凌星的视线中。
        
凌星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诗婆婆等了一会儿才走到了他面前:“差不多该恢复了吧……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总之,我随时能送你回去。你上去收拾一下,叫那几个人出来吧。”
        
一瞬间,凌星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干掉眼前这个声音苍老的年轻女孩。但他最终只是晃了一下手,回答道:“我没说我要走——不过托特先生他们确实该回去了。”
        
诗婆婆“哼”了一声:“别傻了。这可是姜瑜牺牲自己才换来的机会,珍惜一点吧。而且,我们跟姜瑜约定的是把你送回去,其他人只是捎带的而已。你要留下的话——”
        
“——你们似乎很想让我回去呢。”凌星打断道。
        
“哈?我们希望你回去?”诗婆婆愣了愣,冷笑道:“密涅瓦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们的目的了吧?希望你回去?我们巴不得你像姜瑜一样留下呢!可既然已经跟那孩子约定了,就算不利也得遵守。而且,我毕竟照顾了姜瑜那么久,她的心愿我一定要替她达成——”
        
“事到如今就别再装了。你们的目的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问:为什么?我回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诗婆婆恼火地一挥手,“算我多事,算姜瑜眼瞎,关心你这种人——爱回不回,反正困在冰天雪地里回不去的人又不是我——”
        
“——是因为云河,对吧?”没理会对方的激动,凌星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一瞬间,诗婆婆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但这很快就消失了,短暂得让人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语气十分平静,与之前的激动判若两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们会关心的只有这三个人而已。这次的行动,表面上是为了姜瑜。可她早就在你们的控制下了,迟早可以收割,不需要这么着急。那么是为了我?也不对,因为你们正像现在这样劝我回去。剩下的就只有云河了。可是为什么?我回不回去对云河有什么影响吗?”
        
“……原来如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想错了——嗯,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其实我们对姜瑜的掌控并不牢固,精灵世界的情况又刻不容缓,这么着急不过是想着确保一个是一个。至于你,说起来惭愧,我们原本是打算利用你和姜瑜的关系,确保了她之后逼你就范的。只是姜瑜的顽固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不得已才和她做了约定。你要为了她而留下来吗?求之不得啊。”她笑了笑,“转换的仪式随时可以进行,你要这么选的话,剩下的人送他们回去也没关系——”
        
“——不行,说不通。”凌星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我和姜瑜可是今天才约定要建立恋爱关系的——啊,她对我的话说不定早就……”他悲伤地笑了笑,“——但这不重要。重点是,我对她的态度你们之前是无从得知的,怎么可能断定‘凌星会因为姜瑜而留下来’?姜瑜是今天才跟你说了我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吗?更别说光凭那一句话同样保证不了什么……”
        
“我明白了,你是太迟钝了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其实你们的关系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你没有自觉罢了。何况我们也不是全知全能,失误和想当然也在所难免。你真的想太多了——”
        
“知道了内幕之后回过头来看,你们对云河的处置真的太奇怪了。”凌星仍是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没听见对方的解释一般,“他要做的事不是会完全破坏你们的努力吗?可你们却几乎没怎么阻止他——密涅瓦主导的那次行动根本就是场闹剧。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认为他不可能成功,放着不管也没关系——那你们现在又是想做什么?跟我的存在有关系吗?可当初引诱我进入精灵世界的不就是你们吗?”
        
“我说你——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
        
“等等,不对,劝我来精灵世界的是密涅瓦——对了,你们的立场是不完全一致的。你们已经确保了一个,更关心全局;而密涅瓦的世界濒临消亡,即使担负风险也必须去争取。而你们没有阻止她……是因为对你们也有一定好处吗?还是仅仅不愿意起冲突?无论如何,那时候我呆在精灵世界对你们似乎还不构成威胁——而现在构成了。这中间有什么发生变化了么?”
        
“——够了,这些无聊的胡言乱语——”
        
“卜隆尼、宋虎和密涅瓦接连失败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再让更多的世界来尝试就行了。不是我这边。至于云河那边——芬里尔即将到来,他的计划就要进入收尾阶段了。是因为这个吗?我的存在与否关系到他的计划能否成功?可是为什么——等等。”凌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是谁都可以,对吗?只有我——不,是我和姜瑜,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做到——对了,所以你们才急着转换姜瑜、急着赶我回去。一切都说得通了。”他终于结束了思考,目光重新落在了诗婆婆身上,而后者的表情早已变得无比阴沉。
        
“姜瑜说得对,你真的太过聪明了。”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如果我真的聪明,就不会让姜瑜跟你去了。”凌星消沉地说道。
        
“是呢。所以,知道了这么多,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应该说过了。留下来。”
        
“你——你真的打算……?”诗婆婆的声音有些发颤,“姜瑜……你真的要辜负姜瑜的牺牲?她才叮嘱过你就忘了么?!”
        
“啊,她刚才说的是这件事啊。”凌星只来了这么一句。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明明这对你也没有好处吧?!你已经解放了,可以回去了,为什么还要搅和进来?!——该死,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你、还有那个云河也是——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们千万年来的努力?!”
        
诗婆婆的语气已近乎哀求。第一次,凌星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出了沧桑。眼前的年轻女孩和记忆中的某个形象重合了:领导S.E.的那个老人,当托特一行人攻入那个房间时,他也是这么哀求着对方不要破坏众人多年努力的成果。凌星当然理解那种心情。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诗婆婆。
        
他看到诗婆婆很快收起了情绪,重新恢复了一个历经数千年岁月的神祇应有的漠然:“现在你决定不回去的话,之后可就没有机会了——我们跟姜瑜的约定并不包括要一直等着你改变主意。当然,那几个人也是。”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怎么制作道路了。”这不完全是实话。凌星确实知道能制作,但具体的方法还没有想清楚。当然,就算想清楚了,实践恐怕也要等到芬里尔离开后——芬里尔即将到来的现在,空间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你的力量——你找到的那些卡片,灵摆卡——不会一直起作用的。我们很快就会收紧道路。当然了,并不完全是因为你,你只不过是个诱因——哼,原本是为了从人类世界汲取力量,到头来却加速了力量向人类世界的流失,是时候改变这种局面了。”
        
凌星能看出对方说的是实话。她是在威胁自己:你所依仗的力量并不可靠,不要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但他并不在乎。左右决策的本来也不是自己力量的强弱。“是吗。谢谢你的提醒。”
        
即使对凌星的波澜不惊感到了意外,诗婆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两人沉默地对视着。过了好半天,她似乎想不出什么能说的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结果她当然不满意,但现在显然不是靠劝说就能挽回局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们还有时间。
        
凌星回到了别墅里。托特、佐藤凡、科恩•耶林和几只陌生的精灵正围在一张桌子边商量着什么。见他进了门,托特站起了身:“回来了啊,凌星——咦,姜瑜姑娘呢?”
        
“去调查一些事情,过阵子回来。”凌星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是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吗……不,确实本来也不应该太依赖她——凌星,我们正在商量芬里尔的事,正好说到——等等,凌星,你的眼睛——你的左眼,颜色是不是变浅了?”
        
凌星下意识地眨了眨左眼——空空的,仿佛眼球消失了一般。但他的视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举起手挡住左眼揉了揉,面不改色地说道:“可能是我这几天没睡好发炎了之类的?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眼睛发炎?我或许能帮忙治治……”一只牧师打扮的精灵说道。凌星摆了摆手:“不用啦……托特先生,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哦,我们正在讨论该怎么对付芬里尔——虽然只剩这几个人了,但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总得做些什么——暂时先派了些精灵出去侦察,让它们一见到芬里尔或者云河就回来报告——”
        
“芬里尔?”凌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屋里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对付它啊。只要关好门窗,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不出去,它自己就会走的。哦,还有,我已经知道如何返回人类世界了,等芬里尔离开就送大家回去。”
        
“……哈?凌星,你没听错吧?我们是在说芬里尔,云河打算驯服的那头冰之魔狼——”
        
“嗯,就是那个。没什么好怕的,虽然对一般精灵确实是个威胁,但我们有屋子有柴火,肯定能撑过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托特试探性地问道:“那……按照你的看法,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啊……或者说过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嗯,大家集中到一间屋子会比较好?准备好毛毯、食物、水还有柴火……柴火库房里的那些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可以去镇子上别的屋子里拿、或者拆几扇门回来……门窗要关但也不能关太死了,免得缺氧窒息……对了,你们刚才说派精灵出去侦察了?赶紧叫它们回来,现在外面很危险,芬里尔马上就要来了——”
        
“呃……这个……”托特的眼神有些飘忽,“……行吧……我们……会照你说的去做的。不用担心。你一定累了吧?赶紧上楼休息吧。”
        
如果是在平时,凌星一定能看出托特的敷衍。但这时的他刚刚经历过离别和运算高峰,已经到了极限。他点了点头:“说得对……我先去睡一会儿,刚才说的事就拜托大家了,不好意思……”他上了楼,手一直挡着左眼没放下来。
        
距离芬里尔到来还剩六天。
        
——————
        
凌星再次醒来是在第六天的早上。
        
——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他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支离破碎地做了许多梦。他是被冻醒的。明明是在被窝里,他却感觉像睡在冰块上盖着积雪。身体有些酸麻,头有些晕。隐隐还记得有人给自己送过面包和水,但似乎没人叫自己起床做事。也没有人让自己去哪个房间集合。风雪的呼啸声隐隐从远方传来。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匆匆下了楼。托特、科恩、佐藤凡和几天前看到的那几只精灵都在,但没有看到更多精灵。凌星心里“咯噔”了一下:“托特先生,你之前说的派出去侦查的那些精灵呢?”
        
“啊,凌星你醒了啊。”托特的口气显得小心翼翼,“你还记得你几天前说了什么吗?”
        
担心变成了现实。“记得,我跟你说过让它们回来——所以说它们现在在哪儿?!”
        
托特叹了口气。“凌星,你那些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它们到底在哪,现在去找它们还来得及——”呼啸声突然变大了,窗户们开始“咔咔”作响。凌星颓丧地坐了下来:“——不行,太迟了……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明明全都清楚,明明有时间……”
        
呼啸声越来越响。突然,“卡啦”一声脆响,客厅的一扇窗破了,冷风灌了进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佐藤凡走到了凌星身边:“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星朝破窗边走去:“你们不是想找芬里尔吗?就在窗外。趁现在还不急,来看看吧。”
        
众人将信将疑地跟了上去。一靠近窗,夹杂着冰粒的寒风立刻迎面扑来,仿佛刀割一般。一开始,大家只是疑惑地眯着眼睛:他们只看到了肆虐的风雪。但凌星伸出了手,就像指出沃米阿德雷斯山的那个洞穴一样。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雪片中若隐若现的轮廓,听到了隐藏在风声后的咆哮。托特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他看到巨狼的血盆大口就在自己面前,随时要咬下来。
        
凌星挥了挥手,水晶封住了破口,寒风不再涌入。他转过身来,面向众人。
        
“那就是芬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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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2 17: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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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冥王

        
名为芬里尔的暴风雪持续了四天三夜。
        
这期间,人类和精灵们只是沉默地裹着毛毯围在炉火边,数着手指添入匆匆搜来的柴木。窗外是一成不变到让人忘却的风声。不再有人质疑凌星的说法,尽管他们仍心存困惑。窗户不时会被刮破,寒流随之灌入。这时凌星便会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用水晶将破口封住。没有人问凌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同样没有人问凌星一直握着的那颗玻璃球。直到有一次它被摔碎又自己恢复原状,众人才想起那是炼金术师们送给凌星的礼物。也许这就是凌星重视它的缘故?毕竟芬里尔到来后,凌星少数几次开口就包括了询问炼金术师们的情况,并在得知他们外出侦察至今未回后显得很失落。但凌星对炼金术师们具体抱着怎样的寄望,谁也说不清楚。
        
诡谲的寂静中,暮去朝来,只有时间不断流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咆哮声似乎变小了,狼首渐渐变得暧昧,脚下也没那么冷了。轮班的人推醒了身边的同伴,大家纷纷盯住了窗外等待着。曾经带来温暖的炉火现在却热得他们出汗。终于,最后一片雪花也落了地,风声彻底停下了。
        
芬里尔离开了。
        
外出的精灵还是一个都没有回来。但至少,屋子里的人和精灵都平安无事。
        
凌星首先打破了沉寂:“嗯,这样就结束了。那家伙已经走了,放心吧。”
        
“呃,所以……那就是所谓的芬里尔了?”带着犹豫,托特试探性地问道,“所谓的芬里尔……就是一场风雪?”
        
“嗯。你不是看到了、也听到了吗?”
        
“我不是说不相信那些——可这也太奇怪了吧,芬里尔怎么会是……北欧神话中的那头魔狼,怎么可能是……”托特有些语无伦次。
        
“抱歉打断你一下,托特先生,让我来说吧——”科恩•耶林插话道,“——凌星,如果说这场风雪就是芬里尔的话,那它是不是太弱了点?毁灭世界的魔狼,一堆火就抵御了?是不是太轻松了?”
        
托特点了点头,他觉得科恩说出了自己不成型的想法。凌星却笑了起来:“很弱?那我们的侦察兵是去哪儿了?我们是做好了准备,其他精灵呢?精灵世界的居民恐怕被这场风雪扫荡得一干二净吧——如果它们没有先被云河送入冥界的话。”
        
“但那些都是——抱歉,我知道这么说有点过分——会害怕区区风雪的,只有那些弱小的精灵吧?”科恩•耶林显然不认可凌星的解释,“像密涅瓦这样的,真的会被一场风雪冻死?还有云河,真的会需要一场风雪的力量?弱小者确实会受到威胁,可力量到了一定程度的强者,对此不是应该完全无所谓吗?”
        
“谁知道呢。”凌星耸了耸肩。他并没有告诉科恩,他的想法其实是对的。
        
而这恰恰是症结所在。
        
“不谈这个了。我已经想清楚方法了,现在就可以送你们回去了。来吧?”不等回应,凌星已经走到了屋外。三人相互望了望,也只好跟了出去。
        
外面的景色比起几天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芬里尔虽已离去,云河的力量仍统治着精灵世界,大地仍是一片素白。几个人在屋子里呆得久了,雪地显得十分刺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凌星展开了决斗盘,拿着两张卡片正要往上放,佐藤凡叫住了他:“凌星,等一下——我们回去了,那你呢?”
        
“我有点事要善后。大概要一天吧,之后就回去。”
        
“那,为什么不等你把事情办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呢?”
        
“那当然也可以。不过我要做的事,你们真的帮不上忙。”凌星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将两张卡片摆在了左右两侧。天空裂开了,七色的光柱跌撞下来,罩住了三个人。众人曾经苦求不得的归路,就这么轻易地显现了出来。
        
“啊,等等——”被困于精灵世界一个多月,现在却突然要被送走,托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说些阻止的话,可看了看凌星的表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凌星,你自己多保重。千万要平安回来。”
        
“对自己有信心一些——你其实很强的。”科恩拍了拍凌星的肩膀。
        
“孩子,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过别感情用事,行动之前想一想。”佐藤凡嘱咐道。
        
“嗯,我会的,谢谢你们。”凌星朝三人点点头。光柱逐渐变淡,三人挥手告别的身影消失了,裂开的天空也恢复了原状。
        
凌星长出了一口气,退了几步,背着手撑在身后一棵树的树干上,仰头望天。之后该怎么办呢?虽然那样说了,他其实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是……
        
——右手与树皮的接触感突然消失了,身体向后一滑——他的背部压在了树上,而右手臂似乎穿过了树干。明明是无比异常的情况,凌星却立即反应了过来。他闭上了眼睛,控制着双脚向前迈了迈,然后试着向手臂下达指令——知觉似乎恢复了?他不确定,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凌星忐忑地睁开眼:右臂仍然是实体,握紧了还能感觉到掌心的纹路。没事了。不过,就像密涅瓦说的那样,这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凌星先生,您没事吗?这场该死的暴风雪——”
        
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见四个穿着黑袍的人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过来——是那几个炼金术师。他们还活着?!艾萨克到了凌星眼前,喘着气说道:“真是太好了——托特先生他们呢?该不会……”
        
“他们没事,回人类世界了。”凌星回答道。艾萨克有些惊讶地说:“回去了?你们找到方法了?”凌星点点头:“你们那边怎么样?”艾萨克叹气道:“唉,够呛……完全没料到会突然来场这么大的风雪……临时撑开了结界,我们四个人勉强捱了过来,可同去的其他精灵都……说起来,我好像从风声中听出了狼的叫声?凌星,我怀疑这是芬里尔要来的前兆——”
        
“——不是什么前兆啦,这就是芬里尔。”凌星忍不住笑道。艾萨克愣住了:“这就是——?你是说这场风雪是——这怎么可能!”凌星摆了摆手:“总之现在已经安全了就对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艾萨克说:“这个嘛,消耗太大,我们想先在镇上修整一段时间。”
        
凌星说:“明天之内你们应该还在这儿?回头我可能有点事需要你们帮忙。”他感到自己心脏在“咚咚”直跳。艾萨克爽快地说:“没问题,明天肯定还在的,到时候你来找我们就是了。都是旅居精灵世界的人类,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凌星按耐着激动的心情——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他目送着四名炼金术师走进屋里,然后掏出了他们送给自己的那个玻璃球。
        
该去找云河了。
        
凌星用脚在积雪中扫出一块地面,高举起玻璃球,然后松开了手。清脆的响声中,玻璃球碎成了无数小块;随后,碎块纷纷开始颤动,又重新聚合成了一个整体——只是,聚合后的位置比起砸落的位置偏离了一小段距离。
        
凌星在两个位置间画了一条线,然后摊开了手:手中出现了一块水晶制成的罗盘,指针与地面上的线段平行。他捡起玻璃球,循着指针所指的方向走去。
        
——————
        
三次浩劫之后,精灵世界早已变得无比寂静,只有脚踩在雪上的“嗒嗒”声有规律地响起。沿途无数奇异的建筑掠过眼前,但没有见到任何活动的生命。
        
在一座石雕前,凌星停下脚步稍作休息。构成石雕的是一明一暗两条长蛇,尾部融合,身体交缠成双螺旋形。两条蛇身上各有一句古英文写成的铭文:
        
时间被视为占星石的螺旋
世界之词是“林森”
        
凌星立即明白了后一句话的寓意。那么多种栖身之所,为什么偏偏是森林?为什么不是海洋、山谷或者沙漠?因为森林由树木构成,树木也是一种生命——世界本身就是生命。
        
前一句却不可索解。“占星石”?那是什么?
        
没等凌星想得更明白,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光芒。从光芒中现身的是一个蓝色头发的女孩,披着黑蓝色的袍子,扶着一支水滴形杖头的法杖。她的神情很古怪,有几分焦急,又有几分轻蔑。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蓝发女孩控制着用平静的语调这么对凌星说道。声音有些熟悉。凌星搜索了一下记忆,想起来了:是自己和姜瑜在至寒城用术法听到的、和云河说话的那个女孩。知道一切后再回想起来,那场谈话显得十分地不协调,完全无法拼入拼图——对了,当时自己和姜瑜光靠近至寒城就花了一个小时,而云河和女孩的对话却像是刚开始没多久——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凌星同样平静地回答道。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你……现在是要……”凌星举了举罗盘:“如你所见——我应该没走错路吧?”
        
“你……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云河犯傻你也跟着犯傻吗!”女孩不耐烦地紧攥着手里的法杖,声音里已经丝毫没有了从容,“……好好想想,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云河又有什么好处?清醒一点吧,这种事会是他的真实意愿吗?我一直待在他身边,我比你清楚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也是人,也会害怕……”
        
“那样的话,他只要在决斗中赢了我就行了——决斗就是这样的仪式,不是吗?”
        
女孩哑口无言。
        
——————
        
对于至寒城内的构造,精灵们有着诸多猜测。在他们的想象中,墙壁和地板自然都是由冰砌成的,陈设一概没有,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空白;光线昏暗,温度冷得像冰窖一般,整个城堡的氛围就像是尘封多年的古墓。
        
但实际上,至寒城装潢的华丽程度不逊色于任何书籍或影视中的城堡。地砖是恶魔的骨头打磨成的,铺着蛛丝织成的紫色地毯;墙上蒙着一层龙皮,挖出的凹槽里放着四翼草、月轮花之类的盆栽;天花板上隔几步便垂下一盏韧晶制成的吊灯。沙发是九头蛇皮的,桌椅是黑木的;每个房间都配备了暖炉,以确保温度——虽然多数时候只会有一个房间被用到;各个房间的房门雕刻着千奇百怪的精细花纹。精灵们的想象与实际符合的只有一样:城堡内确实处处都十分干净。
        
正对着大门的那间厅室里,云河坐在椅子上揉着眼睛,听着脚步声渐渐响起。布下的术法早就告诉了他来的人是谁,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当凌星出现在视野中时,云河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来了啊,凌星。这时候才出现,是想马后炮地给死在我手上的精灵报仇吗?”
        
凌星的表情很平淡,什么也看不出来。“我是来打败冥王的。”
        
云河眯起了眼睛。他注意到了凌星的措词。凌星知道了吗?还是仅仅巧合?“呵,竟然说要打败我?那我也会不留余地、竭尽全力击地溃你的——”
        
“我知道。”凌星点了点头。
        
“……是呢,看来这一战的确无法避免。那就开始吧,将你也送入冥界的仪式——”云河撑着扶手站起身,雪花四处飞来在手臂上聚成了一块决斗盘。凌星自然也早做好了准备。两人都没有张开结界——这里本就是精灵世界,已经不再需要召来另一个世界的空间了。
        
骰子的结果是凌星先攻。“第一张卡是这家伙:盗贼栗子召唤!进入结束阶段,解放盗贼栗子,特殊能力发动。翻开5张卡,将其中的洗脑加入手牌;剩下的绝对王•J革命、虹都、洁净栗子球、光之护封灵剑送入墓地。绝对王•J革命的特殊能力,确认卡组最上方的3张卡,改变顺序后放回。回合结束!”
        
“后场没有盖卡,前场也没有怪兽?凌星,你的决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我的回合,抽卡。次世代水精灵召唤,海皇的龙骑队送入墓地,次世代控制员加入手牌。海皇龙骑队的特殊能力,冰灵神•穆兰格雷斯加入手牌。发动抵价购物,丢弃冰灵神,抽2张卡。然后嘛……”云河停了一下,“既然你放空门,那我也不客气什么了。进入战斗阶段,次世代水精灵(ATK1200)直接攻击玩家!”
        
(攻过来了么——)“对应你的攻击宣言,除外墓地的绝对王•J革命、洁净栗子球,连锁发动其特殊能力!首先处理洁净栗子球的效果,抽1张卡,要是怪兽就可以将其特殊召唤并承受攻击——抽到的是翡翠龟(ATK600/DEF2000),我将它攻击表示特殊召唤,水精灵的攻击对象强制变为翡翠龟!”
        
“竟然故意选择会被击破的攻击表示?”
        
“这正是我的目的!接着处理绝对王•J革命的效果,翻开卡组最上方的卡,如果是通常陷阱则将其覆盖上场——究极宝玉阵在我场上盖放!”连锁结束,水精灵的攻击继续:翡翠龟被对面喷出的水流冲回了原形,凌星生命值扣去了600。“由于宝玉兽被战斗破坏,陷阱卡究极宝玉阵发动!将后场的翡翠龟和卡组其他6种类宝玉兽各1只送去墓地,究极宝玉神•虹桥龙融合召唤!”
        
七道光芒相互交缠,化成了蛇形的巨龙,宽大的羽翼仿佛两片利刃。龙吟响彻城堡内外。“你大意了,云河。这么一来,局势就倒向我这边了。”
        
云河阴沉地望着虹桥龙,冷哼了一声:“一口气堆下大量墓地,还叫出了王牌怪兽吗……是我失策了,没想到随便攻击一下后果会这么严重……进入主阶段二,发动一对一,手牌的次世代控制员送去墓地,电子多变龙从牌组特殊召唤。”云河等了一下凌星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除外电子多变龙和次世代水精灵,抽2张卡。覆盖2张卡,回合结束——结束阶段,你有什么要发动的吗?”
        
“……不发动什么。”融合召唤的虹桥龙确实可以解放自身、将场上所有卡返回牌组,但换对方两张盲牌并非上策。而且墓地有究极宝玉阵,即使虹桥龙被盖卡用效果除去也能补充后场。“我的回合,抽卡。除外墓地的青玉天马,虹桥龙的攻击力在这回合上升1800。战斗,用虹桥龙(ATK5800)进行直接攻击,彩虹映射!”
        
云河露出了笑容。
        
“漫不经心地打过来了啊,就像我刚才一样——伤害步骤,陷阱卡肥大化发动,虹桥龙的攻击力变成2倍!”
        
“伤害步骤中发动?!”凌星愣住了,“确实肥大化会让对象怪兽变得不能直接攻击,但如果是伤害步骤中发动的话——”
        
“——那次攻击依然会正常计算伤害。‘这正是我的目的’——伤害计算时,发动另一张盖卡,力量之壁!从牌组最上方将卡送去墓地,每1张抵消500点伤害。要受到的伤害是11600,因此将24张卡送去墓地!”
        
“竟然是为了这个才——”伤害步骤中,虹桥龙的效果也无法发动。云河的卡组飞散开来,落叶般萧萧而下,恰好织成一张帘幕挡住了虹桥龙喷出的光芒。随后,卡片们纷纷飞入了云河的墓地,如同归巢的蜂群一般。“全是墓地明牌,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打算?故意罢了,为了让你场上有一只高攻击力的怪兽。现在,我几乎整个卡组的资源都进了墓地——这就是冥王的力量,是我杀死众多生命后获得的新的战斗方式。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决斗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凌星的眼神依旧坚定,“主阶段二,场地魔法高等黑暗发动,我墓地的宝玉兽全部变成暗属性!再发动魔法卡终结之始,除外墓地的5只暗属性怪兽,抽3张卡——云河,力量之壁的战术确实厉害,但由于大量堆墓,你的卡组现在只剩3张,而你的手牌是5张——发动魔法卡手牌抹杀,双方舍弃所有手牌、然后抽出舍弃数量的卡!”
        
“——而我当然会对此有所准备。”云河将右手早就举得不耐烦的那张卡送进了墓地,“双生恶魔的特殊能力,对方发动的含有‘舍弃自己手牌’效果的卡无效并破坏,我抽1张卡!”
        
手牌抹杀被无效,云河又抽了1张卡。卡组只剩2张,看似危险,但在巨大的资源差面前仍然不是能期待正常抽尽的数量。“……还没完……永续魔法卡帝王竞技场发动!只要有这张卡在,你就不能派出比我场上更多的怪兽。你墓地的大量资源都是素材怪兽,不管同调、超量还是别的什么都需要至少2只,而我场上现在只有1只虹桥龙——回合……结束……”
        
“那么,是我的回合了,抽卡!”云河丝毫没有顾虑对方的封锁,“装备魔法卡尘妖拖把给虹桥龙装备,让它不能解放——这么一来,这家伙的特殊能力就被封住了。再发动死者苏生,复活墓地一只怪兽:要复活的对象是我墓地的镇压冥王星!”
        
“不行,那张卡的特殊能力是——丢弃手牌的屋敷童,死者苏生的效果无效!”
        
“还有干扰手段吗……不过,阻止得了第一次,你还能阻止第二次么?发动死者转生,丢弃1张手牌,回收墓地的创世之预言者。创世之预言者召唤,丢弃1张手牌,回收墓地的冰之女王。速攻魔法卡次元魔法,解放自己场上1只怪兽,特殊召唤手牌1只魔法师族怪兽!”
        
次元魔法是先解放后特召,不受帝王竞技场限制。创世之预言者的身形消散,一位手持冰杖的白色女性随之出现。“次元魔法的效果还有后续:破坏场上1只怪兽。我要破坏的是——”云河的手在空中转了半圈,又指回了自己场上:“——当然不是你的虹桥龙。好不容易培养出攻击力11600的怪兽,我怎么舍得呢?次元魔法的效果,将我自己的冰之女王破坏!”
        
“就知道……”
        
“冰之女王被破坏送墓、自己墓地有3只以上魔法师族的时候,可以回收墓地一张魔法卡:死者苏生加入手牌!再次以镇压冥王星为对象,死者苏生发动!——怎么了,没有第二张屋敷童了吗?不过就算有也无济于事,因为那张卡的效果是同名卡1回合1次呢。”
        
“可恶……”
        
云河场上出现了一头黑色的恶魔,面容狰狞,肩膀和胸前睁着数对血红色的眼睛,膝盖处开着两张长满尖牙的嘴。头顶的韧晶吊灯明明还发着光,凌星却觉得房间里一下子变暗了,胸口也莫名地发闷。“领会一下在我面前、暴露仅仅一张手牌都将招致多么可怕的后果吧——镇压冥王星的特殊能力发动,宣言一个卡名并确认对方手牌,如果其中有宣言的卡片,就可以夺取对方一只怪兽、或者一张魔法陷阱卡!我要宣言的是你之前用盗贼栗子加入手中的那张卡,洗脑!”
        
凌星无奈地翻过了自己的四张手牌。“洗脑,贪欲之壶,光子栗子,念力防卫者……这几张卡么……宣言正确,根据镇压冥王星的特殊能力,获得究极宝玉神•虹桥龙的控制权!”
        
虹桥龙的特殊能力被尘妖拖把封住,凌星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牌成为对方的仆从。同时,需要己方场上至少有1只怪兽才会起效的帝王竞技场也暂时失去了作用。但,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手牌信息完全暴露的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做出超越云河计算的行动了。唯一能指望的是手中的光子栗子和墓地的光之护封灵剑。这两张卡各自可以撑过一回合,如果捱到了下次抽卡,或许还有希望——
        
“除外墓地的一只冰沙怪,五星、海龙族的神龙•阿库阿巴扎从墓地特殊召唤;尘妖拖把返回手牌并承受400点伤害,黑羽-精锐之泽费罗斯从墓地特殊召唤;指定神龙•阿库阿巴扎并支付一半生命值,亡龙之战栗-死欲龙等级由7降为2从墓地特殊召唤!”
        
手牌明明已经用尽,云河却毫不费力地一口气叫出了三只怪兽。“2星调整的死欲龙与4星的精锐之泽费罗斯同调,瑚之龙特殊召唤!自身能力特召的死欲龙离场时回到卡组最下方。瑚之龙的特殊能力,丢弃刚才回手的尘妖拖把,破坏帝王竞技场!”
        
“奇怪,我场上现在没有怪兽,帝王竞技场不起作用,为什么要特意同调瑚之龙来破坏……等等,难道说是——”凌星有了不好的预感。
        
“神龙•阿库阿巴扎的特殊能力!1回合1次,解放自身以外的1只水属性怪兽,墓地1张永续或场地魔法卡回到卡组最上方。解放瑚之龙,黑色花园回到卡组。然后,由于同调召唤的瑚之龙送去了墓地,抽1张卡——抽到的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两只怪兽的效果相配合,黑色花园来到了云河手中,而这张卡可以在对方场上制造出攻击表示的蔷薇衍生物。光之护封灵剑虽然可以从墓地除外、禁止对方当回合直接攻击玩家,却不能阻止对蔷薇衍生物的攻击。凌星咬了咬嘴唇——不、没关系,自己还有光子栗子,还能衔接上下次抽卡……还有贪欲之壶,成功发动的话也能抽2张卡……
        
“除外墓地的2只青蛙怪兽,2只粹蛙从墓地特殊召唤!”
        
“这一瞬间,支付2000生命值并将手牌的光子栗子送去墓地,这回合我受到的所有伤害变成0!”思考下回合之余,凌星并没有忽略眼前。要是错过了现在的时机,那只有无效效果的怪兽就要登场了。
        
“哼,都一样……叠放两只粹蛙,饼蛙超量召唤。除外墓地的先史遗产•巨石人头像,神龙•阿库阿巴扎变为里侧守备表示。再除外AD变更者,阿库阿巴扎重新变为攻击表示——这么一来,这家伙的特殊能力就能再次发动了。解放饼蛙,墓地的禁止令回到卡组最上方。同时由于饼蛙送去了墓地,回收墓地1只水属性怪兽——芬里尔加入手牌!”
        
“芬里尔?!”凌星终于明白,云河是不可能给他留下任何机会的。
        
“场地魔法卡黑色花园发动。除外墓地两只水属性怪兽,芬里尔特殊召唤!黑色花园的效果,攻击力减半,蔷薇衍生物在你场上特殊召唤。战斗,芬里尔攻击蔷薇衍生物!同时除外墓地的技能继承,芬里尔攻击力上升800!”
        
冰之魔狼一爪便撕断了花茎,蔷薇迅速凋谢、冻结,飘落在地。接着,仿佛被感染了一般,冰霜迅速蔓延开来,整片花园都覆上了一层白色。分不清是荆棘还是冰柱,几条藤状物从地面生长出来,缠裹住了凌星的卡组。“战斗破坏了怪兽,芬里尔的特殊能力,封锁你的下个抽卡阶段!”
        
凌星叹了口气。还剩贪欲之壶。来吧,把这最后的可能性也封住吧……
        
“进入主阶段二。妖怪的恶作剧从墓地除外,神龙•阿库阿巴扎的等级下降1级。接着将四星的阿库阿巴扎和芬里尔叠放,现身吧,No.103-神葬零娘•暮零!黑色花园的效果,暮零攻击力减半,特召蔷薇衍生物。再除外墓地的叠光狙击者,蔷薇衍生物攻击力下降1000。暮零的特殊能力,使用一个素材,破坏攻击力与原本不同的蔷薇衍生物,抽1张卡——至于这张卡是什么你想必也心知肚明吧:永续魔法卡禁止令发动,宣言贪欲之壶!”
        
“咔咔”的响声中,凌星手中的贪欲之壶结出了一层薄冰。“回合结束——凌星,我说过,我会毫不保留地击溃你的。这就是我的全力,封锁一切,否定一切。你已经没有任何能用的手段了。这场决斗,是你输了。”
        
严格来说,凌星手上还有洗脑和念力防卫者两张卡能用。但它们都颠覆不了局势。念力防卫者可以宣言1个卡名、让双方直到下次对方回合结束为止都不能使用宣言的卡。宣言禁止令的话,就能解开对贪欲之壶的束缚。但这张卡无疑一召唤就会被花园减半攻击力、进而被暮零破坏。洗脑的效果是支付800点生命值、回合结束前获得对方一只可通常召唤怪兽的控制权,这个局面下能夺取的就是镇压冥王星。如果先用镇压冥王星击破暮零,就能避免念力防卫者被破坏。然而云河墓地里还有一只超电磁龟,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抽卡落败也不能指望:云河卡组剩余2张,暮零一次抽卡、下回合抽卡阶段一次,刚好在悬崖边上,更别说云河还有回复卡组的手段。再撑过一回合的可能性是零:黑色花园还在场,随便叫出一只怪兽、制造蔷薇衍生物就能绕开光之护封灵剑。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了。
        
“我的回合……”
        
凌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甘。并不是因为要输而不甘心——自己本来就比云河弱。他不甘心的是,这场决斗明明关系着能否实现云河的愿望,自己却不能回应他的期待。到头来,自己还是努力不够吗,连这样的事也帮不上云河的忙……
        
——等等。
        
确实那是云河的打算。所以应该有那张卡。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决斗是仪式,是现实的象征。太奇怪了。卡组剩余两张。冥王。不是巧合。正因为如此才会演变出这样的局势。走投无路才能看到唯一的道路——
        
凌星屏住了呼吸。他调出了界面,重新翻看了一遍云河的墓地。他确认了,理解了。他抬起了头。“胜负还不一定呢——念力防卫者召唤!”
        
“明明能看到终点,还是要走完全程吗,无聊——黑色花园的效果,攻击力减半,在我场上特殊召唤蔷薇衍生物。然后发动暮零的特殊能力,使用一个素材,破坏念力防卫者,抽一张卡!”
        
“这样就好……支付800点生命值,获取镇压冥王星的控制权!”
        
恶魔转移到了凌星场上,胸口发闷的感觉却更强烈了。“事到如今,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哼,要是早一点用,至少还能逼出自己的超电磁龟——
        
“云河,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你和我的卡组希望我做的事——镇压冥王星的特殊能力发动!宣言1个卡名,如果对方手中有宣言的卡,就可以夺取对方场上的1张卡!”
        
呵,果然是这样吗。确实这是唯一一个理论上有可能翻盘的办法,但理论终究只是理论。“没用的,凌星,这不是适合你使用的效果。你想凭什么猜出我手上的卡?”
        
“一般的情况下我确实猜不出来,但是现在的话——卡组只剩一张之前回去的死欲龙,其余都在场上、墓地和除外区。这么一来,唯一未知的卡,刚刚暮零效果抽上来的那一张手牌,如果不是那张卡就太奇怪了——”
        
原来如此,排除法吗。可是,凌星,你又要怎么知道我的牌组构成?难道是打算猜某张限制卡、或者某张自己在之前的决斗中用过的卡?那就大错特错了。自己手上的这张卡,用常理是绝对推断不出来的,甚至可以说与自己的牌组风格背道而驰。没用的,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有人战胜自己了——
        
“我要宣言的卡是——现世与冥界的逆转!”
        
世界在一瞬间静止了。
        
片刻,云河将手上的卡轻轻转了过来。红色的边框之中,骷髅和士兵擦身相向。“为什么会猜到?”不再有伪装和隐藏,云河只是单纯地询问着因由。
        
“因为,这张卡和云河要做的事一样,不是吗?”
        
于是云河明白,凌星已经知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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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2 17:27: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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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覆水难收

        
一切开始于云河十三岁时的那一天。
        
四年后的现在,大部分细节早已氤氲,只有那份恐惧感还像当初一样鲜明。云河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追到巷子尽头、又怎么在决斗中被逼入绝境的了,只记得男人冰冷的笑容,还有困住自己不断旋转的雪花。不可思议的是,他竟在最后取得了胜利,而男人则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停止了呼吸。雪花汇入了云河的身体,他又惊又怕地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接着,散落卡片中的一张发出了光芒,一个蓝发女孩渐渐浮现。女孩长得很漂亮,身形飘忽,仿佛从梦境中而来,声音则像是响自水底般地空灵。女孩自称艾莉娅,她向云河道谢,说倒在地上的男人是失控的“定界者”,多亏云河打败了他。“现在,恢复的力量就由你来继承了。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坏事。”
        
那时的他完全相信了女孩所说的话。
        
——————
        
父母终究还是起了疑心。他太兴奋了,忍不住把家里好几样坏了的东西恢复了原状,恢复电视遥控器的时候甚至就在父亲眼皮底下。
        
云河去找艾莉娅商量。艾莉娅回答道:“没关系,使用你的力量就行了。恢复的本质就是消除,你完全可以抹去他们怀疑你的记忆。”
        
现在想来,这实在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陷阱。但那时的云河还不理解本质,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怎样强大的力量。他还没有体会过,仅仅一个念头就能达成愿望究竟有多么可怕。他动了念头。如果是现在的云河,自然懂得用正确的语法加上修饰,避免影响无限制扩大。可那时的他还是个新手,完全不知道消除一段记忆必然导致矛盾,于是与之关联的记忆也会为了避免矛盾而被消除,不断牵连。
        
望着失去所有记忆、目光呆滞地流着口水的父母,云河吓傻了。好一会他才醒过神来,急匆匆地跑回房间去找艾莉娅。艾莉娅也显得很惊讶:“不会吧?这份力量只会忠实地遵从你的想法啊?难道你其实很希望父母忘掉一切、忘掉你?”
        
云河连连摇头,虽然他也不禁怀疑,自己内心深处会不会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冷静了片刻,他又产生了希望:“再用一次力量就好——既然是恢复的力量,当然应该能把消掉的记忆还原——”
        
“没用,做不到的,信息已经丢失了。”艾莉娅的话如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们的记忆不是忘掉的,而是被你消除掉的。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恢复,而是创造。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莉娅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愉悦。
        
——————
        
S.E.的出现时机恰到好处。
        
云河在慌乱间匆匆接受了安排,任由他们将父母送进了疗养院、并对遗留的社会关系做了处理。而他自己也受到了S.E.的庇护。看得到精灵的老成员对同样看得到精灵的新人十分友善,云河很快融入了组织,渐渐淡忘了过去。每次节日他都十分期待会举办什么活动,平时也时不时就有人发起聚餐。现在S.E.就是他的家。
        
只是,组织有一点云河不太喜欢:他们对看不到精灵的普通人十分轻蔑,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那些人不是他们的同类、而是某种低等动物一般。而且,他们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几次云河指出这一点,得到的回应都是:“他们确实不如我们。”“有一半的世界都看不到,这不很正常嘛。”
        
——————
        
而艾莉娅对“低等”精灵的态度与此如出一辙。
        
云河还记得,艾莉娅告诉自己芬里尔将要到来时的情形。当时他正在帮忙归整档案,艾莉娅坐在他身后的书堆上,就那么平淡地说出了那个日期。毫无思想准备的他被吓了一大跳,还碰落了好几本架子上的文件:“还有这样的事?!而且时间这么近……那到时候精灵们怎么办?”
        
“哦,这个没关系啦,成规模的精灵体系基本都有自己的次元,到时候躲里面就行了,芬里尔的风暴只会在主次元肆虐而已——都经过那么多次了,早就有经验了。我就是刚想起来有这么回事跟你说一下,你知道就行了,不用担心什么。”艾莉娅的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所有的精灵都有能躲避的次元吗?”
        
“当然不是啊——不都说了,只是那些成规模的精灵体系而已……上次你也见过的那种土偶当然是没有的……还有白角鲸、镜鸟、榴弹石兰……”艾莉娅一个接一个地数着,完全不顾云河的表情已变得无比紧张:“这么多……那他们会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就以往的情况来看,应该会冻死饿死不少?”艾莉娅一脸困惑地回答道。
        
“那不是非常严重吗!说什么不用担心——”
        
“什么啊,搞半天你担心的原来是‘它们’啊。”艾莉娅笑了起来,“云河,你不清楚精灵的情况。虽然总和人类并提,但精灵可不是单一物种,内部差异有的比人类和病毒的差异还大。那些低等精灵真的没必要去管的——人类也不会在洪水地震的时候去关心每一株花草吧?”
        
“这倒是没错,但是——”云河见过那些所谓的低等精灵。蛾翼鸟会跳一种很有规律的舞蹈,他甚至已经看出来了一点,能和这些粉绒绒的家伙们简单交流;石英石人平时总是一动不动,但只要一听到谈论它们的话题就会抬起头来;至于那些具有人类外形、直接就能说话的更是不计其数。“——我可不觉得他们是没有智能的花草。”
        
“哎呀我知道——确实那些家伙很多都能说话,看起来挺聪明的样子……不过从本质上来说,它们……其实就跟游戏里用的AI差不多,乍一看像模像样的,接触久了就会露底了——再说了,那么多低等精灵也确实没办法啊。我们的力量自保绰绰有余;可要保护那么多低等精灵,实在是有点——”
        
最后一句话十分现实。“……真的没有办法吗?”
        
“你觉得有的话,你提一个啊?”艾莉娅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地说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办法。作为自然现象的芬里尔不可能被打败,而要在整个精灵世界维持能保证基本生存的温度又消耗太大。用独立次元作为避难所几乎是唯一的手段,但即使集整个精灵世界之力也根本建造不出那么大容纳量的独立次元,现有次元也没有满足条件的——自己的故乡双树世界规模上倒是可以,但那里连基本规则都与主次元不同,那些概念稀薄的低等精灵恐怕一进入就会因兼容性问题而被消灭。
        
云河没有立即回答。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手指在封皮上比划着。过了好一会,他叹了口气,消沉地说:“你是对的。”
        
————
        
云河确实一直知道S.E.对普通人的轻忽,但他从没想过这种轻忽会落在自己父母头上。
        
加入S.E.的第二年,他第一次鼓起面对过去的勇气,决心去看望父母,才发现两人已经先后因照顾不周而去世。疗养院怠慢两人的原因很简单: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和恢复迹象的病人本来就是大麻烦,加上S.E.的人只在送他们来时出现过一次、治疗费也交得不勤,院方当然不可能上心。
        
云河去找组织里的负责人。进门前他已经强迫自己做了一次深呼吸,但对方还是一看到他的表情就吓得退了好几步。多少是因为害怕云河的力量,负责人连连向他道歉,但随即又抱怨着辩解道:“——主要你一直也没问啊,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不需要——本来他们也看不到精灵,只不过跟你有关系,才有资格动用组织的资金的——”
        
云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确实不比疗养院对父母上心多少——甚至更差,疗养院至少还每天都会面对他们。这原本就是他的责任,他确实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但同时,S.E.也在他心中褪去了光芒。
        
————
        
作为互不往来许多年后的第一位接触对象,精灵世界在云河身上所犯的错误不计其数。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让云河知道了过多情报——艾莉娅等人原以为,那些情报都属于常识,没必要隐瞒,却忽略了两个世界隔绝日久,信息差早已巨若鸿沟。正是吸取了云河的教训,精灵世界才会紧急终止了对姜瑜的教育,并在之后对凌星采取神秘主义的策略。
        
但那已经是后话了。就当时而言,艾莉娅对云河几乎是有问必答,因为她确信,知道得越多越是只可能接受——就像自己当初那样。于是,云河陆续知道了大量有关精灵世界构造的情况,包括冥界的存在。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天,他有些突兀地对艾莉娅说道。
        
“……什么的办法?”艾莉娅一脸茫然。
        
“你之前提过的芬里尔。我想到要怎么保护大家了。”
        
“哦,那个啊,亏你还记得。那说来听听?”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提前把精灵们全部送入冥界就行了——”
        
“——好给它们个痛快?”
        
“我说的是送入冥界,又不是要消灭他们……上次不是你跟我提的冥界的事情吗?”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行不通吧。确实冥界足以容纳整个精灵世界的居民——毕竟设计意图上就是如此——可你之后怎么把它们释放出来?在精灵世界,苏生的术法确实可以从冥界唤回生命,但消耗极大。精灵数量那么多——”艾莉娅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全然没有意识到,她很快就将听到那个会摧毁精灵世界根基的疯狂计划。
        
“利用冥界的支配者被消灭时发生的逃逸现象。”早已思考过无数次的云河迅速回答道,“当然了,我知道逃逸的是信息已经丢失的灵魂,但那是因为精灵死亡时就压缩成了灵魂态。只要将‘死亡’这一概念由压缩改写为封印——应该能做到的吧?不能动的是定义,内部实现应该是可以改的——”
        
艾莉娅的表情变了。她终于意识到,云河是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个……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实际上的话……”
        
“实际上也有先例不是吗?那个叫尤贝尔的精灵,她不就改造过精灵世界的死亡规则、借此抓住了那些决斗者吗?当然了,她用的是自己新造的小型次元,参数都可以自己设定,工程上肯定比我简单一点——”
        
“——可不只是‘简单一点’的问题——说到底,尤贝尔不过是像诸多神系都做过的那样,新创造了一个死后世界而已。而且她想要的是落入精灵世界的人类,原本就是空白,也没有谁和她争。而你却是想要改造冥界已有的概念——冥界几乎和主次元一样古老,源咒文几亿行,用的还很可能是已经失传大半的早期语言……”
        
“没错,要改的话确实很困难,不过在已有的咒文上做加法是很简单的——利用我拥有的恢复之力,在最后的部分加上一段,把压缩成灵魂的精灵还原——虽然是个笨办法,但确实可以实现不是吗?”
        
“你……是,这样是可以实现,但是……云河,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样做的话,要成为冥界支配者、进而改造冥界的只能是你自己。然后,要释放精灵,就必须让冥界的支配者被消灭——你疯了吗?!不惜牺牲自己,还拖我们下水,就为了保护那些该死的低等精灵?!”
        
“……拖你们下水?”虽然没指望得到支持,但艾莉娅关心的重点还是让云河有些意外,“你们不是打算躲在自己的次元里吗,应该不受影响吧?”
        
“不受影响?你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一旦你死了,精灵世界就会永远失去永恒性,再也无法挽回——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严重!你不珍惜自己我们也管不着,但是想死的话,至少先把定界者的力量托付给别人——不对还不行,你那该死的计划需要用到——”
        
“这个嘛,不依靠这份力量的办法我确实没想出来……不过,艾莉娅,认识这么久,我还头一回见你这么激动呢。”
        
“这样的计划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云河,你应该不是认真的吧?”她突然扑到了云河面前,抓着他的手,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精灵世界会怎么样先不说,你自己可是会死的——谁都是会怕死的,你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做这种傻事的,对吧?”
        
云河确实也犹豫过。但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同时,艾莉娅的反应中有某种他很反感的东西——他们不值得拯救,虚无缥缪的永恒性更加重要——“我会执行这个计划的。”
        
艾莉娅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末日的号角。“……云河,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恢复之力是全体精灵的财富,你却要擅自毁掉它,就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呵,自私,亏你说得出口……你们还不是,自己站在安全的地方,不管那些低等精灵的死活……丧失永恒性有那么可怕吗?人类世界从来不具有永恒性,不也好好的?”
        
“……好好的?不管如何开拓可用资源、如何节制欲求,即使能熬过几十几百亿年,最终一切还是会无可挽回地走向灭亡——这样绝望的世界究竟哪里好了?!具有永恒性的精灵世界则不同,它是真的可以永远存续下去的,而且云河你也完全有机会跟着它一起存续下去。可你却想要毁了这一切——”
        
“精灵世界还不也在随时间衰落……现状甚至比人类世界更糟……而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几十、几百亿年后注定的毁灭,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艾莉娅终于意识到了两个世界价值观的巨大差异。
        
————
        
价值观差异巨大的并不只是两个世界。
        
得知沃米阿德雷斯山的秘密时,云河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组织,而是先在聚会上试探性地问了其他人一个问题:“如果桥梁的建立会给人类世界带来危害,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危害?那能有什么危害。”云河身边的几个人不解地相互望了望。
        
“‘如果’、‘如果’啦——比如,某些攻击性强的精灵可能会借此来到人类世界之类的——我知道没这回事,就是随便打个比方。总之你们怎么看?”
        
“不说怎么过来的……就你提的这种情况,没什么关系吧?又威胁不到我们,最多那些看不到精灵的人有危险。”夏遥回答道。
        
“这说得有点过了,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游月跟着说道,“建造桥梁是必须的,就算有风险也不能因此退缩——对于那些看不到精灵的人只能说声抱歉了。”
        
“就是啊,我们是‘Same Eyes’,总不能顾虑那些跟我们眼睛不同的人而裹足不前吧?”蔡荣赞成道。
        
于是云河下定了决心。
        
————
        
第三位定界者仍然迟迟未定,力量暂时寄宿在组织复制的宝玉兽卡组里——所有复制的宝玉兽卡组在精灵世界与看来属于“同一样东西”,力量就寄宿于它们全体中。云河手上也有一副卡组,用于替组织招揽新人。而艾莉娅也让他借机帮忙寻找定界者的人选。虽然并不想帮他们的忙,云河还是偶尔会在艾莉娅的催促下带人去老房子里挑选卡组——反正一般决斗者成为组织成员的转化率极低,而定界者人选刚好被自己遇上更是小概率事件,应付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错了。
        
“选好了。”男孩站起了身,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副宝玉兽卡组。
        
“……你还没把全部卡组看完吧?不用这么快做决定的。”云河忍不住提醒道。
        
“不用了,就这副。”男孩盯着卡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
        
云河逐渐了解了这个名叫凌星的男孩,和他成为了朋友。
        
而凌星似乎不仅仅把他当成朋友——白色情人节(同时也是凌星生日)的那一天,凌星偷偷送了他一副皮卡丘造型的耳机。礼物他很喜欢,但时机实在有些微妙。难道凌星是那种人?原本他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会真的在现实中遇上。
        
老实说,有点恶心。
        
不过,最终云河还是克制住了厌恶情绪,按原计划为凌星举办了生日聚会——应该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
        
他还是犯了灯下黑的错误。
        
即使已经见到凌星成为了定界者、还创造出了红玉兽的精灵,云河还是认定他不可能唤醒虹龙,没有做任何手脚、按着组织规定的流程把卡片放进了凌星的卡组,还想着只要这次失败了就能顺利成章地反对凌星加入——天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信心。
        
必须重新考虑怎么应对这个不安定因素了。
        
————
        
进展顺利得可怕。
        
他早就体会过S.E.有多么偏执和排外,而冠军们对S.E.的成见同样根深蒂固,连有意制造这一局面的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满地都是冰冷的尸体。认识的、不认识的,死得安静的、表情扭曲的……明明是走过无数次的路,云河却磕磕绊绊地走得极慢。
        
圆阵所在的房间外面,凌星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胸前一滩血迹。有那么一阵子,云河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终于他回过了神,来到凌星身边检查情况——还有呼吸,还有办法。他把手悬在凌星伤口上方。力量起效了,凌星的伤口消失了。虽然仍睡在地上,但显然已经脱离了危险。
        
云河没有迟疑太长时间。他很快站起身,进入了房间——该进行下一步了。即使跟自己的预想有些偏差,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
        
计划又一次出现了偏差。凌星和姜瑜都来到了精灵世界。他们与自己身份等同,一旦成为敌人将十分棘手。
        
望着下方雪地里的一行人,云河突然产生了一股倾诉的冲动:告诉他们一切吧,反正计划中见不得光的那部分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精灵世界不想失去永恒性而阻挠自己,但身为人类的他们应该没有反对的理由——
        
“当然知道,你是想利用冥界之主的身份积蓄力量,最终驯服那头魔狼,将它的力量收归己有对吧?不过,我已经将人类世界最优秀的决斗者都召集到了这里,一定能阻止你的野心!”
        
密涅瓦的声音突然响起。云河清醒了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啊,事到如今还想求得谅解?
        
“没错,我之所以杀死‘深渊的冥王’,支配冥界,就是为了芬里尔,为了将整个精灵世界弱者的灵魂全部送入冥界。”
        
————
        
云河站在山顶上,艾莉娅就在他身边。从这里望去,夜幕下一片纯净的幽蓝色中,只有小镇灯火通明,十分扎眼,就像黑暗中仅剩的烛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吹灭——又或者,这片灯火其实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顽强,即使风雪来临之时也能继续闪耀?
        
“下面还有一批,不去解决它们吗?”艾莉娅问道。
        
“不了。就算只是侥幸,那些精灵毕竟撑到了现在。加上那些人类,姑且认同它们也是‘强者’好了。而且——”云河揉了揉鼻梁,“——我累了。”
        
————
        
城堡外的呼啸声正在减弱。
        
几天来,云河一直呆在至寒城里等待着。现在,芬里尔终于有了离开的迹象。一旦风雪停止,冥界的精灵们被释放出来,一切就结束了——
        
“——总算到这一步了,是不是?回想起来还真是漫长啊。”
        
房间被炉火烤得暖昏昏的,连着艾莉娅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慵懒。云河一边拨着炉火,一边回答道:“是啊。一直都在担心这担心那,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哦,是吗。你凭什么认为,现在可以松懈下来呢?”
        
云河手停住了。艾莉娅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太对。这么久以来,艾莉娅虽然从没正面评价过他的计划,却也没进行过什么实质性的阻挠,前不久甚至还配合他演了一出双簧,以至于云河几乎忘记了她的立场。现在他重新记起来了。“……应该没有什么了吧?想妨碍我早行动了,哪会等到这个时候。”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早就清楚你的计划注定失败,所以没必要行动呢?”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云河,你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确实很了不起。可惜,有一个致命的漏洞。杀死原主人,成为冥界的支配者?没问题,确实可以做到。改造冥界,以死亡的方式囚禁所有精灵?也没问题,这你也实现了。让自己被打败,从而释放所有精灵?呵呵呵……”
        
“这一步怎么了吗?敌视我的家伙到处都是,随便找一个打败我不就行了——”
        
“随便找一个?呵呵,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作为定界者,本来就没有谁在象征意义上比你更强;而冥界吸收了这么多精灵的现在,作为冥界之主,你的实际力量也达到了顶峰。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让谁来打败你?哈哈哈……哦,当然了,自杀或者放水都是行不通的,这点常识你还是有的吧?”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父母失去所有记忆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以为不会再体验到当时的那种慌乱和不知所措。艾莉娅说的是对的。一旦被指出,这个漏洞就变得无比明显,不禁让人奇怪当初怎么会没想到——对了,自己又一次沿用人类的惯性思维了,理所当然地把“被打败”当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完全没有考虑更多。
        
“你们……故意拖到最后一刻才说出来……”
        
“当然,毕竟仔细想想,你的计划除了最后一步都完美契合我们的目的,不是吗?由于被你夺去了猎物,芬里尔没有造成足够的杀戮,下一次的芬里尔将明显减弱;成为了冥界之主,你自己的精灵化过程也早就完成了,如此强的力量也足以支撑到发现下一位继任者——”
        
身体的异样云河自己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没放在心上。“这么说来,我是在作茧自缚了?”
        
“别这么说嘛,云河,其实对你也有好处的。”艾莉娅语气转为轻柔,“精灵是概念构成的生命体,只要不被否定就能永远存续,这不是很好吗?永生可是人类的夙愿。至于冥界的那些精灵,反正它们本来也是要死的,死在谁手上都一样——永恒的时光里,偶尔体验一把大魔王的感觉不是也不错吗?”
        
“对于一个刚刚被你狠狠骗了一把的人,你还真能说得出‘安慰’的话。”
        
“因为我们不会被一时的情绪左右,只会基于现实的利害行动。云河,你的计划失败了,但你也同时得到了一件令人艳羡的宝藏。这就是现实。接受它,然后和这个世界一同生存下去吧——反正已经无法改变,何必要让自己感到痛苦呢?”
        
“哼……艾莉娅,你们如此相信我已经走投无路,就没想过自己也会有疏漏的地方吗?”
        
“哦,是吗?那说来听听啊?”
        
“并不是没有人能战胜我。同为定界者的话,自然具有和我对等的力量——”
        
“呵呵呵……原来是这个啊。放心,我们早就考虑到了。姜瑜已经订下了契约,不可能再插手这件事了——你所谓的疏漏根本不存在——”
        
“……真够快的……”
        
“当然。不准备万全,我怎么可能向你坦白?”艾丽娅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你们还是有一个疏漏。还有另一个定界者。当然,云河也清楚,凌星虽然象征意义上与自己力量等同,但在实际力量上差得太多。虽然只要象征力量对等,就有起码的机会,但凌星对自己的感情是严重的阻碍,之前的决斗就是因此实际上输给了自己。而且,既然注意到了这一问题而对姜瑜出手,凌星那边多半也有相应的处置。不过——
        
你们没能得手,对吧?不然,即使凌星的机会比姜瑜小得多,作为一种可能性也该加以否定,好更彻底地让我绝望。但你却避而不谈。还有机会。
        
只是,还真是讽刺……自己一直费尽心力想让那家伙置身事外,头疼于他的意外性,现在却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此……
        
————
        
“宣言正确,根据镇压冥王星的特殊能力,获得究极宝玉神-虹桥龙的控制权!”
        
虹龙重新回到了原主人的场上,发出高亢的龙吟声。“发动虹桥龙的特殊能力:首先除外墓地一只宝玉兽,攻击力提升;接着将虹桥龙自身解放,场上所有卡返回牌组洗牌!”
        
七色的光壁徐徐扩张,触及之物都化为光芒飞回了各自的卡组。禁止令从场上离开,对贪欲之壶的封锁也解除了。“贪欲之壶发动,将我墓地剩余的5只怪兽送回牌组洗牌,然后抽两张卡——现在我的墓地没有任何怪兽,因此守护者•艾亚托斯从手牌特殊召唤!”
        
即使是已经失去灵魂的空壳,守护者的身姿依旧凛然。“装备魔法女神的圣剑•鹰灵,给艾亚托斯装备!发动艾亚托斯的特殊能力,通过将自身的装备魔法卡送去墓地,除外对方墓地最多3只怪兽,每一只攻击力上升500!”
        
圣剑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三只怪兽被除外,艾亚托斯的攻击力上升为4000,而云河剩余的生命值是3800。超电磁龟被除外,最后的屏障也被消除了。“战斗阶段——艾亚托斯,对云河……直接攻击……”
        
光芒吞没了他。剧烈的灼烧感遍布全身,然后又渐渐变淡,知觉似乎正在消失。自己是躺在地上吗?面前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是凌星?好像有谁在哭……你不用伤心的,凌星。你做得很好,完成了我的计划——我们的计划。云河最后一次探出手,想要碰到面前的男孩:他明白凌星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他可以挽回,只有他可以挽回。趁现在力量还没有丧失——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成功了。手失去了触觉,眼睛也看不见了。云河的意识永远地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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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2 17:30: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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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离去的决斗者

        
寒城正在崩溃。
        
地面剧烈地摇晃着。丝毯像缺水的花朵般蔫成一团。吊灯和盆景雪崩似地跌落,不等撞出声音就已经没了踪影。厚厚的城壁也在逐渐变淡,最终完全消失,阳光从城外直透进来。
        
凌星一只手按着眼睛呆站着,泪水从指缝间渗了出来。眼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过,仿佛眼眶里突然被塞进了一块疙瘩——不,应该说,仿佛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有存在过、而是刚刚才突然出现一般。凌星明白,这也是云河做的,就像以前为自己治伤、解毒一样。但这一次,云河也消除不了症结,只能暂时缓和而已。
        
——脚下的地面突然一沉,凌星一个趔趄,怀里那颗水晶球顺势滚了出来,掉在地上跳了几下,在清脆的响声中变成了碎片。凌星习惯性地招了招手,碎片却只是微微颤了颤,没再聚合——哦,对了。现在当然不会再恢复了。
        
城堡崩溃的同时,无数灵魂光球也纷纷从折叠的空间中四散飞出。有的就在凌星眼前舒展开来,化成了斑驳的草地、长着怪脸的房屋和茫然四顾的蜥蜴人精灵。更多光球则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凌星知道,这些光球最终都会还原为一个个精灵。它们大概会像眼前这只蜥人一样奇怪发生了什么吧。也许某些精灵能触及真相的碎片,推断出是有人打败云河释放了它们。
        
它们绝不会想到,恰恰是云河从真正的危机中保护了它们。它们同样不会知道,云河真正的罪行究竟是什么,精灵世界究竟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凌星还记得自己刚来精灵世界时所见到的情形:树叶在地面和枝条间上下来回,仿佛起落的音符一般。而现在,树叶从眼前刚刚复现的大树上缓缓飘落,一落地便再也没了动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了——
        
——不,并不是这样……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正是因为早就想好了这一步,他才能有下手的勇气,不是吗?否则,这么痛苦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
        
“如果已经做了,不要试图挽回。”
        
他突然想起了姜瑜的话,浑身打了个寒战。姜瑜指的就是这个?她已经看到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多半是看到了自己的失败,才会劝诫自己。那么……不,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姜瑜的力量也不一定是绝对的。原本她的能力就会因为自己在身边而失效。即使被看到了失败的未来,只要将其颠覆就行了。要做的事情没有变——凌星定了定神,迈出了已经化为光点之海的至寒城,朝着炼金术师们的方位而去。
        
————
        
姜瑜感受到了变化。
        
积水中升起一滴水珠,朝着茶壶的壶嘴而去,明明已经到了半空,却又突然顿了顿重新坠落。无聊时被她撕碎的废纸屑,原本正在相互拼合,突然间失去了生机。屋外的雪地也在以不自然的速度褪去。当然,即使不看这些迹象,光是空间中弥漫的那种流逝感也足够显然了。哪怕是迟钝的普通精灵,应该也能感受到发生了某种变化吧——虽然它们未必能理解。
        
而她甚至连丝毫的意外感都没有——不要说是这件事本身了,就连所有迹象的微末细节,她也全都在几天前就看到了。事实上,姜瑜现在最大的困扰,就是“未来”已经变得太过清晰了。如果不是在心里默记着“现在”的时刻,她根本不可能分清现实和未来。
        
——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姜瑜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并非又一次预演,而是时间确实到了。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转向房门等待着。开门进来的自然是诗婆婆。她表现得很克制,但姜瑜即使闭上眼睛也明白她有多么狼狈。按照剧本,诗婆婆首先要说的是一句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废话。“云河被凌星打败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姜瑜不耐烦地打断道。其实自己说的也是废话。还有半句废话她没有说出口:你们一直怀着侥幸心理,不愿意相信我。
        
“是啊,你确实是对的……可也没办法啊!谁能想得到那小子竟然真下的了手?芬里尔期间我们也需要躲藏,不可能介入——”诗婆婆像是要减轻后悔一般地说道,“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也没办法挽回了,重要的是以后——”
        
“以后?原来还有以后的吗?不是说一旦云河死了就一切都完了吗?”姜瑜讥笑道。
        
“当然不是!精灵世界可没有那么脆弱。即使失去了云河,也还有你和凌星。虽然三个支点是最稳定的,但两个支点也足以维持了。问题是现在那个疯子又打算自取灭亡。姜瑜,这件事我们正打算和你商量——”
        
姜瑜听够了。她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会去的。”
        
“……真的?!”诗婆婆喜出望外。
        
“我原本就打算去。只是你们的结界刚刚才解除。”
        
诗婆婆有些尴尬。她们特意把结界布在了感知范围之外,没想到还是被姜瑜察觉了。“抱歉姜瑜,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希望你不要记恨,不要因此误了大局——这件事其实对你也有好处的,你也不希望他无谓地付出代价吧?”
        
“我会的,诗婆婆。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没用的。”姜瑜悲哀地摇了摇头,“我会尽力阻止他,但我一定会失败的。”
        
————
        
事到如今反而出现了阻拦者确实让凌星有些意外。而且,偏偏是姜瑜。
        
“凌星,不要做傻事。”姜瑜恳切地这样对他说道。但凌星不觉得自己在做傻事,他很清醒。“是诗婆婆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他反问道。
        
“都是。凌星,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不会成功?”
        
“因为云河已经不在了啊……精灵世界能够挽回逝去之物,原本就是依托于个人的奇迹。如果死的是其他人还有办法……失去云河的现在,复活死者已经变得不可能做到了啊……”
        
“……姜瑜,你忽略了吗?恰恰因为复活对象是他才有可能成功啊。精灵世界的因果是可以倒置的,定界者复活这个结果,完全可以作为复活定界者的前提条件使用,不是吗?就像衔尾蛇一样……”
        
姜瑜叹了口气——果然意识到了吗……凌星,为什么你总是在这种不该聪明的地方这么聪明啊……原理上而言,男孩说的不无道理,可能性确实存在。但,那样的自洽需要极其精妙的构造。相较之下,在精灵世界已经严重现实化的如今,有明确时间顺序的严密因果律则容易成立得多。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看到了——“不会成功的。真的。”
        
“……你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绝对的。”
        
不,凌星,你真的不明白。如果你像我一样亲身体会过这份力量,亲身体会过那种自由意志的虚妄,就不会怀疑了。但愿你永远不明白。不过,自己也确实抱着侥幸心理,不然也不该在早就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试图违逆命运。可话又说回来,“自己试图阻止”这件事本身,其实也是预定的一部分。事到如今,自己还能做主的,也只有不会出现在“未来”中的心理活动了。全都是废话,全都是无用功。
        
姜瑜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抬起了戴着决斗盘的左臂。
        
一瞬间,凌星显得有些慌乱,但随即恢复了镇定:“呵……他们是怎么想的,不仅阻止我复活定界者,还让剩下的两个定界者对决?”
        
“面对彼此,我们互相都能控制住杀意。他们也知道。”
        
“哈,哈,是吗,这点上你们还真信我……可是,却偏偏不肯相信我会成功吗……所以我就是这么个形象对吗:温善可欺,永远一事无成?”凌星一边笑着,一边流下了眼泪,“……好吧,姜瑜,那我就用这场决斗证明给你看吧: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预定的命运,我也一定会打破的!”
        
是啊,如果你真的能让这场决斗偏离轨道的话……尽管是已经见过无数次的神情、听过无数遍的豪言,姜瑜心里还是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
        
决斗由姜瑜先攻。一上来她便发动了魔法卡手牌抹杀。姜瑜舍弃了恶灵书、朱诺、太阳书、兽士四张卡,凌星舍弃了羽毛扫、黄玉虎、虹之桥梁、蓝钴鹰、吉他海龟五张卡,然后各自抽出了相同数量的牌。发动星廊。发动冰火之魔导书,送墓月亮书抽两张卡。召唤士•坦普尔出场,解放自身,守备表示特召天士•杜勒蒙德。天士的特殊能力发动,回收恶灵、冰火,然后展示手中的四种魔导书清场。星廊破坏,检索效果遮蒙者。发动书院,覆盖一张后场。“回合结束。到你了,凌星。”
        
“……这样就结束了?”凌星有些意外地说道。回合进行得这么快,一方面是因为姜瑜操作流畅得异常;另一方面,这个开局也显得有些太简单了,普通得像是卡店里的日常决斗——不,不能大意,平静的表面下说不定是暗流汹涌,由标准发展转为乱入横飞的决斗自己又不是没经历过……
        
凌星把目光移向手牌:紫晶猫、墓穴的指名者、珍稀价值、青玉天马、调弦魔术师、宝玉的恩惠。对方的干扰卡是手牌效果遮蒙者、后场恶灵书两枚,前者可以用墓穴指名者应对,剩下的是恶灵书……总之先抽卡看看吧。“发动宝玉的恩惠,墓地的黄玉虎、蓝钴鹰回到后场,然后——”
        
“除外墓地的太阳、月亮、星廊,恶灵之魔导书发动,将你后场的黄玉虎除外!”
        
“这个时候?!”凌星尴尬地望了望手上的珍稀价值:发动条件就这么被破坏了,姜瑜的时机抓得真是好……才怪啊!为什么要这时候发动啊!确实,姜瑜应该知道,宝玉兽卡组存在需要两张后场才能发动的卡:引导和珍稀价值。但她同样应该知道,引导的“两枚后场”是处理条件,发动后再除外后场一样能阻止,还能多坑自己一张卡。也就是说,这个行为能预防的只有珍稀价值——就为了这一种情况交出强力干扰?这也太投机了吧!
        
(这样不自然的操作,以他的洞察力,多半会起疑吧……不过,只要猜不到正确的原因……拜托了,凌星,不要发觉——)
        
难道是姜瑜通过某种途径确知自己手上有珍稀价值?……那也不对啊。牺牲一张后场盲抽两张,这样的效果也没必要动用恶灵书阻止啊,又不是资源耗尽的残局……唔,说到残局,也许是类似的思路,因为已知的卡都不构成威胁,所以阻止我获得未知卡?就像云河经常做的那样……问题是为什么会觉得已知的卡不构成威胁啊——
        
难道不光是珍稀价值,连我的所有手牌都一起知道了?——可那不是更奇怪了吗!我的手牌还有青玉天马,召唤出来补充一张后场一样能发动珍稀价值,现在除外根本没有意义啊,一样阻止不了我获得未知……未知……等等。
        
(求你了凌星,这一次就好,笨一些——)
        
不是未知。姜瑜的能力。她确实是知道的……不光自己的手牌,还有自己将会抽到的卡。所以才会阻止。至于召唤青玉天马后再发动珍稀价值……想一想,如果只从盘内考虑,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当然是召唤青玉天马,并从卡组将一只宝玉兽放入后场——完全不一样。他明白了。既然如此——
        
“召唤手牌的青玉天马,特殊能力发动——”
        
“效果遮蔽者从手牌送去墓地,青玉天马的效果无效化!”不会起作用的,这只是资源兑换罢了,重要的是凌星接下来的选择——
        
“发动墓穴的指名者,除外效果遮蔽者,将其效果无效化!青玉天马的特殊能力处理……”凌星抽出了手中的一张卡,“——将手牌的紫晶猫放入后场!”
        
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姜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命运终究还是没有改变。
        
“珍稀价值发动,由你选择后场一枚宝玉送墓,我抽两张卡……姜瑜?”
        
“……蓝钴鹰……”姜瑜的声音细微而低落。
        
“嗯,那么蓝钴鹰送墓,我抽两张卡。”映入眼中的是两张绿色的卡片:黑洞和灵摆显现。原来如此,所以姜瑜才要妨碍自己抽卡吗……“覆盖一张卡。发动灵摆显现,青玉天马送墓,牌组的灵摆魔术家特殊召唤!破坏后场的紫晶猫和覆盖的黑洞,检索娱乐伙伴•萝卜马、娱乐伙伴•奇人飞剑手!然后——”
        
接下来的一切只是走过场而已。
        
“……由于战斗破坏了天士,觉醒魔导剑士对你造成2900点伤害!最后,用银金公主、灵摆魔术家和三只宝玉兽直接攻击!”
        
凶猛的攻击轻松扣光了姜瑜的生命值。影像都消失了,凌星收起决斗盘,走到了姜瑜身前,笑了笑:“看吧?我就说过会赢的。”
        
姜瑜摇了摇头。曾经,只是一根头发就能让自己的力量失效。而现在,即使凌星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她仍然能清晰无比地看到不可动摇的命运。最终,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就是你赢了才不行啊,这个结果也是我早就看到了的……求你了凌星,放弃吧,不会成功的……”
        
“你就不能对我有信心一点吗……之前也是,要是你提前跟我说一下,也不用……唉。不过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让那家伙复活的。我们两个一起,一定能想出办法解开他们对你的束缚的——”
        
就在凌星说话的同时,几秒钟后的未来也在姜瑜眼前展现着。现实和未来的声音交沓而至,不差分毫,仿佛山谷中的回音。
        
————
        
凌星回到了小镇,找到了炼金术师们,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艾萨克一行人原本不想帮忙——曼陀罗殷鉴不远,他们担心凌星重蹈覆辙。于是,凌星展现了自己的力量,告诉他们不管什么代价他都足以承受。炼金术师们被说服了。他们开始布置那个探究愿望实现途径的法阵。
        
展开的纸条上写着四个字:决斗能力。炼金术师们告诉凌星,这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意外的很轻?自己能有如今的决斗水平,本来就多亏了云河的指导,现在不过是还回去而已。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艾萨克等人绘制起了另一个法阵——他们惯常使用的、等价交换的法阵。不过,这一次的规模和精细度都是空前的。他们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空开始出现白昼的斑块,才叫醒了凌星,告诉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地面上是两个极其相似的圆阵,占据了整个客厅,中心各有一块空白区域。凌星坐在了代表牺牲的那个圆阵的中心。艾萨克催动了法阵,四面的墙壁立刻映上了一层幽蓝色,光亮从一个字符跳向另一个字符。凌星吞了吞口水。皮肤痒痒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声响。似乎他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是错觉。
        
他突然听到了内心的那个声音——怎么,你还真打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复活他?演戏不用把自己也骗了吧?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你对他的感情不过是归因错误吗?
        
是啊,他的确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可就算这样,“认知到自己感情的虚妄”这个想法本身,又是源于什么呢?纯粹出于理性思考,还是自我否定的借口?进一步,刚刚的反思又是因为什么?无限后退,永远无法分辨。他累了,不想再递归了。无论是真情实感还是自我欺骗,他都确实想让云河复活。这就够了吧?
        
“……嗯,一切顺利,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凌星——”艾萨克的声音把他从内心世界中唤醒了,“接下来就是献上祭品了。你需要回想一下有关决斗的事情,把记忆提到表层。”
        
“这样啊,我明白了。”
        
最后一次回想自己生命中决斗怪兽的痕迹,首先浮现在凌星脑海中的却是那一天的下午,那场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的决斗。当时班里的同学为了考试答案找上了自己,诱骗他和田老师的儿子田铗决斗。对了,就是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云河。虽然早就作为同班同学见过面,但从那一天起他们才真正有了接触。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要将之夺回。
        
只是,凌星犯了一个错误。和云河当初一样的错误。
        
就像云河一开始不知道抹除记忆会造成牵连一样,凌星也没有认识到,牺牲决斗能力究竟意味着什么——根本不存在一项被称为决斗能力的属性,决斗者水平的高低其实是取决于知识储备和局势推演。献祭决斗能力,本质上就是要献祭逻辑分析和学习新事物的能力。同时,为了不引发矛盾,所有与决斗相关的记忆也都必须被消去。
        
而炼金术师们同样犯了错误。他们并不知道,精灵世界的规则已经改变,所用的仍是基于旧世界的公式。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感官正在逐渐变得模糊。凌星尝试着回想了一下有关决斗的知识,只觉得一阵头痛。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献祭的征兆。另一侧圆阵的中心依旧毫无动静。不过,炼金术师们依旧平静地吟诵着他听不懂的咒文,看来只是还没到那一步。凌星盯着空空的幽蓝色地面,手心渗出了汗。头越来越痛了,好困,好想睡……
        
撑着椅子的手不知不觉滑了下来,凌星彻底失去了意识。而最后留在他视野中的,仍旧是空荡荡的地面。
        
————
        
托特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了名字,然后递给了等在一旁的事务员——如此,冠军们“失踪”的善后处理就算告一段落了。
        
太轻松了。几十个著名人物集体消失,他本以为一定会引起全世界的关注,需要集中力量应对,没想到只是他和几个文员两三天就解决了。KI公司的股票确实在大幅跌落,但与失踪事件无关,而是因为决斗怪兽本身正在失去热度。似乎是一夜之间,人们突然意识到,决斗怪兽只是一种游戏。虽然它确实很成功、很受欢迎,但,也仅此而已。凭着多年的积累,决斗怪兽仍然有一定的生命力,但它正在迅速失去左右世界的力量。
        
另一方面,科学技术突然接二连三地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停滞百年的科技水平一夜间突飞猛进,仿佛是时间本身冻结了一个世纪后才被重新唤醒。人们沉醉在新发现和新理论中,无暇关注其他。
        
如果是以前,托特也许会把这些归结为某种盛极必衰、衰极必盛的发展规律。但他已经见识过了另一侧的风景,知道决斗怪兽的背后其实是一个同样充满生灵的世界。他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些小时候听父辈讲述的传说。那时他还对这些嗤之以鼻,而现在,他也和当年的父亲叔伯们一个年纪了。“钥匙”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但故乡金字塔的墓穴里也许还留有痕迹。轮到他向后人讲述了。
        
————
        
佐藤凡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踱到了房间门口。新的拐杖没有枪械机关,仅仅是普通拐杖而已,不过对腿脚不好的人确实有帮助——他确实老了。推开移门,晃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当年那本日记就静静躺在那里。佐藤凡顾不上掸灰,有些激动地翻开了日记——
        
什么也没有。硬要说的话,只有一些灰蒙蒙的雾迹。他想起来了,当年他用的是铅笔。佐藤凡叹息着合上了书页。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他猛地回过头,一瞬间以为自己还能像当年那样看到精灵。但天花板上只能看到一张蛛网。
        
电话来了,是和他签约的那家公司。对方还是很担心他,催促他尽快返回,不要耽误下午的比赛。他答应了,合上抽屉离开了。
        
————
        
虽说是自己开口要求的,实际看见打到账上的数字时,科恩•耶林还是吓了一跳。KI公司还真大方,明明他们最近日子也不好过。难道还包括了封口费?不至于吧,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当然,这种大方倒也不难理解。反正从异世界回来的只有那几个人,厚着脸皮要酬劳的更是只有自己一个,给多一些也不用担心成为惯例。但这不公平。应该所有帮助讨伐SE的人都有钱拿才对——对于死者则应该是他们的家人。
        
那么,就把这笔钱看成KI公司愿意出在这件事上的资金,平分给所有人好了——KI公司不做的话就由自己来做。那个不知为什么也活着回来了的张靖——虽然很讨厌他——同样应该分到一份。这样才公平合理。
        
————
        
好不容易结束的数学连堂下课,凌星精疲力尽地趴在木桌上揉着鼻梁。突然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为首的凌星认得是一个叫魏舟的男孩。他手里拿着卷子,表情忐忑不安:“凌星,田老师刚才讲的那道题,我们不太会……”
        
又来了。凌星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数学题,明明自己的数学成绩是班里倒数的。他勉强接过了卷子。和往常一样,那些符号和数字刚一映入眼帘,他就觉得一阵头晕。同学们还在等着他回答。凌星叹了口气,把卷子推了回去:“我真的不会……你们干嘛不问别的成绩好的同学啊,或者干脆问田老师——”
        
魏舟带着失望的神色离开了。这种神色凌星这段时间已经见腻了。他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父母、老师和同学都突然之间对自己期望变高了。甚至连那三个莫名其妙找到自己、说会找门路治好他的外国人,也一副“你肯定能听明白”的态度说着晦涩难懂的话。
        
据大家说,自己在失踪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真是胡说八道。虽然失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忘了,但之前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来就是个笨头笨脑的家伙。也许是那段时间里大家把离开了的自己回忆得太完美了,才会产生落差。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过几句聪明话。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事实上,有时候凌星甚至怀疑,其他人口中的是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
        
————
        
妈妈决定搬家了。她认为是房子风水不好,才害得儿子变笨的。
        
定好的日期到了,搬家车开到了楼下。妈妈几天前就让凌星收拾一下看要带什么东西走,但他实在没什么可带的,只随便装了几本书。眼看车子准备开了,凌星正要下楼,被妈妈拦住了:“你房间里那一大箱卡呢?你不搬下去吗?我专门让在车上给你留了位置的。”
        
啊,那箱卡片,好像就是大家老是跟自己提的那个叫决斗怪兽的游戏?据说以前自己很喜欢,而且玩得很好。但他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不过,自己房间里的确有一箱这样的卡片。也许是自己很小的时候玩过?因为自己不怎么跟人交流,才导致这个印象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你不搬的话,我就当废纸买了啊?”
        
“嗯,卖吧。”凌星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妈妈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几分钟,收废纸的人就来了。两人谈妥了价钱,收废纸的扛着纸箱下楼装上了拉货的板车。早等得不耐烦的凌星也跟着下了楼,打开了搬家车的车门。
        
搬家车载着凌星,板车载着装满卡片的纸箱,各自朝彼此的目的地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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