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历史之间]《拥我以梦·蓝》楔子 and 一、南威

蘭和風

Holding Me With DreamsⅠ: Deep In Blue


楔子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啊……
外面到处都是血。白色的，梦者的血；蓝色的，鲛人的血。混合在一起，竟是形容不出的、纯粹的慑人心魄的美。却是一幅多么破落的风景。
你在我的眼前，我却看不分明你的脸。那匕首的寒光太摇曳，我只能明晰我们终于决裂。直到美好全部毁灭，我才肯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爱你，但我们不该在一起。
我们居然沦落到，要用恨来清算当初的爱。
火热爱情的冰冷下场，如此凄凉，黯然神伤。

时间之外，时间之内，还有谁记得，曾经很爱谁。

一、 南威

海蓝得像矢车菊的花瓣。一迭细密的皱纹耀眼地反映太阳的光彩，无数银光灿烂的笑涡朝向蔚蓝的天空微笑，白色云片从天上疾驰而过，看起来柔和又清澈。
他藏在一块礁石背后窥视了好久，终于在认定那个戏水的人对自己不构成威胁以后，咬着牙慢慢游向岸边。
他是好奇的。数十年来他第一次浮出水面看见蓝天白云、金沙绿树，更是第一次看见“人”。他实在太渴望去了解这只在族人口中传说的生物了。
距离那个人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时他停下来——远近刚好，不至于太过接近而招致危险，又能够把对方打量个清清楚楚。
这……就是人了吗？
淡淡的白金色长发，如同最轻柔的波浪，服帖地拢在身前。白皙的皮肤，令他想起海底精细的沙砾。随即他惊奇地看到一团白色的什么东西在半空中盘旋，姿势有些像鱼在海里游弋，但感觉截然不同。鱼儿水中游的感觉是与水融为一体，是种和谐的灵动，而那不知名的生物则像是破空而出似的，他甚至能敏锐地捕捉到它带起的丝丝气流。
那团白色落在人的肩头，他望见它有黑色的圆眼睛和尖尖的嘴，并且似乎很坚硬的样子。它有翅膀，大大的，毛茸茸的。
这种生物叫什么来着？他微微蹙眉，拼命回忆祖母曾讲述过的地面知识。
“嗨。”
一声轻呼惊破了他的沉思。他猛抬起头，迎上一双熠熠生辉的纯金色的眸子。他一惊：这个人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竟然完全无知无觉！
“你是——鲛人？”
下半身完全浸在海水当中的人类指指自己，貌似友好地对他说话。近了才发现，这个能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人生得美如冠玉，有种波澜不惊的从容，好似尘埃落定一般。
斜睨了他一眼，鲛人少年闭紧嘴巴不答话。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么？……好吧，我叫爱律，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他保持沉默，只盯着自称爱律的人类肩上那只奇异的生物瞧。留意到他的心思所在，爱律笑道：“这个是‘鸟’。你没有见过？看来你相当年幼，是第一次出海见世面罢。”他耸耸肩，鸟儿展开翅膀，在鲛人少年的视线里升空，向天际远去。
“这个……又是什么呢？”他下意识地呓语，不想被爱律听见，还冰雪聪明地明白了他所问为何：“这个，是‘飞翔’。”
他澄澈湛蓝的眼睛总算转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南威。我的名字。”
“南威？你好。”
爱律向他伸出手，他却戒备地皱起眉头，闪电般退开老远，在水面上留下一串扩散的涟漪。
“你想做什么？”南威几乎全身没入水中，只剩一双雪亮的眼睛，目光凶狠而警惕地锁在爱律身上。爱律先是一诧，又有些忍俊不禁：“不必那么紧张吧？我只是想跟你握个手而已。”
南威啐了一口：“握手？我干吗要跟你握手？”鬼鬼祟祟地接近我……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心怀鬼胎，居心叵测！
爱律一愣，敢情这位鲛人的自我防护意识还挺高涨的。唉，拜托，不是天底下每个人生来都是以欺骗你为终极目标的好不好：“呃……这样就表示，我没有敌意啊，是可以做朋友的哦。”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谁稀罕和你做朋友！”南威对此说法嗤之以鼻，高傲地用尾巴拍打了下水面，激起水花无数，珍珠一般在阳光下折射璀璨光芒。他的语气十分认真，浑然不似说笑，“凭什么，哼！”
“真是……问倒我了。”爱律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着，嘬起嘴吹起一声口哨。那只鸟响应哨音轻盈落下，停在他一直没有收回去的右手上。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它。它叫小玭，是我的宝贝。南威，你要不要近距离观赏一下？”
然而南威不再说话，蓦地就沉入海底。
——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爱律动动手指，心不在焉地逗弄小玭，却倏然听得“哗啦”一声响，身边猛地炸开一蓬浪！只见南威跃出海面，一把抓向他手上的鸟。“哎小心小心！你会伤到它的！”爱律慌忙抬手让小玭赶快飞开，自个儿猝不及防给南威扑了个正着，“砰”地摔上身侧的礁石。
“你这鲛人性子着实古怪……我真该为天下苍生的安全着想，免费赠你一块‘危险！生人勿近’的招牌挂在脖子上以绝后患……”
几欲垂泪。这绝对是爱律有生以来最狼狈不堪的时刻，直接受害于此次撞击的背部痛得仿佛开裂。而让向来是丰神俊秀、文雅不凡的他毫无形象地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罪魁祸首只是好整以暇地压在他身上，一张写满挑衅的脸庞近在咫尺。
鲛人诞生之初不辨别雌雄，只有待到成年以后动了情爱，才会依据爱上的人的性别分化男女之体。还是少年的南威，唇红齿白，眼神却是倨傲而冷漠的。幽蓝的卷发贴着泛有淡青光泽的肌肤，纯美得宛如清晨露珠的轻颤。
默默地任他打量半晌，南威忽然开口道：“你不是人类。”双臂一撑，身体灵活地翻转一圈，完美地落回海里。
“对。”爱律拿手绞了缕自己的湿发，缓缓地说，“我是个梦者。”

“梦者？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无、无知者无罪……爱律头一次觉得，和不同地域的种族沟通好辛苦：“你看我长这样，很可口么？”
“你长得秀色可餐。”
南威居然十分严肃地如是说。爱律一时无语。抬头看看天色，他返身朝岸边走去：“抱歉，我必须走了……呃，再见。”
南威目送他离开，眸光闪烁不定。末了他一撇嘴，甩甩头发准备回家。
“南威！”
他定在原地。爱律站在沙滩上，冲他挥挥手道：“你是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鲛人，所以，三天后，我会再来的，再在这个地方！到时候有礼物送你！是某国特产，保证整个海国都没有鲛人见过，你最好别放我鸽子哦！”
听不懂……
“哥子”……是指“哥哥的孩子”？那“放我哥子”又是什么意思？
……算了，懒得理他！
奇怪的梦者，奇怪的思维方式……
对海国以外的世界的用语习俗了解甚少的鲛人少年咬咬下唇，不屑地潜回海底。
不过，梦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种族呢？任他回到家翻遍书房的所有藏书也没能找到哪怕是只言片语，不免很是泄气。他又回忆起那个叫“爱律”的梦者的音容笑貌，不禁恍恍惚惚把那种空明皓洁的气质与天使和精灵联系到了一起。
他决定去问祖母。她是当今海王的乳母，也曾做过王太后的随侍女官，年轻时甚至在人类的城市居住过，是这个家族最博闻的鲛人。
“梦者？”
南威前去找她时她正在织绡。珍贵无比的鲛绡，一名龙纱, 在陆地上的人类市场里是千金难求的珍宝。这是她准备送给宝贝爱孙的百岁成年礼物。
“嗯，奶奶知道关于他们的故事么？”
年岁已高、美丽依旧的祖母放下手头的织梭，抚摩着靠在自己膝前的孩子，低声说：“关于梦者，奶奶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个与天使、精灵并列的梦者，是三界以来最坚贞的种族。”
“为什么？”鲛人少年仰头。而他的祖母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空渺的情绪当中，眼神涣散，犹如梦游。
——这是一个为爱而生的种族。
梦者，半神，与天使、精灵同属天之一族，国民男女比例为十比一，寿命不定，灵力衰竭则亡。惟独男性梦者才身负双翼（可化作淡淡的光芒隐于肩胛之间）。他们在遇到真爱以前，无法飞翔，必须在结婚仪式上把一半羽翼交付给爱人，才能合二人之力，比翼齐飞于苍穹之上。倘若这种结合并不是出于真心的爱恋，那么，梦者割付的羽翼将瞬间灰飞湮灭，永生与天空无缘。
南威忍不住嘀咕：“比翼齐飞，好浪漫的样子！可……‘倘若这种结合并不是出于真心的爱恋，那么，梦者割付的羽翼将瞬间灰飞湮灭，永生与天空无缘’？牺牲了翅膀才能检验爱情，这样的风险也太大了，值得么？”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啊！何止是悲惨，根本就是衰得够戗嘛！唉，这个天之一族的传统实在很有些变态！
“爱情本来就要承担风险，谁也不能绝对保证什么。所谓后果自负，好比飞蛾明知是自取灭亡，为了那一瞬间惊心动魄的美丽，还是会举身投入火焰的啊。”
“奶奶，‘非饿’是什么东西？”
“……”
“是不是指肚子不饿？”
“……”

如果是火焰的话，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投身……南威在心里默念。
此时尚不足一百岁的他清楚地知晓自己遇上一个梦者，却并不知晓这个梦者会与他的命运发生怎样一场悲苦的纠葛。所有人都不曾料想，这场绵延百年的曲折，倾颓了梦国的安平和海国的祥宁，让整个“异”产生前所未有的裂变！
命中注定的火焰，已经点燃。

三天后再见，爱律不得不愕然片刻——因为南威居然是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地前来赴约。
“这些……是你的保镖？”阵势好生壮观。
“朋友。”南威简短地介绍，指点身边一排甲乙丙丁，“从左至右分别是丛渊、夕湄、萑泠以及千润。”又遥遥指了下五十米开外的那一拨大队人马，“那些看客你不必在乎，反正他们看一会儿就走。”
“嗨！”“你就是梦者？”“你好！”
这些鲛人全然不似南威那般冷淡，皆露出一副兴奋不已的好奇神色纷纷同爱律打招呼，十分健谈。爱律一一还礼，注意到夕湄和千润是定出性别来了的，丛渊与萑泠则跟南威一样，尚保持着中性体。
“你这个梦者，长得真的很不赖嘛！”夕湄心直口快地说，“同我想像的大不一样呢！我一直以为‘梦者’就是一天到晚梦游没睡醒的人，个个都是惺忪模样——”
“阿湄！”千润急忙顶了她一下，“你这样很没礼貌……”
“没关系，我讨厌惺惺作态的客套，大家随意些更好。”
爱律微微一笑。妩媚的鲛人美女回敬自己淳厚的情郎一肘子，得意洋洋：“听到没听到没。”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去摸爱律的脸。爱律躲闪不及被摸个正着，一时呆住了，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鲛人吃豆腐的对象。
“夕湄！”
这回出手的是南威。他眼疾手快地推开非礼的同伴，低声呵斥：“海之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大小姐，拜托你自重一点行不行，要摸摸千润去，你家男人绝对毫无怨言任你摸个够，爱摸哪儿摸哪儿。”
“人家好奇！不行吗？倒是你，有没有仔细端详爱律的脸、认真看看他的皮肤？啧啧，光滑得像凝固的星光似的，我们鲛人完全没法比！太诱惑了，禁不住就想试试手感。”夕湄一脸遗憾，感慨碰触时间之短暂。
“你！算了算了，带你们一块儿来实在是我人生的污点。”
“切——南威你照个镜子先啦！我个人可是找到依靠终生不愁了，换作你这么野蛮谁敢娶你哦。”
“我凭什么一定要变成女人？”“嫁不出去就嫁祸给我好了。”
南威和丛渊同时开口，说完各都为对方的话而诧异。大家见了，又是一番开怀大笑。南威咬牙切齿地大叫“我才不稀罕”，对自己沦为笑柄一事愤恨不休，索性离丛渊远远的，尾巴一划游到面部表情僵硬的爱律身边：“小玭在哪里？”他指指天空：万里无云，半点阴霾也没有，自然更没有飞鸟的影子。
“啊？”
“你承诺过的，交你作朋友，近距离观赏它。你忘记了么？”
他什么时候这样承诺过？而且南威又什么时候答应过？“没……”
南威抖出一匹绡来（这是他从奶奶那里撒娇、提前支取的生日礼物），三分不耐七分期待地说：“我交你这个朋友，然后，用这个和你交换小玭。你要送我的礼物，一定就是它对不对？除了它，我没什么东西需要从你那里得到。”
“小威，”说话的是萑泠。他虽然没有分化性别，可是嗓音实在甜美悦耳仿佛清泉激荡的玉石，将来如果变成男儿身估计十成九是灾难，绝对会致使后半生笼罩痛苦的阴影，“这个可是绡，是绡哎！你用它跟梦者交换小珍珠？只要你稍微伤感一下不就能哭个一大捧出来么？”
“小玭不是小珍珠，是一只鸟。”爱律尴尬地解释，“南威……鸟是没有办法在水下生存的，我不能——”
南威脸色骤变，招呼也不打一声，一手拽一个鲛人便迅速下潜。落单的千润不安地瞥了爱律一眼，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起……其实小威平常不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
爱律深呼一口气，取出一个狭长的木匣，递给千润。
“不必道歉，反正我要离开了……千润，麻烦你帮我把礼物带给他好么？”



PS：话说最近特别喜欢写压韵的句子呀！就是楔子里那样的，改天也去试试犁花体罢……[s:30]

[ 本帖最后由 devil1019 于 2007-6-14 17:08 编辑 ]

jjwkusb

南威这家伙.....真别扭.........= =

水里的生物，因为不了解天空，所以好奇么..............

另，压韵大好.....某就为这点固执到不行........= =

蘭和風

原帖由 jjwkusb 于 2007-6-14 16:46 发表
南威这家伙.....真别扭.........= =

水里的生物，因为不了解天空，所以好奇么..............

另，压韵大好.....某就为这点固执到不行........= =

哈哈，性情古怪的家伙我还是头一遭写呢[s:24]

天空……其实是个人的怨念啊……

本来我有机会飞行的！高考完本来可以飞去九寨沟的！结果出发当天通知说还要返校，就和美妙的旅游说再见了[s:22]6

LS之前没见过，那么握手问好一下

jjwkusb

旅游大好.....可惜我只能呆在青岛...........T-T

同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