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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现世之间]《圣者的雕像》(DM/GX混合同人,12/25 第19章更新完毕 诸位圣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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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9 18:4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神君 于 2011-10-16 09:43 编辑

第一楼作者吐糟用
本文以剧情为主,会穿插少量决斗。
决斗初始LP设定为4000,其余一律遵照OCG规则。禁限卡表与现实的会有较大出入,非OCG卡片偶有浮头,DIY应该没有。
鉴于本人的水准不怎么样,也没法在文章里呈现出什么高水平的决斗,以主角们强大的神抽技能为前提,会出现很多匪夷所思的combo与在现实中可能性近于零的理想化局面,请不要在这方面吐糟...

非耽美,CP倾向繁多且混乱。
以下是作者本人的CP趣向,估计会在文章里面频繁体现。请慎。


暗表 all表(?)
W貘良
海城  (或许吧,如果我没把这两只忘了的话)
霸十 约十约 黑白约 (话虽如此但是旧呆跟约翰的出场还遥遥无期)
吹亮/吹藤/藤亮(三天才混乱的三角关系?) 艾亮 all亮



里表人格的CP还真多啊。
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不会有肉,耽美成分稀薄到只能通过脑补来自我满足。以上。
还有,请始终坚信这篇文的【核心CP】真的是暗表跟w貘良。(这也是作者一直努力在做的自我催眠)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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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8:4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序幕】


1  与他交叠之处

眼前的男孩个头还不到他的肩,只比他手臂的关节处稍高一些,金色的刘海衬得绯红的双眸愈加深艳。男孩仰头与他艰难地对视着,但并没有退缩的意味。在那之前男孩先用他血水般的眼睛在卡片商店内缓缓地扫过了一遍,最终才停留在他身上。

跟那个人很像。

游戏注视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孩子几乎要压抑不住地皱起眉,但他最终还是勉强弯起嘴角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真诚的微笑。

应该说,他们简直相像得吓人。

那个经过十年的时间已经在他的记忆中被冲刷得模糊不清的影子,瘦削的身材与灼灼的眉眼,那孩子的容貌与那个将散的晨雾般的虚影重叠起来,像是被抹去了蒸汽的镜面显出了清晰的面孔。

不能说是分毫不差的。然而种种的不契合之处却依照这孩子现有的姿态而迅速地修正过来。即使那个人并没有这个男孩这么年幼,即使他从不会对自己露出这种基本的戒备中透着疏离的僵硬神色。

“你好,我们是初次见面吧?”

游戏稍俯下身与男孩视线齐平,望见对方那双如同一汪血水般的眼睛时胃部似乎因为某种突然涌涨的情绪而抽搐了一下。他不由得挤出一个带着些许羞涩的浅笑,就像他跟那个人初次在心之房间见面时一样的表情。

——堆满玩具的温暖的房间敞开着,对面爬满了铜绿的沉重门扉始终紧闭。他们站在狭窄的长廊上,耳边没有任何声音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微微震动着胸腔附近的空气。一个是仰首一个是低眉。一个是试探性地表示友好的微笑向对方伸出手,另一个是略显诧异地挑起眉梢,直视着他的红玉眼睛疲惫而温凉。

对方只是个孩子,你把他想成了谁?游戏察觉到自己此时过于发散的联想,暗自斥责了自己一句。看到男孩似乎因为他俯下身这种表示亲近的举动而显得不那么紧张了。

游戏笑得更深了。“我就是你的表哥武藤游戏哦,你今年是十岁对吧。”

男孩点点头,是轻微得恰好能让人察觉到的幅度。金色的刘海几乎没有因此而晃动。

“你叫什么名字?”游戏朝对方伸出了手,原本是打算拍拍对方蓬松的头发,却不知怎么的直觉对方可能不太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的行为。于是他转而将手心向上摊开,邀请对方握手的姿势。

男孩看了看向他伸来的手又重新把视线凝在游戏的脸上,紧绷的唇线柔和了些。游戏在对方赤色的眼珠表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被凸面拉扯得变形。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指尖上多了某种凉凉的触感,男孩握住了他的手。

“今后要在你家打扰了。”比他的预期以及记忆中要稚嫩的声线,不变的是即使带着笑意也依然清冷的口吻。“我的名字是亚图姆。”





2  假面

玻璃门被推开时室内的光线迅速地晃了一下,挂在门把上的铃铛荡开欢悦的响声。

游戏从柜台前抬起头习惯性地喊了一句欢迎光临,看见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之后营业性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我回来了。”男孩困倦地挠着头发,推门进来的同时打了一个哈欠。

“回来了吗,亚图姆。”微笑着跟男孩打完招呼,想要起身去迎接却发现对方身后跟了另一个人,脸刚好被亚图姆挡住了所以还没能看见,只知道比他稍高一些,色泽漂亮的银发翘起两撮像是兔子的长耳朵。“带了朋友来玩?”

“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亚图姆将书包随手甩在店里空着的一张椅子上,小学放学时间比较早,这个时段几乎不会有客人。然后往旁边让了让,使跟在他身后的人得以走进来,“是我的同学,叫做貘良。”同时右手向旁边摊了摊作出介绍的姿势。

游戏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热情好客的笑容,然而听见那个名字简单的三个音节他发现自己的嘴角不可控制地僵硬起来,“巴...巴库拉?”

带着惊惶迅速地在那个银发的男孩脸上扫过一眼,却发现对方低温的视线正坦然地刺在他的脸上,清澈的眼睛是将尽的黄昏般暗沉的灰紫色。

游戏觉得自己的肩膀一下子拉紧了。

然而这种摸不清意味的逼视并没有持续太久——两秒,或者更短,只是游戏自己觉得时间似乎拖长了好几倍,清秀的银发男孩眯弯了眼睛,以任何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都会有的纯真笑脸迎上了游戏投来的混杂着惶恐的猜疑的眼神。

“我是貘良纪人,请多指教。”

“游戏,你的脸色不太好。”亚图姆抿起嘴唇走到游戏面前,努力把手举高刚好可以够到对方的额头。他将手掌放在对方的额上,另一只手贴上自己的,比对着温度差。“不舒服吗,感冒了吗。”

青年愣了半秒,后退了半步显得有些窘迫,为了掩饰这点他抬起手无意识地描着自己的耳廓,或许他的手掌还能替他掩饰一下脸颊浮起的粉红。“我,呃,我没事。”

亚图姆狐疑地看着他。

“那个,貘良君要到楼上去玩吗。”转向了银发男孩时表情还是不免僵硬,而对方友善的笑容似乎比刚才还要灿烂几分。

“不用了,在这里就好。听说武藤先生玩决斗怪兽很厉害是真的吗?”灰紫的眼睛里似乎闪着期待的光。

“啊对了。”亚图姆的声音吸引了游戏的注意,“游戏,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让我玩决斗怪兽,明明是个很有趣的游戏,今天貘良把规则告诉我了。”

“...是吗。”

“所以说你晚上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看下我的卡组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如干脆陪我玩一局,可以吗。”

游戏显得有些慌乱,下意识抬手想要攀住手边的什么却抓了个空,然后不安地将手指绞在一起,“比起这个...”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平静,“貘良君要喝点什么吗。要汽水还是果汁?”

“果汁。麻烦您了。”

听见男孩熟练地使用着敬语,游戏思虑着什么般眨了眨眼,然后释然地放松了肩。朝两个小男孩飞快地投去一个笑容,“我去拿点吃的过来,亚图姆你先帮我看店。”

“哦,好。”对对方强硬地拐开了话题有些不满,但亚图姆没有说什么。听见游戏蹬蹬地跑上了楼之后,将自己丢在椅子上的书包放在一边,在原本放着书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貘良坐在他的对面,斜背的单肩包放在腿上。

亚图姆盯着对面的男孩端正完美的笑脸,略显嫌恶地皱起眉,“别对我摆这种表情,感觉很古怪。”

“会吗。”男孩一手托着腮手肘撑在桌面上,颈脖歪斜地半倚着自己的手臂,方才谨慎有礼的味道瞬间消失无踪,唇角还是弯着的,灰紫色的眼底却连半分笑意都无。“本大爷还觉得自己的演技不错呐。”

亚图姆冷淡地看着他,未置一词。

貘良与那双赤色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钟,嘴角还未完全褪去的假笑突然又鲜明了些几乎要裂到耳根,眼角上挑带上了几分邪气。

“呐,国王陛下。”古怪的敬称中没有任何恭谦的意味,“你刚才说决斗王一直不让你玩决斗怪兽,这是真的吗?”





3   记忆与枷锁

银发的男孩走进客厅时,貘良了正在专心地翻看着一沓卡片。低下头过长的刘海就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见到唇线抿起似乎十分苦闷。显然是没注意到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或许是因为男孩进屋时的脚步太轻了。但男孩觉得那纯粹是因为对方对周遭太过松懈。

他踏出脚步时故意加上了几分额外的力气,将地板踩出吱呀声。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惊,下意识抬起头的同时想要把手上的卡片往身后藏,有几张没有抓稳的就掉在了地上。

男孩故意往掉落在地的卡片上扫了一眼,狐疑地挑起眉毛,“了,你在干什么。”

听见比自己小上许多的男孩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貘良也只是略显紧张地对他笑了一下,“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纪人。”

貘良纪人——比貘良了小十六年的亲生弟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将单肩挎包的布带绕过脖子摘下来,走向他的哥哥的途中把拎在手上的书包甩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然后他弯下腰去捡掉落的卡片。动作几乎是跟坐在椅子上的貘良了同时的。

“去了亚图姆家里玩,所以晚了一些。”

弯腰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他的哥哥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伸出的手滞了一下,于是纪人得以抢先一步将卡片捡起来,在红紫色的卡面上快速地瞄了一眼。

死灵佐玛。心里默读过一次。

然后干脆地塞回到貘良了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沓卡片里。在这过程中对方似乎一直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脊骨微微弯起,不知是戒备还是忧虑的姿势。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玩决斗怪兽。”

“...卡片是别人放在我这里的。”停顿了几秒才做出的回答,说话的时候貘良了将手中的卡片重新沓整齐,指腹轻轻拂过卡组硬挺的边沿带着某种欲盖弥彰的随意,“亚图姆...是你的同学吗。”抬起头,目光追逐着踱到饭桌旁拖过杯子给自己倒水喝的纪人。

“对啊,虽然听起来是外国的名字不过他是日本人,很奇怪吧。”喝完水之后长出了一口气,不断扯动自己身上轻薄的T恤帮自己扇着风,“他家里是开游戏商店的,他的表哥居然就是决斗王武藤游戏!真让人难以置信。”

语气似乎雀跃起来。

“不过亚图姆居然不会玩决斗怪兽,如果我今天没有教他的话他连规则都不太懂呢。”

银发少年放松地对他情绪相当愉快的弟弟温柔地弯起眼,“纪人刚转学过去就能交到朋友,我就放心了。”

然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把卡片放在一边之后手十指绞起向上撑,尽量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地说那么差不多要吃饭了,拖着脚步走向厨房。

“了。”听见男孩在喊自己,貘良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些卡片是谁给你的?”男孩的食指笔直地指向卡片,对他的哥哥眨了眨眼睛。银发少年的表情似乎因此恍惚了一阵,但很快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是一个可恶的混蛋。”虽然如此说着但话语里却没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像是在怀恋着什么似的,困乏的表情甚至多了些许悦然的生气。“我很讨厌他,因为他很死缠烂打。不过他现在除了这些卡片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对。”

“我能不能拿回卧室里仔细看一下?”男孩明亮的灰紫眼睛里浮起急切的哀求神色,“就一下,不会弄破的。行吗。”

貘良了对他的弟弟许可地点了点头,看见他神情瞬间开朗起来,抓起卡片就往卧室的方向跑,觉得那很有趣,嘴角的笑更灿烂了些。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厨房。客厅空无一人。



男孩进了自己的卧室,将房门在背后关上,低下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跃跃欲试与期待——这些都是一秒钟以前还残留在他脸上的神情——而是冷硬地凝固着如同冰凉的紫水晶。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似乎上面的肌肉正由于方才的表情而变得僵硬不自在了。然后将手中的卡片举到眼前大约三十厘米的地方,一张一张迅速地翻下去。眉毛始终是静止的,没有皱起来也没有舒展得更开。

过浅的墓穴。地缚灵的引诱。喧嚣的邪恶灵。诅咒的双子人形。

几乎是看见首个字就能默念出完整的名称,他熟悉这些名字如同熟悉他自己的掌纹一般。不同的图案掠过他的视网膜像是记忆浅浅地掠过他意识的最表层。他记得这些,当然记得,虽然说不上是分毫不差,但是也清楚得足以靠简单的关键字拉扯起大部分纠缠的绳索。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暗黄色的卡面中央,有着粗大蛇尾的巨兽正向外窥视,皮肤是陈旧的石雕般无生气的灰白色,如同恶鬼的面貌冰冷而狰狞。

男孩像是要拭去卡面上的浮尘般,指腹轻轻掠过巨兽可怖的面容。

“迪尔邦多。”

并非单纯对名字的念诵,更带有某种勒令的意味。温凉的声音唤起升腾的暗色狂风,强劲的气流从卡片中冲出并在虚空中瞬间凝聚成形。

半人半蛇怪庞大的躯体几乎挤满了整间并不算宽敞的小卧室,蛇尾过长的部分不得不在身下盘起几圈。眼睛是浓重的血色,蛇怪自上方俯视着眼前矮小的银发男孩,对方努力仰起的头使得下巴与颈脖几乎成一直线才能够与它对上视线,原本淡紫的眼瞳逐渐浸开诡谪的赤红。

男孩表情沉静地与巨兽对视两秒,忽然勾起了唇角甚至带有隐约的嘲讽,“居然还留在这里吗,愚蠢的精灵兽。”从容的态度并非与怪物对峙时应该有的。

巨兽从喉咙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吼,混和在粗重的吐气声中显得十分悚人。

“本大爷可不是你的主人,你真正的主人早在三千年前就引火烧身把自己害死了。”话语虽然带着恶质的笑意,口吻却是全然的寒冷。男孩在胸前环起双臂,审视着巨兽的眼神饶有兴味,“你的主人,盗贼王巴库拉的存在早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作为邪神的本大爷灵魂的一部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无聊的记忆残渣。”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为了这些残渣对本大爷发誓效忠?”

半蛇怪唯一的回应就是无声地弯下它巨硕的身躯,小心地,几乎是虔诚地亲吻着银发男孩的足尖。

“真是让人感动的愚忠啊,迪尔邦多。”明明应该憎恨,应该遗忘,却在自己的臆想中添加了莫名的自以为值得思恋的部分,被这些虚妄的东西绊在原地。

下意识将手中的卡组握得更紧了一些,小孩子的手掌太小,几乎要握不住。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对。



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他的宿主始终就是一个过分善良的傻瓜而已。现在也是过去也是。自知被利用也不懂得记恨,被伤害时也会尽力挤出苦笑。他只是纯粹的『善』,容纳的光。因为他当时的寄生者,邪神的灵魂早已揽下了所有他想要从身上彻底摒除的『恶』。

“不过,就是这点最讨人喜欢。”

如果抛去不堪的回忆里所有痛苦的部分,只余下柔软温暖的片段就会让人错觉那是一段能够归类入美好的,绝对不能遗忘的重要过往。

那是人类生存下去所必须附丽着的,经过假想的修饰与伪善的欺骗后成型的,完全抽离了原有灰暗色调的空想记忆。

转生后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人类,即使拥有作为邪神的前生完整的记忆,无法自如地运用他深刻于灵魂深处的力量仍然是目前最大的障碍。而无条件的忠诚与无防备的信任,恰恰是此时的他最迫切寻求的。

他的宿主仍然被他需要着。至少他想要这么认为。






啊咧奇怪我这段明明是想写w貘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么古怪的东西..

貘良纪人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太习惯。命名无能。

好吧来讲人物设定:宿主是很会照顾人的哥哥(不过是家政白痴),职业是懒惰的习惯性拖稿的文字工作者,这个设定似乎意义不大。暗貘良是个人前人后两个样的腹黑小鬼,在王樣面前完全不掩饰本性。AIBO是毫无疑问的人妻,靠比赛奖金跟各种各样的代言来养家糊口。王樣是无口天然?除了AIBO以外几乎对谁都十分疏离,暗貘良转学到童实野小学之后,是第一个主动过去跟亚图姆搭话并且在得到了冷淡的回应之后毫不沮丧继续死缠烂打的(虽然明显有不轨企图)。

构想的时候对暗表/w貘良的爱始终熊熊燃烧。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表面人格年龄要奔三了吧...虽然二十来岁也还是挺年轻的。




4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貘良纪人将手中深蓝色的钱包上下颠倒往手心用力抖了抖,最终也只跳出了一枚崭崭如新的10円硬币,在灿烂的日光下反射出黄铜的刺眼色泽。

“搞屁啊,国王陛下你平时出门难道钱包里只装着65円而已吗!”

“我昨天下午把零用钱都拿去买新发售的卡包了。”亚图姆绷出平静的表情,毫无愧色地迎上了貘良刺来的目光,“而且只带了57円的人没有立场说这句话。”同时敏捷地接住了对方抛回来的钱包。

“本大爷昨天把一半的零用钱跟你一起去买该死的卡包,另一半拿去买甜品了!”同样不为自己毫无节俭意识的行为感到有丝毫愧疚的貘良愤怒地将手中的硬币数了一次。122円。

再数一次。仍然是绝望的122円。

“所以说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加起来的钱只足够买【一罐】罐装可乐。”

“对。”

“但是本大爷绝对不干跟别人分喝同一罐饮料这种恶心的事。”烦躁地将手伸到后颈抹了一手的汗,带着嫌恶的表情在衣服下摆上用力蹭了几下,“所以把63円借给本大爷,明天就还你。”

“不借。”

亚图姆拒绝得异常干脆。

“都说会还你的啊,本大爷现在口渴得都在头晕了你施舍点同情心会死吗。”

“我跟你的状况是一样的。”擦走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的汗滴,平静的红玉对上狂躁的紫晶,“而且在这种只有将两人的钱凑起来才能买到饮料的状况下,没有道理只把饮料给你一个人。而且按照钱的份额来看,我应该分得更多才对。”

貘良为亚图姆无波澜的说理阐述而心累地揉了揉眉心。好吧他也知道为了一罐饮料而放下作为邪神的自尊,跟十岁幼童之身的法老王像个真正的小屁孩那样吵吵闹闹是对他的形象的一种破坏没错。

“本大爷可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像对白痴情侣那样手牵着手用两根吸管分享同一罐可乐的地步。”虽然白痴情侣通常用的是同一根吸管。“除非你能有什么办法用122円搞到两罐饮料,否则问题没法解决。”

“你应该趁早忘记这种无聊的羞耻心。”虽然表情仍是静止无波的但亚图姆稍眯起的眼角明显透出一种『我都(屈尊)迁就你了你还有什么好介意的』的不耐烦,“除非会有商店把两罐可乐捆在一起用一罐的价钱卖出去。不过这种促销是哪里都不会有的。”

“很高兴你能提出如此缺乏建设性的一点...啊等下。”貘良的视线定在了三米开外自动贩售机的外壳上,似乎对上面的某句文字突然在意起来,凝视几秒后嘴角浮起冷笑,



五分钟后。

亚图姆百无聊赖地坐在被笼罩于树荫下的长椅上晃着够不着地的双腿,易拉罐里绛紫色的碳酸饮料已经用吸管吸走了大半。遥遥地就看见貘良走出了便利店的自动门踱着从容的步子走过来,走到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下来时身上似乎还沾着残余的空调冷气。

“真不愧是国王陛下,手气好得吓死人。”如此说着却没有半分真正钦佩的意味,银发男孩咬着透明的长吸管,腾出双手去打开易拉罐的拉环。轻微的扑哧一声。

亚图姆未置一词,仰起头将剩下的饮料喝完,舌尖舔走悬在铝罐边缘摇摇欲坠的最后一滴。貘良将拉环整个扯起之后长吸管探入易拉罐中,尽力吸了一大口,冰凉而甜腻的液体淌过干渴的喉咙有种让人悚起寒毛的畅快感。满足地叹出一口气,心不在焉地在拉环上瞄了一眼。

“啊,又抽中了。”

略显愉悦地喃喃了一句,注意到身旁的亚图姆探过来的视线,貘良将拈在指间的金属拉环向旁边侧过一些,让对方能够看见上面『再来一瓶』的字样。

赤瞳的男孩打了一个混杂着甜味的嗝,表示自己没有再喝第二瓶的兴趣。

貘良露出正中下怀的满意表情,将价值一罐可乐的拉环塞进口袋。

一时无事可做的亚图姆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偏巧有一小束昏黄的夕晖漏过了树叶的间隙在他的左眼上直直地投下圆形的光斑,反射性地低头用力眨着眼。夏天的傍晚不见丝毫转凉的迹象,躁动的蝉鸣灌满了空气。

身旁吸着饮料的声音断断续续,银发男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交换拿住易拉罐的手,并且不时甩走手掌沾到的湿冷的水珠。

我可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像对白痴情侣那样在长椅上紧挨着对方边喝饮料边等待日落的地步。

亚图姆看着表情松懈的貘良,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个念头,只是没有厌恶也没有烦躁。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他一点都不想被对方可能会喷出来的碳酸饮料弄脏了衣服。





人物形象崩坏崩坏崩坏~偶尔写一些这种不深刻也没有什么寓意的日常片段也挺有趣的,因为几乎都不用怎么想。只是看着会无聊吧。





5  灵魂的眼睛

你相信卡片里面存在灵魂吗。

银发男孩这么问,暧昧不明的紫灰眼睛斜斜地觑着他,露骨的试探与些微的漫不经心混杂在一起的眼神,或许还有某种敛藏的恶意。亚图姆分辨不出。

他很早就已经习惯了貘良这种色调晦暗的眼神,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衬着他漂亮乖巧的外表更是显得古怪之极。或许对方自身也带有这种意识,面对其他人时表情总是温良得体的,只是这个其他人明显不把亚图姆包括在内。

好吧他不否认比起假惺惺的甜笑,他甚至觉得貘良那种完全称不上阳光向上的不加掩饰的狰狞笑容看上去还更顺眼一些,起码多了不止几分的真切情意。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认为那种狰狞的冷酷的情感流露才是貘良纪人的本性,没准那只是臭屁小鬼偶尔的自我感觉膨胀而已呢。

反正他就是这么觉得。如果放在故事里或者别的什么妄想剧场里,貘良纪人会是彻头彻尾的恶人角色,当仁不让的那种。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

“你觉得卡片里面存在灵魂吗。国王陛下。”貘良骑坐在儿童卧室唯一的木制椅子上,尖削的下巴架住椅背,表情懒洋洋的毫无紧绷感,右手闲闲地举到眼前一转,一张卡片就变戏法般翻出了指间。

与他同龄的赤瞳男孩正盘腿坐在床褥上,凝视眼前分堆放好的卡片默默推算某个combo达成的可能性有多少。而书桌旁边已经失去了完成作业的兴致的貘良(虽然他的兴致也幸运地勉强延续到了他的作业完成的一刻)突然抛过来没头没脑的一句,亚图姆对自己的思绪被打断而感到了不满,皱起眉往书桌的方向瞄了一眼。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本大爷问你认为卡片会不会有它们自己的灵魂。”重复了第二次,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抬眼对亚图姆投去瞪视的时候,右手自然地垂了下来,于是亚图姆便能够看见他手上夹着的卡片了。

卡图上几乎要融入了背景夜色的半蛇怪让人感觉不太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只怪兽是叫做迪尔邦多,它的特殊效果十分罕见。根据貘良纪人的说法,似乎是费了一番口舌之后才从他的哥哥那里要来的。

反正宿主平常根本就用不上迪尔邦多,与其让它在抽屉底发霉不如交给本大爷我。

亚图姆敢肯定貘良纪人哀求他的哥哥时用的绝对不是这种欠缺诚意的口吻。不过『宿主』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到底是怎么来的?亚图姆一直都想问一问,连同对方对他一贯的『国王陛下』这个称谓一起。

“本大爷在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不要再发呆好歹应一声啊。”

将脑袋从杂乱的联想中抽回,亚图姆平静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卡组里面有灵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决斗者的心血都灌注在里面,只要相信它的话卡组也会回应决斗者的心意。”

“啊啊没人问你这种老套的陈词滥调。”没有夹着卡片的左手往虚空中快速地挥了几下,像是在不耐烦地驱赶着什么,“本大爷的意思是,真正拥有生命的精灵寄宿在卡片里面,在你使用的时候其实是精灵在战斗。跟狗屁的决斗者的心意半点关系没有。”

亚图姆听了对方的论调之后似乎有些茫然,眨了眨瞳色鲜艳的眼睛,“我没见过这种东西。”沉默地思考了大约十秒,“但是我不能否认他们存在的可能性,有时我能感觉得到他们。”

他很意外地看到貘良纪人此时居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是觉得我太过异想天开了吗?虽然这个话题明明是你先提起的。亚图姆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你没见过吗?”貘良稍瞪大了他灰紫色的眼睛,惊讶的情绪十分真切,看起来不像是为了接下来的嘲讽而作的伪装,“一次都没有?”

亚图姆轻轻纠起眉毛,神色里混入了些微因不解而产生的恼怒。

“好吧本大爷现在亲自演示一次给你看,国王陛下,卡组借我。”

“...我还没改好。”

“谁管它改没改好本大爷又不打算参考你的卡组构筑。”

接过了他递过去的未完成的卡组之后,亚图姆保持着盘腿坐在床垫上的姿势三分茫然三分焦躁地看着貘良纪人把他的卡片一张一张往下翻,并且不时喃喃着“家里开卡片商店就是占便宜罕贵卡居然这么多”云云。

翻到某一张时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心情明显好了几分,然后停止了翻看,毫不顾惜地将薄薄一沓的卡片重新拍回亚图姆向上摊开的手掌中。

“稍微解释一下你想要干的事情可以吗。”

“决斗王居然把黑魔导也送你了吗。”

完全答非所问。光从句子表面看的话或许会让人误解成为一句惊喜的艳羡,只是亚图姆轻易地听出了银发少年话语中凝聚的冷意。那是貘良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这种不作任何掩饰的带有敌意的眼神,像是悬着无数锋利冰棱的幽暗洞穴一般。

“看来你的精灵们都不愿意在你眼前现身呢,而且铁了心要对你隐瞒他们自身的存在。”猝然绷紧的气氛让亚图姆本能性地提起了所有的警戒心,开始以同样敌意的目光去回应对方的直视。

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看到银发少年浅色的眼睛里开始缓慢地浸开暗红,“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本大爷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帮精灵应该不打算出来碍事才对。”

话题转变得十分古怪,亚图姆感觉自己完全没法跟上对方此时的思路。云里雾里地眯起眼角,“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马上就明白了。”牵动嘴角弯出了一个寒凉的弧度,只是笑意全不入眼底。“好好看着你面前出现的事物,国王陛下。以你的眼睛应该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才对,虽然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也说不定——迪尔邦多。”

仿佛是为了响应那声呼唤一般,自貘良手中的卡片涌出的黑雾瞬间化成了半蛇怪庞大的身形,灯光下似乎是半透明的,没有完全的实体。并不宽敞的卧室被罩入湿冷而浑浊的暗色气氛之中。

亚图姆看着突然出现的巨大魔物,瞳孔因转瞬的愕然而蓦地锁紧,几乎压抑不住要冲口而出的惊呼。但很快地收回了大部分的冷静,戒备地盯紧半蛇怪红光灼灼的眼睛。

“那是什么。”

“就是所谓的精灵哟。不过你的反应还真平淡呐,无趣。”银发的男孩挤出两声狡黠的轻笑,彻底转变为赤色的瞳中尽是残酷的玩味神色,“具体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不过也没这个必要。因为你没有机会再见第二次了,国王陛下。”

“什么意思。”

貘良加深了脸上的笑,这使得它显得更加狰狞了。然后他一派轻松地耸了耸肩,以干脆的指令代替了回答。

“迪尔邦多,咬断他的喉咙。”

粗黑蛇身蓦然腾起袭向金色刘海的少年的咽喉,下颚几乎拉扯成直线发出杀意满盈的嘶吼。

纵使已经提前感知到几乎能刺痛皮肤的尖锐杀气也看到了急速逼近的狰狞的蛇头,然而亚图姆却因为那零点几秒的愣神而错失了闪避的时间。等到他下意识想要侧身闪躲时尖利的毒牙已经伸到了近在咫尺的眼前。

哐——

仿佛溅起了几星火花的清脆撞击声,毒蛇咬住的并非少年纤细的颈脖,竟是一柄天蓝色的杖器。金发的女孩抢在少年身前用她手上的短法杖架住了魔物头部让它无法再前进半寸。

蛇头放开了对冰冷的金属的钳制,不甘地缩回到魔物人形的上半边身旁,对它突然出现的对手嘶嘶地吐信。

金色刘海的男孩惊魂未定地在床褥上半撑着身,勉强将表情维持在镇定的程度,但也难以掩饰眼中的诧异,“...黑魔导女孩?”

“主人(Master)。”少女魔导师迅速对他投去一个仍带着紧张的笑容,澄澈的碧眸坚定而明亮,然后马上警惕地重新转过头,提防着敌人下一步可能会有的举动。

反而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先打破了此时逐渐凝结的气氛,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紧张感。银发的男孩嘻嘻地笑了下,打了一个纯熟的响指,身形朦胧的半蛇怪顷刻消散在空气中。双眼的赤红随之褪去,回复了灰紫的原色。

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亮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再没有什么庞然大物投下他巨大的影子的缘故。

“先沉不住气的是魔术师小女孩吗。”无视了金发少女愤怒的瞪视与亚图姆阴云密布的脸色,貘良换回了往日惯有的戏谑的口吻,“连你的师父都拦不住你?”

“如果敢对主人动手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少女手中的魔杖笔直地指向银发男孩的鼻尖,能量在杖尖积聚透出浅浅暖光。

银发少年毫不畏惧地嗤笑了一声,眉梢一挑玩味地看着满面怒容的魔导师少女,“这种狂妄的口吻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邪神将下巴从椅背上懒懒地抬起,走下椅子时木制的椅脚发出了短促的拖动声。

男孩在距离魔导师少女大约半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似乎对对方法杖发出的光芒感到不太自在地稍眯起眼角,然而眼底的冷意没有减弱分毫。

“弱小的精灵兽敢在本大爷面前大放厥词会有什么下场你想过吗。即使是处于这种状态,但本大爷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似乎十分乐于见到魔导师少女突然显出的紧绷神色,貘良愉快地笑了一下,“不过你的反应至少比国王陛下要有趣多了——啊,国王陛下,你是在生气吗。”坦然地迎上了亚图姆无声刺来的冷硬的目光。

“你最好趁我还没真正生气起来之前好好解释一下你刚才...”危险地眯起绯红的双眼,“作出那种危险行为,的动机。”似乎还带上了咬牙的声音。

“本大爷还指望你会感激我呐。”从容地绕过了仍对他剑拔弩张的精灵兽,貘良走到亚图姆的床边大大咧咧地倒下来——当然有注意避过散乱地堆在上面的卡片——床身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发出吱呀声,“谁叫你的卡片精灵都喜欢当家里蹲,只能用这种方法逼他们出现在你面前。”顺便心不在焉地在旁边气结地揪紧魔杖的黑魔导女孩脸上瞥一眼。

亚图姆往远离貘良纪人的方向挪开几寸,目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后背还惬意地蹭了蹭床单,开始认真考虑趁现在用枕头把他闷死这个做法是否可行。

“怎么样,本大爷的演技还不错吧。”丝毫不顾虑他的演技的受害者就在一旁气得满面通红,看起来随时会把手中的魔杖往他头上砸,心情愉快的邪神保持着懒散的躺姿对红眸的男孩发出询问。

亚图姆不抱感情地应了一句,“不可否认,十分精湛。”收获了对方从喉咙挤出的低笑声。

黑魔导女孩边抓乱了自己漂亮的金色长发,边怒气冲冲快速嘟囔着主人居然不教训那个混蛋还附和那混蛋的话人家以后再也不出来帮您了啦,凭空化作淡色的烟雾钻回到卡片中。



— 序幕 — 完



王樣对卡片精灵的反应平淡过头了吧!虽然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是写出闪烁着大眼睛发出『哦哦哦哦哦哦好厉害』的惊叹的王樣(就算是十岁的外貌)对于我来说实在很难。黑魔导女孩被欺负了...委屈你了(摸头)。
暗貘良依然是反派boss相,才怪。单纯地从捉弄王樣的行为中得到了满足感...
不过你们俩关系也太平和了,这不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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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8:53: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神君 于 2011-7-19 19:00 编辑

【正篇】

Part 1. 到决斗学院去吧



Chapter 01


每年决斗学院毕业典礼上都会感性而脆弱地消耗整整两大盒一百抽高级面巾纸的克罗洛斯教授,在假期中整顿心情,让自己在两个月后的决斗学院新生选拔试中,成功化身残虐无情的决斗之鬼。

虽然他在考场通常只是负责督工,拿着学生名册四处转悠,登记成绩数据,顺便对一些表现糟糕注定只能分进欧西里斯-红的吊车尾抛去白眼与冷哼。亲自上阵决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引以为傲的古代机械卡组可不是那些技术青涩的小鬼头消受得了的。

好吧,或许三年前有过一次例外。

想起那个笑容爽朗的褐发男生,克罗洛斯教授百感交集地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地在评分表上迅速扫了一遍,距离去往决斗学院的游艇开出还有三十八分钟,而中等部新生的成绩评定已经进行到了158号,这一届的笔试合格人数一共是163人,时间应该来得及。

密密麻麻的黑色数字中有两行刺眼的空缺,眯起眼去看,按笔试成绩排名分别是102号以及124号,半吊子水平。既然上面没有他们两人的入学试决斗实战的成绩数据的话,大概是迟到了吧。

克罗洛斯用嘴角挤出夸张的鄙夷神色,他对迟到的学生向来不会有好感。哦你说那纯粹是他的心理阴影?不对不对,守时是基本的礼貌,何况是以严格著称的决斗学院入学试,有几个胆大妄为的新生敢在这种时候摆无谓的架子?

反正对待迟到的学生,不成文的规定是无论实战成绩如何,一律扫进欧西里斯-红。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在结束之前赶上考试的话。克罗洛斯一边打着训斥这两名学生的腹稿,一边在决斗会场的四处踱着步,看见某个黑色短发的男生被他的对手的攻击掀起的爆风吹翻在地LP也同时归零,恨铁不成钢地啧啧了两声。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居然让本大爷在站台等了你大半个小时如果考试已经结束了本大爷绝对不会放...啊,老师。”脚步声停在了距离自己还有小半米的地方,克罗洛斯往身旁一扫,两个个头还不及自己肩膀的少年刚刚站定,在这冷气开足的会场里额头渗出细细的汗,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经过一段全力奔跑。

“老师,请问中等部的102号还有124号的实战考试已经结束了吗。”银发少年的语气恭敬有礼,虽然夹杂着轻轻的气喘。站在他身旁金色额发的少年目无表情地揉着手腕上被拉扯着奔跑时掐出的红色指痕。

看来这就是那两个胆敢迟到的学生。

克罗洛斯摆出自己能够作出的最严肃的表情,满腹的嘲讽与责骂已经到了嘴边的时候,悬在会场一侧的屏幕发出悦耳的电子提示音,同时显示出刚刚结束决斗的160号考生的判定成绩。

鬼之教授只能将两个小鬼的事放到一边,从外套的内侧口袋掏出钢笔在评分表上迅速抄录下数据。顺便在腕表上瞄了一眼,距离开船还有二十五分钟。

“笔试成绩102名,貘良纪人,12岁,获奖经历无,参赛经历无。笔试成绩124名,亚图姆,12岁,获奖经历无,参赛经历无。”

硬梆梆地将两人的基本资料念过一遍,平板的声音没有半分克罗洛斯平日为之骄傲的法国人的顿挫抑扬。

“你们是基于什么乐观的想法,认为自己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毫无愧色地在入学考试中迟到?以为侥幸通过笔试就能一劳永逸,嗯?”

克罗洛斯对自己此时冰冷的声音非常满意,自以为是的小鬼头如果不吓唬一下根本就...啧,居然完全不紧张吗。

“非常抱歉,老师。希望您能够给我们一次机会,考进决斗学院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虽然这么说着,金色额发的少年平静的红色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急切的神色,语气倒是十分诚恳。

看起来还挺懂礼貌的,嘴巴也很甜,虽然跟他的语气不太搭调就是了。克罗洛斯挑起一边的眉,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懂礼貌就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克罗洛斯用力地瞪着两个对他仰起头的小鬼,怎么总觉得红眼睛的那个看着有点眼熟?

大屏幕的电子音再次响过,画面切换到161号考生的成绩评定。克罗洛斯重复了掏笔,书写,盖上笔盖,放回口袋的动作以后,距离时间结束已经不到二十分钟。

仍在进行决斗的只剩下162与163号也就是笔试排名最末两个的考生,会场有一个决斗区域空了出来。

“老师,求你让我们参加考试!”

俩小鬼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死缠烂打地向克罗洛斯发射眼神光波。并不知道白毛的那个正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干脆小小地用邪神的力量帮这个死板的老师稍微洗一下脑,当然要小心不让正直的国王陛下发现。

口硬心软向来是对克罗洛斯的最佳诠释,对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百般刁难也不是他的初衷(那么你的初衷是什么?)。这两个小鬼也才12岁,估计刚小学毕业没多久吧,汉字或许都不认得几个,笔试能及格也不容易。于是他大度地向外摆了摆手,叉腰长舒一口气。

“你们两个,到那边空着的场地去,跟负责那里的考官说你们是参加考试的。”又抬手看了下腕表,确认过时间,“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干脆进行双人决斗好了。规则可能会修改一下,让那边的考官给你们说明。”两个男孩同时轻轻点下头,不知是否克罗洛斯的错觉,银发的男孩在听见『双人决斗』时似乎短促地皱了下眉。

“那么,你们还有八分钟。”必须确保所有学生在出发都已经上了船才行,“超时的话就失去入学资格。”

看着两个男孩转身跑走,克罗洛斯打开别在领口的无线麦克风向会场上闲闲无事的某个考官交代了几句。往四周扫视一圈,数十个完成了考试又不愿先上游艇无所事事的新生,听说了有一场临时加插的双人决斗之后都兴冲冲地跑去凑热闹。

——两个成绩平平的小鬼的双人决斗有什么好看的。

也懒得去把他们赶上船,克罗洛斯将手中的评分表啪地合上,并认真地思考自己这些年对学生的管教是不是有点过于宽松了。





虽然跟日本的惯有做法不太一样,但这里设定成是夏季入学。9月1日开学,所以入学考试是在8月31日。

暗貘良要错过宿主的生日了...




Chapter 02


会场里没有太多多余人手,参与双人决斗的这对临时搭档面对的对手就只有一个。为了保证考试的相对公平,单独一人面对二人的考官初始生命值设置为8000,并且按照他的意愿取得先攻权。

藤井是决斗学院里经验最为丰富的导师之一,已经连续五年担任新生入学试的考官,经手的考试都获得了相当不错的评价。素来以中肯客观的办事作风闻名,这与许多考官在实战考试过程中对考生有意无意的迁就行为大相径庭。让考生展示他最佳的实力,并不意味着让他完成设想中的流畅战术并取得胜利。

实际上,能够在入学试与藤井的决斗中获胜的新生,少之又少。



而此时,几乎是模范教师的典型的藤井,习惯了面对学生战战兢兢的谨慎目光的藤井,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存在被眼前的(两个)新生忽视。

该死的你们不是只剩下八分钟了吗...哦现在是七分钟,居然在离开了克罗洛斯教授的视线范围之后就开始慢吞吞地踱步吗,还交头接耳。对自己的能力再有自信也得有个限度。

虽然保持着冷静的表情但面色不免有些僵硬,将卡组放入决斗盘,响起了自动洗牌时熟悉的唰唰声。对面的两名考生已经拉开了彼此间必要的距离站定,一个眼神平静无波另一个则是笑容灿烂如同三月暖阳。

“请多指教。”容貌端正的银发少年对他轻快地眨了眨淡紫的眼睛,礼节性的微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虚假。他的搭档朝他瞄了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快地皱起眉。

藤井对他们轻轻颔首。三人各自抽出五张手牌,决斗开始。



“我的先攻。抽卡。”

藤井从卡组抽出一张新的手牌,淡然地扫了一眼,“召唤黄色齿轮。召唤成功时,可以从卡组将一只绿色齿轮加入手牌。”

新型决斗盘添加了卡片的搜索功能,免去了决斗时频繁抽出卡组翻找并重新洗牌的麻烦。藤井用食指与中指抽出卡组中间退出来的一张卡片加入手牌。

“然后覆盖两张卡,回合结束。”

“那么,我的回合。”在貘良抽牌的同时,亚图姆似乎也有伸手往卡组探去的趋势,他们明显忘记事先商量好先后的顺序。

藤井看出了他们之间明显的缺乏默契,抿起嘴唇没有说什么。毕竟不能对临时的双人决斗搭档太过苛求。

“马头鬼,攻击表示召唤。”马首人身的怪兽手持巨斧,从鼻孔喷出腥臭的浊气。

如此动作之后,貘良思虑地凝视着考官场上的两张盖卡数秒,然后下达攻击指令,“马头鬼攻击黄色齿轮。”

“我在这个瞬间发动陷阱卡,炸裂装甲。”

“...”看着自己的怪兽瞬间破碎消失,貘良未感太大意外地啧了一声,“利用齿轮的效果保持手牌优势,用魔法陷阱卡一换一除去对方的怪兽逐渐拉开卡差的战术吗。”

“观察力不错。”藤井赞许地点头,“虽然这种程度的观察力是必须的。你进攻时或许需要更多的谨慎,否则自己的场上会空无一物哦。”

使用最显而易见的战术,等于向考生透露考官使用的卡组的一部分情报,只要对常见的卡组构筑有基本的了解,找出应对方法并非难事。从学生的应对方法中评估水平的高低,决斗学院的实战考试向来的做法就是如此。

“多谢指教,老师。”貘良嘴角牵起一个冷淡的浅笑。“覆盖一张卡,结束回合。”

“我的回合。抽卡。”这场半吊子的双人决斗,回合轮转的顺序依次是藤井 > 貘良 > 藤井 > 亚图姆。“用场上的黄色齿轮作祭品,召唤炎帝-帝斯戴洛斯。”

场上卷起的红莲之炎将黄色齿轮瞬间吞噬,炎帝-帝斯戴洛斯自火焰中显出魁梧的身形。

“帝斯戴洛斯祭品召唤成功时,对方需要随机丢弃一张手卡送入墓地。如果丢弃的是怪兽卡,可以给予对方LP那只怪兽的星数×100的伤害。”藤井扫过两人的手牌,伸手笔直地指向嘴角带笑的貘良,“貘良纪人,丢弃从左边数起第二张手牌。”

“你的左边还是我的左边?”从容不迫地眯弯了眼睛。

“你的。”

“正好是怪兽卡哟。”将卡片挑出,翻了一个面,向对方展示暗黄色的卡面,“而且是8星,所以我的生命点要受到800点的伤害。”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知说老师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银发男孩眉梢轻挑,神色带上了几分虚假的惋惜,“你选中的这张怪兽卡,是出于黑暗的绝望。”

在四周围观的一些学生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亚图姆向他的搭档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出于黑暗的绝望被对手的卡片效果从手牌或卡组送进墓地时,将会特殊召唤上场。攻击力高达2800的魔物将决斗场笼罩于一片低温的阴云之中,恐怖的威压让人脊骨发冷。

然而在除去齿轮卡组面前,攻击力的高低永远不会是最大的威胁。

藤井镇定地发动了另一张盖牌,永续陷阱,血之代偿。

“我支付500LP,得到再一次的通常召唤的机会。以帝斯戴洛斯为祭品,召唤风帝-莱扎。发动风帝的特殊效果,祭品召唤成功时,选择场上的一张卡片回到持有者卡组的最上面。”右手对嘶吼的黑色魔物傲然一指,“我选择的自然是出自黑暗的绝望。”

由于未轮到亚图姆的第一个回合,所以藤井不能对亚图姆发动攻击。而貘良的LP由于炎帝的效果只余下3200。

“风帝-莱扎,对貘良纪人发动直接攻击。”

“发动陷阱卡,攻击无力化。使对方怪兽的攻击无效并且结束战斗阶段。”

“随时留有后着确实是明智的做法。覆盖一张卡,回合结束。”




“我的回合。”亚图姆抽出一张卡片,虽然表情是静止的,但投向貘良的视线却带上了之有对方才能察觉得出的,细微的嘲讽,“场上空空如也手牌又消耗了不少,只不过还是没占到便宜,真是遗憾。”

“少罗嗦。管好你自己。”银发少年报以冷然的斜视。

“我从手牌里侧守备表示召唤一只怪兽,覆盖两张卡,回合结束。”

藤井对表情沉静的赤瞳少年皱了皱眉,“一开始就使用这么被动的战术吗,你们的时间限制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他发誓他的提醒是出于好意,并不是借以让对手因焦虑而影响判断的心理战术,真的不是。

“在决斗中等待时机是很重要的。”淡淡地解释一句。

“无论如何,我这边的攻势是不会放松的。从手牌召唤绿色齿轮,并将红色齿轮加入手牌。”

“发动陷阱卡,激流葬。”亚图姆掀开了其中一张盖牌。冲出的洪流将场上所有的怪兽都卷入了水涡的深渊。“我场上覆盖的怪兽是三眼怪,从场上送入墓地时发动效果,可以从卡组选择一只攻击力1500以下的怪兽加入手牌。我选择见习魔术师。”

没有预料到对方伏下的居然是全体除去卡,藤井惊愕了两秒,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不错,相当严密的布局,不过只要有血之代偿的存在,我的场上就绝对不会出现空隙。发动血之代偿的效果,支付500LP,召唤手牌中的红色齿轮,并且将黄色齿轮加入手牌。”

两次发动血之代偿之后,藤井的LP剩下7000。虽然只是受了轻微的创伤,但决斗向来就是在下一个瞬间就有可能完全逆转局势的,不可预测的竞技。

仅余的手牌是黄色齿轮,亚图姆场上还有另一张盖牌,贸然大量召唤齿轮的话没准会踩中圣防护罩什么的。偏巧亚图姆就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镇静表情,态度也始终从从容容。不得不说天生扑克脸的人在打牌时很有优势。

于是藤井用红色齿轮对亚图姆直接攻击。

亚图姆的LP减少1300,剩下2700。





貘良的回合。

“我从手牌发动永续魔法,木乃伊的召唤。当自己场上没有怪兽的时候,可以从手牌特殊召唤一只不死族的怪兽上场。所以。”银发少年愉悦地笑了笑,“从手牌特殊召唤处于黑暗的绝望。”

暗色的风再一次席卷全场,魔物巨大的身躯在藤井身上投下了巨大的影子。

“发动魔法卡,愚蠢的埋葬,从卡组将吸血鬼领主送入墓地。发动墓地里马头鬼的特殊效果,将其从游戏中除外,特殊召唤墓地中的吸血鬼领主。”流畅地进行一连串的操作,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考官逐渐深皱的眉毛。“最后通常召唤手牌中的僵尸之主。”

三体怪兽,攻击力合计是6600。

“吸血鬼领主,攻击红色齿轮。”

黄色齿轮被击破,藤井的LP减少700点,余下6300。然后吸血鬼领主发动效果,貘良宣言陷阱卡。藤井从卡组中挑出一张因果切断送入墓地。

然后藤井在对方的战斗阶段发动血之代偿,支付500LP,从手牌攻击表示召唤黄色齿轮,并将绿色齿轮加入手牌。

出于黑暗的绝望击破黄色齿轮,藤井的LP余下4200。

僵尸之主的直接攻击后,LP就只余下2400。

貘良结束回合。



藤井看着自己此时唯一的手牌,绿色齿轮,感觉额上渗出了惊慌的冷汗。

对手只是两个小孩子,藤井对自己说,虽然一贯为师的经验告诉他决斗的实力与年龄不一定成正比。

克罗洛斯教授已经将162与163号考生的成绩数据登记完成,注意到双人决斗还未结束,而且围观的人群似乎有增加的趋势。便带着三分好奇挤了进去,看见自己学院引以为傲的模范导师居然陷入了如此狼狈的局面。银发男孩场上的三只怪兽正对它们的敌人虎视眈眈,他困倦地审视着这悬殊的局势,似乎随时都会拖出一个哈欠。

今年的新生看来还是值得期待的,不过迟到的考生要被分进欧西里斯-红的这个铁律不能动摇!

藤井抽卡后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些。

“发动魔法卡,贪欲之壶。将墓地里的一只绿色齿轮,一只红色齿轮,两只黄色齿轮,风帝 莱扎送回卡组洗牌,并抽两张卡。”

“最后还是要寄望于运气吗,老师。”

亚图姆听见他的搭档温和有礼的假面具似乎因此时压倒性的局势而剥落了些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貘良你的坏人面孔露出来了』。银发少年立即敛起了不慎泄漏出的恶意,转而换上完美无缺的甜笑。

“不可否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虽然表情不太自在但总算挤出了一个笑容,藤井将手上的刚刚抽到的两张卡片盖下以后,结束了回合。

银发少年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由于不是他的回合于是就有了分神的心思,游移的视线轻易瞟到了混在兴奋的围观学生中身着蓝色长外套的克罗洛斯,同时约莫估计着从决斗开始经过了多少时间。

“呐,国王陛下。”

“什么事。”心不在焉地应答的同时看了看新抽上来的手牌。

“不知道八分钟还剩多少,你看那个老师都过来催促我们了。”闲散的态度仿佛事不关己,“已经没有时间供你消遣了,动作要加快一些才行。”

“我尽量。”

两人对话的音量并不大但恰好能够传入藤井的耳中,不被周遭喧闹的人声吹散。藤井听着两个男孩余裕而漫不经心的态度,除去因为被轻视而激起的些微恼怒之外更多的居然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心慌。

然而他还留有后着。

方才因贪欲之壶抽上来的两张卡,一张是圣防护罩-镜面力量,另一张是魔法筒。即使那个赤瞳的男孩从一开始就盖下的卡片是生死的呼声,攻击表示的怪兽因为圣防护罩而歼灭之后还能继续发动攻击,只要有魔法筒,再撑一个回合应该不成问题。

克罗洛斯教授提过的八分钟只剩下一分钟不到了,只要拖过这个回合,他们在这场决斗中不可能...

该死的藤井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需要靠拖时间来得到半吊子的胜利的三流决斗者了!

藤井几乎要伸手去揪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过来。



“从手牌召唤魔导战士-破坏者。召唤成功时,放置一个魔力指示物,攻击力上升300。达到1900。”冷傲的鲜艳眼眸迅速扫过藤井场上的两张盖卡,“但是我选择除去一个上面放置的魔力指示物,破坏场上一张魔法或陷阱卡。”

藤井场上的圣防护罩-镜面力量被掀起,然后崩坏消散。

看见对方场上颇具威吓力的盖牌被成功破坏,亚图姆几近无声地轻舒一口气。“那么,战斗吧(バドルだ)。”

“这个瞬间,发动血之代偿的效果。支付500LP,召唤绿色齿轮,将红色齿轮加入手牌。”同时藤井的生命值下跌至1900。

亚图姆丝毫不为所动。“魔导战士-破坏者,攻击绿色齿轮。”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次攻击的话,就能够撑过这个回合。藤井在心里暗暗咬牙,无论胜利的获得是否足够让人心服口服,那也是胜利,没有人可以否认。

虽然这两个新生的实力确实不俗。因为时间限制的理由而失去了入学资格相当可惜,或许过后可以再向克罗洛斯教授求情...

“在魔导战士-破坏者攻击的瞬间,发动我场上的盖卡,魔法阵。”

藤井心下一惊。

“魔法使族怪兽攻击宣言时才能发动。互相在自己的卡组选择1只攻击力2000以下的魔法使族怪兽,各自在自己场上表侧攻击表示特殊召唤。”

藤井的卡组中没有魔法使族怪兽。

貘良不满地啧了一声,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卡组中也没有放入魔法使族。

少年灼红的双瞳闪过锐利的光,宣言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冷静却也显然带有某种欣然的自豪,“我从卡组中特殊召唤的是,黑魔导女孩。”



虚空中浮现出少女魔导师窈窕的身形,一声轻喝隐隐透着凛凛威势,天蓝与粉色的清凉装扮衬着标志性的金发十分亮丽。



“...”

少女魔导师登场的一瞬,会场突然陷入大约半秒古怪的静谧。

两秒后猝然爆发出沸腾而火热的欢呼声,巨大的音量似乎能够震下会场天花板松动的灰土。

“妈妈咪呀——居然是黑魔导女孩——”克罗洛斯教授抛开了所有的冷静自持捂住嘴几乎要尖叫出声,只是失态的惊呼完全淹没在周遭比他的声量还要大上几十倍的喝彩中。

“黑魔导女孩!”

“是决斗王的卡片啊!”

“为什么他会有这张卡?从哪里得到的?”

场上的少女魔导师似乎也因为这震耳欲聋的声响显得尴尬起来,不知所措地回身看了看他的主人。亚图姆茫然地对她眨了眨眼,一旁的貘良用力捣起耳朵——由于手牌已经在上一回合消耗殆尽了所以得以用上两只手——表情狰狞地对他还在愣神的搭档嘶吼了一句:

“国王陛下——该死的让它赶紧结束!”

赤瞳的少年回过了神,对少女魔导师点点头。对方报以一个坚定的笑。

“那么,战斗继续,黑魔导女孩攻击绿色齿轮。”

少女魔导师眨动清澈的碧眸送出一个秋波,跃上半空手中的魔杖凝起刺目的金光。

藤井迅捷地打开了场上唯一的盖牌,“发动陷阱卡,魔法筒。”

周遭掀起一片愤怒声讨的浪潮。让模范导师后背的冷汗哗哗直流。

亚图姆眯起眼角,“从手牌发动速攻魔法,次元魔法。以黑魔导女孩作祭品,特殊召唤手牌的另一只魔法使族怪兽。”

娇俏可爱的女魔术师化作一束辉光消失在场上,失去效果对象的魔法筒因而无效并且破坏。同时会场中扫过一阵努力地压低但仍然十分清晰的失望的叹息。

“而我要召唤的,是最上级的魔术师。”少年的嘴角罕见地弯起一个能够称之为微笑的浅弧,与柔软及温和全然无关,充溢着逼人的威凛与锋利的傲气。

“黑魔导,攻击表示特殊召唤。”







话说特召了BMG之后魔导战士是必须继续攻击的...之前被指出了这个错误。
但是我懒得改了(你这混蛋!)
请不要吐糟“攻击力低的怪兽先攻击是常识啊你这NC”...捂脸。
我个人没用过齿轮卡组,所以操作很糟烂,被喷也认栽了(默默地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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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03


黑魔导这个存在的本身就足以撑起一个传说。

彼时的决斗王武藤游戏仍是青涩少年却是威势凛然魄力逼人,拥有甚于过后十年数倍的尖锐锋芒。黑魔导师徒作为决斗王当时卡组的核心自然颇负盛名,也成为巅峰时期的王者豪快而强势的风格的最佳诠释。

只是后来武藤游戏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一改往日咄咄逼人的作风,而是变得内敛沉稳,沉默剑士与沉默魔术师成为他的决斗风格新的代名词——缄默而沉静,柔韧而绵密。

有人说那恰恰是决斗王水平进阶的表现,也有人说那是对过去的一种可耻的背叛。然而无论如何,黑魔导师徒自此从初代决斗王卡组中销声匿迹。

同时海马公司亦停止了对黑魔导的印制与发行,公开销毁卡模,这一举动导致原本已经数量稀少的黑魔导立时身价倍增,仿冒品的大量涌现在其中兑入了不少水分,甚至有人认为市面上仍可以交易的黑魔导全部都是赝品。而被初代决斗王封存起来不再使用的黑魔导,则是唯一被大众所一致认可的,仅有的真品。



黑色的上级魔术师出现在亚图姆场上的同时,亦将现场的气氛卷入了惊愕与哑然的漩涡之中。

“...黑魔导,是仿制品吗...”一个站在场边的学生双眼发直地喃喃着。这句无意识的低喃恰好被站在他身侧的克罗洛斯勉强捕捉到,即使同样极度诧异但克罗洛斯至少仍保有最低限度的思考能力。

现在市面上发行的决斗盘是海马公司上一个月才制作出来的最新版本,如果决斗者使用仿制卡片(就是盗版卡)进行决斗时决斗盘将会自动发出提示,即使是现在仿制度最高的卡片也难以逃过它的眼睛。

而且就算是仿制卡片,如果是黑魔导的话价钱也绝不便宜。那样的小鬼不可能有手段弄来可以骗过机器的仿制黑魔导!

——这么说,那确实是真品?

完全没有考虑到即使如此仍然是弄到真品难度更大的克罗洛斯发出了今天第二次『妈妈咪呀』的惊呼,幸运的是附近四周的嚎叫声仍然足够响亮,依旧没人去分神留心他的失态。

由于已经习惯了分贝数十分可怕的声浪,亚图姆这时的表情也回复了一贯的从容,“由于次元魔法的效果而特殊召唤怪兽成功时,可以选择一只场上的怪兽将其破坏。我选择绿色齿轮。”清亮的声音被振聋发聩的喧哗绞得支离破碎。

“所以,老师你的场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保护你的怪兽了。”面对眼前空荡的场地,亚图姆赤色的眼瞳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右手往前凌厉一指,“黑魔导,对对方进行直接攻击!”

忠诚的魔导师领命地颔首,金绿的长法杖在指间旋动几圈,向前挥出时蕴含着巨大力量的光球毫无滞碍地冲向对面掀起滚滚尘埃。



然后硝烟散尽。藤井的生命值变成了零。


***

怎么回事,明明加起来只有八个回合的短暂决斗我该死的居然写了几乎六千字啊。(剧场版vs Paradox也是八回合,为什么明明是剧场版却只有一集特别篇的长度?!)

怎么做才能缩减描述决斗时所需的字数,同时又不会让人看着乏味?总之今后减少决斗的情节好了(但是那可是在决斗学院啊喂,避免决斗可能吗)。

一直就想写写看王樣与暗貘良的双人搭档决斗,不过规则跟GX里面的双人决斗规则相差很远就是了。原创人物藤井毫无疑问是个炮灰角色,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出场(就算出场估计也是龙套)。

王樣用的是魔法使卡组,暗貘良则是不死族卡组(跟同调不沾边...稍微有点可惜)。


***


游艇的客舱一律是双人座位。九行八列容得下最多144人,装下被顺利录取的120名左右的学生后剩余的空位并不多,但也有一小部分的学生一上了船就不安分,在四处跑来跑去并且兴致大好地甲板上决斗。教师们的船舱在另一间,没有学生舱那么拥挤。

貘良纪人艰难地挤过坐椅之间狭窄的走道,迅速搜索着亚图姆惹眼的发型,轻易找回了自己先前占好的位子。

貘良将自己摔进座位软垫上时,亚图姆正在一旁用手机玩贪食蛇游戏,船身偶尔的颠簸对他手指灵活性的影响几乎为零。随意地往对方的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同时手中窸窸窣窣地摆弄着一片扁平的水泡眼铝塑片,指甲戳破了铝箔将两颗白色药片倒在手心,然后丢进嘴里。

专注于贪吃蛇的七绕八拐中的亚图姆似乎因耳边传来的咀嚼硬物的声音而稍微分了神,但对蛇头摆动的操纵依然精准。“你刚才不是说很想吐吗,怎么开始吃东西。”似乎以为对方嘴里咬着糖果。

“是晕船药。”银发少年为满嘴苦涩的古怪味道而皱起眉,“问别人借的。”虽然这类的东西通常都是有借无还。

“晕船药不是咀嚼片,要用开水送服的。”嗅到了药味,听见对方嫌恶地砸着舌头的声音,亚图姆虽然没有抬头但大概能够想象对方此时纠结的表情。

“反正吞进肚子里都差不多...恶...好吧。”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糖衣里面包裹着的东西会有这么可怕的苦味,就算它原本不需要和着开水吞下去貘良此时也打算就这么做。

亚图姆在对方翻找着水瓶时身体尽量往另一侧躲了躲,避免对方一时动作过大撞上他的手肘并且毁掉他贪食蛇的分数记录。双人座位始终还是有些拥挤。

他们正在去往决斗学院所在的孤岛途中。



双人决斗的胜利自然意味着顺利取得入学资格。

藤井因黑魔导的直接攻击而败北之后对他们的实战考试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分数,虽然事后还是腆着为人师道的严肃面孔说了一堆诸如“不过你们的在决斗的过程中完全没有表现出配合对方行动的意愿,要知道合作意识与团体精神也是判定一名决斗者是否具有实力的基准之一。”云云的评语。

貘良纪人虽然低着头作出一付谦虚受教的温良表情,心下早已狂笑几声脑中冒出了无数只能说给自己听的尖刻讽刺。亚图姆在决斗结束后敛起了方才凛冽傲然的神色之后再次回复到无表情状态,连藤井故作随意地问他『黑魔导现在很少见呢,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时也是抿紧嘴唇未置一词,让人完全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不过情绪不外露原本就是这俩死小孩的特点,假笑与扑克脸估计会成为他们往后三年校园生活的表情经典款。身为主角必须得有点外貌特征的不是?

当然最惹眼的不是他们的表情,限时双人决斗结束后经由那些观众们不免夸大的阐述,亚图姆以及貘良纪人这对(身不由己的)临时搭档的战斗全过程已经传遍了游艇的整个学生舱。先考完了试上船补眠或者插科打诨没有留在会场的众多学生纷纷捶胸顿足,居然一开学就错过了这等有趣的事。光是没能亲眼拜见黑魔导师徒就足够让他们悔青肠子。

不过零散的描述难以拼凑起一个完整的印象,尤其是所谓『宝石海星发型金色刘海』以及『银色兔耳发型』让诸君纷纷表示想象不能,但不妨碍他们把事实越说越走样。至于到后来发展出了一部分完全失真的关于『小学生情侣双人搭档』的流言并且传进了貘良的耳中差点让他暴走的后话,就不在此时的讨论范围之内了。

原本这对讨论中心的主角上了游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受到一番来自好奇群众的滋扰,然而在亚图姆坚守沉默以及貘良一声带有淡淡歉意的“我有点累了,想在到决斗学院之前稍微休息一下”(当然还要配合精湛演技支持下的真挚而诚恳的疲惫浅笑)推辞之下,大部分的套近乎与过分好奇的急切询问都被挡回。好吧毕竟大家都是新生,彼此不熟搭话的时候也多少有点底气不足。以后在一间学校里同吃同住还怕少了聊天的机会吗。

邪神所说的有点累其实不纯粹是一个通用的挡箭牌,在自己座位上阖上眼皮时也没有装睡的意思。他真的很困,天知道方才决斗的过程中他忍下了多少次打哈欠的冲动。

昼伏夜出的习惯就算当了十几年的人类也没能纠正过来,以前还是与貘良了共享同一付躯体时倒是能无拘无束地出去夜游,虽然那时候他的宿主因此对他闹过很多次脾气。

现在人类小孩的身体需要更长更安稳的睡眠所以不定时犯困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让人困扰的是任凭早上是处于如何的一种连眼皮都撑不开的疲劳状态,一过了夜晚八时就精神抖擞几乎没有一天能正常入睡。

这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折腾人的体质!每当夜晚他与他的宿主(现在也作为他的哥哥)躺在同一张床上,听着身边的银发少年平稳的呼吸声而自己却没有半分睡意的时候,邪神真的有想过偷偷爬起来啃几片安眠药。

然而游艇上的补眠明显是难以保证质量的,且不论旅途中不间断的颠簸往往会在他几乎已经陷入睡眠时残忍地摇散他艰难凝集起来的倦意,旁边亚图姆的手机不定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更是让他不胜烦扰——就算后来调成了振动,他也能清楚听到每一次将他从模糊的梦境中拉回来的嗡嗡声,有时过于灵敏的听觉也是一个大麻烦。

貘良纪人再一次向法老王大人掷去溢满杀气的锋利眼刀,然而专注于短信回复工作的亚图姆显然对这个危险讯号接收不能,输入回复内容的速度那叫一个迅如雷霆,如果用这种几乎要留下残影的速度在动作游戏中输入攻击指令的话八成会让他的对手绝望得抱头哀嚎,而实际上他也确实让不少人绝望过。而且大拇指摁下时还十分用力,貘良纪人很想问下亚图姆大概几个星期会报废掉一部手机(的按键)。

事实是中途失去了玩贪食蛇兴趣的亚图姆开始闲闲无事给他的临时监护人发短信,准备后天外出旅游正在打点行李的武藤游戏正好也有回短信的时间与心思。于是一来一往的通讯已经发了几十条完全不顾惜话费问题。

你跟你家决斗王分开了才多久啊这么快就开始缠绵不舍地千里传书。

由于不安稳的睡眠而脾气滑向恶劣一端的邪神愤恨地磨着牙,他的宿主这会儿估计还在贪恋被窝的舒适,昨天晚上是期刊杂志下厂的前一天,貘良了为了赶稿子在电脑前坐到凌晨四点才如愿以偿地回卧室好好休息一下他48个小时没有阖上过的眼皮。貘良纪人觉得他的前任宿主身为文字工作者,那种拖沓温吞的个性一定会让他的编辑叫苦连天。

所以在饿醒之前都不会从床上爬起来了,考虑到他的宿主在十二年的时间里居然没能让自己的家政技能提升稍微一点点,邪神在出发去往决斗学院实战考试会场之前还大发慈悲地帮貘良了做好饭菜放进了冰箱,在冰箱门上饭桌上厕所门把手上都贴了温馨提示的便条。

希望这种保姆行径不需要带到决斗学院的生活里面。貘良纪人这么想着突然有点担心起来,亚图姆没准是个被决斗王宠坏了的娇贵小孩,是的,这当然有可能!就像他不知不觉中也把他的宿主宠坏了一样。(每天让自己的弟弟收拾屋子洗衣做饭居然还真的不害臊,虽然让宿主自己来做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一场灾难。真不知道本大爷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哦,似乎从他七岁得到千年轮开始本大爷几乎就没离开过他。好吧。邪神经过如此这般的心理活动之后心累地扶住额头。)

照顾宿主也就算了,本大爷一点都不想兼任混蛋法老王的保姆。就算他现在是个确实需要人照顾的十二岁小鬼也不行!



就在邪神激烈而惨烈的内心挣扎进行中的同一时刻。一部分在甲板上闲逛的决斗学院新生看见了海面上进入自己视野范围内的某物,开始雀跃起来。

斑斓而造型夸张的建筑缀于高大的休眠火山的山麓,这么远的距离看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孤点,而它所伫立着的,整座绿意葱茏的小岛已经出现在游艇不远的前方。



欢迎来到决斗学院。






重新翻看GX动画的时候发现原来决斗学院有分中等部和高等部。所以12岁的王樣与暗貘进的应该是中等部一年级。旧呆入学的时候是15岁,所以是高等部。
中等部与高等部的入学考试在同一个地方举行...这样没问题吗。

另外,写到这里我发现这篇文的主角似乎悄悄地变成了暗貘良。不好偏爱得这么明显...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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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05:20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04

礼堂上分成三拨的学生队伍身着制服排得像是对比强烈的三色方阵,只有还未领到制服的新生最靠近舞台的前方杂乱无章地站成五列的长队,不时偷偷回过头往身后的前辈们身上迅速瞄几眼,三两个人小声交流着哪个学院的制服最帅等等的话题。最后的结论是奥贝利斯克-蓝的制服很有精英气场,欧西里斯-红的色调虽然张扬了些但还是看得过眼,拉-黄的款式差强人意不过最大败笔是介乎于芒果与柠檬之间的颜色看着太缺乏存在感。

纵使鲛岛校长向来以明快简练的作风闻名,入学仪式上象征性的发言无论再怎么简略再怎么一言以蔽之在学生们听来都是冗长乏味的,这些陈词滥调的套路他们早就烂熟于心。于是开学典礼一宣布结束,各个宿舍长就神速地带领胃袋已经因饥饿而蠢蠢欲动的诸位学子四散归巢(...)。一年级新生是例外,他们需要在礼堂外的布告栏上查看自己的学院分派情况。

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分钟,乱哄哄的新生们先是分成了中等部与高等部各自的方块,而中等部新生们走过了布告栏之后又在他们各自的副宿舍长前分成了人数不均的两拨——让他们带领着前往红与黄的宿舍。属于精英群体的奥贝利斯克只有在学校里表现拔尖的人才能被选入,在新生中破格录取的情况很少。前几年倒是有一两个,而今年在中等部的新生中似乎没有出现能让教授们眼前一亮的人才。

然后就是各个宿舍惯例的新生欢迎兼开学庆贺晚宴,正式的授课在第二天才正式开始。

但其实能够真正称得上是晚宴的,估计就只有奥贝利斯克-蓝的欢迎会了。虽然他们中等部今年没有接收任何一个备受期待的新生,直升高等部得以跻身蓝学院的也是寥寥无几。然而这完全不妨碍他们对宴会期待的热情。拉-黄的晚会充其量就是一个让所有人放开肚皮的大食会,不过菜肴通常丰盛得足够让人满意。

所以悲催的往往只有欧西里斯-红。



“味增汤,酱菜...小鱼干拌白饭。”

喃喃地念叨着,脸上挂着悲愤无奈咬牙切齿的表情,晚饭过后完全不见饱的邪神将电吹风放在手边,确认过自己的长发没有继续滴水。然后伸手按压了下自己依然空虚的胃部,回想起今天这顿惨淡非常的『晚宴』,貘良纪人的周遭似乎浮起了一层隐隐的黑气。

在两小时前所谓新生欢迎会上,所有的一年级新生都露出过与此时的貘良类似的阴郁表情,在看到他们面前有裂纹的陈旧木桌上摆着几碟忆苦思甜的简陋菜色之后。

而大部分人的这个悲催表情更是持续到了『宴会』结束。与他们有所不同的是,邪神是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间之后才开始发作,在此之前一直绷着似乎随时都会崩毁的温和笑脸,仿佛他的舌头与肠胃对这些如同发薪日当天丢了钱包要靠抽屉底的两千円过一个月的工薪族定出的减肥食谱般的朴素晚饭没有任何负面意见一样。

从浴室出来的亚图姆目无表情地看着平日以乖小孩假象示人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原形毕露的邪神在宿舍房间里脱力地抓狂(实在很饿连生气时也懒得太暴躁),没有发表评论,手上的白毛巾正搓着自己刚洗干净还在冒热气的湿发。

红宿舍的新房客只有30人左右,而整个欧西里斯-红学院总人数不会超过100,只占整个决斗学院总人数的五分之一。虽然红宿舍是三个学院的学生宿舍中最朴素的,占地规模也最小,据说那是为了“让吊车尾的学生们更好地燃起斗志”。但是因为人数逐年的减少而使得原本的三人房间有了一定的富裕,这一年的宿舍制度改成了两人一间房。私人空间得到更好的保障。

至于室友的人选则是抽签决定。

貘良纪人抽中了数字13正觉得这个号码跟自己挺适合,还想着这个数字会不会让自己交好运,紧接着亚图姆就抽到了14。

这使得邪神的思考整整中断了十秒,在这期间脑海里一直浮动着『本大爷要跟国王陛下住同一个房间整整一年哦哦哦开什么恶趣味的低级玩笑』等等鲜红而扭曲的加粗字样,而亚图姆则是盯着自己抽到的签凝重地思考这是不是自己唯一一次在抽签时碰上了坏运气。

宿舍长是一个块头比较结实的老师,在晚饭时间(虽然亚图姆很怀疑这所谓的晚饭分量甚至还抵不过一顿下午茶)发表了激情澎湃的励志演讲,诸如生活条件再艰苦我们的意志都不会被磨灭,诸如残忍地对待自己约等于加倍地锻炼自己。由于新生们都沉浸于对饭菜的无尽忧伤中,而老生们则是调侃着『哦今年晚宴的菜色似乎丰盛了些至少小鱼干没被(前)宿舍长大人扣下来』,没人闲得去打断他豪迈的发言。

据说去年的宿舍长是一只浅褐色的虎纹猫,乐于在饭堂洗劫学生们的海鲜料理,但是后来被一个叫游城十代的毕业生拐走。整个宿舍吃不饱而且经常挨猫爪子的可怜学生们为此上下一片欢腾。

亚图姆无意中捕捉到邻桌的对话中这样一句片言只语,总觉得游城十代这个名字听着十分耳熟。不过无论如何,宿舍长不是一只猫让他心感安慰,否则这顿饭可能连半点荤腥也不见。

是的,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但亚图姆正处于生长发育十分旺盛的十二岁,每天都需要至少两碗以上白米饭(还要冒尖的)来满足口腹之欲。就在此时他听见耳边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嗤啦一声,某种塑料包装被撕开的音效。反射性地扭头去看发现貘良手中拿着的是一块深褐色的扁平长方体,可可的香味隐隐飘过来有意无意刺激着他因饥饿而灵敏异常的嗅觉。

“...”

亚图姆听见自己潜意识里正在为这块高热量的甜食而尖叫。虽然实际上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庆幸自己有把家里的少部分零食库存搬来一部分的貘良纪人啃着巧克力,低落的心情慢慢回升。

“啊啊该死的,幸好学生饭堂不是这种伙食。”听听他们的宿舍长对于这次失礼的招待是什么解释?食材运送过来的时候保鲜措施出了纰漏,只能临时处理一部分干货。其实受到影响的也不止我们欧西里斯-红,不要抱怨了,毕竟蓝宿舍那边也被迫放弃了他们的鱼子酱?邪神当时差点没对他的宿舍长吐口水。

然后他敏锐的警戒神经突然感受到一股携着疯狂渴求之感的露骨而锐利的视线。

迅速抬眼,对上了亚图姆鸽血石般红光盛燃的双眸。

邪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发现对方视线的聚焦点是自己手上被咬了一小半的巧克力时,僵硬的唇角向上扬出一个不怀好意冷笑。“啊,国王陛下。你也饿了吗。”

对方的回答是一成不变的沉默以及更为专注的直视,手上原本在搓着湿发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过本大爷的巧克力就只剩这块,其他的在来的时候就吃光了。”在船上被你跟决斗王没完没了的爱的短信吵得睡不着的时候,貘良无声地补充一句。悠闲自得地将巧克力再咬下一块,牙齿研磨硬物的声音通过骨头直接传到鼓膜被放大了几倍。邪神很满意地看到年幼的法老王的肩因此而拉紧了一些。

“想吃吗。”

没有回答。但是亚图姆如果在保持着默不作声的状态下神态没有太大改变的话,就表明他的默认。这种程度的表情貘良还是能读懂的,转生以后的法老王比邪神记得的要缄默好几倍,如果没法从他一个浅淡的蹙眉或是抿唇的动作揣测他心念的转变,估计连日常对话也很难成立,更不用说邪神偶尔会出于恶作剧心里对亚图姆施加一些有效的言语刺激。

明明以前已经超难相处了现在不是变本加厉了吗,这家伙的社交经验到底匮乏到什么程度啊。这是邪神心里会不定时冒出来的感慨,难不成国王陛下只会在武藤游戏面前说二十个字以上的长句子?这也并非不可能。

此时饶有兴致观察着亚图姆细微的表情变动的貘良,邪笑着的同时将手中的甜食向前诱惑式地伸出,恰好是带有邀请的诚意(?)而又不用担心被人从手中把食物一把夺走的适中距离。

“不出声的话本大爷可不会明白你想说什么。”

虽然貘良承认看着法老王看起来表情平静实际上内心在剧烈动摇的样子有一定的趣味,但是被撩拨的一方不作出任何回应很容易让人失去兴致。而亚图姆向来就是纵使内心挣扎也绝不把情绪摆上台面的人,被逗弄(至少邪神是这么定义自己频繁的挑拨行为)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屈尊从牙缝挤出滚蛋俩字。底下暗流汹涌往往水面上连个小浪花都不见一个,至于会不会记仇事后打击报复倒不好说。

于是在法老王陛下坚守沉默的十秒后,邪神开始感到无趣了。讪讪地收回了手准备将剩余的巧克力塞进嘴里,最后灰紫的眼睛困倦地在亚图姆脸上瞄了一下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将粘在巧克力上的专注视线收回,转而笔直地投进了邪神的眼睛深处。

总觉得被这种过分直率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毛毛,貘良换了一个更从容的站姿狐疑地看着对面的男孩。对方因盖在头顶上的素色毛巾而使得大半的表情笼罩进灰蒙的阴影里,刻刀般坚硬锋锐的眼睛灼灼生光。

他说。“如果你愿意把巧克力给我的话,我可以承认自己欠你一个人情。”

哦居然是二十字以上的句子。貘良愣了两秒,然后发现自己完全关注错了重点。

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可以承认。

认真地决断地缔结誓约般地冷淡的恳切。

——欠你一个人情。

...噗。




不愿意示弱但最终还是为食物而被迫让步的王樣。整一个傲娇。
话说从这里开始这篇文的主CP似乎开始向貘王倾斜了,我不是故意的。




Chapter 05

从邪神努力想要抿紧的唇线里溢出了愉悦的轻笑声,然后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因憋笑而引起肩膀的微颤。

国王陛下刚才那个是什么反应,实在有够可爱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臆想中陷入了快意的疯狂大笑的邪神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能让自己用力拍打的桌子,转而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遮掩着止不住地上扬的嘴角。

亚图姆看着对方古怪的举动,将其理解成是对自己方才的妥协的一种嘲弄。原本温度凉爽的脸颊窜起了些微热度。

脸红了脸红了哈哈哈哈哈该死的这很难忍得住...

貘良将捂住嘴的左手放下来去抢救自己濒临抽筋边缘的腹肌,右手下意识用力捏紧时将小部分的巧克力掐碎在还未剥下的塑料包装纸里。这才重新注意到还被自己拿在手上的一切乐趣(?)的根源,邪神思索了一阵大步走上前去,并且为对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的行为而再次窃笑,最后将手中宝贵的食粮塞进了亚图姆手中。

“给你了,拿好。”

看在国王陛下今天的表现这么有趣的份上,就稍微卖他一个(经本人资格认证的)人情好了。



亚图姆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还留着一圈牙印的巧克力,暗自推测这是不是对方又一个新的阴谋的开端。但是后来思维很快跳脱到『等下又要再刷一次牙』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方面去。

听见房间的一边响起了翻找东西的声音,咀嚼巧克力的同时视线扫向声源的方向,看见自己唯一的室友在他放在床边的行李中揪出了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以及一条深蓝牛仔裤。

“貘良,你在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能够嗅到自己口中香甜的可可气味。亚图姆此时的心情不得不说是相当愉快的。

“出去找点吃的。”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解开宽松的素色睡衣上的纽扣,拢了拢已经干了七八成的银色长发,同时在宿舍墙上的壁钟扫过一眼,时针指向数字10,“希望饭堂附近不会设置保安。”祈祷至少能找到面包什么的。

依照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看来,他今天注定又要度过异常清醒的一个夜晚,这么小块的巧克力撑不了这么久。

室友是国王陛下唯一方便之处就是这里,邪神轻叹一声,夜游的时候不会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在你旁边大惊小怪,省去了找借口的麻烦。

亚图姆一言不发地消灭甜品时想的是难道是因为把巧克力让出去了才逼得对方现在不得不外出觅食(?),然后心里浮起了小小的愧疚之感。

突然木板门处传来了不怎么礼貌的敲门声,手劲很大让人觉得那绝对超脱了『敲』的范畴而是毫无疑问的『拍打』。紧接着的是,“喂——睡了吗——”爽朗过度的嗓音拖得长长长长。

没听过的声音,不知道会是谁。亚图姆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骚乱的吵杂:

“唔哇那是什么怪物——”拍门声随之中断,惊叫中混入了『笃!』的撞击声,像是锐利的刀锋刺入木料中的脆响,“啊啊可恶,该死的帮忙开个门!”似乎是勉强躲开了什么,重新捶打门板时显得更急切了。

站得距离门口比较近的亚图姆走上前去扭开了门把手。

某个身材壮实一身土黄色的男生随着木门的蓦然敞开而冲了房间里,上半身的前俯恰好避开了挥向他颈部的一柄铁镰。在下巴撞向地板前慌忙用手掌一撑,形成了半跪在地上的姿势。

亚图姆在半跪的某人浅褐的肤色与挂着冷汗的僵硬笑容上扫描一次,再次判定,不认识。抬眼看到方才让对方惊叫出声的袭击者,骷髅般的面孔藏在暗紫色的斗篷下,阴影里凹陷的眼眶中刺出敌意的幽光。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是削魂的死灵?

亚图姆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的同时,眼前的魔物举起了手中的镰刀,对准还未爬起的身份不明的男生奋力下劈。

“等一下。”

有人出声阻止是意料之中了。及时的喝止让镰刀硬是刹在离男生的颈脖上方不过数寸的地方,男生似乎也能感觉到背后逼近的寒意,连忙爬起来,与停下了动作的怪物拉开三米以上安全距离。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

赤瞳的少年回身看着发出制止命令的银发男孩,对方正闲闲地从床铺上站起身并习惯性地扯平身后的睡衣下摆。然后从容地走到了门边,对削魂的死灵向外摆摆手示意它可以出去了。

看着削魂的死灵垂头丧气地飘开之后,将注意力转回到狼狈的来访者身上,对方刚刚才合拢了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在宿舍房间的主人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就先甩出连串炮轰一般的询问。

“为什么卡片精灵会在红宿舍的附近?而且还会袭击我?但是为什么它愿意听你的话?!”洪亮的嗓门震得貘良纪人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

“你能看见卡片精灵吗。”亚图姆三分好奇地将脖子轻轻一歪。顺便将手边的门重新掩上,为对方的大嗓门而采取的基本隔音措施。

“看不见的话怎么会受到攻击。”貘良纪人为亚图姆的明知故问而喷了一个鼻响。

身份未明的来访者情绪依然激动万分,“哦对了!它怎么会攻击我,我明明只是想着过来跟学弟们打个招呼而已没有任何恶意啊!”

银发的男孩审视的目光在来访者身上停留了短促的两秒,然后眉梢一挑。

“在这种时间。”

停顿了一下,用目光示意壁钟的方向。

“从其他学院过来的学生。”

灰紫色的视线故意在土黄的外套上停留片刻。

“...目的不明的拜访。”银发男孩将手一摊,“这样的行为会被判定成带有不轨企图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削魂的死灵原本只是放哨的,并不是卫兵角色。”攻击力太低但优点是打不死,“可能是知道你能够看见它,又对它的出现反应过激所以才决定攻击的吧。”虽然没有实体化的精灵对人类无法造成伤害。

“什么反应过激那是正常的...等一下,那只精灵是你的吗?”

“是我的没错。”不然的话你以为它凭什么会因为本大爷的阻止而没有砍断你的脖子?不动声色地鄙视对方智商的同时还是勾起了友善的微笑,“因为见欧西里斯-红宿舍的安保系统太不完善,所以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更严密的防范措施。”

依靠那个本大爷用一枚回形针就能撬开的门锁来防贼绝对是异想天开,特别是在今天国王陛下完全不知低调为何物地让他的黑魔导活跃一番之后,本大爷一点都不想回到房间就发现自己的卡片跟行李被小偷清洁溜溜。

支使普通人看不见的卡片精灵在宿舍附近巡逻无疑是一个好办法,集隐秘与高效的优势于一身,现在看来这个办法还是能够派上用场。

首先来问清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深夜来访的目的,虽然一开始就公然拍门的话应该能够排除窃贼的可能性。

“那么可以请你简单说明一下你的身份,以及来意吗。”邪神对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壮实的男生微笑着,“前辈?”

没有听出男孩的话语中隐隐敛藏的冰冷,黑皮肤的少年似乎反而因为那声不带多少敬意的『前辈』而重新振作了斗志,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啊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恐龙流的迪拉诺•剑山,高等部三年级,拉-黄学院的王牌战力。”整了整衣襟,剑山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点头。

“在黄宿舍的欢迎会上听说欧西里斯-红的某个新生身上有一张非常不得了的卡片,所以在欢迎会结束之后我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不过那些家伙热情还真高涨啊,居然还想要用啤酒把新生们灌醉...啧啧。”迪拉诺•毫无眼色的•剑山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两人在听到『欢迎会』这个关键字以后不约而同地黑了脸色,亚图姆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塑料包装纸揉成一团。

恐龙boy的视线热切地凝在了赤瞳的男孩身上,“哦哦双人决斗中的宝石海星,应该就是你吧。听说你有一张很厉害的卡片是真的吗,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貘良似乎能听到他的室友因为那个『宝石海星』的形容而瞬间石化的声效,暗自窃笑。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卡片指的是哪一张。”勉强将表情固定在空白的一档,亚图姆对他粗线条的前辈回答说,“而且每一张卡片都有它自己独特的价值,不能用厉不厉害来将它们主观地分成三六九等。”

剑山为这番一本正经的说辞而愣了一下,随即认可地点了点头,“有道理。”稍微挽回了他在亚图姆心中缓慢下滑的作为前辈的基本好感度。然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宿舍内的另一位住客上,“所以说这位就是传闻中可爱的银发女孩...咦你不是男的吗。”

废话,这里是男生宿舍!

邪神用尽一切的冷静劝说自己不要露出狞笑否则自己之前建立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礼那丫头还担心多了一个漂亮的学妹会影响自己在红学院的人气。不过女生们大概会很高兴吧。”女学生在决斗学院虽然向来是珍稀物种但普遍母性泛滥,这两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到时候八成会被她们宠上天。

剑山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拍一拍银发男孩看起来十分柔软的长发,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讪讪地收回手。“不过如果光看脸的话,会弄错也可以理解...呃,抱歉!”被对方一瞬间泄漏出的凌厉冷意惊得心底一寒,剑山向后瑟缩了一下旋即发现自己的举动在眼前十二岁的孩子看来该是气势不足的。因为他看到男孩残余着些微恼怒的灰紫眼瞳透出了隐隐的轻蔑。

被讨厌了,而且还是自找的。恐龙boy的心情十分懊恼。

旁边的亚图姆看见邪神阴沉的脸色,在这僵硬的气氛中居然生出了几分哼歌的冲动。

“不过没想到住在这个房间的新生也能够看到卡片精灵呢,这就是所谓的姻缘吗。”硬梆梆地将头扭到一边假装正在专心地端详整个房间,顺便躲开了银发少年饱含杀意的死亡凝视,然后剑山略显夸张地叹了一声。

“也能看到?”

一听对方典型的怀旧式语气就能猜出他是想要提起某个话题,亚图姆顺水推舟地接过话茬,其实他本身也有一定的好奇。能够看见精灵的人在决斗者中是极少数,貘良纪人是他知道的第一个,算上他自己就是两个,现在迪拉诺•剑山是第三个。

这房间原本的主人会是第四个吗。

“在你们住进来之前这里可是十代大哥的房间哟。”提起某个名字时剑山的眼神开始闪闪发亮,“游城十代,决斗学院上届最优秀的毕业生!”

他在饭桌上听说过这个名字。亚图姆眨了眨眼睛。虽然在这之前他对游城十代仅有的印象是『拐走了宿舍长的上届毕业生』,并没有关于『最优秀』这类的识别标签。

“但是决斗学院的招生简章上并没有关于游城十代的介绍。”

如果是优秀毕业生的话应该大肆宣扬才对。

“没有也是正常的啦。”剑山的嗓音因为义愤填膺而更响亮了,“十代大哥是欧西里斯-红的学生,明明以他的实力连奥贝利斯克-蓝也无人能敌,就是一直不愿意换宿舍。老师们怎么可能把吊车尾的红学院学生评定为优秀毕业生!但是他的厉害可是全校公认的哦,不信你随便找个二年级以上的人问问看。”

亚图姆会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游城前辈也能看到精灵吗。”

“哦!那当然,十代大哥这样的决斗天才怎么可能连精灵都看不见,不仅如此,二年级的时候就解决了精灵界的大危机,三年级的时候还救整所学校于水火之中呢!”据说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在七星事件中大活跃,与暴雪王子天上院吹雪的挚友恺撒亮的毕业决斗更是值得载入DA校史。不过那时候剑山还未入学所以知道得不多。恐龙男孩一提起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哥就兴致勃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曝光的是对外秘而不宣的DA黑历史。

对于对方口中光辉万丈的某个人物完全没有兴趣的邪神原本打算绕开他正在侃侃而谈的前辈,出去外面想办法解决他此刻迫在眉睫的饥饿问题。然而却耳尖地在对方热情洋溢的话语中抓住了某个关键字,想要迈出的脚步在地板上拖动几寸就停了下来。

“剑山前辈。”仰头看着剑山,貘良确信自己此时的眼神已经蓄满了好奇的闪光而不是质问的咄咄逼人,“你刚才是说,精灵界?”





与GX接轨吧接轨吧!老是为三千年前那点破事儿纠缠不清实在让人气闷,偶尔也要换一个新舞台嘛。
虽然很想让旧呆出场,但是距离这个愿望的实现还相当遥远。
剑山的举动比较失礼,虽然他应该从不在意这些。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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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章后半段说明性的文字会非常多,看着可能会有点累,请注意。



Chapter 06

“你刚才是说,精灵界?”

注意方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学弟突然投来的热切眼神,剑山欣喜地发现了能够挽救自己在对方眼中前辈形象的希望曙光。讲解的热情甚高。“虽然听上去像是童话故事,不过精灵界真的存在喔。如果你们也能看到精灵的话应该稍微可以理解才对。”

只是当初我们到达的并非什么美丽祥和的地方。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奴役者与被奴役者作为区分身份的唯一标准。大地浸没于死的瘴气,天空被哀伤的灰云覆满。动荡而不安的时期。

剑山因脑中浮起的回忆而神色黯然下来,很快用力甩甩头想要摆脱这些念头。仍仰头注视着他的银发男孩对他心念的转变仿佛浑然不觉,灰紫的眼睛盈满明亮的光,“那么你们是怎么到精灵界去的?”

“你想去吗。”

想着终究是小孩子对这类的话题兴趣浓厚也是正常,而且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全盘接收的态度也让自己很受用。剑山咧嘴笑了起来,白牙因健康的小麦肤色的衬托而像是在反光。

“我们那时候是因为某个厉害的精灵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方法打开了次元通道,整所学校一起传送过去的。具体的做法我也不清楚。”后来十代大哥还被尤贝尔鬼上身了(据当事人透露,准确说法是灵魂融合),回来之后更是帅气度与强悍度迅速飙升。当然这样的话在剑山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憋着没说出来。

但透露的内容也足够勾起俩小鬼的好奇心。“感觉超厉害诶——”白毛的那只拖长了声音感慨道,至于里面虚情假意的部分就只有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赤瞳少年能够听出来了。“前辈说的事像是小说情节一样呢。以后我有什么事情不懂的可以去问你吗。”

彻底陶醉在学弟的崇敬之意中的恐龙boy瞬间被满足感淹没了神志,飘飘然地脚下几乎站不稳。“哦!只要是我迪拉诺•剑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力!”原来受到学弟的信任与依赖是如此一种让人感到踏实的心情啊,十代大哥。几乎又要顺手拍拍对方的头,但顾忌到对方可能会因此而再对自己生出反感的情绪,便将手伸到耳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那么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宿舍跟红宿舍不一样的门禁很严的,以后有机会再继续聊吧。”

“走好~”

剑山情绪高涨地跟微笑着/无表情地挥手目送他离开的两位学弟道了别,哼着不成腔调的歌踏上回黄宿舍的路,没有再被削魂的死灵半途袭击所以好心情得以一直维持。全然不知在他身后那扇简陋的木门一关上以后,房间内的气氛就顷刻大变。



“他不是说来看你的哪张卡片的吗。到最后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走了。”貘良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还在,只是其中的意味无关好奇与崇敬而是他一贯戏谑的嘲讽。

亚图姆将右手从金属门把上收回,视线投向他冷笑着的室友,“因为你一直在套他的话,所以话题就绕远了。”

“啊,被发现了吗。”邪神一派轻松地耸了耸肩,走回床铺旁坐下来——剑山方才兴致太好没留意到自己一直是站着聊天。

“因为你在套话时往往就那么几招。”

真诚的凝视软糯的声音配合无害微笑,他的这位损友屡试不爽几乎所向披靡的胜利三步法。法老王大人隐隐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大概是想要表达“不要小看我的智商”,虽然自己被坑的时候不一定能发觉,但旁观者清这句话自然有它的道理所在。

亚图姆走到三层木床对面的书桌旁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对面就是倚着床柱看起来心情不错的邪神,两人相隔大约两米距离,红宿舍的房间从来算不上宽敞。

貘良将一旁未套上枕套的素色枕头放在膝上,懒散地托着腮。从行李里翻出来的外出服装凌乱地丢在被单上。看来是自觉地霸占了下铺,好吧,亚图姆其实不介意睡觉之前要向上爬一层,反正他自认睡相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半夜滚下床沿把自己摔醒。

“你难道对精灵界不感兴趣吗,国王陛下。”将温凉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带上了些许诱惑式的语气。邪神似笑非笑地半眯起眼,灰紫眼瞳中有让人捉摸不清的微光。

赤瞳的男孩抿起嘴唇,抬手将一绺遮挡视线的金色刘海从眼前拨开,“感兴趣。但不要指望我会掺和到你可能正在酝酿中的阴谋里面。”

毕竟貘良纪人一旦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往往没什么好事,像是正在打算往谁的高跟鞋里放图钉一样。“你刚才向剑山前辈套话的时候并不是第一次知道精灵界的存在吧。”没有丝毫怀疑就坦然接受的态度让人怀疑,就算是拥有能够与精灵交流的能力,不询问精灵界的详情就直接打探前往的方法也是过分单刀直入。不是『哦哦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而是抱持着『你们居然到得了那种地方吗』的想法,太过昭然若揭了。

邪神心下暗自感慨着国王陛下只有在戳穿别人的时候才舍得讲长句子呐,对于彼此太知根知底有时候真的失去了不少乐趣。

“本大爷是早就知道,那又怎么样。”双手故作无辜地一摊,“毕竟那里可不是买张软卧车票拉起眼罩睡上几个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精灵界存在于与人类的世界不同的次元,空间跳跃危险性很大,万一出了什么小差错甚至可能卡在次元之间的夹缝中尸骨无存。凭借现在人类的力量很难轻易地出入。”

“你知道得倒很清楚。”

“这种事情找一只口风不严的精灵问两句就能打探清楚。”虽然对于本大爷来说,这些都是原本就有的记忆就是了。邪神想着,看见对面的男孩虽然表情空白但神色明显是十分专注的。这很好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难得本大爷有这个兴致,就稍微给你普及一下关于卡片精灵的常识好了。”

“你不打算洗劫饭堂了吗。”习惯性打岔。

“没兴趣听的话就算了,省得浪费口水。”故意心不在焉将视线往斜上方飘,余光里看到亚图姆迅速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我没说不听。”亚图姆难得愿意顺着对方的意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适时的妥协并不会让他觉得有伤自尊。

貘良稍微清了清嗓子,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要拖来一块黑板或者给自己找一付细框平光眼镜来撑一撑说教的架势,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首先,你认为能够看得见精灵的都是些怎样的家伙?”

没料到对方先抛出来的居然是一个问题,亚图姆短暂地蹙眉半秒,“具有天赋的人,心灵纯净的人,还有通过仪式或者某些说不清楚的方法与精灵缔结契约的人。你以前提过。”两年前,你在我的卧室放迪尔邦多咬我的那次。在回答的同时默默翻出了脑海中并不算愉快的被捉弄的记忆。

“回答正确,85分。”亚图姆为对方嘴角不带感情的甜笑而不满地挑起了眉,没有去问消失的那15分是怎么回事。反正绝对还会有下文。“就算同样是在人类的世界,精灵所处的空间与普通人所处的往往在同一个层面——你可以想象成是两块透明塑料膜叠加在一起,乍眼看上去两边是处在一个平面上,实际上却互不干扰——而有些人能够模糊两个层面之间的阻隔,可以看见他们,与他们交流。与一般所说的通灵有点类似,不过精灵跟鬼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能够听着貘良纪人并非出于某些不友善的目的,而是以纯粹的阐述性语气解释着什么倒是十分新鲜。亚图姆这么想着,也像对方那样将肘部撑在膝盖上,微驼起背让脊骨稍微放松一下。

“并非每一张卡片上都会寄宿着精灵,但是精灵可以为决斗者带来好运倒是真的。不管使用者自身能不能看得到它。一般来说精灵没法对人类造成伤害,毕竟是在不同的层面上嘛。平常的时候能看见精灵的决斗者可以触碰到它们,也仅此而已,它们的力量基本上没法在现实世界中发挥出来。至少不能指望像在决斗时那样自由地互相轰炸。”

信息量稍微有点多,囫囵地接收之后大致上能够消化。

“你刚才说精灵的力量没法在这里发挥。”亚图姆努力地搜刮着合适的字句,“那么你第一次把迪尔邦多召唤出来攻击我是怎么回事,我不认为那只是一个幻影。”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个疙瘩,银发的男孩察觉到对方这种情绪,为此而轻轻地嗤笑一声。

“我说的是基本上。”没有使用『俺樣』的狂妄自称,或许是刚才一直下来的平和语气使然。“凡事总会有例外的不是?”

“在现实世界也有方法使用精灵的力量吗。”

“没错。”很少见貘良没有坏心眼地将话题七绕八拐拖向暧昧不明的地方,而是立马给出如此确切的答复,“最早的能将精灵的力量加以利用的国家被认为是埃及。”

其实更早的还有那个曾经繁华一时的海上都城亚特兰蒂斯,只是后来沉了。听说法老王以前为了抢回他的宝贝容器,还跟亚特兰蒂斯的统治者对上过一次。当时的邪神正在跟他的宿主准备他的究极黑暗游戏,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他宿主所谓的伙伴们趟这淌浑水。

“古代埃及的高阶神官与统治者通过与精灵结下契约,而获得使用它们力量的资格。并且将精灵的力量投入到战争之中,这应该可以想象吧。”

亚图姆点头表示自己十分明白,并保持着沉默等待他的下文。

“埃及人将缔结下契约的精灵的模样以及驱使它们的方法刻在石版上,同时石版也是召唤精灵的媒介。也有一些石版用于封印住强大的灵魂,当然这些被收复的灵魂的力量也能够被神官们加以利用。”

“我见过这些石版。”虽然语气是淡淡的,但总透出一种欣喜的味道。“以前跟游戏去埃及旅游的时候,伊西斯小姐带我们到地下室看过一部分。”

貘良用口型啧啧两声,暗自感慨决斗王的人脉就是不一般,记得那些笨重的石头都被埃及考古局局长伊西斯-依修达尔当作国宝级的文物(事实上也确实是)加以重重的保护,就差像古代皇陵那般布下针对擅闯者的恶毒诅咒,宝贝得就跟美国人对待他们的《独立宣言》似的。



“柏加索斯也是在看过这些石版之后才产生了创作决斗怪兽的灵感,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卡片有一部分能够在它们上面找到原型。”

决斗怪兽之父柏加索斯•J•克洛弗多传奇性的发家史早在他三年前出版的传记中描述得一清二楚,当然略去了所有有关千年神器的部分,并且将他失去的左眼归咎于旅行中的一次意外。貘良纪人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传记的译本时,还为里面用大篇幅描述的令人心碎的悲剧爱情故事而心情愉快了一上午。

亚图姆对这个故事知道得不会比他要少,但很快意识到对方刻意在这里提到决斗怪兽可能的用意。“难道说,卡片决斗也算是使用精灵力量的一种形式?”

“正是如此。”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然后将伸出的右手重新缩回到放在大腿上的枕头下面,似乎对那种松软的触感相当眷恋,“卡片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石版,而决斗盘成为任何人都能掌握的利用精灵进行战斗的工具。虽然那些只是立体投射影像,没法对对手造成真正的伤害。”

在一定范围内,以严格的规则为契约,敌对双方进行一来一往的攻防,而精灵们的力量则是通过攻击与守备的数值以及文字效果得到体现。仿佛一场微型的战争,只是真正的战斗绝对比这些要粗暴狠辣得多。

讲到这里时他的倾听者不易察觉地蹙起眉,似乎对他的话表示不敢苟同。貘良姑且停顿了两秒钟,让对方有插话的时机。提到关于决斗的话题时,他一点都不担心亚图姆会因无话可说而保持一贯的无口风格。

“我不认为精灵的力量就是决斗时投射出来的虚影。”果断地挑出了貘良话中有纰漏之处,“那无法解释你为什么能够将迪尔邦多实体化。”年幼的法老王将邪神的话语理解成是他故意绕开讲述重点的花招。

“给点耐性好吧,我还没讲完。”

“...”沉默是美德。

“卡片决斗只是对精灵的力量最低程度的利用,你不能指望海马公司的决斗盘能够成为战争兵器对吧。”而且这种儿戏般的战斗方式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竞技,毕竟战场上的对手不会贯彻剩余的武士精神老实地单对单,但不可否认卡片决斗是体现决斗者自身实力最直观的形式。想要单枪匹马把对方boss撂翻时,决斗或许是一个好选择。

亚图姆听出了貘良的语气中对于卡片决斗的轻微不屑,对方的这种态度似乎一直没有改变过,自从他三年前仿佛早有预谋地将决斗怪兽的游戏规则告诉自己开始。在那之前他对于决斗怪兽仅仅停留于『据说』的阶段,每当他表现出想要接触决斗怪兽的意愿时,武藤游戏的态度就会变得古怪——并非愤怒也无关责怪,而是,某种想要努力压抑住悲伤的无奈。这让亚图姆感觉自己对决斗怪兽表达出兴趣是一种错误的行为,即使他不明白为什么,游戏自己明明就是决斗王啊。

“...其实无论是与精灵缔约的人,还是天生能够看见精灵的天赋异禀者,都或多或少地能够掌握到使用真正的精灵力量的方法...”

游戏不希望自己接触到决斗,像是在害怕什么会发生似的。

“...因为他们往往拥有强大的灵魂,虽然这种说法抽象得像是某些无聊的励志小说,但事实就是这样。精灵的眼睛能够直接触及灵魂的层面,所以它们可以很轻易地知道决斗者的实力强弱,对于强者,它们大部分都愿意出借自己的部分力量...”

——没想到亚图姆终究还是成为了一名决斗者呢,而且相当出色哦。

笑容温和的青年如同以往一样轻轻揉着他蓬松的头发,只是紫罗兰般色泽深艳的双眼却暗暗蛰伏着哀伤,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将来自决斗学院招生委员会的笔试合格通知单捏得皱起来。亚图姆因对方拍在自己头上的手而轻微缩着脖子,注意到对方上弯的唇角带着的僵硬。

——如果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吧。我不会阻止。

他递过来的是一小沓卡片,刚从一个金色绘有古怪花纹的盒子中倒出来,被保存的相当小心。亚图姆安静地接过,视线扫向最上面的一张,看到了黑魔导历经如此长久的时间依然毫不褪色的坚忍与忠诚的凝视。

他发现自己熟悉这种凝视。

“...不过这往往意味着决斗者自身要付出些许代价。但也不是说灵魂强大的人就能够随心所欲将精灵实体化,通常要借助道具。使用精灵力量的代价都由使用者本身的灵魂来支付,决斗时受到的损伤也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虽然灵魂这种说法也很笼统就是了。这种实体化的能力也能够运用到决斗中,但不会造成物理上的伤害。一切的痛楚都由精神来承担,所谓的『黑暗游戏』对比普通的决斗来说,就是这里不一样...喂,还在听吗?”注意到自己的听众突然没了回应,貘良注意到亚图姆撑着腮似乎陷入了古怪的沉思。

“...国王陛下?”手掌在对方飘忽的眼睛前晃了晃,没反应。“喂你这混帐听人说话啊!”

恍恍惚惚走神中的亚图姆感觉自己被某个柔软的事物准确地砸中了面门,然后跌在他的手上。是个枕头。

抬头看到貘良纪人正愤怒地咬牙,“消失在你的脑袋里了吗,国王陛下。”

“我在听。”面不改色地说,收回了方才四处游走的心神。“黑暗游戏,然后呢。”为了表示自己没有神游般抛出了刚才句子中的某个关键字,实际上亚图姆也只抓住了这个关键字而已。

察觉到这一点的邪神抿起嘴唇考虑着刚才只用枕头来砸他是不是太宽容了,本大爷难得给谁耐心讲解些什么,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个不知感恩的笨蛋的忽视。然而他还是隐忍地——他发现自己的心胸比他原本想象的要宽广一些——清了清喉咙,准备把话说完。半途而废不符合他的作风。

“黑暗游戏的发动需要强大的灵魂力量来支持,但是合适的黑暗道具能够弥补灵魂力量的不足。”他见过许多自以为是的傻瓜,在黑暗道具邪念的掌控之下得到一时的运气与力量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但却没有相应的实力去支持他们日渐膨胀的贪欲,最后在黑暗游戏中败北,被负责惩戒的魔物连皮带肉吃得一干二净。当然,貘良承认自己仍是黑暗大邪神的那会儿,没少用黑暗道具这类甜蜜的陷阱将某些野心勃勃的人类收归己用。

“游戏参与的双方在事前定下赌注,然后赌注与发动游戏的代价由战败一方来承担。在这个危险的游戏可以赌上任何东西,包括财富,年龄,当然灵魂也可以。黑暗游戏也可以由仲裁一方来发动,只要他有这个能力的话。除此之外,遵循某些古老的仪式,或者通过已经设置好的阵法也能够启动黑暗游戏。在人类的世界里就是如此。”

“人类的世界里?”

对方在话语的结尾特意强调的一点让亚图姆颇为在意。

“因为人类世界在发展的同时与精灵或者神明这类所谓『非科学』『超自然』的存在日渐割裂,懂得利用自己精神力量的方法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精灵的实体化这么罕见不是没有原因的。”精灵的存在有些是依靠人类的信仰,如果从根本上否认它们的存在的话,就永远都不可能触及到它们生存的世界。“但如果是在精灵界,甚至冥界,所有的决斗都有黑暗游戏的性质。因为它会对灵魂造成损伤,大多数的灵魂会在一次的游戏败北之后消耗殆尽。虽然也存在某些比较耐打的,可以撑两三次左右。”

就是所谓难缠的打不死的小强命呐~如此感慨着的邪神因为刚把枕头丢出去了,没有东西可以抱着一时双手不知道要怎么放,啧了一声示意亚图姆把他的枕头丢回来。对方哦了之后随意地将手中的布制品抛出软绵绵的抛物线。方才一直抱着枕头的手臂温度一下子凉下来——忘了说,现在是夏末的九月,虽然红宿舍分到的基础设施建设维护经费与另外两个学院相比显得相当穷酸,但它至少装得起空调。

红宿舍空调尚算合格的抽湿与制冷功能将亚图姆的湿发风干了九成,擦拭过头发的湿毛巾还搭在脖子上,感觉有些凉意。就将其扯下来搭在坐着的木椅子背上。

“你一直在将自己的立场与人类的立场划清分界线。为什么。”

这是在对方讲述时亚图姆一直感到违和的地方,虽然他一向明白貘良纪人绝对不像他外表看起来,以及表现在人前那般无害天真,甚至到了某些时候会变得极其危险。他以前曾经以为那纯粹是因为对方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而培养出了这般深不可测的心机,但现在他察觉到事情的真相远不止如此。

“划清界线?有吗?”故作坦诚的轻松口吻,“或许吧,如果你是指跟平庸无能的普通人的立场划清界线的话。”

明显只是偷换概念。但这也表明了貘良无可奉告的拒绝态度。

“你能够发动黑暗游戏。”不借助任何道具,仅凭灵魂自身的资格。“对吧,貘良。”

亚图姆听见自己的声音绷得有些紧,虽然仍是平静的但也多出了几分急切,甚至带上了逼问的味道。他知道对方能够听出这种情绪。

他看见银发男孩闭口不语,唇线熟练地扭曲成一个完美的假笑,浅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涟漪。

他默认了。

年幼的法老王得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为什么你能够做得到,而且还拥有将精灵实体化的力量。这不寻常。”

这句话听起来就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质疑。但是亚图姆完全不担心对方会因此而觉得受伤,应该说他没有担心的必要才对。貘良纪人向来自诩恶党,习惯与将怀疑与怒斥当作赞美来自豪地欣然接受。

“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作是对我的能力的肯定吗,国王陛下。”

果然如此。

“总而言之,本大爷的义务讲座就到这里了,想听接下来的内容就要收费咯。”回复了以往狂妄的自称意味着谈话的暂告一段落,貘良将双手手指交叉向上一撑放松地伸一个懒腰。“话说回来国王陛下。你的卡组里有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在蠢蠢欲动哦。”伸手往放在书桌上的某个卡盒一指,“从我们提到精灵界的时候就开始吵了,真是不能小觑精灵们的听觉呐。”

亚图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是没发现这细微的响动,只是对方提到的事情让他太过专注没能分神去管罢了(那短暂的走神不算)。

“栗子球。”他轻轻唤了一句,毛茸茸的小东西在半空中应声出现,伴随着轻微的『嘭』的爆响与稀薄的烟雾。然后小东西“库里库里”欢快地钻进它的主人怀里,一阵不要命的死蹭。

貘良看着对方三分无奈三分空白的表情,挤出短促的轻笑,不知其中的轻蔑是针对谁,也有可能只是一贯的性格使然。然而栗子球明显被他的冷笑刺激到了,噌地向邪神转过脸瞪圆了大眼睛,发出饱含愤怒的吼声。“库里库里!”好吧其实无论那是吼声还是什么,听起来都差不多。

亚图姆安慰性地抚平栗子球因为生气而蓬松耸起的深褐色软毛,他仍然不知道精灵实体化之后跟现在有什么不同。或许手感会更好一些?

貘良对这只低等魔物的挑衅完全不以为意——虽然它增殖成一大堆时确实十分缠人——下意识地揉搓着手中的枕头,或许对面那只毛球揉搓起来会更软一些,真想捏一下。栗子球嗅到对方溢出的杀气(?),『库里——』地哀叫一声往亚图姆的手臂里缩。

“哦对了,如果你有兴趣知道发动黑暗游戏的方法或者想要揭本大爷的老底的话,大可以跟你的精灵们打听。它们可能会愿意对你透露一些。”

虽然邪神相信就算没人给予指点,作为法老王灵魂的转生者,亚图姆总有一天能够自己掌握。即使在如此平和的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仍残余有属于战斗的部分本能,篆刻于灵魂的力量不会因肉体的死亡而遭到削减。否则怎么解释他当初才接触决斗怪兽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显出了横扫千军的势头,即使是作弊般保留了以往漫长岁月里战斗记忆的邪神,也感觉自己万一对上这位技术与RP都不太正常的『初心者』胜率也只有一半一半。(为此貘良深切地后悔过“早知道就不把卡片借他再多欺负他一阵子!”)

不忘补充一句。“但至少也应该懂得只说自己该说的,毕竟多余的话讲出来只会把自己害死。”邪神冷笑着若有所指地对栗子球丢去一个眼刀,后者瑟缩得更厉害了。

如果国王陛下那群白痴精灵大嘴巴到敢把他前一辈子的身份以及跟亚图姆的种种(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妙的)纠葛抖出来的话,他绝对会把它们连同那堆卡片一把火烧成炉渣。貘良才不会顾惜里面的黑魔导黑魔导女孩诸如此类决斗王用过的传说中的卡片在黑市上被炒到了第几个亿。

虽然前世还是分外眼红的死敌,但貘良很明白难缠的对手一旦立场转变为盟友将会为自己增添一分何等强大的战力。虽然放在十二年前他的灵魂仍被封印在千年轮中的时候,他一定会为自己『把法老王拉到与自己同一战线』这个不靠谱的想法而狂笑到腹膜炎,但眼下看来也并非全无可能。

亚图姆活了十二年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的外交术上耗费任何的技能点,惯有的沉默与天生匮乏的表情无不散发出一种既有的疏离气息。直接造成了除了有目的有企图地接近他的貘良纪人以外,他甚至没有一个认识的同龄人与他关系亲密到可以勉强称为朋友的地步。

所以就算亚图姆独立而强韧的性格是刻进了骨子里,过剩的自尊心与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过度自信(?)使得他从来不将求人一事列入解决问题方法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对于他与貘良这种半吊子的同伴关系(虽然两人都不愿承认),亚图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几分依赖心。

而站在貘良的立场,他完全不想为了上辈子的孽缘而失去自己未来可能会用到的一颗不可或缺的棋子,所以他不介意对性格孤僻的法老王大人表现出偶尔的善意以及经常性的(善意的)恶作剧。就像他之前一直在做的那样。当然这些行为的动机都是建立在他正在酝酿阴谋的前提下,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个阴谋是否真的存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即使邪神并不十分眷恋过去那些不得安生的动荡日子,他也绝不甘于只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类。



只是这种野心气味浓郁的艰深思考明显不适合在将近23:30的此刻进行。虽然邪神由于一贯的夜猫子体质而完全感觉不到睡意,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时辰。而手臂里抱着栗子球,下巴尖反复蹭过怀中不安的小东西柔软绒毛的亚图姆已经觉得眼皮开始变沉,皱起鼻子努力忍住一个哈欠。

“已经超过好孩子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国王陛下,睡眠不足小心影响发育。”虽然从生理年龄上与亚图姆是同岁,但却比对方明显高出半个头的貘良纪人从容地戳着对方的痛处,“明天就是正式上课了,顶着熊猫眼的话会被嘲笑的。”

第一个嘲笑你的人一定会是本大爷我。

亚图姆难得赞同对方的意见,于是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才腹部一直压着所以没怎么察觉,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饿肚子的问题完全没有因为貘良送出的巧克力而得到解决,蠢蠢欲动的馋虫从他蓄势待发地分泌着胃液的胃部正沿着食道慢慢蠕动着向上攀登。

幸好他现在也困乏到了某个境界,很有一沾枕头就不省人事的信心。饿着肚子决斗或许会影响集中力,但饿着肚子睡觉的难题他能够克服。

“貘良,你真的放弃袭击饭堂了吗。”

早就将这个计划抛诸脑后的貘良心不在焉的应答一句,“还是算了,太麻烦。而且本大爷打算暂时在这里当一个守纪律的好学生。”才怪,日后有机会大闹一场的话他肯定会加入先锋部队。



于是亚图姆就这样勉强撑起眼皮挪动到三层的木板床前,正准备先把手里的栗子球丢到被子上,自己再顺着梯子向上爬。却听见已经懒散地半躺在床铺上的邪神问了一句,“喂,你打算就这样抱着那毛球睡觉吗。”

他预想中法老王陛下是困乏得有点神志不太清楚于是完全忘了自己手上提着的是一只卡片精灵而不是他的枕头。

“对啊,怎么了。”

期待落空了。

貘良纪人感觉自己的嘴角用力地抽搐了一下。他立时联想起自己五岁(现世年龄)的时候偶尔发现他的宿主喜欢把橡皮鸭子带进浴室泡澡,还不定时童心大发地跟他的弟弟在浴缸里玩喷水时那一瞬间的思考混乱。

好吧,鉴于这时的亚图姆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这种行为邪神可以尽力地表达理解。

“我问你,你该不会是在家喜欢跟武藤游戏互相抱着睡觉现在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不习惯所以才要找个临时替代品吧。”

他再次联想起自己的宿主糟糕的睡相以及随时会在半夜缠过来的章鱼触手。

“游戏喜欢抱的是棉花糖。”顺利爬上了床铺将被子拉好的亚图姆勉强挤出了仅剩的神志,嗓音模糊地纠正对方的思维误区。“他说抱起来像块海绵。唯一的缺点是不小心勒得太用力的话棉花糖会咬人。”谁想得到那种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也比较无害的萌系怪兽会长着一口那么尖利的大白牙?他想起了自家监护人手臂上偶尔会留下的一圈牙印,还是栗子球抱着舒服,安全系数高,又暖和。

睡在上铺的亚图姆看不见下铺的貘良纪人已经满头黑线,“...那你就不怕把栗子球勒得太紧它会自爆?”所谓的机雷化。

栗子球闻言在它的主人耳边一阵『库里库里』急切的辩驳对方莫须有的诽谤。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的亚图姆心有戚戚地拍了拍它的头,以示安抚。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之后貘良就听见上铺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他妒嫉死了晚上能睡得着的家伙了!

邪神咬牙切齿地对上铺的室友念叨了几个做噩梦的诅咒,在床上坐起身够到床边的电灯开关,向上一扳。房间瞬时沉入无光的暗夜里。



个人来说的话,十分讨厌抱着活的东西(猫什么的)睡觉,总觉得会不留神把它压扁。而且要给它腾位子,它还会动来动去,没法睡好。

一拥而上的设定看着很费劲,因为我不善于处理这些,实在非常抱歉。写了这么长居然还只是入学第一天而已,我要想办法修正一下自己爱拖戏的毛病。

重新翻看的时候才发现暗貘良的免费讲座其实极其不全面啊,虽然有些部分是故意瞒起来没跟王樣说的,但遗漏的部分也很多。懒得在原文修改了,在后文逐渐补上吧。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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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07

恶党们的决心都不可信。

亚图姆第五次瞄向他那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同桌,对方没有打鼾也没有磨牙的习惯让他十分欣慰,虽然没有要流口水的迹象,但亚图姆还是决定悄悄地在对方的嘴角垫好一块面巾纸。

谁昨晚还说过要当守规矩的好学生来着。

亚图姆努力忍住扶额的冲动,虽然他原本就十分熟悉貘良纪人的睡相,比起懒虫更像一具尸体,在当了小学同桌三年的时间里面。他一开始甚至还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断了气。只要无人打扰就能够保持同一个姿势雷打不动安如泰山(?)地趴在桌面睡上超过三小时的,他只认识貘良纪人一个。

注意到讲坛旁的克罗洛斯刺过来的视线已经凌厉得堪比高能粒子炮,亚图姆的思绪在『叫醒这家伙』以及『管他去死』之间挣扎摇摆一阵,最后选择了后者。据说克罗洛斯教授丢粉笔很有准头。

克罗洛斯一边将书上的重点定义用抑扬顿挫的腔调复述一遍,一边伸手在粉笔盒里摸索着大小长度合适的粉笔头。

“利用我们刚才学过的公式,要计算出每一张卡片抽出的几率就完全不成问题喏呢~”满意地掂量着手中长约一个指节的粉笔头,粗细与重量都相当适中,难得的高质量弹药。

“那么我们马上来运用这个公式。听好题目,如果在一付40张的卡组里面放进三张同名的卡片,那么先手一方在开局时至少能抽到一张的概率是多少?不需要说出具体的数值,将计算过程讲一次就可以了。找个人来回答好了喏呢。”空闲的一只手拖过讲坛上附有照片的花名册,另一只手上拈着的粉笔已经蓄势待发。

“首先,貘良同学。”

五秒钟之内不站起来就等着吃子弹!

事实证明夜行动物即使在白天的休眠期(?)警戒神经也是丝毫不会放松,亚图姆看到自己上一秒还处于待机状态的同桌在他的名字念过之后就被瞬间激活,噌地睁开的眼睛似乎还闪着灼灼的红光——哦那是血丝,抬起头时他那双兔耳朵又翘起来了,亚图姆相信那不是睡乱的,因为貘良纪人为了此折腾过不下十次最终也没能把它们弄得服帖。

邪神貌似十分清醒地对克罗洛斯眨了眨眼,然后顺从地站起。

“请你回答问题吧,貘良同学。”

银发男孩陷入了一阵沉默,那是自然的,他的听觉并不像他的警戒神经一般随时保持高度戒备状态。一旁年幼的法老王和以往一样紧闭着双唇,心无杂念地目视前方。

“...先手从40张的卡组里三张同名卡至少抽出一张的概率...”

另一侧的某个拉-黄的短发女生凑过来小声对他打pass,貘良短促而淡漠地在她的脸上扫过一眼,然后注意力重新回到克罗洛斯的身上。“1-(37*36*35*34*33*32)/(40*39*38*37*36*35)。”嗓音因刚睡醒而略带着沙哑,语气却是流畅的。

金色长发的教授不怎么甘心地啧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并且将粉笔头丢回到它那些躺在盒子里的同类之中。

在位子上重新坐稳的貘良纪人对短发女生转过脸,毫不吝啬地抛去一句诚意十足的『谢谢』附赠完美甜笑。亚图姆注意到那个女生露在短发外的耳尖在发烫,她慌张地说着『不不不不用谢...』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所以这就是她故意坐在欧西里斯-红约定俗成的区域中的原因?观察力敏锐的法老王大人很轻易地注意到自己与邪神周围的制服颜色十分混乱,星点的浅黄搅在鲜红之中,在他们身旁的位子围了一圈,都是雌性生物。第一节的数学是两个学院混着上,中等部一年级生中没有奥贝利斯克-蓝。

枉费貘良还故意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子方便补眠,现在成了颜色的台风眼不被注意到才怪。亚图姆托起腮在课本的习题上用铅笔写着凌乱的算式,而脱离危机的某人早已伏在他自己的手臂上重新回复假死状态。



“别告诉我你特地考进决斗学院就是为了来睡觉的。”

如果加上一定程度的严厉语气就能够成为一句标准的恨铁不成钢的斥责,但亚图姆的声调听起来过于平静,倒是带上了微薄的调侃的意味。

貘良纪人一点都不关心其中会有什么意味,“你的栗子球昨晚在说梦话,把本大爷吵醒了几次。”在接近清晨六点,邪神瞪着眼睛躺了一夜终于有了睡意的时候。

亚图姆听着那不知是抱怨还是控诉的语气想要发笑,但也只是嘴角向上稍微抬了一下。他有几次也听过他家御用抱枕睡梦中的嘀咕,大多是关于它的栗子球五兄弟的话题。然后法老王的视线越过面前长长的购餐队伍——三所学院的饭堂合并之后虽然规模比以往大了好几倍,但依然没有改变午餐时段人头攒动的盛况——定在学生饭堂唯一的窗口上方悬挂着的今日菜谱上。似乎是海鲜料理,煎鱼排跟炸虾听起来不错。

“恶...居然有牡蛎...”前方的邪神干巴巴的声音明显是在压抑着某种反胃的情绪,亚图姆觉得那不太对得住在窗口处热情地递出一份份食物的多美大婶。

用决斗学院的学生ID卡在读卡器上刷过之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午餐准备就近找个位子。却看到他银发的同伴故意绕开一排排的空座位看准了方向般走向饭堂另一侧。

“喂,貘良。那边是高等部的位置。”虽然这么喊着但还是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却不料银发的男孩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他后方半步左右的亚图姆几乎刹不住脚而撞上他的肩,当然也会同时毁掉他平端在手上的午餐。

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抬眼看看到底是什么让貘良纪人突然止住脚步,却也是同时一愣。

难得在午饭时段在学生饭堂内能有这样一块较为清净的区域。

距离他们两米远的前方,金色长发的精灵突然从虚空之中浮现出身形,张开了他巨大的羽翼将什么庇护般地环在身前。透过他雾气般半透明的身躯,能够看见面目清秀的少年端坐在椅子上,笔挺而干净的白色制服将恰好及肩的暗绿色长发衬得鲜明。

少年将视线都墙上的挂钟上收回,转而投向站在他身侧有着天使造型的精灵身上,薰衣草色清澈的瞳仁中含着柔和笑意。构成一幅完全值得认真装裱入画框的场景。

如果他不是下一秒就拖过面前的纸碗,开始吸溜吸溜地吃方便面的话。

“...啧,光属性的精灵吗。”

貘良纪人嘀咕了这么一句,带着本能性的厌恶情绪。很像是反派角色会有的反应。

然后他犹豫了片刻,想着原本觉得那家伙气息不太寻常才特意走过来的,但吃饭的时候有一只光属性精灵在旁边盯着想想都让人食欲萎靡,不过现在再扭头就走的话也显得古怪了些。

最终还是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椅子的木腿拖动的声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暗绿发色的男生从泡面中抬起头,向他斜对面的位置的学弟抛去一个友善的微笑。

亚图姆注意到貘良特地走过去却有意与对方错开来坐,不知是由于不想太过靠近还是有意给他留下的空位,或许两者兼有之。于是就走到与白色制服的少年正对的座位前,同时对对方身后的精灵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精灵报以同样的回应。

反正精灵懂得分辨哪些人类看得见他们,哪些看不见。藏着掖着也没用,瞒不过它们的眼睛。

精灵看着貘良纪人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沉吟片刻后收拢了双翼,但戒备的姿势没有完全解除,安静而笔直地站立在他的主人身旁。貘良在这期间抽空瞟了他几眼,不带恶意但也说不上友好,然后就低着头专心解决他的午餐,特地将所有的牡蛎挑出来堆在一边形成隔离带。

相比起两人(?)不怎么自在的脸色,亚图姆的表情则是放松得多,那精灵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他的心情愉快了一些。

“你们,能够看见欧尼斯特吗。”

注意到两位学弟与他的精灵短暂的眼神交流,少年暂停了吸食泡面的动作饶有兴致地对他们眨了眨眼睛,舌尖舔走嘴角溅到的汤汁。

貘良对于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没有搭理,忙着用味增汤冲走口腔残余的牡蛎的味道,果然放在同一个盘子里奢望不会窜味是不可能的。亚图姆下意识点头的时候想的是对方的制服为什么是白色的(昨天鲛岛校长在开学典礼上关于DA内制服颜色的区分意义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同时看见了对方的泡面碗旁边的海鲜巧达浓汤(奥贝利斯克-蓝学院•特别•限量供应)。

真是相当微妙的搭配。

“有天资的新生进的又是红学院吗,真让人惊讶。”虽然从他闲适的语气里听不出几分真切的惊讶。亚图姆没有费太长的时间去理解那个『又』字所带的含义,昨天剑山对他灌输的关于游城十代光辉万丈天下无双的言论还在耳边绕梁三尺。

慈眉善目的海藻发少年放开手中的白色塑料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擦掉手指沾上的油渍。“我是藤原优介,高等部二年级,请多指教。”向前伸出右臂请求友谊结交的握手。

亚图姆为这个顺理成章的对话发展愣了一下,隔着桌子礼节性地伸手回握,由于桌板太高而且自己的身高不尽如人意(...),衣袖险险地横过面前盛放饭菜的碗碟上方。“亚图姆。请多指教。”

貘良注意到那只右手转而伸到自己面前时,在心里对对方自来熟的举动无声地鄙弃了两句。但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懂得的,况且他自认情商比木头般的法老王大人要高出许多。“貘良纪人,请多指教,藤原前辈。”抬眼对上视线时,不知怎么的邪神突然生出了把对方那张温和的笑脸撕开来的负面冲动。

光之精灵的温暖气息也掩盖不住的属于黑暗的冰冷淡漠,混和在一起成了昭然若揭的伪善的气味,让人心情烦躁。

没人告诉他对方那个虚情假意的表情与他惯有的假笑至少有八成相似。所以说绝对不要指望同时有些不可告人的过去的两个人会惺惺相惜,那是正义使者们的专利。

“藤原前辈,你专程到学生饭堂来吃泡面?”亚图姆对貘良纪人难得没有向这气质与气场似乎都属于上乘的前辈显示他纯熟的外交手腕感到几分意外,但也懒得理会。注视着藤原优介用塑料叉仔细挑起最后一条泡面的残渣吸进嘴里,然后将放在一旁的适合细细品味但不幸早已变凉的浓汤端起来,以一种过于豪快的姿势仰起头一饮而尽。真浪费。

不怎么优雅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优雅地用面巾纸擦了擦嘴,对提出疑问的赤瞳男孩弯起眼睛。“因为吹雪...呃,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饭堂小卖部进货了一种新口味的方便面,无论如何都想让我试试看。昨天还发短信催促了我好几次。”天上院吹雪对于泡面的热爱向来都让他无言以对,暴雪王子甚至愿意放弃蓝学院特别服务的星级酒店餐单,到小卖部将所有的方便面洗劫一空搬回宿舍房间研究各种料理方法。但不可否认,他对于泡面的品味(虽然这种品味似乎毫无用处)相当值得肯定。

“吹雪,是指天上院吹雪吗,那个职业决斗者?”插话的邪神果断地将话题扳离关于泡面的方向。同时脑中迅速浮起最近一两年在职业联盟风头颇劲的雅号王者吹雪的某人资料,晃过的多半是那张星光乱闪的俊脸近镜头。没办法,在转播他的决斗时摄影师基于谜样的原因非常偏好大特写。

藤原优介听到挚友的名字后,眼角一丝怀恋的浅笑转瞬即逝。“对啊。吹雪也真不简单,名字在职业联盟已经传得很开了呢。”亚图姆在对面连连点头表示附和,他对于这类话题的回应向来十分积极(虽然光是点头的话距离一般认知上的积极还很远)。

才崭露头角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取得29战27胜的傲人战绩让人想要记不住都难,唯一能在他屠神杀佛一往无前的征战史上泼上污点的正是地狱恺撒丸藤亮。昔日的学院双璧冲击性的初次宿命对决在当时被炒得沸沸扬扬,武藤游戏凭借决斗王的身份带来的特权轻易拿到了两人份的入场券,拖着他家难掩兴奋之色的小家伙跑去看现场。决斗开始之前亚图姆坐在全场一览无余的VIP席位上看到挥动各式横幅不遗余力地尖叫的女性观众占据了观众席的半壁江山,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无限冲淡。

而没那么幸运的貘良纪人只能乖乖守在电视机前面看实况转播,并且发现恺撒亮在这一次的决斗中得到了与天上院吹雪次数相差无几的特写镜头。他35个小时没睡过觉的宿主在客厅另一端把咖啡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进胃里,敲打键盘的声音时断时续,明显有部分的注意力在往电视机的方向上飘。

在恺撒亮以微弱优势确定了胜利的战果后,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与哀叹声各占半数。不少人认为王者吹雪经历过如此的连胜却在与挚友的对决中失利会因此一蹶不振,走上与当年地狱恺撒大同小异的修罗之路。但这种悲观的揣测在极短时间之内就被彻底推翻,事实上天上院吹雪在躲开了后援队与粉丝团的围追堵截之后就忙不迭地拖着丸藤亮到附近的酒吧叙了一晚上的旧,虽然从偷拍到的照片上看,恺撒亮冷然的表情远不如他那摇着高脚杯的旧友那般神采飞扬。不知那是否纯粹因客观上的灯光昏暗或者当事人的不胜酒力而造成的错觉。

加上后来的三次交锋,各自取得两胜两败,只能说无论到哪里这对著名的双璧都是实力相当不遑多让。

想起了这些,藤原优介的心情指数默默地往上飙升了不少。唯一的遗憾是因Darkness事件使得自己的毕业推迟了两年,不过顺利熬完之后决斗学院黑色三连星在职业联盟的重聚倒是让人期待。暗绿长发的少年发出陷入回忆中的人特有的意蕴丰富的长叹。欧尼斯特察觉到自己主人的情绪,感慨地在胸前环起双手,眼睛半闭一阵沉吟。

亚图姆体贴地没在这时插话来干扰前辈的万千情怀,并且默许了邻座的貘良纪人将牡蛎全部拨进他的碗里还自觉夹走了两只炸虾作为等价交换的行为。



吃完了午餐的藤原优介似乎并不急着回宿舍午休——与已经哈欠连连的某邪神截然不同,虽然貘良纪人的犯困是不分场合与时间的,夜晚除外。亚图姆除了他那一肚子坏水的损友以外还未有过与谁热切攀谈的经验,更不用说是刚认识的未熟透的陌生人,还是大他好几届的前辈。说话时未免多了几分紧张,不过这种紧张在旁人看来或许更容易理解成是爱理不理的淡漠。

不过优介对于这种因对方不善言辞的性格而显得被动的对话似乎相当驾轻就熟,不知因为什么而燃起了与学弟们闲聊的兴致,大大方方地揽过了谈话的主导权。

听着话题逐渐向一些古怪的小八卦或者DA七大不可思议的方向偏移,邪神失去了插话的兴趣,只是默不作声看着年幼的法老王在这难得的与他人称得上亲近的聊天中略显兴奋地闪动着的红眸,心里不断地跳出以『现在的国王陛下始终就是小屁孩一个啊』为主题的毒舌嘲弄,可惜句句都只能憋在喉咙里。

欧尼斯特似乎对现在悠闲的聊天气氛十分放心,收回了针对两人的戒备视线踱步到空荡荡的饭堂窗口前,抬头盯着今日菜谱开始发呆。貘良由此判断这绝对是一只对自家主子保护过度的婆妈的精灵,他猜对了大部分。

原本还在认真探讨构筑电子流卡组可能的思路,却不知不觉拐向了关于高中一年级时暴雪王子为了练习吉他而在学院帝王的宿舍房间窗台下把(情)歌天天换着唱最终收获了恺撒亲自泼下的一桶冷水的欢乐话题,优介看见红瞳的男孩难得有了浅淡的笑。

“突然觉得你跟亮有点相像呢。”他说。在情绪不外露的方面,但也能从偶尔放松的表情与动作猜出内心的安适。只是这样的处事风格完全不该属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藤原伸手在男孩深色的头发上轻拍了一下,对方没有缩起脖子去躲而只是报以坦诚的直视。

欧尼斯特慢悠悠地飞回来,在空荡荡的饭堂内环视一圈,然后对他的主人略微颔首,“主人,差不多要去准备下午的课了。”他的主人从Darkness事件中平安归来后原本在DA里的熟人都毕业了,难得碰上可以聊上一个中午的人,欧尼斯特一直不忍心打扰。但是他也不愿看到主人在开学第一天就丢掉全勤奖。

“说的也是。”藤原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饭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以及多美大婶,后者刚刚缩回到厨房里不知在忙些什么。他不需要担心有人会听到他跟精灵的对话。“你们也要去准备上课了吧,下次碰面的时候再继续聊吧。能够认识你们很高兴,亚图姆君,貘良君。”

“我也是,藤原前辈。”亚图姆的表情确实是一个友好的微笑。困倦的邪神正瘫在饭堂的长桌上睡得一塌糊涂,没有回应。

“如果你希望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优介』哦。”从刚才的谈话开始就觉得男孩的敬语十分生涩。“那么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吧。”同时欧尼斯特也对男孩略一鞠躬,准备随他的主人一起转身离开。

“藤...优介前辈。”

突然被出声叫住,藤原转过身用笑容询问男孩的意图。

亚图姆迅速在仍处于睡死状态的貘良纪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红玉之眸定在了对方身侧虚影般的精灵身上。“你相信精灵在这个世界具现化的可能性吗。”无波的清润嗓音透出隐隐的严正。

暗绿发色的少年为这个突兀的询问愣了两秒,唇角旋即滑开轻柔的弧,与邪神的瞳色相似却更为清澈的紫瞳浸入了模糊的笑意,他从容地耸了耸肩,“相信的话,也未尝不可啊。”



藤原优介在走出屋门之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五六米开外金色额发的男孩正背对着他,俯身将昏睡的银发男孩用力摇醒。

“主人,那两个孩子...”

诚实精灵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

藤原对他的精灵投去了然的一瞥,“我知道,欧尼斯特。”默默注视着银发男孩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按平头上翘起的两撮头发,同时睡眼惺忪有气无力地对叫醒他的同伴抱怨着什么。

“或许人生在脱离过一次正轨之后,真的就不能指望自己能够彻底回归安逸的日常了?还是说人只要继续活着就能接连不断地遇到出乎意料的事?不过这样乐观的论调或许跟吹雪更适合。”

自我嘲弄般的低声喃喃,白色制服的少年缓慢地眨动深紫的双眼。

事物反射出各色的光线投入瞳孔在视网膜上成像,他的『视觉』与一般人的稍有不同,拥有介乎于人类与精灵之间的奇异的视域,只要他愿意耗费一些心神,甚至能够看穿肉体的伪装直接触及精神层面的实质。

那是某个属于绝对黑暗的存在自他身上驱除之后,留给他的,仿佛恶质玩笑般的『回馈』。

“对自己的能力茫然不自知的幼雏,以及小心掩藏着正体的野心家吗。”

“那两个孩子的灵魂,实在是非常危险。”


***

立志成为救世主的话首先要从自己的同学里寻找last boss。前有DM的暗貘良后有GX的藤原优介(虽然他只能算是半个boss,但总觉得正牌的Darkness邪气不太足),还有更多的例子稍稍发散下思维就能想到。

克罗洛斯教授讲的其实是高中数学的内容...

若隐若现的吹藤亮写得我非常欢快。总觉得三天才里面的吹雪跟优介或多或少都有点黑,但是亮的话似乎比较坦率单纯?(Hell Kaiser的凶狠残虐不好惹什么的都是自我防卫过度的欲盖弥彰的假象)

优介如无意外会成为重要配角,时不时出来露个脸平伏我无法让旧呆出场的怨念。忠犬型的诚叔,相当有爱。『王者吹雪』这个名字似乎是GX漫画里出现的?刚好跟『恺撒亮』凑成对...(你够了)

好吧,那么该拿什么来平伏暗表跟w貘良严重匮乏的怨念呢。


***


亚图姆放下手中的廉价塑料刀叉,将面前购买生日蛋糕时会附送的纸质浅碟推到一边。上面还有没吃完的蛋糕,原谅他一个小时前填满了胃袋的晚餐还未消化干净,现在啃下的这份过早的夜宵已经堵到了他的嗓子眼。

夜宵的供应来自从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一直失踪到晚饭时间后一小时的貘良纪人。

根据当事人说法,貘良出于对饭堂菜谱之简陋的强烈厌弃——他的原话是『本大爷在家花三十分钟都能捣弄出比它丰富的菜色』,但亚图姆还是觉得他只是在眼红奥贝利斯克-蓝的星级服务,并且认定自己跟藤原优介讨论蓝学院的特权时貘良肯定还没睡着——决定到蓝宿舍蹭饭。在蓝宿舍气势恢宏的镂空雕刻的青铜大门前看准时机向某堆三五成群的女生迎上去,委婉地阐述自己所谓『迷路中』的现状,再有意无意地提出晚饭还没吃肚子很饿的话题。

亚图姆很疑惑他这些明显欲盖弥彰的有意无意是怎么做到的,但对方的回答是决断的“商业秘密,交学费的话本大爷会考虑教你的。”当然少不了运用上文提到过的真诚的凝视软糯的声音配合无害微笑这类秘密武器,结合实际情况还加上了略显慌乱的无措神色,效果显著,唯一不那么完美的是脸颊被蓝宿舍的女生捏了几下。

有时候阶级社会的黑暗腐朽真的是超乎想象,蓝宿舍居然还配备了专门的送餐服务,无愧『从身到心都是彻彻底底的英才教育』这句决斗学院的办学口号,蓝学院的那笔相比其他两个学院要高出许多的学费也不是白交的,虽然各项的奖学金往往能抵消掉这一部分的额外花销。

于是事情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貘良纪人凭借他出色的外表以及同样出色的演技成功进入蓝宿舍某位精英的单人房间(邪神在说出这个词时咬字很重)享用晚餐,在房间主人的几个(女性)密友的包围之下。同时无视掉一些“你就是那个因为入学考试迟到才被分进欧西里斯-红的一年级新生吗,真的好可爱~”“好像女孩子哦。如果没有迟到的话肯定能分进我们这里吧,好可惜。”“听说你的双人决斗搭档也长得很可爱是真的吗,好想见一下...”诸如此类的软绵绵的感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貘良觉得就冲着晚上这一餐,受到这么点不痛不痒的精神折磨实在算不了什么。

最后饭饱饮足的邪神果断地接受了“红宿舍那种没营养的晚餐叫人怎么咽得下去,小孩子吃了绝对会营养不良嘛。明天在饭堂点餐的时候记得叫姐姐(们)帮你买哦(摸头摸头)”的温柔建议。走的时候捞走了餐后甜点,带回自己光线昏暗空间狭小的双人房间,体贴地甩给生长发育期中的法老王大人当作夜宵。

亚图姆对他的室友这段跌宕起伏的蹭饭大冒险没有发表意见,他的胃口不像貘良纪人那么刁。虽然听说对方的哥哥貘良了是个不可思议的家政白痴,拥有将最普通的煎鸡蛋做成泼过硫酸的焦炭状的罕见才能。所以貘良纪人挑三拣四的偏食习惯是被他自己(自称)的精湛厨艺养出来的。

但是不得不说相比起昨天依靠燃烧半块巧克力的卡路里来撑过一晚上的窘迫遭遇,今天吃到胃袋胀满还有免费加餐的境况让人十分满意。

“那么本大爷有错过什么精彩的情节吗,国王陛下。”双脚还踩在地上,却已经躺在床的下铺懒散地伸展四肢的邪神从喉咙挤出这么一句。

“没有。”亚图姆不认为自己在饭堂再次毫不意外地遇到了藤原优介并且整段晚饭时间都在与他的前辈闲聊会是被邪神认可的『精彩情节』。“貘良,你觉得藤原前辈怎么样。”

“这算什么,恋爱咨询吗?”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的邪神调侃式地勾起嘴角,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玩笑,没有继续拓宽话题。“你想要得到怎样的答复,『那位前辈是一个心地善良关心后辈的人,与他结交对你没有坏处。』这一类的?”

“不是。你从他身上能够感觉到什么吗。”

虽然他有几分赞同貘良方才对于藤原优介没有半分认真的评价,但这种基本的判断亚图姆自己能够轻易地得出,没有必要从他人处得到再次认可。

只是他不认为那位前辈的这份关切与坦然是源于对学弟们纯粹的爱护关怀,世上从来没有无端的善意。即使不带恶意,至少该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就像一开始貘良纪人心无杂念端着午餐就直奔那位前辈的方向时的心思一样。他们的身上有值得彼此在意的地方。亚图姆自认不像邪神那般看得通透明了,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果然也发现了吗,国王陛下。嗯,不然就太不像话了。”看来貘良没有将他发现的事藏着掖着的打算,只是亚图姆觉得如果他在说明的时候不那么拐弯抹角就更让人欣慰了。

但是邪神在对话时向来很享受故弄玄虚的掌控感,只要他有这个心思和时间。尤其是在他发现故意制造的悬念往往能从法老王大人那张表情贫乏的脸上勾起那么一丝微薄的极弱的不慎漏出的好奇与紧张的时候。

“你那位可敬的前辈(也是你的前辈,亚图姆内心的嘀咕)的灵魂给人的感觉不寻常。”

说明的第一句倒是挺开诚布公,亚图姆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虽然他很想提出异议反驳说他觉得藤原前辈给人的感觉还不错,但还是憋在了嘴里担心一个打岔就助长了貘良把话题带到不相干的方向。

“你是想说他给人感觉不错吧,本大爷不否认这一点。否则本大爷怎么会想要主动凑过去。”如果不是见他那忠仆型的光属性精灵安全监测系统全开地伫在旁边,貘良会很乐意与藤原优介攀谈。“因为你的前辈(由此亚图姆终于清楚了解到貘良纪人在非公开的场合下绝不会愿意将任何人称作他的『前辈』)的灵魂有一部分沾染了黑暗的气息,让本大爷很感兴趣。”

“...”他一开始不觉得『黑暗』这种称不上褒义的形容能够套在优介的身上。不过经对方这么一提点,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些...

“别摆出这种信仰被撼动的表情嘛,这种事在被人提醒之前就应该自己发现才对。”枉费了你那被诸神宠爱的高贵灵魂与作弊般的第六感。“因为气息与我们的相近,所以会有投契感也是自然。”

“你说,我们。”不仔细听的话不能发现语尾处音调质询式上扬,亚图姆点出了对方句子中让自己存疑的部分。

“跟本大爷归入同一类人让你觉得不爽吗。”

“对。”干脆地。

“无论如何,虽然本大爷也不想承认,但是你跟本大爷有本质的相似之处。”灰紫色的眼睛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更加黯淡了,“本大爷不会开这种恶心的玩笑。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如果好奇的话,你大可以去试着拷问你的卡片精灵。”

邪神意外坦率地抛出了他的这一结论。如果说赫尔阿克帝代表的是创世之光,那么冥界大邪神佐克则是与之极端对立的终末之暗。将那个高傲的救世主无名的法老王归于暗的范畴听起来虽然引人发笑,但邪神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包括千年积木在内的七件千年神器原本就是以无数生灵的献祭交换得来的,悖德的禁忌之物,他的使用者自然不能用它们来标榜光明。只是力量的光或暗毕竟仅仅代表它的固有性质,并没有确立它所在的立场。所以法老王与邪神至死方休的战争没有任何的违和。

他们的灵魂出自同一个本源,厚度与硬度都是难分伯仲。所以才会拥有能与彼此相互抗衡之力,而硬碰硬的结果也注定只会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在转生为人后拥有大把时间去反思失败的过去,总结经验,再接再厉追寻光明未来(何?)的邪神,在用他阴险狡诈的伟大头脑苦思冥想之后终于得出了如上听起来最合理的结论。

法老王陛下自然不甘于与邪神归类为蛇鼠一锅,但对于这种古怪的论调也懒得反驳。默不作声地翻了一个白眼,看起来却颇有些默认的意思了。

“但是如果藤原前辈身上真有你所讲的黑暗气息的话,光属性的欧尼斯特不可能会与他这么亲近。”

以『诚实』为名的欧尼斯特在众多精灵里是出了名的坚贞不二,一旦对某个主人表示臣服便是心无杂念的誓死效忠,而相对的想要获得他的忠诚并不容易,除去一定的实力外当然也要有强大而纯净的心灵。与其屈服于邪恶的独裁者对其效忠,这群天使族的血裔往往更愿意选择死。即使亚图姆对欧尼斯特这一族群的执拗性格并不了解,但也能从那个表情严肃的金发大叔凛然的气质中猜出八九分。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国王陛下。”银发男孩伸出双掌赞许般地拍了两拍,缺乏热情的掌声在这气氛滞然的宿舍房间里显得伶仃。“藤原优介的灵魂拥有能够吸引欧尼斯特的特质,但是也存在着与光明完全背离的部分。”

“不过这理应被光之精灵鄙弃的部分一开始并不属于藤原优介,只是后来附加上去的,清除不干净所留下的残渣。”

亚图姆在这个气氛凝重的时刻非常不合时地联想到了一系列的洗衣粉广告。

“这听起来像是恶灵附身一类的无聊鬼故事。”他想说的其实是强力去污粉都洗不掉的顽固污渍。

“恶灵附身的戏码虽然无聊,但你最好不要把它单纯地想作幻想故事。”邪神的语气是他擅长的,缺乏认真感但又能恰到好处勾起听众好奇心的娓娓道来,“拥有附身能力的精灵并不少见,低等一些的就跟你肚子里的蛔虫有点类似,从寄宿体身上攫取少许能够供它们生存的营养,偶尔给寄宿体添点小麻烦,但是这种程度的话吃点驱虫药就能够顺利解决。”

亚图姆在心里小声反驳:我的肠胃里没有蛔虫。

“有一部分更倾向于跟宿主互利共生,彼此的精神都能独立存在,通常双方都能从对方身上捞到好处,所以宿主对这类的寄生精灵不会太排斥。可以说是最愉快的一种附身状态。”真要说的话,以前的你跟武藤游戏也可以算是这一类。邪神悄悄地在心里补充一句。至于本大爷跟本大爷的宿主...他没觉得自己从貘良了身上有捞到好处,反倒是给他的宿主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免费保镖兼保姆。

撑着腮的男孩狐疑地皱眉,对方的解释与一般而言的认知偏差得不止一点。不过重头戏留在最后也是基本常识,所以他不认为此时是应该插话的时机。认真聆听与独立思考是很多人都缺乏的难能可贵的美德,而亚图姆恰好两者都具备,甚至有些过了头。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事情不该这么好康似的。”邪神的嘴角弯成戏谑的弧,“你的异议不是全无道理,毕竟大部分的附身精灵在进行精神的凭依时会带有一定程度的恶意,有些精灵甚至会反客为主夺取宿主的身体。当然这是低等的精灵做不到的,除非被它上身的那家伙太软弱,连最基本的抵抗都做不了。”

“藤原优介的情况,自然是属于最后一种。”毕竟附身的灵魂强大到即使在离体之后也有明显痕迹残留的程度,而且看那种气息就知道对方绝非善类。

“有根据吗。”

“他曾经失踪过两年。”

与十分钟前拎着蛋糕对他说『国王陛下~过来吃夜宵』无异的轻描淡写的语气,抛出的炸弹却是分量不轻。亚图姆愣了愣神一时不知要用怎样的表情去应对,脑中迅速闪过十个左右形容夸张的惊愕表情但他还是选择了挑起眉梢。

“解释一下。”

“没有什么值得解释的,就是字面意思。你的藤原前辈在两年前从学校的废旧校舍失踪,直到上一学年接近尾声的时候才重新出现,并且因此而必须重读二年级。仅此而已。”

“不可能。”年幼的法老王否决时的绝然态度倒是让邪神有些意外,对方暂时止住话头,好整以暇地跷起腿。“如果只是单纯的失踪事件,你不会特意花时间去打听。”然后像这样绕完一堆话题之后再献宝似的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本大爷有『特意』去打听?那只是蓝宿舍的女生闲聊的时候恰好提起的罢了。”

第一个【恰好】提起藤原前辈名字的人不用说绝对就是你!亚图姆想象自己此刻拍案而起,伸出右手对准邪神的鼻尖凌厉一指的凛然姿势。

“不过你的前辈失踪之前在决斗学院可是有名的决斗天才,与同为奥贝利斯克-蓝特优生的丸藤亮、天上院吹雪关系好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这两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决斗职业联盟里备受期待的青年才俊之二...哦忘记你的前辈连他们之间的小八卦都已经爆料给你听了。”

“值得一提的是,天上院吹雪在藤原优介失踪后不久也跟着从DA里销声匿迹,再回来时已经差不多是一年后,于是也重读了两年。所以他们即使是同一年入学的铁三角,毕业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你似乎很热衷于搜集情报。”

“本大爷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剩下的内容都是从女生们的唧唧喳喳中总结出来的。”他没说谎,饭桌上的闲谈往往比正经的对话要海阔天空十倍以上,他坚信如果自己当初提起的不是藤原优介这个名字而是学院七大不可思议,他那群善良而富有爱心的食物提供者可能会把女生宿舍的单人房间变成夏夜篝火鬼故事晚会现场。不能小看雌性生物的思维发散能力。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亚图姆果断地将话题拖回正轨,“藤原前辈失踪过两年,你认为他就是在这段时间被什么附过身所以现在有黑暗的气息残留在他的灵魂上。”

“概括能力还算不错嘛,国王陛下。”

“你的恭维让人高兴不起来。”

“总而言之,虽然藤原优介的灵魂里混入了一些让人(正确的说法是让他的精灵)不那么愉快的杂质,但也未至于让欧尼斯特对他失望透顶拂袖而去的程度。”

应该说那种把『主人命』凿在脑门上的忠犬精灵根本不会有把他『差点被邪恶而强大的黑暗力量侵蚀了心灵的可怜的小主人』弃之不顾的想法才对。两年的时间里不知所踪,千辛万苦重聚了居然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估计涕泗横流痛定思痛地把他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都还来不及呢。

“所以他总体上是一个合格的好前辈,没有心怀不轨,没有笑里藏刀。你就放心地崇拜他然后追赶他的背影好了,国王陛下。”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你的推断上寻找安心感,反正你既不是安检员又不是防疫站。

亚图姆很想将对方的说法不当一回事,但很快发现他的理智不允许自己出于纯粹个人情感地地无视对方有理有据的论证。虽说这个结论也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这段绕着圈子进行的对话仅仅是为了解开自己一开始试探性的一句询问。也不知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觉得貘良纪人(又)对自己灌输了某些能够归入超自然范畴的知识。虽然自从发现自己的卡组里面存在着大批卡片精灵之后,亚图姆就果断地将先前建立的世界观彻底推倒重来。

“貘良,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当教师。”

如果忽视他一些很可能会误人子弟的危险思想,以及出于恶质心理的故弄玄虚的话,层层深入的陈述与富有技巧性的讲解能够让听众轻易地抓住重点(至少他自己就听得挺入神)。由此亚图姆发现貘良纪人拥有意外的好口才。

闻言在小学作文《我的梦想》里曾经不下十次规规矩矩写上“我的梦想是要当一名出色的教师”但真正的伟大宏愿是称霸世界统治人类的邪神极尽轻蔑地冷哼一声。

“本大爷可没空对一群蠢蛋白费唇舌。遗憾的是光凭这个简单的标准就能刷掉90%以上的人类。”

亚图姆目无表情地盯着邪神再一次懒洋洋地向后倒在他的被铺上。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该为对方对自己智商的隐性认可而表示感激。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文章似乎缺乏兴奋点,平平白白地就这么过来了看着会很乏味吧。怎样才能迅速地进展到峰回路转的部分呢。

大家喜欢看轻松愉快没有阴谋与隐情(照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校园小说多一些呢,还是超能力少年拯救世界的冒险小说多一些?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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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08

睁眼的时候感觉到了眼皮的浮肿。昨晚忘记拉好窗帘,夏末清晨七点钟的阳光已经足够强烈,毫不留情地刺着他的眼睛。翻身坐起来拖出一个长长的哈欠,抬手摸到了头顶处顽固翘起的两撮头发便随意地挠一挠。无神的睡眼在宿舍房间内扫了一眼,看到半透明的栗子球正在空中飘来飘去,还吹出了一个象征熟睡的鼻泡。盥洗室的方向传来哗哗水声。

国王陛下又忘记把它的抱枕塞回卡组里面了吗。

貘良纪人用脚尖在地上摸索着室内拖鞋,右手往枕头边探去找到了他的翻盖手机。他记得自己直到凌晨五点为止还是清醒的,在刚过了午夜十二点给他的(前)宿主兼(现)哥哥发去了『生日快乐』云云的祝福短信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用手机把里面的俄罗斯方块泡泡龙打砖块推箱子诸如此类杀时间的小游戏换着玩。直到三个小时后手机电池的电量告罄。

所以他现在感觉眼球表面干涩酸痛得让人难受。

走下床拖着脚步到盥洗室刷牙洗脸,经过栗子球旁边时顺手戳破了它舒坦的鼻泡,同时惊醒了对方正在与美丽可人的缎带栗子在草地上欢快奔跑的美梦。

刚刚洗漱完毕下巴尖还挂着水珠的亚图姆从盥洗室里走出来几乎与半睡半醒的邪神撞个正着。

“貘良,你看上去糟透了。”他指的是貘良纪人布满血丝像是被煤烟熏过的眼睛。对方敷衍地摆摆手表示他知道。脚步踉跄地绕过他向前差点一头撞上门框。



十五分钟后轮到貘良纪人从盥洗室里出来用毛巾搓着一脸的水珠,亚图姆已经换好了欧西里斯的红色短外套,正在往挂在腰带上的卡盒里仔细地装好他的卡组,小心注意着不把任何一张卡片弄皱。栗子球恢复了活泼元气的状态,库里库里地在小主人脸上蹭了蹭就自觉地钻回到卡组里。

“貘良,你刚才有短信。”金色刘海的男孩抬起食指示意正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刚才那里响起过一次短信提示音。对方哦了一声走过去掀起黑色的翻盖,十秒钟之后脸色唰地阴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宿主发来的短信。”虽然没有必要向亚图姆报备但貘良纪人还是对他的室友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上银发的青年以著名的清水舞台为背景向镜头笑容灿烂地比着V字。“那家伙还没赶完稿子就跑去旅游了,就不怕编辑往家里寄炸弹吗。”

“这个就是你哥哥?”看起来真年轻...不过游戏也是顶着一张娃娃脸,说他快三十岁也没几个人会信就是了。亚图姆下意识地比照着邪神与银发青年的相貌,即使有着密切的血缘也还是会觉得他们太过相似,虽然从邪神的眉目间完全感觉不出与他哥哥同样的干净气息。“看起来比你好相处很多。”

“你的意思是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貘良把充电的插头从插座上拔下来,查看了电量确认能够撑过一天,“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不是。”

“这种事随便怎样都好。”不耐烦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貘良边解着睡衣的纽扣边伸手取过衣架上的制服外套,并且为那种张扬过头的红色吐了吐舌头。“今天第一节课是什么来着。”虽然他打赌自己无论是在谁的课堂上到最后都会不可控制地睡死过去。

“参观学校和这座岛,整一天都是。”你在课堂上补眠的打算泡汤了,很遗憾。

在开学的头两天带新生参观决斗学院内部让他们尽早对学校的构造进行了解是多年的惯例,毕竟整所学校有一定的规模,有相当一部分的学生在从入学到毕业的几年间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学校有多少间教室。第一天是拉-黄,欧西里斯-红被挤到了第二天。这种程度的等级待遇很容易就能预料到。

奥贝利斯克-蓝由于这一年新生的数目稀少,虽然当事人本身颇有微词但为了节省时间就与新生人数同样不多的DA吊车尾红学院的参观排在同一天,领队的是经验丰富的教授兼蓝宿舍的宿舍长克罗洛斯。

在学年伊始,新生们的课业非常轻松,头几个星期的课程安排几乎被大量的观摩活动与郊游性质的室外授业塞满。他们也在前一天被提醒过要带好便当或者干粮(饭堂小卖部有售),出游的气氛非常浓厚。

“听说奥贝利斯克有专属的标准决斗场地,希望去那里的参观不会排得太后。”亚图姆的双眼隐隐闪出了些许跃跃欲试的期待。看见这种罕见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邪神突然生出了几分掏出手机把它照下来的冲动。



如他所愿,特权阶级奥贝利斯克-蓝专属决斗场地的参观排在了一天行程的最前面,克罗洛斯带着一群新生在构造复杂的走廊上七绕八拐最终到达那宽敞明亮的房间(或许该说空间比较合适?)时,号称科技最新最先进的决斗场正在使用中。

“如大家所见,这就是我们决斗学院引以为豪的,拥有目前最新科技的立体投射系统,感官连接系统以及极具真实感的音响设备的决斗场地喏呢,这里的设施与童实野町也就是著名的决斗城市青眼白龙巨蛋的决斗设施几乎是同步更新的喏呢。”克罗洛斯教授双手抱在胸前,骄傲地对他面前的学生们扬起下巴。

他身后的场地上,进行决斗的其中一方成功召唤了暴君龙,通过立体投射得以现出身姿的巨龙夸耀般地张开膜翅,向它脸色发白的对手发出威压感十足的啸叫。参观者们发出窃窃的感慨声。

“奥贝利斯克的各位对这里应该不陌生才对。虽说这里是奥贝利斯克专用的地方,但在每天下午的七点到晚上十点是向学生免费开放的喏呢,因为想要使用的人很多,所以需要提前预约。当然,如果是欧西里斯-红的学生的预约一般是不予接受的喏呢。”从参观队伍中占了多数的红色制服学生之中传出不满的议论声。

与之相对的,故意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五六个蓝色制服的学生则是从容地抱臂而立仿佛有意将自己与身前的队伍隔离开来,听见他们的宿舍长在句子末尾作出的补充,便不约而同地发出轻蔑的冷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红学院的吊车尾不配使用这样的场地。”

不高不低的音量足以让红学院新生们听见让他们拧起眉,一个比较暴躁的迅速回过身对自诩精英分子的几人挥了挥拳头,“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还未来得及扑上去就被他的同伴息事宁人地拖回。

向来护短的克罗洛斯对这意料之中的小小骚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平时一般用于公开课的展示,以及授课时的示范决斗喏呢,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啊已经结束了喏呢。”侧身讲解着场地用途时恰好看见暴君龙掀起的风刃将对面场地的学生的LP清扫干净。

“辛苦你了,藤井老师。”

克罗洛斯上前两步,对从容收拾着决斗盘上卡片的模范讲师打了一声招呼,对方对他报以恭谨的颔首,“克罗洛斯教授。”然后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学生们身上,“这些是新生们吗。”注意到队伍末尾的几个蓝色制服的学生在对他挥手,身为蓝学院讲师的藤井笑了一下。

“啊啊,原本还打算让他们亲眼看看我们学校的设施是多么优秀喏呢,但决斗已经结束了也没办法喏呢。”听见克罗洛斯这一番话,在方才决斗中落败的学生将其理解成了是对自己不济实力的一种隐性的责备,羞愧地咬紧了下唇。

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学生的情绪,藤井暂时撇开了克罗洛斯与他的参观队伍,迅速转头对自己学生进行鼓励教育,“说起来杉山你的实力似乎有了进步呢,卡组的构筑比以前更严谨了。虽然这次赢的人是我,但作为你的老师我也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否则会被自己的学生赶超呢,真让人紧张。”舒缓的语调亲切的口吻真诚的浅笑达到了100%的治愈效果(?)。

看着名叫杉山的男生兴奋地小跑回座位上,藤井发现新生们大部分都向他投来了『哦哦哦哦——』崇敬的星星眼。几分无奈地笑了下,“这么说来距离下课也还有一段时间,原本也打算这节课就让我的学生进行实战练习的。不如干脆让新生们体验看看这个决斗场的效果有多么让人惊讶,这比用眼睛去看要更直观吧。”

方才还被克罗洛斯下达了场地使用禁止令的欧西里斯-红们瞬间亮起了眼睛。

“你觉得这个建议如何,克罗洛斯教授?”

“...也好,反正今天时间很充裕...啊你这小鬼在干嘛!”急于将激动而喜悦地扑上来的某红学院新生从自己的大腿上扯开的克罗洛斯。

得到了首肯的藤井笑意盈盈地转向他那群实力优秀的学生,“那么你们有谁愿意进行这次对后辈们的指导工作吗?”回应他的举手倒是比他想象中来得迅速,看见自动请缨的那方之后,藤井满意地点点头,“藤原君,你会这么主动倒是很难得呢。”

暗绿长发的少年放下举起的手,对他的老师投去礼貌的浅笑,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白色的特优生制服在一片暗蓝之中显得十分惹眼。无视萦绕于身侧的窃窃议论与小声的惊呼,缓缓走下阶梯最终站在了决斗场上。

中等部的新生们似乎对于他们对手的身份不甚关心,他们在意的是到底谁能够被选上,作为『体验』这个整洁的宽敞的环境舒适的决斗场的幸运儿。而高等部的学生自然明白那身制服到底包含了怎样的一层意思,就连一直对气氛雀跃的红学院报以冷眼的奥贝利斯克-蓝们也没有掩饰他们眼中溢出的愕然。

能够穿上那身白色制服的纵观整个奥贝利斯克-蓝也不足十人,作为精英中的佼佼者的存在。即使同为决斗学院的学生,却都已经拥有职业决斗者级的实力,大多还未毕业就被各大联盟瞄上,半只脚已经迈入了职业界。

比如藤原优介,此时在决斗场上笑容柔和的清秀少年,虽然曾经失踪过两年难免给人一种诡秘的味道,但没有人能够否认他的强悍实力。据说在失踪前与现在赫赫有名的地狱恺撒以及人气爆满的暴雪王子是挚友兼死党,黑色三连星的名字足以载入DA校史万世流芳。而他沉寂了两年的fans团在最近似乎有东山再起的苗头(哦这是题外话)。

于是高等部的众人很默契地齐齐后退两步想要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开玩笑,就算平时这里的场地是欧西里斯-红立入禁止但谁要为这种事当众出丑啊/反正这里是奥贝利斯克-蓝的地盘也不必争这一次两次。

“那么藤井老师,麻烦你给我找一个对手了。”将学弟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藤原优介缓慢地眨了眨薰衣草色的眼睛,语尾拖出了笑意。

“说什么给你找一个对手...”模范导师苦笑了下,视线依次扫过退缩的小鬼们以及兴奋的小鬼们,“这可不容易办到啊。”

倚在一旁的墙壁上发现要想以这个姿势睡着十分艰难的貘良纪人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注视着几米之外决斗场地上他那个姿态从容的前辈的视线却是模糊摇曳随时会陷入一片昏黑。

而身旁的法老王却是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散发出了浓厚的好战气息,虽然表情毫无波澜然而灼红的双眼却专注万分。

“你就死心吧,国王陛下。”果然这家伙除去那堆诸如『正义』还是『守护』的冠冕堂皇的动机之后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战斗狂吗。邪神忍住没去扶住自己的额头,唯恐被对方的战意灼伤一般往旁边挪动了几寸。看见藤井在吵闹的中等部新生中间犹豫了片刻便径自绕过了,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对手象征着蓝学院的最高战力,技术青涩的小鬼头或许连当开胃菜的资格都不够。

“被选中的八成是奥贝利斯克的其中一个,毕竟欧西里斯都是些不上道的蠢蛋...咦那家伙望过来了,喂喂喂这是骗人的吧——”

邪神不无愕然地挑起眉梢,看着藤井目的性非常明确地走到了亚图姆身前,俯下身减少两人之间的海拔差,“我记得,你是亚图姆君对吧。”

浅金刘海的男孩默然地点头。

“我想藤原君会愿意与你决斗的,你觉得怎么样?”



抿紧嘴唇注视着藤井将身材娇小的红衣男孩领向房间中央决斗场地,貘良纪人半倚着身后的墙,将视线转到早已准备就绪的藤原优介身上,对方抬手拨开遮挡视线的暗绿额发,却无法阻止邪神轻易注意到他薰衣草紫的眼瞳中,一丝还未散尽的轻浅血色。

他身后浮现出欧尼斯特影影绰绰的威严身姿,光之精灵扇动双翼抖落了几根羽毛,然后安静地立在了距他主人半步远的斜后方。

貘良勾起了然的轻笑,懒散地抬起身,拖沓着步子走近决斗场边。


***

或许会有期待决斗的人?不过因为并不是什么非要交代过程的决斗,所以决定跳过了...很抱歉。优介的净界卡组几乎就没有OCG化,懒得对照着TV版记卡片效果。
藤井再度登场撒花,虽然只是连完整名字都没有的龙套。貘良纪人,果然无论写多少次都会觉得『听起来好像原创角色哦好别扭』。藤原优介身上有很多很多秘密~不过在GX原作已经被挖掘得差不多了,怎么觉得把他写成了怀有未知阴谋的反派。另外,三天才的另外两个什么时候能够齐刷刷地登场啊啊啊好纠结,我想写吹亮啊混蛋(喂这篇不是耽美同人来的你给我醒醒!)


***


决斗结束的三小时后。

貘良纪人现在困乏得连面对那份多美婶特别关照的豪华便当都没了食欲,透过勉强挤开的眼缝看什么都成了色彩失真的多边形。他猜想那有一部分是亚图姆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念叨组卡思路直接导致的结果。

“貘良,你觉得魔导战士-防御者放几张比较好。虽然可以有效地保护其他魔法使族的怪兽,但放多了总觉得太过被动,毕竟攻防数值都不算高...”迅速解决了作为午餐的两只红豆面包之后,法老王大人再一次热切地翻着他那沓价值真的不菲的卡片,栗子球借机蹦出来在旁边的草地上不停打滚。

“自己想,本大爷没用过魔法使族所以不知道。”敷衍式地甩过一句,努力撑着眼皮戳起便当盒的章鱼形脆皮肠往嘴里塞,像是嚼食蜡块一般发出咔叽咔叽不雅的声响,他已经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注意礼仪。在这片四下无人的森林的某处,过于舒适足以催生人无尽睡意的树荫下。

邪神其实一点都不想跟年幼的法老王两人待在小树林里共进午餐整得气氛像是在秘密幽会,虽然他们此时一个满脑子都是卡片另一个满脑子都是浆糊。

他们一个上午的行程,参观过蓝学院的标准决斗场之后,新生队伍又在心神恍惚的克罗洛斯教授的带领下走进学校各处包括校长室(门口)以及校医室(内部),差点没把他们带进奥贝利斯克的女生宿舍。

也怪不得克罗洛斯心不在焉。蓝学院特优生对红学院吊车尾的决斗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直到最后一回合为止都占尽优势藤原优介的LP甚至毫发无损,净界卡组的完美运用如同以前无数次的那样将他的对手逼得无力还击。却被LP仅剩下1000的亚图姆一张洗脑拖走了场上的净堕骑士,祭品召唤出黑魔导女孩,贤者的宝石使得黑魔导师徒在场上齐聚,发动【黑•魔•导】成功清扫连同场地魔法净界在内的对手后场。4张手牌不多不少全部耗尽之后,攻击力共计4500的魔法师们毫无后顾之忧的联袂攻击将藤原优介原本全满的LP一发清零。

被这个匪夷所思的combo击败的藤原优介意外地不显得太过惊愕反而对亚图姆露出宽心而愉悦的微笑。甚至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后辈的头。他的后辈对他浅鞠一躬,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指教,优介前辈”

相比起参与决斗的双方宠辱不惊的沉着反应,在场的观众下巴没脱臼的除了藤井以外只剩下貘良纪人一个(虽然有相当一部分张大了嘴巴的男性观众是沉醉于黑魔导女孩的无边魅力)。

邪神虽然努力敛起了嘴角的抽搐但仍然压抑不住想要找随便哪面墙去撞一撞的迫切冲动,他以前没少败在过法老王以及他的容器手里,总觉得对方不止一次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是纯属侥幸。现在他稍微有点明白不管是武藤游戏还是亚图姆,在构筑他们稍微有点乱来的卡组时,绝对有把他们足以让所有赌场的老板哭天抢地的手气也考虑进去。

尽管他们习惯于把这叫做『对自己卡组的信赖』或者『真正决斗者的精神』。

“他没尽全力。”亚图姆在决斗过后对邪神皱紧了眉,红眸不复决斗时的神采飞扬而是浸入了捉摸不透的幽暗,“藤原前辈的后场明明有三张盖卡,里面不可能会没有针对我的战术的反击陷阱。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决斗时放水的人。”

“哦...所以呢。”

“我现在感觉不太好。”

这从亚图姆口中说出来不得不说相当让人意外,邪神为年幼的法老王罕见的沮丧表情而扑哧地笑出了声。容不得自己的对手有分毫的不认真吗。这是战斗狂的天性?“不过国王陛下,你难道想要你尊敬的前辈对你这个比他小好几届的学弟赶尽杀绝?他在你眼中会是这样的人?”

而且你的前辈让藤井故意找上你八成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实力,虽然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他从国王陛下身上察觉到了什么吗。

邪神想起那时暗绿长发的少年眼中掠过的红光。没想到欧尼斯特不惜用催眠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玩暗箱操作也要让他的主人如愿呐,看来光属性的精灵也不尽是死脑筋。

亚图姆没有因貘良纪人半是劝勉(?)半是调侃的说辞而释怀太多,但也迅速地调整了心态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卡组更加无懈可击,让自己下一次的胜利显得志在必得毋庸置疑。由于全然的心不在焉导致他们被领着走过卡片博物馆录像放映厅(他们经过的时候看到翘班的校医小姐以及拿破仑教头正抹着眼泪在看《乱世佳人》)时亚图姆都是一付眼神放空的表情,思绪专心地对自己的卡组进行沙盘推演,只在进入资料存放室时短暂地收回了心神。当时的克罗洛斯教授以整整齐齐地码着大量录像带的资料柜为背景,正用夸张的手势以及同样夸张的声调提到:

“这里资料非常珍贵难得,除了历届的DA毕业决斗之外,甚至还有决斗城市以及第一届KC大赛部分的决斗录像拷贝——当然,决斗王*武藤游戏*(是的,就在这一刻亚图姆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抬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队伍前方侃侃而谈的教授)的录像也包括其中。可惜收录得并不完整。”

“怎么了,国王陛下。有兴趣?”貘良适时地凑到亚图姆耳边,“本大爷可以帮你把它们偷出来,用激流葬跟月之书来交换?”对方迅速地瞪了他一眼,却不带多少愤怒的力度,抬手将他的脸推远一些。

接近正午十二点的时候克罗洛斯刚好将一群学生领进了小树林,并且宣布有一个半小时的进餐+自由活动时间,过后在解散地点重新集合。下午继续参观学校建筑附近的一圈原生态地域。

小树林里很适合野餐,越过树梢能够看到决斗学院倚着的休眠火山的山尖,据说去年火山口有几次都冒过烟,但没有真正喷发过——废话,火山爆发了的话整所学校不早就被岩浆掩埋得彻底。

于是这就是亚图姆与貘良纪人得以在树荫下享受清净的二人世界(雾)的原因。

亚图姆倚着某棵不算太粗壮的树坐在干燥的草地上,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让他的卡组power up的方法,灵机一动想到的几个combo还没掂量好要不要加进去。脚边栗子球已经停止了打滚,褐色绒毛沾满了草屑,明亮的大眼睛正悄悄地追逐着一只缓慢走过草茎间的螳螂。

貘良纪人总算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清空了他的便当盒,掏出手机确认过距离集合时间还有接近一个小时,作为午睡的话长度恰好。但背靠着树干来睡的话,耷拉着脖子无疑会颈椎骨在睡醒之后变得异常酸麻,又不愿躺在泥地上弄脏了外套。他开始考虑要不干脆厚着脸皮问国王陛下借他的大腿躺一会儿,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倒下去,事后万一被追问就说是睡糊涂了假装失忆来搪塞。



“啊,找到了。喂——柴田,他们躲在这里——”

簌簌的脚步声止在距离两人五米开外的地方,栗子球注意到他人的接近便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跳到它主人的肩上,库里库里地通风报信。

亚图姆将他浸在修改卡组中的思绪抽回到现实中,刚打定主意要往身旁的人肩膀上倒的邪神则是被来人那句分贝数过高的呼喊驱走了部分的睡意,勉强撑起眼皮视点努力在声源方向聚焦。

三个蓝色制服的男生与高声呼喊着对他们挥手的另一个男生顺利合流,然后四人各自挂着轻蔑或不屑的冷笑向倚靠着树干的两个男孩投去恶意的瞪视。亚图姆认出他们是新生队伍中的其中几个,思考着是不是该问问他们的来意,但在他站起身之前四人团队中就有一个向前踏出了两步。

“午安,欧西里斯的废物们。”居高临下的俯视与微叉开腿的站姿怎么看都有种故意而为之的张扬。

面对这句露骨的挑衅亚图姆只是不动声色地扬起眉。

“怎么不去大肆宣扬你决斗的光辉战绩,反而躲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哦也用不着宣扬了,毕竟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对吧。”流畅的讽刺一听就知道是事先准备过的说辞,天知道他在刚刚四处参观的几个小时中对面前这个眼神冷落的男孩腹诽了多少次,“红学院的小鬼打败了蓝学院的特优生,这很值得自豪,真的。”

男孩的嘴唇依然紧抿着。

默不作声是对挑衅者的一种变相鼓励,对方嘴角咧开了些,步步逼近直至他的影子投在了亚图姆的脸上。亚图姆不习惯他们之间这种视线高度的落差,原本他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是正常,却频繁地被比他高半个头的貘良纪人故意用尖刻的言辞嘲笑他发育不良几乎有了心理阴影,导致他在仰视他人时都会感到相当不自在。于是他从草地上站起了身腰杆挺直,海拔差缩小之后头仰得不那么累了,很好。

“生气了?你以为藤原前辈输给你是因为你的实力吗?他只是同情弱小的家伙一直没对你下杀手,才让你钻了空子。”看见挑衅对象站起来的动作便以为那是反唇相讥的准备动作,挑衅一方来了兴致。“你该不会在决斗时作弊了吧,最后那回合的逆转怎么看都不自然。这么说来,凭欧西里斯-红的能力确实没法光明正大地跟我们蓝学院叫板呐。而且居然跟决斗王一样使用黑魔导?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可以骗过决斗盘的复制卡。”

“不是。”

语气淡漠且明了的否认。紧接着却又是长久的沉默,让期待他有更多反应的奥贝利斯克-蓝颇感无趣地啧了一声。“嘛~废物想要混出名堂的话不搞小动作是不可能的嘛。在入学考试上迟到,使用黑魔导的复制品让藤井老师对你留下印象,再找机会像今天这样作弊来讨点虚名。动机可以理解,反正藤原前辈很善良,也不会跟不起眼的学弟计较太多,不过同样作为你前辈的我,或许就要对你多劝奉几句了。虽然听起来有点刺耳,不过我可是一片好心。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身后的另外三人很配合地开始窃笑,受到鼓舞的领头人对红瞳的男孩假笑了一下,不轻不重地拍拍他的肩。原本趴在亚图姆肩上的栗子球不得不跳到小主人的头上,发出不满的声音。亚图姆因头顶增加的重量(虽然对方是看不到这些的)而稍皱起眉,并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避开对方拍上自己肩膀的手。

“前辈。”男孩漂亮的赤色双眼折射出玻璃般冷硬的光泽,“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树荫下的貘良纪人憋不住笑,从唇间挤出了嗤声。瞬间感受到四人刺来的轻藐的怒视,邪神便也站直了身,拍走银色长发沾上的些许灰尘。愉快的目光投在回身看着他的亚图姆脸上。

“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事,国王陛下。不就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畏畏缩缩,但又看不过他们尊敬的前辈被你打败,现在大摇大摆地过来找碴呗。虽然他们对你的实力贬斥了一大堆,但其实也只是想让你难堪然后让他们心里平衡一些而已。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结尾处吊儿郎当的语气明显是在刻意地模仿谁,让挑衅者的领头人表情狰狞了些。然而貘良却眯弯了眼睛,天真而无害的微笑结结实实地打在挑衅者们的脸上,“前辈们,那家伙的脑袋只会在决斗的时候灵光一些,平时怎么欺负他都不会有反应的。所以你们的讽刺如果这么迂回的话他可能会听不懂——唔喔,好险~”敏捷地往旁边一跳躲过对方毫不犹豫踢向自己小腿的鞋尖。

亚图姆收回左脚站定,愠恼地皱起眉头想让对方赶快收起他假惺惺的甜笑。轻咬着下唇思忖片刻,视线转回到他那些脸色阴沉的前辈身上,“我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足够,但对待决斗的态度是很认真的。如果前辈们要对我进行莫须有的污蔑,我无法假装听不见。”

“嗬——语气还挺嚣张的。”

“相比起来我倒是认为不敢站上决斗场却在事后特意过来挑刺的前辈们更嚣张喔。”银发的男孩对蓝色制服们盈盈一笑,双手乖巧地背在身后,灰紫的眼睛里隐隐地闪过挑拨的情绪,“难道决斗学院判定优等生的标准仅仅限于笔试,就算有实战经验不足的人在里面鱼目混珠也只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亚图姆淡漠地在微笑的邪神脸上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将头顶的褐色毛球揪下来,用眼神示意它自己钻回卡组里面去。丝毫不在意对面的四人已经彻底黑了脸色。

“实战经验不足?这句话描述的是像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才对!”

十分失礼地用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银发男孩的鼻尖,也不顾在后辈面前暴跳如雷会不会给自己的前辈形象抹黑,蓝色制服的男生挤出一个堪称凶恶的狞笑。

“既然你们这么对我们奥贝利斯克-蓝作出这等无礼的质疑,那么就稍微让你们见识我们这些精英与一般决斗者的差距到底在哪里吧!”回复到在胸前抱臂的站姿,男生扬起下巴让自己的俯视再增添几分威压,“今天晚上八点,蓝学院的标准决斗场。感激我吧,原本那里是欧西里斯的废物连看一眼都是奢望的地方,现在我允许你们再踏进一次。最后一次!”

他身后的另一人显得有些错愕,急忙出声提醒,“喂,柴田,你今天晚上的决斗不是跟山崎...”

“没事。”名叫柴田的男生不耐烦地对他的同伴摆了摆手,“如果是为了教训狂妄的学弟的话,山崎不会介意再等几天的。”

闻言貘良纪人面具般的假笑扭曲了半分,向一边扬起的唇角显出了嘲弄的味道,“标准决斗场?非要这么麻烦吗,难道不在舒适的地方决斗你的实力就没法发挥吗,前辈?”心满意足地看到对方愤怒地龇起牙,男孩从容地将手一摊,“反正我们欧西里斯没有这等好条件,只要带着决斗盘跟卡组就能进行决斗不是吗。”

看见貘良纪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愉快笑脸,亚图姆觉得自己即使作为只他名义上的同伴也有必要劝奉他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险恶意图。

“貘良,就这么自作主张地...”

“咦,国王陛下,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是这种循规蹈矩的人。”故作天真地轻轻歪了下脖子。

亚图姆略微眯起眼角,“如果你一定要接下这场决斗的话,我也不拦你。”反正直到一点半为止都是『自由活动』时间,貘良纪人非要来点饭后运动他也没必要坚决反对。

“没办法,我就稍微...诶?”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的邪神习惯性探向自己腰间的卡盒,半秒之后右手僵在了半空,茫然地眨了眨眼之后,“等一下,要决斗的人不是你吗!”回身对着已经在一旁找好位置准备当一个良好观众的亚图姆凌厉一指。“他们要找的人是你,根本就没我的事啊!”

“先答话的人是你,答应决斗的也是你。”盘腿坐在草地上悠闲地托腮,“而且我的卡组还没修改好,也不想太张扬。”

张扬?!貘良纪人听见自己的指节被捏得劈啪作响,努力地想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平静些而不是弥漫着一层黑气。每次决斗都让黑魔导出来走过场的家伙是谁啊,还嫌你家决斗王的名字不够响吗?你根本连『低调』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原本还因为对方的挖苦而极其愤怒的柴田看见两人疑似内讧的场景,便又笑了起来,“喂喂不是吧,刚把话说得这么满,原来是打定主意要推卸责任吗。”

“啊啊可恶,真麻烦。”懒得再维持先前已经摇摇欲坠的乖巧的假象,貘良咬牙切齿地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某株野草权当迁怒。他倒不是嫌弃摁死一只臭虫会弄脏自己的手,只是觉得那样未免太无聊。

而且接受这种从起因到动机都莫名其妙的决斗邀请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经不起挑拨的莽撞小鬼,他原本是想让年幼的法老王充当这一角色的,不料对方如此果断地把他往枪口上顶。“好吧,不过就这么决斗的话总觉得单调了些...柴田前辈,你是从中等部直升奥贝利斯克的高等部的吗。”

原本志得意满地打开了决斗盘在自己位置上站定的柴田为对方突然抛出的询问而狐疑地挑眉,“那又怎么样。”

“你在中等部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关于藤原优介的事情吧。”

“藤原前辈可不是能够让你这样失礼地直呼全名的对象。我是听说过,不过这与你无关。”

“不如这样,如果我在决斗中赢了你的话,你就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藤原优介的所有事情。”貘良将卡组放进左臂决斗盘的凹槽之中,唇线弯出狡黠的浅弧,“当然,作为交换,你也可以提一个要求。”

柴田对他年幼的对手投去轻蔑的一瞥,小鬼头胆量真不小。“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如果我赢了,你们两个就要跪在面前磕头道歉,好好忏悔你们鲁莽而愚蠢的挑战性行为。”

这种不痛不痒的赌注——倒是救了你的命。

邪神的嘴角溢出轻狂的暗质浅笑,色调淡薄的双眸悄无声息地凝集着锐利的杀意。坐在一旁的亚图姆心底一悚,直觉性地察觉到某种不妙的兆头。咬了咬牙,没有出声。

“既然双方都摆出了赌注,那么游戏条件成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对亚图姆扫了一眼,却暗暗含着让他『仔细看好』的意味。“柴田前辈,既然你是奥贝利斯克的学生,不管怎么说也该有一定程度的水准才对。我相信等一下发生的事,你应该能想办法挺过来吧。”

“...你是什么意思。”

“就算不是在你们引以为豪的标准决斗场,也能够进行比在那里刺激好几千倍的厮杀哟。临场感与真实感都是至高等级,不管是在坟墓还是地狱,只要带着卡片就能够开启的生死赌局。”

“也就是所谓的,黑暗游戏。”

仿佛某个机关的起动,自银发的男孩背后倏然腾起黑紫色厚重的浊气,如同怨灵的诅咒或是死者的执念般带着腥气的冷风切裂了空气卷过阴霾之瘴化作半球状的暗沉影幕,隔绝了明媚的日光与纷扰的蝉鸣,将决斗的双方以及四位观众囚禁其中。

自后背攀上了颈脖的森然寒气让柴田瑟缩地蜷起腰,他分明见到先前笑容和煦的男孩此时嘴边的微笑已经失去了所有让人松懈的温度,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恶毒之意。

亚图姆利落地站起身,他脚下原本绿意葱茏的草地此时已经变成了枯死的暗褐色。漫不经心地搓着手臂上因骤降的温度而耸起的寒毛,看见邪神浅色的双瞳在这光线幽微的空间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赤色。银发的男孩右臂抬起,清晰的响指如同玻璃兀地破开碎裂出无数锋锐棱角。

“那么,开始决斗吧。”


***

主角们的强大往往不能在boss战之中体现,反而是深刻体现在对决炮灰之中。因为对上前者会被翻来覆去地虐,对上后者则是能翻来覆去地虐别人。以上同理。

果然描述得太过拖沓,小喽罗的挑衅应该在两千字以内搞定的才对,比预想的长了三倍。
优介越来越有boss相,我没法控制这一点了该死。



***


沉厚的影幕缓缓淡化最终消失不见,自气氛粘滞的封闭空间中解脱出来,拂过皮肤的暖风与鲜明的景色似乎也显得不甚真实。亚图姆因为突然重新明亮起来的光线地眯起眼,余光注意到刚收起决斗盘的貘良纪人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当,赶在他倒下来之前冲上去扶住他的肩。

对方下意识攀住他的前臂以维持平衡,虽然下一秒就强撑不住向前栽倒了。亚图姆能感觉到从对方手指传来轻微的痉挛。

“貘良,你怎么样。”

“没事。”

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与他此时脱力地倒在另一人臂间的状态并不相符,但至少比他仰面躺在地上声息全无的对手要好得多。脸色苍白的银发男孩勉强挤出了一个冷笑,却因苦闷的轻喘而失去了平日游刃有余的戏谑。咬紧牙将可能会因痛楚而漏出的呜咽关在齿间。

“真是狼狈...果然用这付身体来发动黑暗游戏有些勉强,必须尽早适应才行。”

“...”说得你好像用过其他身体似的。亚图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算是见识过所谓黑暗游戏极致的魅力与极致的恐怖了。

柴田在方才的决斗中虽然因为四周诡异的氛围而心有戚戚,但决斗的操作也还是十分冷静,算是不负奥贝利斯克的精英之名。

作为后手召唤隼之骑士后,在其身上装备了魔导师之力,伏下一张盖牌,使隼之骑士的攻击力提升至2000。然后攻击貘良纪人场上唯一的覆盖怪兽。

却不料是变形壶,双方将手牌尽数丢弃再抽出五张。而拥有连续攻击能力的隼之骑士则是再对前场空空如也的貘良进行直接攻击,毫无悬念地造成2000点的损伤。

隼之骑士手中的利刃刺穿了银发男孩的右肺,抽回时分明带出了粘稠的鲜血在地上溅开赤色的弧线。亚图姆听见貘良纪人尽力压抑在喉咙深处却依然泄出了些许的痛呼,瘦小的男孩脚下踉跄似乎要向前倒去但还是勉强站稳,但自伤口涌流的血水以及他狂气充溢的眼神却让不知所措的柴田彻底吓软了腿。

而隼之骑士那强烈的直击,也是他在正常决斗中唯一奏效,甚至唯一得以作出的攻击。

貘良从手牌发动旋风,去除了对方场上唯一的盖牌次元幽闭,亦即唯一未知的威胁,同时隼之骑士的攻击力下降到1500。然后发动永续魔法木乃伊的呼声,从手牌特殊召唤马头鬼,再通常召唤金字塔龟。发动魔法,生者之书-禁断的咒术,除外柴田墓地的一只怪兽,并从自己的墓地特殊召唤因变形壶而送入墓地的吸血鬼领主。

战斗阶段,攻击力1200金字塔龟撞上了攻击力1500的隼之骑士,300点的反噬伤害让邪神的左肩猝然被莫名撕开了一道新的血痕。暗红色的体液浸湿了同为红色的学院制服显得并不算刺眼。

而金字塔龟在战斗破坏进入墓地后发动效果,从卡组中拖出攻击力2000以下的一只不死族怪兽,攻击力2400的龙骨鬼。

龙骨鬼击倒隼之骑士,造成900点伤害之后,攻击力合计3700的两只怪兽将柴田的生命点降为了零。



过于迅速的决斗进程倒是其次,亚图姆更关心的是貘良纪人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到底是他的一个恶质的玩笑抑或是真真切切的透明窟窿。而目睹了柴田承受了3700的直击后颓然倒地时痛苦的表情,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更何况貘良纪人前一天还跟自己简明扼要地阐述过黑暗游戏的危险性:会对参与者造成切实的伤害。

那就糟了,隼之骑士那一刀下去不知砍中了什么,肺部的穿刺性伤害有可能致死。

虽然他要真的死了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乱玩黑暗游戏。

然而就算心里这么指责着,亚图姆仍是秉持着一贯的正义感与同情心,决斗一结束就头皮发麻地跑上去扶住了他即将一头栽倒的损友,却发现对方在决斗时被鲜血浸满的外套此时干干净净,别说贯穿性的刀伤了连破洞都不见一个。

“刚才的是幻觉吗。”

“...算是吧。”

亚图姆不知道该不该控诉对方欺骗了他的感情。好吧,他真没想过所谓『灵魂层面的损伤』会对承受者带来如此的痛楚。但至少感官上的刺激他是体验到了。




与柴田一起前来的三人挂着惊惶的神色围在了失去意识的柴田旁边,其中一个蹲下来小心地试探了下败者的鼻息,然后险险地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惊恐却没有褪去多少。

“他还活着吗。”亚图姆向柴田瞥了一眼,他不知该不该显出过于明显的担忧。

虽然指代对象不甚明了但邪神知道法老王陛下指的是谁,“放心,死不了的。黑暗游戏的规则很严谨,如果死了的话赌局不就没意义了?”

你还惦记着那赌局?亚图姆没料到貘良对于藤原优介居然这么执着。

“啊对了——那边的三位。”

奥贝利斯克的三个学生放弃了对情况的追问,大概是意识到卷入这种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件对他们有害无益。将昏迷的柴田架好准备扶走,却不料听见事件的始作俑者在身后叫住了他们,寒凉的嗓音将他们打算对此无视并逃跑的勇气扼杀彻底。其中一人僵硬地回过头。

“呃...请问还有什么事吗...”丝毫不觉得对自己的学弟使用敬语是什么违和的事。

“柴田前辈估计今天晚饭时间之前就会醒了,我想他不介意请我们(感谢我吧国王陛下,你今天晚上能够享用到星级酒店级别的晚餐全是因为本大爷的善良)到他的宿舍房间坐一阵子,顺便履行他的赌约。”

“...但是他...”

“哦还有一点忘了说。”虽然自己现在处于乏力的状态,连威胁的语调也显得软绵绵,但撂狠话还是很有必要的。银发男孩对他表情紧绷的三位前辈露出低温的甜笑,“这场决斗的过程,劝你们最好对别人保密——如果不想晚上睡觉时,心脏被『某些东西』挖出来的话。”



虽然这种想法不太符合社会道德标准,但亚图姆在看到三个蓝学院的学生转身离开前脸色齐刷刷地变白时,心里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喜感。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黑暗游戏的观众要被强制封口?他之前没提过这件事。

“骗人的。”

“哦。”会意地点点头,对方的回答算是不出所料。然后亚图姆看着下意识(或者说迫不得已?)半倚在自己身上的貘良纪人,思虑片刻,“貘良,如果我现在放手的话你会摔倒吗。”

“...等一下。”

这提醒了貘良他此时的状况。

实际上,心高气傲的邪神其实不太能接受自己在经过一场黑暗游戏之后,居然会因为这付人类十二岁孩子的脆弱身体而陷入动弹不得的狼狈境地,而且是倒在他前世的死敌的怀里!唯一让他稍感安慰的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至少说明他灵魂的力量没有被削弱太多。

双手搭在年幼的法老王肩上以此为施力点,试图凝集起微薄的力气让自己站直,却发现仅有的余力只能让他勉强抓住对方的衣料让他不至于从对方肩上滑下去。于是现在的情形,貘良纪人看起来像是挂在了亚图姆的身上。而亚图姆也堪称体贴地伸手环过他的腋下将他托得更稳一些。

真是糟糕透顶。如果不是因为腾不出手的话貘良纪人早就捂脸了。这让他的自尊心以后往哪里搁?

“你能动的时候就说一声。”亚图姆觉得承受住一个同龄人压过来的重量其实很累。

好吧,如果撇去多余的自尊心不说的话,其实这样挺舒服的。自己也沾染了些许战斗狂性格的貘良纪人即使在决斗中神清气爽倦意一扫而空,然而他睡眠不足的事实没有因此而改变。邪神此时感觉到瞌睡虫再一次对他的神志狂轰滥炸,昏昏沉沉下巴架在赤瞳的男孩肩膀上准备顺势一睡不起。

“喂...不准睡。”

被果断地拍醒了。

“国王陛下你的同情心都拿去垫桌脚了吗。”一不做二不休貘良纪人保持着现有的姿势连挪动半寸都懒得(而且想要动也动不了),稍显刻意地拖长了的声音被粘稠的睡意包裹。“你说本大爷如果用头晕恶心的借口翘掉一整个下午的课会不会遭人怀疑。”

“不会。”

照你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找什么借口都有说服力,不过你能不能站好了再说话。亚图姆努力支撑住体重与他相差无几海拔比他高出些许的男孩尽量不露出龇牙咧嘴的吃力表情。



在黑暗游戏开始前被自家主人劝回了卡组中,现在又被众精灵推出来望风的栗子球悄悄探出了头,就直接目睹了这具有一定冲击性的场景。表示惊讶的几声库里夭折在喉咙里,大脑当机两秒之后,缩回了卡组开始大肆宣布号外号外,对闻声围过来的众位精灵不可避免地在言辞夸张的描述中加入了大量主观臆测。

玛哈特师匠听得满头黑线,暗自庆幸他家玛娜现在还在精灵界忙着跟闺蜜沉默魔术师扫荡百货商店没回卡组里,否则听见栗子球这番难得义愤填膺的说辞肯定会气结地咬手帕:“呜呜~王子他撇下游戏先生了吗,他居然就这么轻信了那危险的家伙太让人伤心了~”诸如此类。



五分钟后从学生饭堂出来小树林旁散步帮助消化的藤原优介打了一个带有泡面气味的饱嗝(天上院吹雪盛情推荐:香辣鸡肉口味),欧尼斯特如同惯常那样跟在身后半步远准备顺势发表两句天气不错云云的论调。然后他们同时看到了从小树林走出来的矮小的人影。

“主人。”你看那边。

“深厚的友情还真让人感动呢,欧尼斯特。”看着将貘良纪人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行进但仍维持着空白表情的亚图姆,藤原优介的眼睛弯成愉悦的月牙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一声喀嚓伴随着短促的闪光。“让我想起了高一的时候亮把晕倒的吹雪从旧校舍背回蓝宿舍的那件事。”

很遗憾,他们错过了十分钟前蓝学院三个脸色惨白的倒霉蛋把柴田扛到校医室的场景。

欧尼斯特用视线追逐着远处缓慢蠕动的两个小黑点,“主人。那时天上院大人不是晕倒,而是帮恺撒大人庆生时想要灌醉他但自己先喝醉了,所以恺撒大人才不得不把天上院大人背回去的。”虽然他觉得吹雪有五成几率只是装醉。

他们那时才十六岁,天上院吹雪对多美婶运用他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外交手段软磨硬泡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得以搞来整整两打的啤酒,晚上偷溜出蓝宿舍在现在的废旧校舍旁阴森森的小树林搞生日会(虽然作为生日会主角的丸藤亮是被他的两个损友硬拖出来的)。对自家主子亦步亦趋经历了生日会全过程的欧尼斯特当时最深刻的想法不是“优介主人能够交到贴心朋友真是太好了(抹泪)”,而是“明明还未成年就去沾染酒精饮料主人千万别被天上院大人带坏了啊啊啊”。

“好像确实是,我记得回去时欧尼斯特你还对宿舍长用了催眠术才让我们没被抓住挨处分的对吧。”奥贝利斯克-蓝的森严门禁与欧西里斯-红的放任自流向来是呈泾渭之势。

为虎作伥的旧事就别提了,主人。欧尼斯特扶额。



背上驮着一个人重心极其不稳的法老王大人很确定在他背上趴得舒舒服服的邪神已经睡死了,暗自祈祷能够撞见某个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成年人,走神的几秒中,鞋跟踩在了某颗坚硬的小石子上,差点拐到了脚。





冗长的描述还是没能改过来,这段对剧情毫无推进作用的情节到底有什么存在意义。我纯粹只是想写死皮赖脸的暗貘以及不善于应付死皮赖脸最终妥协的王樣而已吧!我想把沉默魔术师(Lv8,美丽的冰山攻)跟黑魔导女孩(活泼可爱的诱受~)凑成百合,怎么办。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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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考试从来是学生们最大的噩梦。优等生们那付气定神闲的模样都是装的,相信我。


Chapter 09

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决斗学院都将迎来一次残酷而激烈的血洗,名为月考的究极魔王向匍匐挣扎的学生们伸出他的利爪,撕开其血肉大啖其心魂,整座学校浸淫于绝望的惨叫与萧瑟的氛围中,如坠无间地狱。

DA的教工队伍以效率闻名,这边厢学生们的哀嚎还余音未散,那边厢试卷已经批改完毕分数录入终了,与实战测试的成绩一统合,黑色的survivor与红色的loser在长串的成绩排名表上极其分明。

在张贴着月考成绩单的走廊上,迪拉诺•剑山呈现完全的失意体前屈状态。

虽然在测试中遵循随机抽签的安排与一名奥贝利斯克-蓝的学生决斗并且取得了胜利,使得他的实战成绩稳居拉-黄学院的榜首,但笔试成绩却是惨烈得不忍卒睹。两边一拉平让他的名次在总人数153人的高等部三年级不上不下地卡在了第67位。没办法,远古的恐龙基因在赐予他超人的直觉与行动力的同时也使他的文字敏感度远低于正常人水平,笔试什么的向来是他的死穴。虽然过后可以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说“反正我在决斗时可以轻易放倒一大堆理论精英,考试成绩算个屁”,但现在这个尴尬的名次,让他怎么面对黄学院里眼中闪烁着对他的崇敬光芒的学弟们啊。(剑山君你想太多了)

欧西里斯-红的高嶺之花早已女礼,跻身中等部三年级的前十名傲视群雄。虽然拿破仑教头对她多次暗示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晋升拉-黄,趁早摆脱吊车尾的污名(而且更方便跟自己内向的儿子『培养感情』)。但恋爱少女言辞坚定地表示“红是十代大人待过的地方,我绝不会轻易抛弃它的”一番真诚剖白直直戳中了眼圈少年马尔登的心房,对礼的好感度评价值又嘀嘀嘀地上升了一截。

至于奥贝利斯克-蓝的王牌战力藤原优介,不用说你们都懂的。

考后焦虑会在月考成绩公布后的两天里迎来爆发高峰,偶尔的掀桌与伏地装死都是意料之中的景象。就餐时间饭堂人数锐减,不是因为学生们在面对自己一片死色的成绩痛定思痛决定暂时抛开口腹之欲,在宿舍房间悬梁刺股誓言不破楼兰终不还,而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在得知月考成绩之后往儿子女儿的卡里打进每个月餐费时,大多选择了少打一个零。



“理论派都见鬼去吧!”

在人声寥落的饭堂郁卒地啜着肉汤的迪拉诺•剑山冷不防听见邻桌的谁咬牙切齿地嘶吼了一句,然后『哐』的一声估计是餐盘重重敲在桌面上的撞击声。考场失意找不到地方发飙的恐龙boy几乎要拍案而起狂赞一声好。扭头看看到底是谁精准地道出了他的心声,看到某个身穿红色制服看起来很眼熟的男孩正杀气腾腾地用他的勺子将碗里的豆腐捣成豆腐花,两撮翘起的银发神似长长兔耳,是个很容易辨认的特征。

“笔试低于平均分三十分的惩罚?!十英寸论文?!《论检索卡的投入对卡组运转的必要性》?!”毫不吝啬地一连三个语气激烈的感叹+反问句,“那种东西本大爷三句话就能说完鬼才掰得出十英寸长!”

金色刘海的男孩在他正对面的位置落座,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还有一式八份的课本要点抄写。”同时往对方碗里烂成一滩的“豆腐”瞄了一眼,努力抑制住嘴角的抽搐。

剑山迅速认出了两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学弟,全因他在开学第一天去串门时差点被削魂的死灵砍掉脑袋。(虽然事后知道未实体化的精灵不能伤害到人类)

“啊啊该死的,就算垫七张复写纸也还是要抄一遍,谁有这个美国时间。不知道对教授用心变管不管用...或许可以考虑精神寄生体?”貘良左手的食指直接抵住下巴明显在盘算着什么。

“劝你还是不要乱来。”亚图姆冷静地往嘴里扒着米饭,打定主意不再去看对方碗里那滩影响食欲的豆腐残渣。“谁都不知道卡片上记载的效果实际用起来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作用时间也不确定,别乱用『能力』。”对教授用精神寄生体?真是可怕的念头。

“闭嘴,别以为本大爷看不到你考试时用三眼怪帮你作弊。”抛开了餐桌礼仪对着对方举起筷子往虚空一戳。“还把多管闲事赶跑了本大爷的恶魔侦查者。”本大爷笔试会挂红灯都是你的错!350点的攻击力差了不起啊,下次放迪尔邦多咬你。

“三眼怪被恶魔侦查者吓到了。”

『眼睛好吓人啊啊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亚图姆当时没有提醒它其实它的三只眼睛看起来也颇有惊悚效果,免得它自卑得逃回卡组里。

剑山觉得自己跟不上他们对话的思路——别误会,他没有偷听,因为两人就坐在他的邻桌,声音虽然经过压低但传过来时也足够清晰。好吧,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而且就字面上理解似乎是在讨论与决斗怪兽相关的事,怎么偏偏听起来就那么的抽离现实?

哦对了,就像十代大哥跟万丈目闪电聊到关于卡片精灵的事情时的那种感觉。在幽体脱离成恐龙状态,携同Neos飞往宇宙燃烧青春摧毁卫星炮之前都看不见卡片精灵的剑山君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于是好奇心旺盛的剑山君端起餐盘兴冲冲地凑了过去,“哟,下午好。”是的,他们在吃晚饭。今天的主打菜是青椒土豆丝炒肉末,尽管寻找肉末需要一点耐心。

交谈中(有向互掐发展的倾向)的两人一下子噤声,望向来人时本能性地带了几分警惕。没有对两人做贼心虚般的反应作出评论,剑山大大方方地坐上了貘良纪人旁边的椅子。

貘良没有阻止,不怎么自在地往反方向将凳脚拖动了几寸,粗线条的剑山没有注意到这几乎不着痕迹的举动。

“下午好...剑山前辈。”虽然平时在学校里遇见了也会打个招呼,但貘良还是花了点时间才从记忆中翻出了对方的名字。一次性记住对方姓名是交际基本技巧之一,只是剑山被貘良纪人划入了『无关紧要』的人群之中,所以对他印象比较稀薄。

“啊啊,很久没好好聊一次了呢。”虽然实际上聊过的也只有最初那一次罢了,“月考怎么样,还可以吧?”听见他们俩方才讨论的片言只语推测出他们与自己一样是在月考中阵亡的同路人,剑山寻求心理安慰般意图与学弟们交流挂科的悲催心得。他的那群追随他作老大的小弟情况还要更糟一些,纷纷看着饭卡的余额黯然神伤,几乎把拉-黄宿舍整成了追悼会现场。

亚图姆君的表情非常坦然,在优秀的实战测试成绩(即使监考老师克罗洛斯教授出于个人的偏袒心理,下意识地把欧西里斯-红的学生的分数都向下压了几分)与高超的笔试“手段”的支持下,他得以顺利登上年级前五的宝座。于是名次一报出来就让剑山君顿感五雷轰顶,羞愧捂脸慨叹无颜见江东父老。

笔试成绩不堪入目的貘良小朋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劝说自己不要把海带汤泼在一脸暗爽的法老王陛下的脸上,要打击报复方法多得是他大可以往那家伙的制服口袋里放死蟑螂。好在实战成绩让人满意,两边平均下来能够混个三四十名。幸好中等部一年级人数不算多。

这一顿晚饭吃得素然无味。一个小时的考试经验交流后剑山君的心情变得更灰暗了些,念叨着自己不尽如人意的名次晃回了拉-黄的宿舍准备与一众弟兄抱头痛哭。当然这只是一种修辞手法。

应试教育害死人。


***


地点,童实野町,青眼白龙巨蛋。

“统括决斗场的霸者•地狱恺撒亮——以及他的对手孤傲的王者•Darkness吹雪,战场上第五次命定的狭路相逢——此刻终于!迈入终盘阶段!”

回响于会场四处的司仪的话语极尽煽动之能事。棚顶刺眼的聚光灯只是将决斗场地上上对峙的两人情侣款般的黑色长风衣衬得更为暗沉,虽然此时是夏末的九月,但暑气蒸腾可怕的热度仍然不容忽视,那身厚重的打扮虽然符合他们两人一贯的风格但明显与天气脱节。不过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决斗场上的气氛会如此冰寒彻骨,露天场地的青眼白龙巨蛋不会装冷气机。

丸藤亮的表情是刚从冷柜里提出来的完美冰山,电子双生龙银白的金属身躯在灯光下仿佛披上一层来自天庭的皎洁辉光。天上院吹雪仍秉承了他所谓的绅士作风嘴角由始至终是十五度上扬,只是表情被漆黑的面具(据他本人说法那是相当于护身符的存在,可以让他的人品值在决斗时达到max)遮掉了大部分反而透出了几分冷意,身前的真红眼暗龙不安分地扇动着它巨大的翅膀,似乎正焦躁着何时才能发动攻击。

任凭平日是对背而立抵足而眠的死党挚友,站上了决斗场的他们从来就不曾讲究半分同学情谊谦让客气,从头到尾都是毫不留情的杀招与穷尽一切的狂轰滥炸,更像是一对在战争里杀得眼红的死敌。各自的王牌怪兽在场上夸耀着的强大力量与优美身姿,局势是相当的。但双方都不足1000的LP也宣示了彼此都再无退路。

昔日决斗学院双璧的第五次交锋,胜负在须臾之间便可决出!

观众席上空前热烈的欢呼将全场气氛推至沸腾的临界点。



盯着笔记本电脑上实况转播的武藤游戏的心情也很沸腾,视线半秒都舍不得从液晶屏上移开,只觉得眼睛发涩。将店里的冷气调低了几度还是全身冒汗。果然地狱恺撒跟Darkness吹雪每一次的对决都是那么激动人心啊吼吼——怪不得票价炒得那么高。唯一的缺陷是评论员说话的声音太吵耳。

虽然行事低调但仍对卡片决斗怀有无上热爱之心的已引退•原•决斗王双手捂紧了脸颊两边的耳机,紧张得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去。视频窗口上不断跳出的弹幕一如既往地充斥着诸如『电子龙最高!!』『吹雪大人好帅——』声嘶力竭的应援。

余光瞄到商店的玻璃门被谁推开了,原本还应该有铃铛摇动的响声作为提醒,但却被耳机里分贝数不小的喧闹完全盖过。

心思还浸在决斗中的游戏急急忙忙喊了一句欢迎光临,颇为不舍地将耳机摘下来,视线还在屏幕上留恋地滞了一阵。然后抬眼迎上来客的目光,接待客人的基本礼仪可不能忘。

然而甫一抬头游戏便愣住了。

来者壮硕的身躯将并不合身的深蓝西装撑得紧绷,拖在地上的影子稀薄仿佛将散的晨雾,大半的脸孔都藏在宽沿礼帽的阴影下。不知是否炎热的暑气造成的错觉,男人周身的影像似乎有几分被热气扭曲的违和感。

他一言不发走到距离柜台大约两米处,恭谨地站直身,鞋跟并拢,伸手摘下了礼帽,露出了肤色晦暗的脸颊,以及额上唯一的红眼睛。

那显然并非单纯的客人...甚至称不上是人类。

“武藤游戏先生。”男人略微颔首,重新直起腰后就看着柜台后的青年,似乎不知道该盯着对方的那一只眼睛,额上独眼的视线左右交错地游移着,“您...能够看见我,没错吧。”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开端。游戏眨了眨眼睛不知该怎么去回答,最后轻轻点了点头,看见身材过分健壮的男人似乎因此而松了口气。

“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说到底也是决斗王,不可能连精灵都看不见嘛...”到了后半句似乎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感到透不过气般伸手将衬衣的领口扯松一些。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游戏当然能够认出对方是精灵界的住民,他对于跟被非人类的存在打交道绝非毫无经验,比较近的一次是三年前,他接受了卡片中羽翼栗子球的请求,将它交给了一名决斗学院的准入学生。

拥有沟通精灵界与人类世界能力的人是极少数。使用这种力量同时也意味着承担了某种使命,至少游戏是这么认为。对此海马濑人社长一贯抱持着嗤之以鼻的态度,却从来没有鄙弃过他自己卡组里偶尔会跑出来晃几圈的青眼白龙,只能说是彻头彻尾的差别待遇。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在下前来有一事相求。武藤游戏先生,请您务必要答应。”男人不怎么熟练地拿捏着恭敬的口吻,低沉的嗓音稍显含混。他这么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皮鞋在地板上叩出轻响。

它...拥有实体吗?

游戏不无诧异地往对方的脚边扫了一眼,确实有影子,虽然比一般的要浅一些。刚才进到店里时也推开了门。

但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异样的抽离感。

话出口时却与这些疑问全然无关了,“要找我帮忙,具体是什么事呢?”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便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声音是温和的。

“我主尊名雷瑟夫,正计划在人类世界物色优秀的决斗者,成为他一统精灵界十二次元的助力。武藤游戏先生,您拥有极其强大的决斗者之魂,但屈居于人类世界无法充分发挥您持有的力量。如果您有意归于雷瑟夫大人的旗下,定能成就一番显赫的功业,不辱您决斗王的声名。”

这种请求,倒是闻所未闻。游戏感觉到自己的眉毛似乎拧了起来,但嘴巴却想要笑。此时的表情大概显得非常古怪。

“...雷瑟夫,没听说过的名字呢。至于说到一统精灵界,战争什么的我也不太擅长。”一上来就是这样冒昧的要求,游戏也只能摆摆手笑着拒绝,“而且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没有要成就什么功业的想法。”他这个决斗王或许真的是过分与世无争了些。

“请您再认真考虑一下。”

男人的声音发紧,这听起来像是他能够用上的最诚恳的语气了。

“抱歉,我或许没法答应你的要求。”

决斗王摇了摇头。男人绷起的肩膀似乎因沮丧而松懈下来。

“是吗,那实在是让人很为难。”他颇感头痛般用粗短的手指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巨大的独眼视线投向自己的鞋尖,“如果您不肯配合的话,或许手段会有些粗暴,但也只能强行把您带走了。”

果然这类对话最后都会发展到这个方向吗!这群人到底还有没有邀请人的基本诚意,居然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把强制诱拐当成最终手段?

“你打算怎么做?精灵在现实世界应该是无法对人类造成伤害的。”

游戏气定神闲地,甚至是带有几分好奇地歪头笑了一下,视线追逐着男人举起粗壮的右手捂住左胸前西装外套的表袋。他眨了眨紫罗兰色的清澈眼睛,像个盯着沙地上的螃蟹四处乱爬的小孩子。

“诚如您所言,没有决斗者灵魂力量的支持,我们精灵无法介入人类的世界。但伟大的雷瑟夫大人授予了我一些小小的,可以在短时间内越界的权力。”似乎并不急着动作,男人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如果您愿意加入雷瑟夫大人一方的势力的话,自然也能够得到这份力量,而不必冒风险去消耗您自身的灵魂。”

“很抱歉,我没兴趣。”

“那太遗憾了...”沉实的声音到最后似乎更像是一句浑浊的呢喃,不带多少惋惜的轻叹。探入袋中的手掌再次伸出时,指间已经夹起了一枚卡片。

——却几乎是同时,寒光冷冽的刀锋已经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被从背后汹涌而来的让人齿冷的杀意慑在了原地,无法回头去确认那名悄无声息出现的阻挠者,独眼尽力的往旁边扫只看见来者伸来的手臂上厚重的铠甲。卡片还夹在手上,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第一个音节才吐出半截脖子上的刀刃就咄咄逼人地贴紧。

金色刘海的青年仍是微笑着,颜色绮丽的瞳中余裕的闲适始终没有动摇过半分,嘴角上弯的弧度从容淡定。

“那么,可以请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松开吗?”

背后的阻挠者显然是听令于这位笑意吟吟的决斗王的,见男人没有立即照做,刀锋威胁性地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感觉到切入了自己皮肤的冰冷,男人瑟缩了一下,然后顺从地松开了手。

虚握的手心展开时,随着卡片一同掉落的还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紫灰色晶石,没有摔碎在地上,只是弹跳了两下又滚动几圈,最终撞上一旁的桌角。

那块漂亮的石头从男人手中离开时,游戏看到他原本就不怎么真切的身形一瞬间变得更为浅淡,像是投在纱帐上绰绰的影子。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可以越界的『权力』?”笑容温和的青年推开他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绕过柜台踱到那块晶石前,俯身将其捡起,然后向动弹不得的来访者抛去一个质询。

对方僵着脖子,额头上的眼睛恐惧地一张一合。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你可以离开了。”游戏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块石头,指尖摩挲着它圆润的棱,“当然,前提是你要保证不再因同样的理由前来骚扰。”

“...好...好的。”男人终于从打颤的牙关中挤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立誓吧。否则我无法相信。”

“...我以,邪神雷瑟夫的名字起誓。”

话音刚落,男人就感觉到紧贴着自己颈脖的刀刃挪开了。他得以重获自由,然而即使威胁业已解除,方才用信仰及言语结成的桎梏却阻止着他再次作出带有敌意的举动。

虽然他相信自己就算没有以此为誓,眼前这个外表纤瘦文弱的青年也并非凭他的实力能够对付的对手。

这位被冠上『决斗王』称号的决斗者,在召唤出他的精灵的前一刻都是隐秘无声,待到他被那一瞬间膨胀的决斗者之魂所惊动时,自己已经被制服于对方精灵的利刃之下。那种内敛而隐忍的灵魂之力——

实在是,可怕之极。

男人后怕地擦走额上渗出的冷汗,半是敬服半是畏惧地投去仓促的一瞥,又重新垂下眼睛,“您的拒绝实在让人遗憾,不过我无力对您的决定作出非议。但是请容我给您一个...忠告。”

他抬头望进了武藤游戏波澜不惊的紫色双瞳,“强力的工具如果无法加以利用,就要毁灭彻底。这是雷瑟夫大人一贯的作风。对于不能笼络的人类决斗者,雷瑟夫大人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成为日后潜在的威胁。请您务必记住这些。”

他如此说完,后退半步浅鞠一躬。虚渺的身形眨眼间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游戏把身子往后一靠,挨上了柜台圆钝的棱角,稍松一口气。然后将目光投在眼前唯一的精灵身上,对方正在把他的爱刀小心地收回刀鞘。

“麻烦你了,龙破坏剑士。”

大半张脸都藏在甲胄里的战士对他的主人点了点头,高大魁梧的身体迅速溃散成无数细小的光屑,汇成一股钻回到店铺的展示橱窗上摆着的某张卡片里。

伫在在空荡荡的店铺里沉默一阵的决斗王抬手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注意到地上还躺着那张来访者遗留的卡片,捡起来扫了一眼,是心镇壶。



游戏挑起眉,如果真让他发动成功就麻烦了。抛弃肉体的束缚只带走真正拥有力量的灵魂,对于带走一般情况下无法自由进出精灵界的人类是一个很便捷的方法。

右手捏住的那块晶石之中藏着某种蠢动的力量,似乎无时无刻不想要冲破那层坚硬的甲壳流窜到空气中横冲直撞。游戏将那块石头握紧在手心,像是锡纸包裹住一团微弱的火焰。

“...糟了。”

他懊恼地喃喃自语着。双臂脱力地撑在柜台上。

从随意放在笔记本电脑旁的全罩式耳机中传来淡薄的,隐约能够听得出是欢呼声的细小响动。

“比赛的结果,果然还是错过了吗。”


***


“吹雪,你的面具打算什么时候摘下来,要戴着它去参加假面舞会吗。”

正在将自己的决斗盘与卡组小心收好的天上院吹雪朝他站在一旁的好友不为所动地耸了耸肩,“你还是不擅长开玩笑,亮。”

丸藤亮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尽管这看起来与他一贯冷硬的表情并不冲突。“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赶快把衣服换好然后到后门跟明日香他们汇合。我的经纪人在外面挡不了多久。”

“哦对...那群疯女人。”天上院吹雪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厌烦。“真羡慕艾德那小子有个懂占卜的经纪人,随时都能帮他规划安全的逃生路线。”

有时候丸藤亮真的无法分辨得清,眼前这个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Darkness面具之后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天上院吹雪。

至少天生便是雌性生物活体磁石的吹雪对女性的亲近与献殷勤从来不会表现出厌恶(就算面对的是一群尖叫着随时都会突破保安们的重重防线扑上来索吻强抱的疯狂物种也一样)。

然而若是Darkness的话,却又太柔和。没有以往那种冷酷残虐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褐色头发的少年向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恺撒亮投去审视的目光,隔着面具也看不出冷暖,“亮,你还真不适合穿白色。以前没有人这么说过吗。”

而且Darkness也从来不会关心别人的着装风格。

丸藤亮挑起眉毛,垂眼粗略扫过此刻套在自己身上宽松的短袖白色T恤以及深褐色休闲裤的日常打扮。地狱恺撒那套像是被丢进墨缸里泡过的的常备套装(黑风衣+黑紧身衣+黑长裤+黑皮鞋)已经换下来放到了一边,他们在决斗场上表情再冷那也是硬憋出来的,正常工作的汗腺早就不负众望地打湿了里外几层的衣服。所以说要形象不要小命的不光只有女人(还有他们神经质的经纪人)。

“你也不适合黑色,吹雪。”带着Darkness面具装腔作势的时候除外。假装挑剔地在友人颜色单调的着装上仔细审视过一次,反唇相讥般地回了一句。“而且你以前说过我适合白色所以高一的时候才硬塞了一套白色的睡衣给我。”

不要质疑他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睡衣往头上才套到一半,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就闯进了宿舍寝室手指着大声宣告『亮——那种没品位的衣服简直毁了你的气质赶快把这套白色的给我换上!』然后就被强摁着扒衣服的经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他也很疑惑为什么穿睡衣还要注意什么气质不气质)

“没人告诉过你枕边话(?)不能信么嗯哼哼哼~。”

其实他那时只是觉得套头衣服太没情趣(雾),所以就随便找了那么一个借口。吹雪心情甚好地哼了一小段歌,将脱下来的长外套随手甩在旁边的沙发靠背上。

于是丸藤亮几乎可以认定这个人确实是吹雪而非Darkness无疑了。这么讨打的人找遍全世界也数不完十个手指头。



单人休息室虚掩上门此时被谁笃笃地轻敲了两下,在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之前门外的访客便自作主张地推开了门,门轴吱呀地响了一声。

休息室内的两人都只来得及将视线投向声源的方向。来人将套在白手套中的右手从门把上收回,伴随着摘帽的动作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像是舞台演员动作流畅的谢幕,光泽暗淡的金色长发从肩上流泻下来。

“初次见面,请问二位就是恺撒亮大人,以及Darkness吹雪大人吗。”

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油滑而略显尖利的声音衬着刻意的恭敬口吻让人感觉不舒服。

吹雪默不作声地将领口已经扭开了的第一颗纽扣重新旋上,隔着还未摘下的面具在来人身上扫了一眼。这个时候他们不该有访客的,为了让他们在比赛结束后能够有空隙从粉丝团的围追堵截中顺利脱逃(以前还有过被堵在男用卫生间超过三小时的惨痛经历),他们的经纪人应该已经休息室前的走廊布下了严密的安保防线。

“你是谁。为什么到得了这里。”对仍低着他淡金色头颅的男人抛出情理之中最优先的询问,先不论眼前这个人怎么会作燕尾服圆礼帽这种抽离时代的打扮,总觉得这家伙的身子有点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吹雪认真地考虑着他是不是该把面具好好擦一擦了,尤其眼睛部分。

“吹雪。”

听见好友在叫自己,吹雪稍侧过脸往后方看了一眼。恺撒对他戴着面具的友人缓慢地眨了下深碧色的眼睛,视线不怎么确定地在休息室的入口处以及吹雪的身上游移过几次。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似乎在顾忌着什么,眼神虽然并无慌张,但也掩不住疑惑。

——“你在跟谁说话?”





作者惯例的章末絮叨:

月考制度是万恶之源~王樣初次将卡片精灵高智能作弊系统投入到考试之中,成效显著。于是从这章开始决定缓慢切入主线剧情(似乎太慢吞吞了些)。

由于不忍心将GX或者DM的哪一派设定成反派,所以原创的第三方势力开始浮头了。关于邪神雷瑟夫这号人物...大家可以动用一下卡查(我不确保中译是一样的)。果然不想统治世界的boss不是一个好boss。

成长后的AIBO实力深不见底啊(不能输给大批拥有超能力的后辈们!)。

虽然Darkness已经被二十代轰飞了但是吹雪的面具还留着(这种设定一看就知道是赤果果的伏笔啊混蛋!),不过戴上了也不必担心会被上身,性格上可能跟平时有点小小的偏差(大概是Darkness跟天上院吹雪的性格杂糅版)。『Darkness吹雪』是艺名....依然是正好跟地狱恺撒亮凑成对。殴。
吹雪只有在戴着面具的状态下才能看见卡片精灵,亮则是看不见...
其实我更萌Darkness吹雪→亮(黑白都无所谓)←Darkness优介的暗黑夹心~(你给我收敛一下行吗)
恺撒出场了,艾德还会远吗(很难说)

顺带一提,找上AIBO的那只其实是套了西装的红色独眼巨人,找上吹雪跟亮的是魔人-死之撒旦(デスサタン)。意义不大的小设定。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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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19: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神君 于 2011-7-19 19:24 编辑


Chapter 10

“吹雪,你在跟谁说话?”

话刚出口,现场气氛就微妙地凝固了五秒左右。天上院吹雪难得地露出尴尬的神色,迅速调整了表情轻咳一声,右手指了指门框旁还在九十度鞠躬的某人。

“呃,亮...你看不见?”

帝王认真地点头。

这像是灵异故事经常会出现的桥段。

僵硬的笑容只在吹雪的嘴角停留了一瞬,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略有些下滑的黑金面具——不是眼镜(恺撒很疑惑吹雪的这个习惯动作是什么时候养成的),目光重新投向来访者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请你把头抬起来可以吗...果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那是一双几乎被暗蓝色瞳仁占据了整个眼球的奇异的眼睛。偏红色的古怪肤色,金色的鬓发后露出尖耳朵。“不是人类啊。”

“是的,如您所见,鄙人来自精灵界,名叫死之撒旦。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请不必费心特意去记住。”

实际上吹雪也没打算去记。

“不过真没想到,得到了Darkness主君信物的决斗者,居然会分不出精灵跟人类吗...哦请您原谅,鄙人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Darkness吹雪大人。”死之撒旦玩味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两名决斗者,却又马上诚惶诚恐地弯下身去,第二次谢幕般的鞠躬。

“因为我跟精灵界没什么来往,对它也不熟悉。”最初得知精灵界的存在也是托这付面具的福,吹雪自嘲般地苦笑了下。当初也没想到它除了瞬间换装之外,还有这么个能让人看见精灵的附加功能。越看越像魔法少女变身器。

站在一侧旁观的地狱恺撒表情不易察觉地纠结起来,他没有多大兴趣观察吹雪跟一个隐形人说话,而且神情丰富像是在舞台上演独角戏。于是慢慢踱步到好友的身侧,看得出来对方正想找机会回过头跟他解释下什么,省得他的脖子扭来扭去。

“那么,可以请你稍微说明一下来意吗。”

“是的,吹雪大人。”死之撒旦直起腰,左手将他的礼帽捂在腹部的位置,“鄙人侍奉的主人名为雷瑟夫,拥有与他的勃勃雄心相衬的无上力量。精灵界这一世代的霸王已经觉醒——您已经听说过了对吧?”他看到褐发的少年为此愣了一下,于是得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并不清楚霸王与眼前两人曾经有过的纠葛纷纷,“黑暗大邪神的封印...据雷瑟夫大人所得知,似乎在十二年前就被解开了,传说之龙也破开了冰封正在筹备重新建立『和平法则』。毫无疑问,精灵界在近期之内必将四处燃起战争的烽火...”

打打打打住!吹雪的嘴角不甚优雅地抽搐了一下。传说之龙?和平法则?你是不是完全没意识到你正在说话的对象是一个人类?一堆让人头晕的名词劈头盖脸的砸过来让人怎么吸收?好吧虽然他不否认里面有些词语听上去很耳熟,会是Darkness记忆残片的一部分吗。

相比起头脑一片晕乎的天上院吹雪,恺撒亮可以说是更加云里雾里,因为这段对话他一句都听不见,光从友人或抿起或微张或扭曲的唇线(其他的被面具遮住了)是猜不出对话内容的。

被排除在外的帝王感到了些微的,不爽。

“...战争的爆发几乎已经是可以断定的未来。前一段时间破灭之光的浮头,或是您亲身经历过的Darkness主君想要统合十二次元的严重事态,都只是战争的前奏。”

“这场战争无疑会波及到与精灵界联系紧密的人类世界。由此雷瑟夫大人想要借助人类世界具有一定实力的决斗者的力量,来助他完成他伟大的霸业...自然愿意归顺于他的决斗者的得到待遇绝对足够优厚,而且也能够获得在人类之中难以想象的力量。”死之撒旦薄薄的嘴唇扯开一个诱惑式的假笑,左手向前伸出作出邀请的手势,“吹雪大人,您与恺撒大人都是实力强劲的决斗者,埋没在人类之中过完庸碌的一生实在是让人扼腕的屈才。鄙人仅在此代表雷瑟夫大人的意志,诚挚邀请您们加入我们的阵营。”

雷瑟夫。

天上院吹雪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发音,这听起来不是一个会让他感到心情愉快的名字。

“...以上,就是鄙人此行的目的。劳烦您将这些话也转述给恺撒大人,虽然他的灵魂似乎与我们精灵无缘,但他也确实拥有加入到我们之中的资格。”

“好吧,我试试看。”嘴角勾起的弧线是温暖而友善的,眼瞳中的寒意都敛藏在同样冷硬的黑金面具之后,“亮,看这边。”手掌在对方眼前晃晃。

因处于长时间被无视的状态而陷入了走神的恺撒被吹雪过分明快的嗓音吓了一跳,镇定地眨了眨眼睛,回望过去。“怎么了。”

“呃...就是这位来自精灵界的使者...总之我先简单概括下他要表达的意思吧。”天上院•人形翻译机•吹雪似乎苦恼于斟酌字句,挠了挠他柔顺的褐色长发。死之撒旦伫在门边安静地等待着。

“大概是这样,最近精灵界似乎也热衷于将决斗者们聚集起来,结成大大小小的联盟,然后联盟之间相互抗争,就跟我们这边的情况差不多。职业决斗者在他们那边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新兴职业吧。”

吹雪语气自然地解释着,丸藤亮也平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只有死之撒旦逐渐拧紧了眉头。

“所以这位使者先生想要邀请我们两个在人类世界小有名气的决斗者,前往精灵界去加入他们的阵营。这种做法现在在精灵界似乎开始慢慢普及了的样子...”

“等一等吹雪大人!雷瑟夫大人的势力并不是您所说的那种儿戏的...”

“——不过也没办法,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精灵界,竞争都是很惨烈的嘛。就算是我们这边,挖角什么的也很常见。那么,亮,你的意见是?”

“我的合同还有两年才到期。”

地狱帝王目无表情地抛出最实在的一个现实。

“啊哈哈哈,果然呐。不过我的情况也跟你差不多。”吹雪轻松地耸了耸肩。说实话愉悦的大笑跟Darkness吹雪的打扮相当不相衬,“那么你已经听到了?使者先生,虽然你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但是恕我们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吹雪大人,我想您可能对鄙人的话有些许误解——”

“而且亮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虽然现在联盟安排的决斗不算太频繁,但也对他身体的恢复有害无益,其实我真的很想劝他...”

“吹雪。”恺撒丢去一个冷淡的眼刀,“别讲多余的话。”

“好吧好吧。”夸张地长叹,“精灵界的决斗一般都是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的黑暗决斗吧,我想亮的健康状况可能不允许他...啊啊我知道了,不说了行吧。总之,我们不打算跟你到精灵界去。很抱歉。”

“不过没想到,精灵界居然也会有决斗者联盟,我原本以为决斗在精灵界只会用作战争手段。”丸藤亮的声音不咸不淡,在透明的来访者可能站着的地方扫了一眼,但无法假装自己看到了什么,马上又将视线移开了。

天上院吹雪的笑容像是面对着闪烁的镁光灯时会摆出的那种,缺乏温度,却灿烂无比,“确实,看来我们俩的威名已经远播精灵界了?优介一定会妒嫉我们的。”

“不不不,人类世界的决斗职业联盟的性质与雷瑟夫大人的...”

“啊我并不是对你提出的薪酬跟年假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啦,而且因为现在的合同也还没到期,我可付不起违约金。总之就是这样,请问你明白了吗,使者先生。”

交谈的内容对不上号。

面对着天上院吹雪解释时甚至可以说是兴高采烈的语气,死之撒旦敛起眉,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之中。随即了然地嗤笑了一下,从咧开的嘴唇可以窥见尖利的犬齿。

“原来如此,鄙人明白您的意思了,吹雪大人。”稍扬起的眉毛藏着些算计的意味。“鄙人为您的拒绝感到遗憾。但即使如此,您与恺撒大人可能还是必须跟鄙人走一趟。有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戴着白手套的手悄然探入了他摘下的礼帽中,顺利地夹住了什么,眼角眯起,嘴角的笑容不怀好意地加深了些。

却在下一秒彻底冻结。



某种浑浊的,炭火般灼热的吐息吹在了他的后颈上,夹杂着轻微的牙齿磨动的声音,他嗅到了自己的头发被烧焦的呛鼻气味。全身被某种莫名的重压所包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哦你明白了吗,那实在太好了。看来精灵界的使者都比较通情达理。”

眼前的天上院吹雪笑容没有褪色的迹象,抬手优雅地将长发拨到身后。有礼地,坦然地,对他轻轻颔首。

死之撒旦还未从礼帽中抽出的手指一瞬间因内心尖叫着膨胀着的恐惧而发僵,挤出仅余的几分勇气瑟缩地往背后看了一眼。

“要回去了?让你白跑了一趟真不好意思。”

他看到了真红眼暗龙彷如彼岸花一般呼唤着血与死的猩红眼瞳。

“——请...请您饶饶饶饶命...放过...不不请不要...啊啊啊啊啊——”

“那么就这样吧,慢走不送。”

喀拉。

咔叽咔叽咔叽。



***

跟精灵界不熟的吹雪怀着『来找碴的家伙无论如何杀掉就好』的想法把死之撒旦干掉了。
让真红眼暗龙乱吃东西没问题吗。
童实野町真是一个盛产阴谋与危机的地方。
GX角色众的登场会非常缓慢...尤其旧呆。我已经快按捺不住了,总之先多写一些吹亮的擦边球来平伏下躁动的心情(喂!)。

***


比一円钱币略小的紫色结晶体拈在指间,举到与视线齐平偏上一些的地方,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将其照得通透亮丽。紫晶显然经过仔细的打磨抛光,棱角处略显圆润或许曾经被握在手中摩挲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是哪种宝石吗?”吹雪将紫晶石放在眼前翻覆看了看,疑惑地挑起眉。虽然不比宝玉之主约翰•安德鲁森那般精通,但也没少用过珠宝首饰哄女孩子高兴,基本的珠宝鉴别知识还是有的,却楞没认出手上这颗漂亮的石头到底是属于什么品种。

当然他也没指望旁边的丸藤亮能有更有建设性的想法。

那是在方才死之撒旦被真红眼暗龙血盆大口一张,咬下整颗头颅时从手中掉落的,连同一张通常陷阱心镇壶一起。

当然在摘下了Darkness面具的此刻,对于那具死状凄惨影响食欲的尸体吹雪自然是眼不见为净。据说精灵的尸体在一段时间后会自动光粒子化,连毁尸灭迹的工夫也省了。

但是这颗类似于水晶的石头,看来与半实体化的死之撒旦不同,与那张心镇壶一样,是确实存在于此的事物。

否则以他以及丸藤亮作为人类的眼睛也无法看见。

“不过为什么会留下这颗宝石呢。还有卡片。”

“...嗯,刚才的使者先生说是作为冒昧前来打扰的赔礼让我们笑纳什么的。或许会很值钱?”面不改色地扯了一个谎,吹雪眯起温暖的棕色眼睛向友人投去跟平日无异的干净微笑。

开玩笑,知道来者不善的前提下看到对方攥着一张能够封存灵魂的心镇壶,再考虑到对方自作主张宣言的『请加入雷瑟夫大人的阵营』,个中用意八成不是用黑暗游戏将他们的灵魂强行剥离,就是干脆连黑暗游戏都直接跳过,把灵魂抽出来用心镇壶封装打包。吹雪都不敢想象如果真红眼暗龙的那一口下去再慢几秒,或者他的对手再镇定多几分的话后果会有多严重。

“...吹雪。”恺撒亮将视线从紫色的晶石转到天上院吹雪笑得很放松的端正脸孔上,深绿的眼瞳一瞬间掠过了什么,像是被微风扫得不安稳的林海树梢,“刚才你说的精灵界使者...”

——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人类除却五感还有所谓直觉,并非仅凭眼睛所见耳中所闻去感知世界。

从方才开始就隐隐萦绕的恶意,以及急剧膨胀却也消退得迅速的谁的杀念。吹雪的声音悠哉得不对头,怎么听都有种粉饰太平般的别扭。

嘴唇张了张,声带却在半途停止了颤动。停顿半秒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掩饰着什么似的抬手拨了拨头发。

“怎么了?”

“没事。”声音淡漠温凉。还是算了,他没有非得去关心的理由。“我们耽搁很久了,明日香他们还在后门等着,你赶快把衣服换好。”

“说的也是。”吹雪轻快地说着,随手将手中的紫晶揣进长裤的口袋。走回到堆放着背包行李的沙发旁边,左手不熟练地解着衬衣的扣子右手伸进其中一只纸袋里抽出之前准备好的短袖衣。“亮,别忘了今晚那餐是你请客,确定信用卡余额还够吗。”

半小时前Kaiser vs King的狭路相逢,天上院吹雪最终败于地狱恺撒拿手的嵌合超载龙ATK 3200的四连打。目前战绩五战三败二胜,勉强算是平分秋色(?)。赢家请吃饭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了昔日DA双璧之间的不成文协定。

或许是吹雪记恨两个月前的那一顿被恺撒在三星级餐厅蹭得太狠,这次宁愿放弃难得的二人世界(雾)美好时光,输了比赛后几通电话紧急传唤包括自家小妹在内的几个熟人临时充当吃货角色,到青眼白龙巨蛋后门待机。

恺撒亮在维持目无表情的前提之下,隐隐地心疼起自己即将面临浩劫的钱包。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暂时抛开无谓的面子还是自尊,严正控诉对方请外援的犯规行为。

“先说好,不去酒吧。”

对方扭头欠缺严肃地对他敬一个军礼表示了解。

反正就是我想去明日香也不会同意的。

都对之前某次在酒吧夜不归宿导致事后被自家严格的弟/妹数落半天并且勒令禁足的事心有戚戚。(哥哥!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竟然还敢碰酒精饮料!到底喝了多少啊还要让吹雪前辈把你载回来?!【交通工具是自行车,酒后驾驶禁止】/吹雪哥哥如果你以后再怂恿亮去酒吧的话我就把你的备用手机里那串女人的手机号码全部删掉,我说到做到。)

“不过你也别想把我(们)带去一些搞促销活动的自助餐厅来蒙混过关哦~”你该庆幸我没找着十代那个食物粉碎机,不过生长发育期的万丈目君饭量也不是盖的嗯哼哼哼。

简易变装道具•墨镜,装着完毕。可惜区区一付墨镜实在难以遮挡本人的无边魅力啊,满意地推了推眼镜的吹雪随手将一顶浅色贝雷帽搭在有点茫然的恺撒亮头上,后退半步,食指指节抵住下巴挑剔地审视。

“啊啊不行,气质不太搭。”

“那我们交换。”一手把帽子一摘,另一手干脆地从对方鼻梁上取下墨镜戴上,视野罩上一层半透明的茶褐色。“反正我也看腻了你挡住半张脸的样子。”还嫌Darkness面具戴得不够久吗。

“哦感觉还不错。”吹雪仔细打量的表情颇有些装模作样,“很有大牌明星范儿。亮,你真不打算跟我组成双人决斗偶像组合吗,一定很受欢迎。”跟往日一样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建议的语气。

但无论如何恺撒还是为对方脱线的言论翻了个白眼,抄起一旁沙发上的挎包,目无表情地走向休息室仍敞开着的门口。“我以为你在被明日香拒绝过之后就已经放弃这种(脑子进水的)想法了。”

吹雪提上装着衣服的纸袋迅速跟上了恺撒的步伐,走过门边时似乎有几分嫌恶地往地面的某处瞥了一眼,方才被咬断了脖子的精灵的尸体倒着的位置。

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神色被前方稍侧过头的好友看在眼里,然而恺撒却只把温凉的目光在约莫的地方逡巡几次,什么也没说抬脚走出了选手休息室。

听见了背后电灯开关被扳起以及门板被掩上的声音。然后天上院吹雪几步走回到与他并驾齐驱,声音悦然地开始扯东扯西。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

丸藤亮默然地听着吹雪说起他家可爱的小妹被几个痴情的笨蛋缠得不胜其烦,或者互联网上盛传的决斗王复出的传言,或者童实野町下周要举行决斗新人发掘赛等等的琐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发表一两句不着边际的评论。

存在于人类世界以外的,另一个完全独立的次元,精灵界十二次元的其中一层。他在一年前曾经被卷入,与同伴一起,战斗,试图去拯救些什么,然后差点死在那里。

那确实是一次让人印象深刻的旅程。他将自己被装上了定时炸弹般的生命尽数倾注于料想中最终的决斗,以为电子最终龙崩毁时飘散于空中流萤般的绚丽光点会是此生最后看到的景象。然而再睁开眼睛撞进视网膜的却是熟悉的灰白色天花板,香水百合似有若无的气味让他鼻子发痒。

视线往旁边一滑就见到天上院吹雪正在很没创意地削着苹果,放着单人护理房舒服的沙发不坐却搬了一把折椅坐在床边。深棕眼睛抬起时最后一寸苹果皮恰好被干干净净地削下,褐发的少年下意识地将苹果举到嘴边咬了一口,带着笑意的清朗嗓音混在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中,“亮,醒了吗。感觉怎样。”

他还活着。即使胸腔里那颗经历过电击过度拷问的心脏日渐衰弱无力,但仍足以支撑他对他的死党挤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微笑的柔和表情,无视自己在病床上躺得发僵的脖子与长时间的昏睡带来的轻微头痛,语气自然地回答一句“还好”。

暂时为止,他没法奢求更多了。

都说地狱恺撒从强烈的不甘与盛燃的复仇心之中降诞,以战斗为呼吸,以胜利为生。

但是他那颗据说是为了战斗而生的心却生出了分毫对安逸现状的贪恋。渴望被拉长数倍的清闲的时光,在回忆中永久静止的稳固的日常。

而这些往往都不长久。





镜头几时转回DA...
当初看GX的时候就被天天晚上在灯塔底下望穿秋水的亮(灯台部部长~)萌到了,不过吹雪回来了之后他们俩居然没有天天在一起腻歪实在难以想象(快点向漫画版看齐啊)!不过话说回来,亮你把更早失踪的优介置于何地?居然完全没这回事吗?(怪不得诚叔要咬牙切齿哀怨地控诉吹雪抛弃了他的主人...这种说法似乎不太妙。)
给生者以不朽之爱,给死者以不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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