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琴音之间] 汝思，故我在

踏歌行

大概一年还是两年前写的短篇。当时是在某大学旁听英语系的课程顺便参加了一下写短文的活动。我想，反正是个外人我就随便写吧去球的，于是结果变成字数写太多印成集子的时候比别人整整多了一页出来。

以上是黑历史。简单说，原文是英文的。不过因为现在看起来里面很多可笑的错误，我就不贴原文了。花了一点时间搞成了中文的发出来，其中有一点点小修正为的是去和谐化。之所以现在扔出来，恐怕还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终究还是能写点什么东西吧。嗯，废话不多说了，以下正文。

踏歌行

“黄瓜，尝起来是紫色的。”

这回答听着挺诡异的。不过这确实是解释了眼前一切的一个答案。

我现在在食堂，某种程度上享受着我的午餐。虽然说我很讨厌午餐时周围的噪音，不过我愿意留下来也有我的原因。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吃东西的方式非常吸引我的眼球。

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大约是两周前。那时候我刚买完准备用来骗我肚子的午饭，接着正准备逃离这似乎是拿废话而不是混凝土堆砌的建筑。她在那里，吃着她的饭，独自一人，没有伴。据我所知，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总应该有那么一两个姐们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大声八卦才对。这只是一方面。真正吸引我的是另一方面：她点了一大份冰淇淋和鸡肉沙拉。不，没那么简单。她将冰淇淋浇在鸡肉沙拉上，混着吃。

我觉得吧，全世界估计也数不出来几个这么吃的人——还能带着满足的笑容吃完。我那时一定像个傻子一般站在她的桌旁，像看电视节目一样盯着她吃完那奇怪的午餐，完全忘记要祭自己的五脏庙。我赌五毛钱她那天一定没注意到我，不过这也好，我得说。我可不知道她是不是那种愿意和一个涉嫌老盯着女士吃午饭的变态搭腔的人。


我第二次遇到那个女生是在今天的午餐时间。我便收拾好自己的饭菜和自信，上去搭话了。

“我能坐旁边吗，女士？”

她点头。脸上没有浮现任何惊讶。

“我必须说，你的午餐确实很吸引人。”

这是我的第二句话。现在她在蘸着什么酱吃黄瓜，那味道闻起来有点像薄荷。我觉得她本人也真和黄瓜一般清爽，就和她两周前把鸡肉和冰淇淋混着吃时一样。

她给了我开头的那句话作为回答，表情俨然像在和老朋友聊天。我总觉得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应该不会轻易和异性说话才对，尤其是面对我这样的。

“薄荷和黄瓜混在一起的时候能给我带来一段类似小提琴的声音，它可以很好地将周围的吵杂带给我的灰色遮盖掉。”

我傻在那里。这段话让我觉得这二十年都白活了。我以前学到的所有知识都不能告诉我现在眼前的女孩究竟在说什么。不过第一印象来说，女孩让我觉得她有做诗人的潜质——你明白，我说的是五百年前的那类，而不是现在这帮把文拆开打乱顺序堆起来的玩意。

“看上去我说的话让你很困扰，对不起。”她接着笑了，给了我这段话。大概是因为看到我五官大量错位吧。“也许‘联觉症’这个说法对你来说确实陌生。不过这个词也是解决你的困惑的关键。我很高兴，这个学校依然有人对我感兴趣。”

接下来的谈话就像什么非常美味的调料一样——我指针对我的午餐而言。我生下来头一次觉得在这食堂吃饭也能是件美妙的事情。根据她的说法，“联觉”，就像字面意思一样，是各种感觉的联合。语源是希腊语。世上有这样一类人，他们可以看见声音，尝到颜色，或者听到味道等。就和她一样。

我可不想将这当做一种精神疾病，或者说是一种麻烦。不过我倒是明白为什么她没朋友了。缺乏容忍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或者这么说，我们骨子里有一种东西，它驱使我们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所以最终来说，当他们发现这里有一个女孩喜欢将鸡肉和冰淇淋混着吃的时候，他们要么觉得很恶心，试图和卫道士一样纠正这个“错误”，要么……要么嫉妒，说吃着他们眼中如此高热量的食品居然还能保持好身材之类的。这也许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科学家或者哲学家。

这学校里总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我得承认，我应该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也是带着一种怀抱感恩的心态吧。

走上前说“我们做朋友吧”，这玩意是写来骗小鬼们的，别当真。人们需要有人倾听。这才是解决之道。她也很中意我这态度，因此我开始更多地了解她。

第一个发现她的能力的，是她小学年代的教师。当时做了一个游戏，在一幅图里面找到所有的数字“2”。那是一张方形的图，里面乱七八糟堆了一堆5，里面藏着一点2。

老师将图挂起来还不到两秒，她举手说：“图里有六个‘2’。”

其他的孩子都惊诧了，连她的老师也是。不过真正让所有人震惊的还是她接下来的解释：“图里画得很清楚。那些2是红色，5则是淡绿色。所有的2构成一个边长是3的等边三角形。因此，三加二加一就是六了。”

她的同学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因为他们眼里，那些数字可全部是黑色的。当然，老师也不例外。这之上，她数数的方式已经和她的同龄人很不一样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做了一下尝试，想象了六个赤色的2混在一堆绿色的5中间……嗯，确实很容易分辨。

她接着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喜欢将鸡肉和冰淇淋混着吃。

“尝起来的味道不会变——鸡肉还是鸡肉，冰淇淋也不会变白酱。不过这种混合能将鸡肉的红色和冰淇淋的蓝色混合成一种非常漂亮的紫色的漩涡。它能在眼前缓缓地流动很长一阵子。”

我想象着她和那漩涡共舞的场景。期间她的解释还在继续。

“接下来，它就消失了，不见了，没有了，从我眼前。可很快的，第二勺就进入了口中。接着，那变化就又一次开始了。”

并没有花太长时间，我们的话题就从联觉扯到了别的更普通的话题上。我应该强调，这就是我的世纪大发现。我本人被一个“特殊”的医生这么说过，说我有轻微的抑郁症，并建议我与人多交流。看上去我现在是做到了。我应该说，那女孩和我很像。

但是，“他们”可不会让我们消停。他们开始的时候说，如果我真的在食堂遇到过这么一个有着特殊能力的女孩，那么地球指定在2012毁灭，就和那预言说的一样。接着，就有三个绅士和我说，根据他们的调查，“学校里压根没有这么一个人”。毕竟，如果女孩精神上如此特殊——这还得是她必须存在作为前提，那么学校的档案必定会有记录。可现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在校园内找到类似的档案。

我觉得他们纯粹在扯淡。我有自己的办法来证明：把她带来给他们看就结了。嗯，这样挺好的。

然而那些绅士们告诉我，他们只看到我一个人来了。

接下来还和我说，你最好去看看大夫吧。说我现在都能自己靠想象造人并且和她交朋友了。

我能看到她脸上的悲伤，以及一种这样的表情，就是对眼前的这种不公司空见惯。于是我和绅士们说，你们哪天要是想攻打地狱，我肯定会替魔鬼说好话。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道歉才好。也许陪在她身边度过这一切会是个好主意。可惊慌已经开始失控，就在某心理学专家的报告出来之后。

是，没错。那报告可是基于某个实验。很幸运的，那个实验是拿我做的。报告说我现在是有偏执症。我倒是不知道那马脸屠夫是怎么从一张纸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我倒是知道我所有的同学都买账。不过这还不算完。

“我说伙计，你是不是找不着压力太大了这才造出来一个？”绅士一号说。

“别扯了！谁说要三次元妹子了！”绅士二号不同意，说，“他的妹子都在他的秘密抽屉里呢。”

“这孩子可是在追求真爱呢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们这群小布尔乔亚！”绅士三号义正言辞地大声否决一号和二号。我很感谢他。我感谢他全家。

学校可管不了这么多，只是叫我去接受治疗。我不需要什么鸟治疗。我需要的是这学校里有什么人值得交个真朋友。这到底碍着谁什么了？

是的，我也尝试过求助，比如像给知名的报纸资深编辑写信之类的。不过结果说没什么区别。他告诉我，说找个女友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大学校园里。接着他给我说了一车的无用的鼓励。看上去那句话是真对：英雄是个伟大的人，名流是个伟大的名字。

好吧，我打算干点什么忘记这一切烦心事。比方说和她一起去享受一段为期两天的小休假——我指双休日。


“根据这两周以来的研究指出，那个于半个月前死亡的男孩罹患妄想症。这在他尝试救助三名儿童而死去前几天加重为偏执症。沉痛的事实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愿意帮助他，无论是事发之前或之时，或者是之后。”

“他的妄想甚至没有任何害处：他‘创造’了一个有联觉症的女孩，并和她成为了朋友。各位手中的报告书上也提到了，无论无意还是有意，使他最终崩溃的正是来自周遭的不断否决，他们不承认校园中有这么一个女孩存在。这摧毁了他想守护住的最后一片美丽，也击碎了他想活着的最后一丝愿望……”

我现在带着我疲惫的身体和难过走出了报告厅。现在，那些有着精神疾病的人们依然无法受到很好的对待——无论是医疗上还是社会上。不过这一例还多少有些特殊：那三个男孩最后承认，他们并没有确认那个女孩究竟是否存在。其中一个私下对我说，他们只是某种程度上撒了谎，只是因为他们对死去男孩的那点可怜的嫉妒。我没将这些写入报告里。如果这么做，接下来恐怕那三个男孩得顶一轮新的潮水——那些批评指责甚至攻击肯定会搞垮他们。

这个故事是基于他留下的日记作成。它记录了在悲剧发生前他的思考方式。我甚至不想多说那场惨剧，因为最恶心的部分还时时刻刻在烦扰我。但是我始终认为，我们应该直面现实，那么我还是简单说说吧。

那天他正在享受一次约会。走在事发的河边时看到了那三名儿童偶然落水。他尽了一切力量救起了孩子们，自己却沉了下去。原因是周围没有任何人愿意施以援手。吓坏了的孩子们在被救起之后立刻跑了。那个打捞起男孩尸体的人拒绝交出遗体，除非有人愿意付钱。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个惨状。男孩的遗体挂在船头，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整整一个星期。我很快亲自了解到，在那个把他从水里拉出来的人眼里，那男孩值五百。

我在报告中也毫不掩饰我的愤怒，希望这多少能为那孩子做点什么。换做我是那个死去的人，我恐怕会在死前好好宣扬一下我最后的愤慨，使那声音让活着的都听到。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这算是给人们又找了一段茶余饭后的好谈资。当然，很快那个男孩会淡出人们的视线，最终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名字。

我得说我是个冷酷的人。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还能有一个好胃口，并打算在食堂里享受一下午餐。

“对不起先生，我能坐这里吗？”

刚吃了一半，我听到了一个略含悲伤的声音。那声音无比的清晰，能一耳就从周围的杂音中区分开来，就好像在一大块死灰色布上点上一点伤痕一般的猩红。可看上去四周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定睛一看，眼前立着的是个小美人坯子。她端着一份鸡肉沙拉，还有一大盒冰淇淋。

我简单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直觉告诉我，接下来的两分钟内我一定会看到什么难过的事情。

该死，我说对了。我立刻发现，女孩将冰淇淋倒在沙拉里搅拌了起来。并且看起来她在吃那混合物的时候，脑子里除了感受味道一定还感受到了那以外的什么东西。

“虽然这么问有些突然，请你原谅。”我还是开口了，“不过女士你是否罹患联觉症？”

我看得很清楚，女孩脸上有了一丝震惊——我非常之确定。但女孩只是笑了笑，带着两行悲伤说：“不，先生。这只是怪癖罢了。”



The End

future

我得说，这文章摸起来和我昨天闻到的荧光一样苦涩辛辣，我需要零点零四二个光年的时间才能把它稀释成反物质。

∞justice

看完后私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怎么写回复好……嘛最后私也不打算评价这个故事是好还是坏，因为感觉踏歌写此文的意思就不在好坏上，只不过从踏歌想讽刺什么这一点来说的确写得好

顺便鸡肉混冰淇淋是什么味道真的有人试过吗？

暗蓝幻灭

沙拉里的鸡肉的话不知道，一般烤熟的鸡肉的话会因为冰激凌的冰冷以及甜味盖住本身的味道并且变得比较难以咀嚼，口感上并不是很好。

顺便得强调一下现在这个年代有怪癖什么的不是早就成了个性什么的了么，崩坏什么的常见死了。

顺便还是得强调一下，以上绝不是因为没得吐槽所以就胡乱凑出来评论表面上的东西，该死我想说什么来着。

好吧，我果然还是无法对这种文章做出哪怕一点深刻意义上的理解，写到这一句时顿了20分钟都没法继续写出最后的一点感想作为总结就是最好的证明。

总结：我会一直坚持有自己特色的食物搭配，并且在别人询问的时候，告诉他这很好吃。

唔……你看像这么说是不是很帅气？反正我是不会放纵自己的改变的就是啦。

（等下以上这不能理解的文字就是读后感么……怎么写完了咱自己都不知道在说啥了（（（

踏歌行

To 馆长

当时本来就是随手写的短篇，中途还加一道翻译……流水是真流水，毕竟写的时候有点鬼混的味道。


To 依恋

这证明了我无时不刻不厨二。有人说一个人十五岁的时候是读周树人还是周作人差距很大，此话确实不假。

等会儿，我突然想让马蒙也有联觉症了怎么办（死


To 大爷

写得不好你直接说不好就完了哪里那么多臭讲究我又不能变厉鬼咬死你不是。鸡肉沙拉和炸鸡块还真有点不一样，那个是冷食，配冰淇淋很不错的。


To 暗蓝

鸡肉沙拉和炸鸡或者烧鸡不一样。冷食配冷饮也没有那么不搭调。当然这个不是重点就是。你现在觉得是萌点那是因为你二次元陷太深了吧 233 你去搜搜看虹膜异色症的真实照片来看看就明白我的意思。

再一个，文中的女孩究竟是否存在也还得打一个问号。不过根据后现代那一派的说法，你觉得她存在，她就存在好了。

暗蓝幻灭

鸡肉沙拉不好找，我真想尝尝混合起来什么味道的。——真·读后感（喂喂！！

话说在现实世界我最感到不能想象的东西也就是老年痴呆症，失意这种涉及到记忆方面的东西了，幻觉，不记得，现实之间的界限，至少我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弄混的，所以可以影响到这方面的东西我一直都觉得不可理解。

恩，看文里描写这种存在也我有这种心理。

coretep

在下猜那些搞所谓"纯文学"的肯定会喜欢这种文章的,不过在下作为理工科出身的人表示这里面各种模糊特别疼

或许这就是所谓＂意识流＂？

踏歌行

To 暗蓝

这么和你说吧，帕金森综合征这种病症的话你还真没法写。脑子清楚的没法体会，可以体会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所以说也白说。不过这种偏执狂我倒是很“在行”就是，嗯。


To 暗炮

数理化拯救天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要知道这东西前半可是一个看上去精神并不太正常的人写的日记。你不疼那才不正常。

云游了

看完后，觉得应该是主人公发现一个联觉症患者后被其他人强说他是妄想症精神病（或者他真是精神病？），之后主人公救人身亡，随后作为他的精神科医生却真的找到主人公所说的联觉症患者。（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总之我真的有些看不懂了（本人水平低下 ）倘若真的这样，那么这个点题真的点很漂亮了（怎么看怎么想扯出来的读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