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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官方活动】主题短篇写作会(第一期)成稿发布用帖(已截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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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首相

Vēr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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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a支援组黑魔导女孩

发表于 2012-10-17 13: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写手群里聊天聊出来的一个短篇写作活动。目的在于找好基友,交流写作经验,扯闲等。欢迎任何有时间有精力有闲的写手非写手参与。
交流贴在 【这里】
活动时间:
始:2012.10.17-20:00
终:2012.11.16-00:00
命题:
1.主人公为男性,年龄设定在15岁以上24岁以下。
2.主人公是一个业余的写手,发表过几篇文章,有合作的出版社,正在准备出第一部小说。
3.主人公陷入写作瓶颈,身边无人能帮助,只能利用推特(或微博)寻求帮助。
4.在他求助的平台上,主人公结识了一位女性,年龄不明。她对主人公的写作提供了很多帮助。
5.主人公成功出书并出道。为了感谢对他提供帮助的女性,二人约好见面。
6.见面以后发现,帮助他的女性是主人公现实中关系极差的表妹。
限制与禁令:
1.男女主人公的网上交流仅限推特(或微博)与电子邮件两种。在现实世界第一次见面以前,禁止使用电话SNS平台(例:Facebook、人人网)或即时通信软件(例:MSN、QQ)进行交流。
2.故事发生时间限制为当代。国家不限,但请以东亚地区汉字文化圈国家作为蓝本。
3.男女主角关系不得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二章第七条相关规定(具体内容请自行搜索)。例外:女主人公为男主母亲的表姐妹之女。此属旁系血亲第四代。
4.禁止利用本短篇做出任何对站友的攻击、影射、辱骂行为。违者最高将获得删除论坛ID的惩罚,且被害人有权诉诸法律手段。
5.禁止梦结局等推翻全文故事真实性的写作手法。
6.成稿仅限中文允许使用繁体字交稿。
7.成稿必须有标题。字数限制在20字以内
8.正文字数限制以5000字为底线,最高不超过7000字。大爷(∞justice)参与的场合,经官方认定允许字数上限加倍,即不超过14000字。
本帖仅用于成稿作品发布使用。成稿以外的回帖主办方有权予以删除。
This is not brocc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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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工会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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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5 11: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无题
“实在对不起‘迪奥西斯’先生,这次的稿子也没评选上。详细内容留到下次见面时再说吧。”
“骗人的吧!”
打开邮件前抓心般的紧张感一下子迸升为暴怒的破坏冲动,分别抓住膝头和鼠标的左右手握拳高举,朝键盘狠狠砸下——前的一刻,反应较快的右手在理智的帮助下阻止了左手的愚行,拳头下的笔记本电脑方安阳无恙。
但是,即使及时拯救了被老妈戏称为“我的爱妻”的笔记本电脑,我的心情没有像左手那样有谁阻止其落下,被泥沼咬住了般无法挽救。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啊!编辑不是说这次肯定没问题的吗?”
自大学毕业已经过了两年,浑浑噩噩地打了半年工后突然去跟父母商量我要辞工转行当小说家。
这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从小憧憬的伟大航道。只是大一第一学期时,误打误撞进了文学社,当时当社长的师兄说自己终于跟出版社签了约能够出书了,还得意洋洋地把他的作品派给我们阅读。虽然说这位师兄真的是个自傲得令人恼火的家伙,但是他写的文章却与他为人相反,字句优美又词韵纤细,字里行间渗透出来的热情与雅意让人欲罢不能,闪烁着师兄炫耀的资本。
那时看完的第一感想,就是“啊,自己也想写点什么了。”于是打开电脑的word文档试着写写东西。刚开始烦恼过究竟写什么文体。记事?散文?诗词?然后想起有个以前偶然间听过的故事,便立即敲键盘尽我最大的努力、尽我最大的想象去将故事还原出来,去把“听过的故事”写成“我写的故事”。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便有了日后相当小说家的想法,大学四年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了坐在电脑前写作和钻研小说的写法了。
可是,父母肯定会反对吧。就读理工学校理工专业,毕业后跑去当小说家,完全没有任何专科上的保证,思想比较守旧的我家两老肯定不会答应……然而我明知会如此仍然跑去跟他们说了,我当时是想些什么的啊?!可能是发烧了吧。
刚开始父母理所当然地持反对态度,都是低学历出身的他们自然希望我这个大学生好好地去工作,希望能早一天见到我出人头地。但是不知怎地他们被说服了,那时我的脑子热得一塌糊涂真不记得说了什么能说服父母的话来了。真佩服他。
“辞工是可以,但要在一年内做出些成绩来!”
答应了父母的条件,我辞去工作开始了写作的生涯。
找了一家条件和前景感觉不错的出版社,用在大学时写的一篇短篇小说加以修改投向了他们举办的征文比赛。虽然没有拿奖,止步于最终候选,但获得了编辑部的赏识,至少是拿到了编辑的名片。之后,便以能够在该出版社的一本月刊杂志上连载小说为目标努力写作,直到现在。
“听从你说的,花了三个月去准备了这次的稿子,各种设定与以后的故事大纲都弄好了,最后竟然是落选了啊!编辑你算计我!”
嘛,结果就是这样。
当了一年半的小说家预备成员,单单为谋个连载机会我已经交过好几部作品上去,可是全部连“连载”的“连”字都没碰着走之底便战败了……与父母约定的时间早已超过,预期要交上去的成绩单还是一片空白;现在每天在餐桌前与父母坐一块时,没有不为父母随时道出口的那句“是时候找工作了吧”而胆战心惊。
——说不定自己不适合当小说家。
这样不争气的马后炮不知在心中念了多少回。
回顾以前巴不得一天24小时都敲键盘的自己,现在的我是被时间的洪流冲走了多少的热情呢。
啊——在远方正在说服父母给写小说的梦想一个机会的你,分我一点热情吧!
“可恶啊!该怎么办才能正式出道啊!?”
突然间,身后发出了墙壁爆碎一般的响声。
“我都说吵死了没听到吗?!”
被扣在墙上的门止不住地颤抖,它原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裹着睡衣的表妹。
“我说过进来要敲门的吧……”
“本小姐很有教养地敲过门问过话了,就想提醒下表哥你别吵了去死!”
表妹的头发被抓得一团糟,睡衣凌乱得不像是在穿着而单纯的裹着罢了。看样子她经历了一场被抓狂的感性侵犯的样子。
由于女儿报读的高中距离自家太远,加上一些小问题而争取不到住宿名额的我母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拜托曾我母亲让她的女儿即是我的表妹,在高中三年期间能够寄住于就在她的高中附近的我们家。
因为曾受过对方的恩情只好答应寄住的事情,便把我原本的房间用木板分隔成两半,让我与表妹在同一所却不是同一间的房间住起来了。
嘛,由于只是把房间用木板隔开,隔音能力几乎为0。从表妹的怒相看来是我刚才的各种哀鸣打扰了她。
无论从礼貌还是论理都应该是我表示歉意,可是、但是、然而,对于态度嚣张的表妹我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大吼小叫的才不算有教养吧,而且还好像很清晰地叫你的表哥去死了啊我的表妹!”
“吵死了吵死了!还不是因为你!”
“迁怒了啊!”
“迁怒你妹!”
“承认了!你这是承认迁怒我了吧?”
无视掉我五分玩笑的认真说辞,一脚跨过走道的界线踩入我房间的表妹一边怒吼一边向我举起拳头。
“本打算在门外警告下你就算了,接着顺便去倒杯水喝回房间,殊不知才说完你就无视警告继续大喊大闹的,佛也来火啦!难不成你就没为住在你隔壁的高考应考生着想过吗?大半夜的谁要听你埋怨人生呀,我这边可是还有大好前途的你少来碍事!”
——前途——
不过是构成复杂语句里单纯的两个字,却忽然间变得比任何字眼都来得刺耳,正好扎中了被稿子退回来的我的痛处。
——原本的工作不是挺有前途的吗?
——写小说哪里会有前途啊?
明明自己究竟如何说服父母的都没有印象了,却只有他们俩当时说过的话被刻在心底。
那时说的话因表妹一句话重新浮现在脑海,同时发出被揭开的伤疤一样的刺痛。
这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踩中了猫尾巴的表妹继续说道:
“反正又是落选而已了吧?像你这种自不量力的作家在泥沙里头能抓一大把呢,早日放弃写小说什么的找份给人拍马屁的工作如何?NEET的表哥?”
“说够了没!你说谁是NEET了!?”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我拍案而起朝表妹大骂,桌上的手提电脑屏幕在微微震动;到屏幕不再震动这段瞬时般的时间过去,我心中涌出了“搞砸了啊”的后悔潮流。
血气冲脑做出愚行后脑子就一片空白,找不到接下来应该说的话。
即使如此,我的怒气仍然没降下去,仿若燃着火焰的眼睛死死瞪着我的表妹。
早已习惯了我生气的样子,表妹没露出一丝害怕的脸色,只是鼻子哼了一声便别开视线,冷冷地说了句:
“没出息。”
之后连门都不关,向我做了个鬼脸,方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
表妹像暴风雨一样来袭,像暴风雨一样离去,只留下现场的一片狼藉。
好像算好了骚动停息的时机,母亲从她的房间跑来,开始了对我的说教,“你是长辈要迁就下表妹”、“表妹她是应届考生”之类听腻了的说辞令人烦上加烦。
草草把母亲打发走,把房门锁上,隔着木墙朝说不定在偷听我如何被母亲说教的表妹比了个中指。
这表妹真不可爱……
印象中自从她来寄住后的这两年多,我就没见过她在我面前有过好脸色,即使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她也会来找茬,不惜用莫须有的罪名都要骂我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顿时间觉得心身都好累……
稿子没选上也好,表妹来捣乱也罢,今天尽没好事。
抗着睡意在电脑打开了网络页面,到自己的微博上为自己今天遇到的倒霉事埋怨了几句。
关掉电脑,一头栽进枕头里,把与微博上留言的相同的话连续喊了几回。由于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应该不会大。如果表妹还来投诉的话就无视她。
即使只是埋怨也是浪费气力的,抱怨结束后我那副今天已经被现实折磨透顶的身体终于抵抗不了睡意,开始将意识往深层里扯拉。
在意识完全被睡意淹没前,我还在想如何才能写出一部好小说:
哎……果然首先还是听编辑说的,把那个二爆了的笔名换了吗?
(中间略去1W余字)
10月1日。
跟朋友约好了见面的日子。
约定时间前三小时,打算趁空闲写点存稿,结果呆坐在电脑前脑子一片空白。
约定时间前一小时,吃过午饭后就锁在房间里,烦恼着要穿什么衣服去。
约定时间前半小时,眼前是时候起程了,最后到梳洗间对照着镜子整理仪容。
从梳洗间出来,正好碰见要出门的表妹。
“哦,你也要出去?”
“哼。”
友好地跟她打声招呼,换来的竟是伴随着蔑视的一记甩脸。
不过,虽然夹带着不安和微妙的罪恶感,但是我今天的心情特好。再说表妹对我的态度恶劣已经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一一计较起来的话没完没了。
仔细一看,今天表妹居然穿了一身漂亮洁美的衣裳,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平时见得最多的是校服,在家一整天都是校服的情况也曾有过;对于高三学生来说难得的假日和晚上洗澡后常见的也是可以充当睡衣的朴素便服,偶然的外出穿的也是同样的几款。换句话说,我未曾见过她现在穿这身衣裳的样子,而且我连她有这么漂亮的衣裳都不知道。
“搞毛,直直地盯着我看……”
站在门口却没有开门的打算,表妹保持背对着我的身姿,后仰头射来看着垃圾般的视线。
“这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吗?不单止人的印象改变了,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比平时清纯了几倍……”
也许由于眼前的事实太过养……不对,是太过具备冲击性,逻辑思维罢工而使我比平时要脱线几分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去死。门夹脑门啦?”
“门才没被脑门夹呢!”
“……都脱线了,还说没。”
啊,还真脱线了……
不过,比起这个,我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假如要一分不误到达约会地点的话,时间上有点吃紧了。第一次的约会我可不想迟到,哪怕一分钟。
另一方面,表妹依然在门前用视线嘲笑着我刚才的脱线。
“我说,你不赶时间的话可以让我先出去吗?”
“啊……”
想起了自己也是有事之身,或者终于察觉到明明要出门的两人却站在门前对峙的气氛令人尴尬,表妹“哼——”的一声转身开门走人,还“贴心”地把门关上——闯入我房间的时候却不见你这么贴心啊喂!
手放门把上准备打开,钥匙孔里居然传出了钥匙插进孔的声音,我大骂一句“别锁啊!”门的对面方拔出了钥匙。
这表妹真不可爱……
出门,给没人的家上锁。心想要赶快地用小步跳下楼梯,却见表妹在楼梯转角下方的楼梯处等着我,仰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喂,STOP!”
不知为何被命令的我脑子被清空而不知所措,在上段楼梯停下步伐。就表面现象而言,我是遵守了她的命令。
与表妹隔着高低差对望,接着她不怀好意地勾起笑容。
“怎么,你也不是穿得很标致嘛?去哪溜达?”
“……约了朋友去玩而已。”
“哦,猪的朋,狗的友吗?”
“被你这么一拆,好像真的在说我的朋友只有猪和狗啊!”
名为恶趣味的气息从她的笑容中漏出,接下来“侮辱”一词也具现化为她的言语而被道出:
“反正没差,像你连工作都没的人会有啥朋友。猪和狗愿意跟你交朋友可是它们大发慈悲的结果,你要好好感谢它们。”
“猪很聪明而狗很忠诚,它们确实是人类的好朋友,但不代表我的朋友是猪和狗!还有我可是有工作了的,已经找到工作了!”
“啊啦,难不成是屠宰场或者捉狗队?”
“都不是!话说你刚才的话对猪和狗表现出很重的恶意啊!”
“顺带一提,我说的‘标致’可是反语哦。”
“我就知道,鲁迅爷爷用过这招呢!而且现在才说啊,话题早不是我的衣着了啦!”
“与你不同,接下来我可是要跟男朋友约会哦!”
“话题飞跃得好快!”
到头来要我STOP在原地只不过是想延续刚才在门口的话题罢了,只是想对我晒命而已啊这家伙!
“呃,男朋友?”
脑袋从连续的吐槽中冷静下来,重新发现了真正需要关注的词眼。
向表妹投去“我有没有听错”的视线,本来就仰着头的她挺起了肩膀和胸部,明明身在楼梯的下方却散发出高人一等的气场。
“与‘年龄=无女人缘的时间’的你不同,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好男人对我来说是可以任意挑的东西,比超市的白大米还多呢!可惜的是,连个关系好点的异性都没有的你肯定不能理解我的魅力吧。”
用眼角“俯视”着我的表妹抬起手背挡住一边的嘴角,只用口型发出欧洲贵妇人风格的“哦呵呵呵”笑声,要不是站在随时有可能碰到邻居的楼梯上的话她八成会笑出声吧。
少得意了,反正都是你瞎编出来的吧——照平时的情况的话,我肯定会这样反击吧。
可是,至少我觉得不只是那身比世界七大奇迹还要令人吃惊的穿着的关系,今天表妹身上确实地散发着比纯白要纯洁、比太阳要耀眼的光芒,远超平时的存在感赋予话语以庄严感,让她的一词一句都拥有不可动摇的真实性。
简单而言,我是被她高昂的气场压倒而说不出一句反击的话来。
“正所谓物以类聚,你要见的朋友不过是与你一个层次,与我的男朋友根本是天地之差。不对,是蚂蚁和太阳的差距!”
似乎从单方面的羞辱游戏中获得了满足,表妹终于开始走下楼梯,最后还不忘发表作为收尾的一句:
“可以的话,真想让你见见他。”
——不错呢,真想见见那个被你乱捧一气的可怜家伙长什么样子。
心里这么默默吐槽,之后发现被耽误了足够多的时间。
“为什么你在这里?”
这是我们见面时不约而同地说出的一句话。
走到楼下时特意分开,向左走与向右走,各自前往各自约会的地点。
由于被意料之外的事情耽误了时间,去到作为约会地点的公园喷泉时已经迟到了15分钟。
而在那里,见到的是同一时刻到达的表妹。
面露不爽的表妹将我当作陌生人,我们之间微妙的气氛也在暗示着我最好遵从她的规则。
我们各自在喷泉附近寻找与自己约好的人,但都发现明明自己迟到了依然是第一个到达的。
可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觉得催促约会的对方是种不太礼貌的行为,我们只是默默地坐在广场两边的长椅上等待,同时隔着喷泉相互看着对方焦急的样子来舒缓自己的焦急。
半小时过去,我们要等的人依然未到。
首先有行动的是表妹。只见她站起身,踏着爽朗的步伐走到喷泉前,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哼,看来你被放鸽子了啊。”
表妹一上来就嘲讽。
“竟然一声不响地要女方等那么久,你男朋友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而我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但是,相互的嘲讽虽然可以用来消磨时间,但消不去的是焦虑的心情。
已经明白这一点的我们,掏出了各自的手机,翻查起通讯录。
都准备好要联络的对象的我们面对面勉强地笑,在我数“一、二、三!”后同时按下拨号键——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然后同时按下结束通话键。
“呵呵,真是忙碌的朋友啊,把你忘了吗?”
“你的男朋友才是,厌倦你了吗?”
哼哼哼,啊哈哈哈哈——咬着牙也要保持笑意的我们发出吓走路人的恶心笑声。
“第二回合!”
“谁怕谁!”
按键——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坑爹不这是——我们同时对电话另一头的电话录音咆哮。
表妹抬起头像见到杀父仇人般怒视我,嘴唇上已经丧失笑容,只剩下被咬住的下瓣。
“更改规则!”
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的我提议道。
“打电话不行的话,我们用短信!首先收到回复的一方胜出!”
“无异议!”
已经不知道为啥而决胜负了,但我们对此仍乐而不疲。
等双方都编写好短信,同样在我数三声之后同时按下确认键——
在无限接近瞬间的短暂过去后,我们的手机同时发出收到短信的铃声。
胜负一事怎么都好,我急不及待地打开短信,是琥珀发来的——
——我已经在喷泉处等了,你在哪?
呃,她已经到了?
我环顾四周。
理应收到内容一样的短信的琥珀就在附近,应该会与我一样四处找人的。
公园的喷泉是个碰头的好地方,周围也有不少像我一样等人的家伙,等不耐烦的时候会瞄向出入口,期待约好了的人在那里出现。
但是,没有一个像我这样拿着手机显得急忙地四处张望的人。
不对,应该说有一人以外,与我有着一样举动的人确实有一个。
我与那个人面无表情地四目而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啥好。
大约过了眨两次眼睛的时间,我提出了数三声后相互向对方展示短信内容的建议,那个人很乖巧地点头了。
“一、二、三!”
我们同时将手机屏幕递到对方眼前。
——我在喷泉了,你们还要多久?
短信的发件人写着我的手机号码。
相互看完后我们收起手机,双手掩面,用不会打扰他人而对方能清晰听到的声音一齐说道:
“是你啊!!!”
个人QQ:406072468  欢迎NW好友,加好友请注明论坛ID 游戏王同人写手交流群欢迎你的加入:77133585,加入时请注明论坛ID 【原创小说】《游戏王LC-Legend of Covenanters》更新至第二十七话 【同人接龙】《Dualegend》更新至第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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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有道的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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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5 12:54:56 | 显示全部楼层

雪月花

据说,2012是个很奇妙的数字。
玛雅人有关世界末日的预言,让这个本来平凡的数字在现代社会一炮走红。在今日的我们看来,这个数字已然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信仰,一个商标。
而我现在,正在确确实实的被这个神奇的数字折磨着。
当然,我并不是在体验真正的世界末日。
——打开的WORD文档左下角的字数统计,停在2012字没有任何动静,已经六天了。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在我看来却完全相反。明明七天之前是那样顺畅的写下了这2000字出头,那之后却再也无法逼出一个字的下文来。
——考虑到下文无法接续的状况已经持续了近一周,我已经在慎重思考着要不要连这段开头也割爱。不过如果推倒重来的话,这次可能连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吧。
自暴自弃的把Word文档最小化,打开了微博。
跳出来的第一条与我相关的信息,来自我的编辑。
“听说你的新作已经开始动笔了,加油。和之前的杂志连载不同,这次可是有很高的概率直接出书的哦。我很期待~”
作为一个出道刚满一年的新人写手,看到这样的消息,应该会雀跃的睡不着觉才对。事实上我这几天的睡眠质量确然糟糕,不过更多是在为无以为继的下文而纠结反侧。之前本以为这次能文思泉涌,孰料仅仅开了个头便捉襟见肘。
这即是所谓的瓶颈吧。越来越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同样的枯竭感之前体验过数回,每次都以放弃告终。
这一次,也会变成那样吗?但是——
切回窗口, 不知第多少次的读着屏幕上单薄的2012字。还在创作上部作品时就隐约萌生的想法,酝酿了半个月之后一气呵成的结晶,即便现在看来也相当满意。我近乎自负的确信,只要能够将其驾驭, 必然会成为不俗的作品,至少比之前填充在杂志上的那些更胜一筹。
所以,才不想放弃,不想割舍。
那样的话——
抱着不妨一试的想法,在微博的界面里,呼出了输入窗口。
“#灵感征募#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故事,你会怎么写?”
创作灵感绝非凭空而生,生活经验与阅读积累乃是其最主要的发生源。比起一个人毫无头绪的独自思考,通过阅读网友纷纭不一的思路萌生出灵感的概率要大得多。
集思广益什么的,姑且一试吧。

“喂,这个,好像真的能行……”
一觉醒来,之前发出的那条微博,已经有了100以上的转发与回复量。带着看笑话的心态一条条读下去,果不其然,大部分网友给出的回复都乏善可陈。不是平淡如水,就是烂俗如泥。
不过这也算是预料之中,要是真有一鸣惊人的创意,提供者早就拿去自己创作小说了。相反,若是没有写作实力的人,能够提出的见解也往往止于平庸。
——明明是在这样的悖论之下,当我看到某一条回复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我的微博下的留言,比起那些洋洋洒洒甚至需要分段发布的长篇大作来并不起眼,乍看之下也不出彩,只是以自称着“这是我亲身的经历”讲了一段故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在身边的哪个人身上发生过都不足为奇的故事,和我的小说主题间的联系也有些微妙。然而这个平凡的故事,却引发了我强烈的共鸣。
而且,真正让我宛如被一棒打醒一般的,正是其平凡的内容。
不,准确说来,是内容的平凡。
作为一个网络出身的写手,我深知自己有一个根深蒂固的顽疾——对情节过于迷信。不管写什么,都是从落笔之时即在思考要安排怎样一个跌宕起伏的高潮,怎样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怎样一个催人泪下的升华。
而我此次囿于瓶颈,无非也是因为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剧情展开来迎合这个故事。不是太过俗套平淡,就是太过超展开,又或者是设定太过庞大让我无可驾驭。
但看到这个无比平凡但让我觉得无比亲切的故事,我才突然想起中学时代的语文老师讲过不止一次的话。
——小说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回头看了看2012字的开头段落,我方才明白,之前便秘一般的违和感来源究竟何在。
之所以我会灵感突发写下那样的段落,之所以直到现在仍舍不得删除,正是因为那是我自己的生活片段,我的潜意识从我二十年的生活中撷取出的,最富戏剧冲突的一个瞬间。
然而我却想要用小说家的笔法,去编造些天马行空的情节,狗尾续貂的接在我自己的生活之后。想要用空中楼阁般的虚幻接续名为日常的真实,又怎可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高于生活,但在此之前,要源于生活。这便是那个平凡的故事点醒我的。
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着我二十年的人生。
接下来,应该安排怎样的展开呢……
写到那件事的时候,结果究竟应该如何呢……
对了,也要感谢那位才行。而且,他讲的故事,意外的能引起我的共鸣。之后若是再次陷入了灵感低谷,或许还能从他那里得到点拨。
点开了对方的微博资料,里面恰好写着他的邮箱。那么,去封邮件吧。
“您好。非常感谢您的故事,给我的创作提供了灵感。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将您文中所言的‘我’的故事再讲述几段吗?像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故事,或许正是我所需要的。正如之前所说,这次我想创作的主题是……”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已然是凌晨时分。
明明已经接近40小时没睡了,现在却毫无困意。
想着脸上的粉刺不知道会因为这次熬夜严重多少,我摇了摇头,推开房门向卫生间走去。
路上却撞见了小叔。
小叔一家搬到我们家来住,是去年的初秋。他的女儿,我的表妹彼时考上了我家旁边的某高中,因为不想让她住读,小叔和父亲商量了一下,便搬到了距离那所高中只有五分钟脚程的我家。顺便一提一年多以前我也在那所高中就读,甚至这套房子本身就是父母基于和小叔他们完全相同的目的而在四年前买下的。
我平常住在大学宿舍,而小叔他们到了假期也会回自己的家,合居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只有像现在这样,大学已经放假而高中还在补课的时候,才会和小叔一家同时住在这个家里,虽然有些拥挤倒也无太大不便。
——如果小叔和小婶不是每次看到我都以一种让我有些难堪的方式打招呼的话。
“哟,静静,还没睡啊?”起夜的小叔看到我,用小名招呼着。“又搞学习到这么晚啊,大学了还这么用功啊,真是了不起,怪不得能考上F大呢……”
其实我只是窝在房里连续写了8万字的小说而已——硬生生的把这句话噎了回去。
再顺便静静是我的小名,因为实在太过女性化而不怎么愿意被提到。
“……哎呀,你妹妹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用功就好了,现在都高二了,每天十二点不到就睡觉,像什么话……静静那个时候,肯定每天学习到很晚吧……?”
不好意思我每天都是在学校晚自习就解决好所有的作业,回家就直接睡觉的——这样的话也被我强行堵在了嗓子眼里。
“哎呀,我总是跟若月说,要拿你静静哥哥当榜样,她就是死活不肯听,上一次调考只考了班上三十多名,这样下去怎么办啊……”小叔忘了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兀自的喋喋不休起来。
对,这就是我面对小叔和小婶时,感到万分尴尬的地方。
从世俗的观念上来看,我是个“好学生”。小学的时候拿了一堆奥数金牌,中考以很高的分数考进了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的重点班,然后高考考进了F大,虽然比不上北大清华但在全国也是响当当的名校。
虽然我自知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努力的学生,甚至初中时候还因为顶撞老师弄得满城风雨,但在只知道成绩的家里其他人看来,我俨然便是“优等生”的代名词了。而其中,以小叔小婶尤甚。他们似乎误以为,我是那种每天学习25小时的疯子,甚至到了我戴着耳机听歌的时候,他们会断定,“静静这种时候都不忘了听英语”。
让问题更为极端化的是,小叔和小婶的女儿比我小三岁,于是从小学三年级起,小叔便给我的若月表妹确定了“以你哥哥为榜样”的培养方案。
不,倒不如说,是以我为模子。
从三年级开始,小叔便逼着表妹学奥数,周末两天不是在上培优班就是在去培优的路上。中考时,又逼着她以我刚刚毕业的高中为目标。那时我隐约听父母说过,还是初中生的表妹为了进我上的高中每天都用功到接近转钟。
然而不得不说,学习真的不能光靠盲目的努力。我记得表妹五年级的时候,小叔每次见到我,总是忘不了诉苦:哎呀,为什么若月最近就是对数学提不起劲来呢?静静你觉得数学很有意思的对吧,我家那个就是不成器啊,怎么回事呢?
我不止一次想要告诉他,你家孩子之所以讨厌数学,就是因为你和小婶逼的。这样简单粗暴如同把陶泥灌到模具里的教育方式,我完全不敢苟同。
也是托他们的福,小时候和我玩得很开的表妹,现在无比的仇视我。
这也是当然。每天在耳边被念叨着“向你哥学习”“你哥当时如何如何”“你哥为什么就能做到呢”,换成我也会对那个“哥”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现在,虽然两家人住在一起,但是偶尔两人照面,她都只会冷着脸擦肩而过,连招呼都不打。之前我还试过主动跟她问好,发现每次都只能换来一声冰冷而咬牙切齿的“喔”之后便决定不再自取其辱。
“……若月再过几个月也要高三了,你有时间的话多帮她一下啊,我们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你做哥哥的跟他说或许效果要好些吧。那么,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搞学习搞得太累了,身体最重要。”小叔的唠叨似乎终于结束了。
不,你们说的话她只是听不进而已,我说的话她根本不会听的——基于和之前完全相同的理由,这句话我也同样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遍。
所以说,我的父亲不是小叔真是太好了。

收到那件快递是暑假快结束的时候。
编辑部和出版社方面写给我的几封信,以及三本样书。作者一栏上,赫然写着我的笔名。
完稿之时是今年寒假,从三月开始在杂志上连载前面的两个章节,八月便将全书付梓出版,对于我这样的新人写手来说简直是优厚到不可思议的待遇。
之前在听到编辑给我确切消息的时候就已激动过了,不过看到摆在自己眼前实实在在的书本,心情果然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被这样激动的心情冲昏了头脑,在母亲不经意的问我,收的快递是什么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的带着自豪的语气做出了老实的回答。
——之前在杂志社上连载的小说,成书出版了,这是样书。
我不否认那一刻是想向母亲炫耀些什么,母亲也确实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然而在飘飘然之中我忽略掉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现在高三已经开始补课了,小叔一家理所当然的住在我们这里。
于是晚上,表妹下晚自修之后,就听到了小叔对表妹扬着其中的一本,用大得足以穿透隔音房门的嗓门说教,激动得像手中那本书是他自己写的一样。
“林若月你看看,你哥不光学习好,写的小说还出版了,现在都是个拿稿费的作家了啊,你看看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哥多学一点呢?”
我只能调大了耳机音量。
说起来,要给那个“他”发封邮件呢。在那之后,他还为我提供了不少素材,也最终让我决定将故事以男女主角双视点的形式展开,男主主要取材自我自己的生活,而女主的故事有些则改编自他所讲述的平凡而质朴的故事。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或许是“她”也说不定。
在我斟酌着邮件应该怎样动笔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拉开房门,站在外面的是满脸堆笑的小叔。
“那个,静静啊,不好意思打扰你学习了,若月说想要请教你几个问题,你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下。”
“额……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吧。”我有些错愕。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因为,那个表妹……
“哎呀,太好了,你可是F大生啊,肯定一讲就能让她明白。”小叔喜笑颜开。“若月也是的,家里就有这么好的一个资源,都到高三了才知道利用起来,要是早点的话……”
所以说小叔啊,你到底是多么不了解你的女儿——以下从略。
“那若月你有什么问题就多问问你哥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进入了表妹的房间后,小叔这么说着,退出了房门。

这个房间两年以前还是我的书房,然而现在我却觉得不管站在哪里都尴尬无比。
“那个……”
“哥,你的网名,是叫雪绪的?”没头没脑的,表妹抛出来了这么一句。
“嗯?……啊,算是吧。”一瞬间有些诧异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网名,不过想到刚才小叔炫耀般挥舞着的那本书,也就释然了。
不过问题是,为什么她会对我说这个?
“哈,这样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表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靠椅转了过来。
“那个……是说……?”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每一秒我都变得更摸不着头脑。
“就是说啊,我的微博名称叫‘月见雪’,这样说的话,你懂了吧?”表妹的口气像是自暴自弃一般。
月见雪……?
很熟悉的名字。不,不只是熟悉了,就在刚才,我还在纠结着写给他,哦不,她的感谢信应该如何着笔。
换而言之……
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流过月见雪氏给我的邮件中讲述的那些故事。
“我”因为家里出过一个很优秀的姐姐,成天被父母要求着以姐姐为目标。
“我”被家长逼着和姐姐上了一个高中,结果高一一整年宣传栏上都能看到姐姐的照片。
“我”的老师刚好是当年教过姐姐的那一届,老师上课的时候还总拿姐姐举例子。
知道了“我”和姐姐是姊妹的班主任,偶尔会不经意的说一句“要是你和你姐一样的话就好了。”
这样的话,难道说……
“若月,你……”开口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没有叫过自己表妹的名字了。
“啊,是啊,虽然有些地方稍微夸张了一点,不过大抵上都是我身上发生的真事。”表妹简直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些话。“本来以为是自己发发牢骚,结果听我发牢骚的人居然是罪魁祸首什么的……”
“……”
“而且……为什么啊……”表妹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在我的印象中,这是两种事情的预兆,暴怒或是暴泣——却只能静静等待着她的发作。
“为什么你明明成绩那么好,还有时间写同人小说啊!”随后在耳边炸响的,果不其然是表妹的怒吼,声音大得让我条件反射般看向关紧的房门,生怕小叔听到响动跑过来。我倒是无所谓,表妹肯定又免不了一番责骂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考试分数那么高,小说还能写得这么好啊?!你第一个连载是两年多以前开的吧,那个时候明明是高三吧,为什么能够一边写着小说一边考到F大去啊!”表妹一下子把桌子的抽屉拉开,拿开上面的试卷夹,下面藏着的便是封面斑斓的杂志。翻找了一下,抽出一本,打开到了某个页数扔了过来。光看那个排版我就知道,那是现在这部中篇第一次开始连载的杂志页面。
“为什么,明明是我的故事,你能够写得比我自己都好上几百倍啊!为什么那么平淡无奇的东西,到你的笔下就成了可以出书的东西啊!”面对摊开的书页,表妹近乎歇斯底里。“在学校也是,为什么高一的时候要文科理科都考那么高分啊,为什么要去搞化学竞赛数学竞赛啊,为什么要弄得恨不得所有老师都听说过你的名字啊!”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优秀啊!”
为什么?这个问题,简直是……
“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压力吗?爸妈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要向你哥看齐,要跟你哥学。小学的时候,我明明对数学一点兴趣都没有,硬是被爸妈拉去上各种培优班,进高中第一次考试考了年级第70,明明身边的朋友回去跟家长说‘我在这个高中考到了前百’他们的家长都很满意了,我爸却冷着脸跟我说,你哥当年可一直是年级前十……”表妹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
或许,在这样让她发泄下去,彻底的发泄一次,就什么都好了吧。身为哥哥,我理应听任她的发作,当她的沙包。
但是——
“够了。”
“够你妹!”表妹似乎被我的打断再一次激怒了。“像你这样不管做什么都顺得不能再顺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又知道什么!你以为我就很好受吗?!”

“你以为我就很好受吗?!”
之前只是默默地听着我说话的表哥突然扬起了声音,压住了我的话。
“那你说啊!一个一辈子一帆风顺的人,想跟我说什么奢侈的烦恼?没考上北大清华?竞赛没拿到一等奖?还是说什么,成绩太好了找不到女朋友?”听到那个表哥试图反驳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火大,下意识的吼了回去。“啊是啊,我不懂,我是不懂,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叫什么受罪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啊!我倒是受够了啊,成天活在你林静文的阴影下面,成天被你以这样那样的形式证明着自己的优秀,然后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比不上你,你要我怎么忍?”
从手边抄起水杯想要往那张看着就不爽的脸上砸过去,但是那样的话肯定会把爸妈都招过来,所以只是把它攥得双手发白。
“那你和小叔说过没有?”表哥的声音从之前单纯的激动,变得同样染上了一些怒气。“说你不是你哥,不想像他一样?说你有你自己的学习方法,自己的规划?说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能强求?”
“那种事情说得出口才怪!你成绩好伯伯姑姑大概都宠着你,我要跟我爸这么说,估计要被打死,所以说……”
“……你说我让你压力大,你知道你又给我带来了多少压力吗?”
“哈?”表哥低吼出的话,让我有些不能理解,下意识的停住了情绪的爆发。
“从初中的时候,每次小叔到我家来,都会不停地提醒我,你妹妹在拿你当榜样,向你看齐,然后我爸妈也是。于是我总是被提醒,有人在看着你,在期待着你的进步,所以你不能退步,必须要变得更为优秀才行。”对面表哥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是不是刻意克制住声调免得让外面的两对父母听到。“我自己的话,根本不想当什么领头羊、优等生,只想停在一个中等偏上的位置,因为那样我就能够非常轻松,可以从无聊的学习里解脱出太多自由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样父母也不会太多管我,不会逼着我变得更优秀,而是安于现状。但是因为你,我做不到,因为我从小就被告知,有一个妹妹在以我为榜样,所以我必须要每天都变得优秀才行,这样才能让我不在妹妹面前丢脸,才能让我不至于辜负哥哥这两个字!”
满口歪理。但是我却一下子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然后,表哥把我丢在床上的杂志拿了起来,合上了封面。
“我第一次在这部杂志上登文的时候,明明是第一次拿到稿费,我却根本不敢和爸妈说,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动漫志根本就是不务正业,我甚至一直没办法告诉他们你儿子是个写手,已经发表了很多文章,每个月有固定的稿费收入甚至马上就要出书了,直到今天样书寄回了家我才敢和爸妈开口。”似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口气太过火了,表哥的话语逐渐缓了下来。“我承认,我可能确实比你聪明一点,或者说在学习这件事上比你擅长些,我也知道被小叔小婶这样教育,你肯定会很讨厌我。不过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个普通人,一个有着不同苦恼的普通人。”
“……”明明他说的每句话都让我不爽,反击的话却总是梗在喉咙眼里说不出来。
“那么,你早点睡吧,记得把杂志换个地方藏,很容易暴露的。以及……”表哥顿了一下。“本来打算写邮件的,不过现在这样也写不了了,就口头说一下吧。小说的事情,谢谢你。没有你的故事,那部小说写不出来的。”
说罢,表哥转身准备离开。
啊,真是令人火大。为什么这个高高在上的哥哥会是那个雪绪呢?明明从第一篇同人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作者,每一次更新自己都会第一时间追更,甚至两度为其中的情节落泪,后来在杂志上看到他开的专栏就冒着被爸妈发现的风险每个月每个月的去买那本动漫志,看到他发愁写不出新小说,就把自己的故事稍加掩饰发给了他希望能提供些力量,在收到他的邮件之后更是激动地一股脑的把自己和谁都没有说过的故事全部倾诉而出。甚至连自己现在这个微博的ID,都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但是,那个相当宅也有些腐,偶尔跳票但绝不弃坑的同人作家,为什么会是面前这个应该是个书呆子的、让我的人生变得乱七八糟的哥哥呢?为什么会是这个现在还在强词夺理说什么“我给他带来了压力”的,若无其事的说着“我确实比你聪明”的,连好好听听妹妹的哭闹都不肯的哥哥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你啊……
“什么嘛……”
带着怨气的嘟囔,让快要走到门口的表哥停下了脚步。声音里,或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恼怒。“什么叫‘确实比我聪明点’啊,说着这么高高在上的话,到头来还不是小说写不出来找人到处求助找灵感吗?”
“若月你……”
“也不想想给你提供素材,让你写成那本书的是谁?像这样对我大吼小叫的,好意思吗?”因为之前的嘶吼伤了嗓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哦呀哦呀,这点我还真否认不了啊。”或许是因为我口气的变化,表哥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说话的口气也轻松许多。不,现在和我说话的,是表哥呢,还是“雪绪”呢?“你是想找我要稿费吗?那么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个礼物好了,毕竟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啊。”
“切。”礼物这种东西哪有这样问女生的,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成天在微博上刷异性恋去死。“算了,你过来帮我看几道题吧,本来就是以这个名义把你叫过来的,好歹也装装样子吧。”
“好好。”表哥靠近了书桌,我打开习题集,翻到那几个用红笔做上了记号的地方。
几分钟之后,表哥也在一道题面前陷入了沉思。
“切,什么嘛,你也没那么厉害啊。”好不容易抓到了能嘲讽这个人的机会。
“这些东西大学又用不到,我忘了两年多了都……”
……
“那个,把《青空》做成TXT格式发我邮箱吧。我爸绝对不会把那本书给我看的。连载后面的部分,我都没看过的。”
“嗯,知道了。上课用手机看的话,别让老师发现哦。”
“知道了,啰嗦。”

「你问我结局?这是我也无法预知的。
这两个人应该永远不会变成动画里那种亲密胜似恋人的兄妹,甚至看上去比一般的兄妹关系还要恶劣。
但这或许便是这两人最理想的相处形式了。作为兄妹,本就该如此才对。」
——摘自《青空》,雪绪著。
若没有别离,成长便无所附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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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5 22:28: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再哭泣的佩特鲁什卡
我今天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东西比憋着一泡屎站在一个有人的厕所外面还要焦急了。
简单说说我自己吧。今年大一,读了一所不好不差的大学。因为家离学校近,所以没课的时候更加喜欢回家来。高中时期就瞒着家里七七八八地投了一些短篇的稿件——当然,家里可能早就发现了,只是从来没管过。之后被某个出版社相中,还专门给我配了编辑,这次是邀请我写出道的长篇轻小说。距离截稿日还有不到两个月,我现在连大纲都没有定下来。最糟糕的是,住在楼下的表妹家里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喧嚣。
姨妈的数落与骂声即使我关在自己屋里都可以隐隐约约听得见,但是并没有传来与之辩驳的声音,反而是沉默到极致时听到了摔门声。接着,姨妈那句“有本事你别回来”清晰地传入耳中。
又来了。我真挺佩服表妹的。她和姨妈吵架能做到从头到尾不发一声,只在最后爆发,把门摔在她母亲脸上,然后离家出走。佩服归佩服,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陷入创作低谷还要听噪音是非常让人恼火的,索性叉掉空空如也的文字处理,上微博晃晃。
仿佛玩笑一样,发了一条牢骚上去,说自己现在预备写长篇,但是完全没着落,上来求思路什么的。关注人们也比较给力,发出去大概十分钟转发量已经有三十来个。右上的小气泡提示有新@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看这次又是谁在纯转,没成想结果是这样:
Crying-Petroushka:写一个没灵感的小说家因为急着出下一部作品上微博求助挺好的。
莫名地喜感,顺手评了一个“高,实在是高”然后转发,很快被排了十来个“最右www”。这个时候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为了确认一下,我给这个并非自己粉丝的转发人发去了私信。
对方的答复非常快,但是拒绝了加QQ的请求,理由居然是没有。然后看微博的资料,居然还是同城,并且显示是妹子。这下子兴趣更大了,便通过私信聊开来。
对方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劈头就把说客套话的我呛个半死。之后了解到之所以看到我的微博是因为自己一个朋友抱着看卢瑟的心情转了以后觉得也可以顺手调侃一下才这么评论。不过我倒觉得这段子真心可以有,于是正儿八经和对方聊起了写小说。
“故事不能算差。但是你在部队呆过吗?理解那种兄弟之间生死相托的真意吗?”
“必须没有。”
“那你还是别写吧。自己不熟的东西写不出真情实感的。你编辑居然没教你这个?坑爹吗这不是。”
小丫头挺厉害的。我那责编好歹是业界混了二十年的老麻雀,还真敢说。
这妹子挺实诚的。居然和一个在私信上头一次有过交流的人说自己正在念高二,并在我十分尴尬地还没询问性别时就抢先强调自己没有弄个人妖号。她很能聊,而且这两个多小时下来我收获也真不少。总感觉自己已经能隐隐约约抓住新作的一点尾巴了。赶紧记录下来这点感觉,准备早点睡觉——明天是周一,还一大早的课。
门铃响了,之后是姨妈的哭腔。已经十一点多,表妹依然没有回家,打电话也全部“暂时无法接通”。压下心里那句“给警察打电话啊”,我掂量着加了一件外衣,说:“我去找吧。”
姨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又带着一丝询问。
嗯,我是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女儿想说。
从小父母对我的管教就比较宽松,我也不想说姨妈这么教女儿不对。但是闹得三天两头嚼舌根子除了自己累以外还招人恨,真心划不来啊……家长怎么想的我不明白,我通过朋友确信的一件事情就是“别人家孩子”那绝对是最拉仇恨的人物了——爹妈要是成天跟我唠叨邻居家二胖怎么能扔铅球扔到省里拿奖你不能,换我我也要割他两斤肉。估计这也是为什么表妹从来不给我好脸看的原因吧:我就是姨妈嘴里的那个“别人家孩子”。
路途不远,就是两站外的一个沙县。那里的老板人挺好的,在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店里的一个桌子免费提供给表妹,用以她离家出走时使用。我和老板有点交情,这个消息还是从他这里来的。闹到这么晚还是第一次,所以我有必要过去领人。
进门就看到她脑袋枕着自己右胳膊趴在桌上,眼神很空洞,手机也随随便便扔到了桌上,仿佛随时都能被人顺手拿走。
“老板,炒个肉丝河粉,多放点葱。”
老板二话不说开始了。我则直接到她对面坐下来,然后陪她一起趴桌上。她立刻就爬起来了,一副饿狼似的眼神盯着我,好像我是那盘河粉一样,正好可以用来解决她的饥荒。
“干嘛?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亲妈到我家哭诉,说你被人贩子拐跑了——你表哥是什么人物,自己家表妹还能找不到。”
“不想说拉倒。还有我不会回去。”
正好,吃的来了。我故意在她面前吃得呼呼响。饿着肚子自然是受不了我这么恶心她,表妹抛来一个“快去死”的眼神就转身离开店。
老板这时候给我递过来一袋小笼包,说:“送的。”
“谢,德叔。”也没和他客气,接过表妹最喜欢的包子就追了出去。
人后来是平安送回去了,姨妈抱着面无表情的表妹哭了十来分钟。终于安顿下来以后已经快12点,我带着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入睡。
与小P的交流很快上升到电邮。熟稔之后我嫌她的ID太长,就这么叫了,她也在第一秒就接受。来往的电邮也有个六七封,我也终于是没忍住问她给自己起这么一个ID的原因。
“哦,那个啊。可能你会觉得出自斯特拉文斯基的同名芭蕾舞剧,不过出处是更早的俄罗斯传统木偶戏。这个词本意是‘香芹’,但是现在成了小丑的代名词了。‘哭泣的小丑’不觉得挺有趣吗?”
我只觉得挺悲剧的。不过也许这才像她吧,毕竟是有那种思维的人。顺便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斯特拉文斯基我只知道他是《春之祭》的作者。
高中确实是一个人知识储备最强大的时刻,小P懂的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挺多的。我在表达钦佩之意的时候反而惹她不高兴,说什么“有毛用,考试又不考”,顺便抱怨说数学太难,自己长大了绝对不会用的上二元方程,更别说是三角函数,学了干什么。
我相当同意。不过为了她好,我还是劝她,好歹高考要用。
“你怎么和我妈似的?再说这个绝交啊。”
好吧。当然,不提学习方面的事的话,小P和我还是挺谈得来的。
大纲已经有了,目前走了万把字。剩下一个半月,应该勉强能搞完。当时给责编打电话说自己放弃奇幻类改写普通的校园系以后,责编居然对我说:“Wonderful!这个觉悟,实在是值得bravo啊,少年!敢放弃卖点好但自己不熟悉的system,去走自己soul深处的那条road,实在是wonderful!”
前言撤回。老麻雀应该改叫老中二才对。
与表妹之间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她的秘密据点在暴露之后,每次与姨妈吵——应该说单方面挨完骂之后都会一直呆到我去找她回来为止。被姨妈磨到受不了,母亲劝我告诉姨妈那个藏身处。我于是撒了一个小谎,说实际上表妹每次出走的地方都不一样,我每次都会通过短信劝半天她才肯说。虽然说保住了她的小秘密,这个每次找回出走小孩的任务就落到我肩膀上了。当然,表妹不会因为我保住了她的秘密基地就感谢我,自然,我会时不时错过门禁,只好爬回自家卧室睡觉。
一言不发整得人死去活来,某种程度上也算一种本事。
“糟糕了呢,这种展开。”
这是距离截稿日还有一个月时的事情。小P和我之间的信任程度已经到达了我可以将草稿电邮给她看的程度。她也像是我的第二个责编一样,每次都提出修改的意见来。因此这次在私信里看到她这样的回复,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
“让男女主角感情升温而进行的这场事故来得太突然太没有逻辑性了。这个你的责编没和你提吗?”
“别提了。他当时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现在的小孩就喜欢看这种台词。”
“台词方面没得说,感情很到位。但是事情从一开始就生硬,至少我是不会喜欢的。一种很异样的为了达成某个目标而强硬地给人物制造一个难题,这已经是计划上的问题了。”
谢过小P后,我隐隐约约向责编询问到,这里的展开是不是有问题,并且希望得到他的正儿八经的回答。
“如果你能想到更好的展开方式,我建议你换掉这种accident式的困境。”责编说,“虽然说定位是中学生,you也别太小看他们的阅读经历哟,少年。”
小P因此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经过两天的便秘期,在保证台词方面小改的前提下,换成了更加自然的展开方式。小P阅后,说最大的难关已经突破了,甚至说到时候出了实体书一定会入了并且晒一晒。我也很是高兴,因为按照现在的进度,竟然是能提前半个月交稿,这是一个半月前的我所不能想象的。如果没有小P的种种帮助,我真不敢想象半个月以后应该怎么面对责编。
“怪不得!你把门关着说是不要我们影响你学习,你到好,躲在那里玩手机!”楼下又传来了姨妈愤怒又伤心的叫喊声。
这下真真的糟糕了,摸鱼被抓了个现行。只得放弃与小P继续聊下去,拧开门。
“你怎么就不能向你表哥多学学!人家周末都经常学习到晚上2点多钟!”
抱歉,姨妈,那时候我正是填坑思路最好的时候。
“还好意思说数学很难——都不愿意学,当然很难啦!你表哥明明就住你楼上,以前数学经常是一百二十来分。你就算不爱问老师,这么好的一个资源摆在那里,怎么就不懂得利用呢?”
我得说,如果她的数学老师是撒旦,我什么时候想去进攻地狱了,她都一定会替她老师求情。
然后又回到了玩手机的问题上了。这次她有麻烦了,学习的时候玩手机在家长看来肯定是要死刑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想办法先降成死缓吧。
“小姨,您先别这么着急下结论。”我从阳台往下喊。
一分钟后,我到了表妹家。姨妈先是给我道歉说影响到我学习,然后顺手又把表妹训斥一顿。表妹当时看我的那眼神就像我上辈子欠了她二百吊钱,以至于害她不得不卖身青楼以求生计一样。
“她也许根本就不是在玩呢。”我劝姨妈,“您也没给她配电脑,她说不定在用手机上网查资料呢。”
“她?她要真愿意上网查资料,我该天天烧高香喽!”姨妈遗憾地说。
我之前就给她专门保存了一个正弦定理的维基页面,让她对付这种尴尬时刻。凭我的手速,两秒内切换完毕。
“是不是在玩,给您看一看就行了嘛。”我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姨妈,拼命给表妹使眼色,然后伸手去拿她手机。
“手拿开!!”
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她抱着自己的手机,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此刻的我在她眼里好像已经不是表哥,而是一个想要强暴她的流氓。
这自然是少不了让姨妈又开始训斥她,还一边喝令她向我道歉。我倒是一点儿不生气,就是感觉表妹这一下十分反常。设定网页收藏一事她默许了,应该明白我的计划,然而还是如此激烈的反应,让我都不得不开始好奇她正在浏览的是什么页面了。
该不是在和男朋友聊QQ吧?那倒确实是不能给我看。
接下来,姨妈就去抢表妹的手机。表妹则蜷成一团,把那部机器抱得死死的,任姨妈如何拉扯,就是不肯交出来。
而且,表妹她哭了。说真的,自从她小五那一年开始,我就从来没见她哭过。总觉得再发展下去,事态会变得十分糟糕。好在姨妈还是听进了我的劝告,又或者是完全放弃了,她也呜咽着离开了自己女儿的房间。我则一直呆到表妹停止哭泣并对我下逐客令为止。
还有十七天截稿,任务却已经提前完成。心情大好,又正逢周五,心中也顿时出现一个大胆的计划。
“小P,我们能见面吗?”
“知道吗!!”
啥?
“打错了!真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流泪啊。这不是我一厢情愿什么的……而且,看小P平时讨论小说稿的时候严厉得仿佛她才是我的责编,再对比她现在的惊慌失措,我不禁开始脑补她现在的样子:点着一盏白色的护眼灯,有些脸红,颇为忐忑地坐在自己电脑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私信窗口。
“你愿意吗?太好了!明天有空吗?”
“下午3点!时间广场的那家电影院前的喷水池你知道吧?”
“必须的!那就在那里碰头吧。我请你看电影!”
“少年Pi的奇幻漂流!”
“Lima charlie, ma'am!Out!”(注)
“干啥模仿无线电啊 233MAX 好吧明天见!”
责编也说,整个编辑部都读了我的成稿,都对我寄予厚望。和小P见面以后送她什么礼物呢……这还真是发愁到死。好歹别人也算是大恩人一个,礼物一定得慎重才是。发短信问那群狐朋狗友,他们也一个劲瞎起哄,连杜蕾斯都出来了,欠削嘛。思前想后只好在周边店里挑了一个小型的绒毛玩具——大概女生都会喜欢这类吧……或许……
周六吃了午饭,1点。坐车到约会地点大概也就三十分钟,但是已经按捺不住想出门。好容易憋到2点,出门。
刚走下楼梯拐弯,就看到表妹推开了房门出来。这次没有听到吵架,相反,表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挂着一个幅度很小的微笑。
这真是奇景——不,“奇迹”可能形容得更准确。表妹从小就是表情的显露十分不明显的一个孩子,特别是不喜欢笑。这事儿以前没少听姨妈他们唠叨。现在居然看到她露出普通少女应该拥有的微笑,我不知道该惊讶好还是该感到欣慰好。
然后,最吃惊的是,她看到了我,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微笑。
“没有关系!今天哪怕看到你,我也不在乎!你就等着羡慕嫉妒恨吧!”
然后,她几个小碎步飘向楼梯,一脚踩空,从十几级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事,也就是右小腿骨折加一点轻微脑震荡,还有一些擦伤之类的,都不是要命的伤。当然,今天的约会自然是黄了,我现在正陪在表妹的病床旁边。
她此刻的眼神已经死了。和之前与姨妈吵架完出走时的愤恨不一样,这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心死,让我感觉仿佛今天因为这场意外不能约会的是她而不是我一样。她只是愣愣地望着窗外远处的建筑物,不发一语,也完全不动。我则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尴尬在那里。
突然,她转过头来,命令道:“出去。”
发愣。
“出!去!”
好吧。
正好,给小P发封邮件道歉吧。我简直不敢去想像那个在喷水池期待着我的到来的小P收到这封电邮会是如何的失望,发送键迟迟按不下去。然后系统提示有新邮件。
小P的来信。内容是她出了点小事,现在在医院,没办法赴约了,并向我道歉。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顾不上回复这封电邮,我一路小跑回表妹的病房,一口气拉开门进去,看到一脸惊诧的表妹,捧着手机望向我。我猜她是被吓了一跳,不过我只迟疑了一秒,就喊了出去:
“是小P吗?”
表妹脸上的表情变化可以用“五官大量错位”来形容都不夸张,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绿的,最后又定在了面如死灰上。左手突然遮住半边脸,吐出这么一个词:
“Vot dyermo...”
后来才我知道,这个是俄语里的“holy shit”。不过看到当时的那个场景,几乎就是在默认回答“是”了。
“你的微博ID ,我算是有点明白了……”打破沉默的还是我。
“小丑在舞台上让大家开心,那么谁来让他们开心呢?”似乎在那一刻,她恢复了小P的身份,说起话来也和平常不一样。
我无言以对。
“这下妈妈又有话题说了,哈哈……”表妹干笑道,“‘你看你表哥,学习和小说两不误,现在都能自己挣到钱了!你呢,还把做作业的时间拿出来玩手机!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玩意儿!’”
“‘然后呢?那个纱布不也是个小说没思路了还要发微博求助的卢瑟嘛。’你完全可以和小姨这么说。”
“你——”
“小P,你觉得自己不适合走这条路,就和小姨说清楚。老是这么闷着,怎么指望别人来理解你呢?”
“闭嘴,混蛋!换个立场你试试!妈她说起来就没完,我插得上嘴吗!再说了,自己确实很没用 ,那些话我没法反驳啊!”
心很痛,因为她又开始流泪了。
“你没有错……但是如果我不把错都推到你身上,说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太优秀,总是在高处压迫着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你的才华,已经通过哭泣的佩特鲁什卡传达给了我,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也别把自己当伤痕文学的主角了。这部小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是根本没法完稿的。高兴起来吧,年轻人。”
表妹此时笑了出来,当然,还是没能止住哭啼。
“你这是活该每年二月十四和双十一发火刑柱的图片到微博上。”
“嗯,是挺活该的,就算说话对象是你也不太应该。”我回答,一边将礼品盒朝她递过去,“一点小礼物,为了答谢你近两个月来的帮助。”
然后挠了挠脑袋,又说:“要是这个也不合格的话,我估计还得火刑柱很多年,大概……”
表妹倒是不客气,很快拆开了盒子。看到内容以后,眼神又添一份活气。这让我不禁觉得,也许未来的自己还算有救。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宽恕你的罪过。”她说完又笑了,带着一分调皮。这是属于小P式的笑容,也是我曾无数次幻想过的真人版小P的笑容。
“实体书的话到底送不送你呢……被小姨发现的话估计又得唠叨。不然还是转一份电子档给你好了。”
“我看这是好的。”
“也不全是吧……又要说你做作业时玩手机了。”
“要不是那天回你私信我才不会被妈抓到呢,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
“我错了,我错了……”
在她出院后,是我、父母、表妹和姨妈姨夫的四方会谈。时间有点长,但是解决了不少的问题。虽然说表妹现在与她父母之间的沟通还有点步步艰难,也确实有着一点一点的改变。二人也不再将她束缚在那一条道路上,以前时常能听到的吵架也完全从耳边消失了。
大约小半年过去,责编开始和我商量第二部轻小的事情。这时候我已经不用再去发愁,几乎可以立刻提笔就写了。表妹也还是时常抽出时间来,与我讨论原稿,作为交换,我也会帮助她解决的课业问题。一切看上去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结局?其实也挺简单的。佩特鲁什卡不用再哭泣。因为,她本就是为我们带来笑容的存在。
             ——摘自莫迦“平淡轻小系列”第二弹,《不再哭泣的佩特鲁什卡》作者序
注:北约系统无线电用语,意为“loud and clear”,表明接收方听到的信息清楚可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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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5 22:32:58 | 显示全部楼层
艺术家  
  
  
  对于白咏鸿来说,这个周末实在是糟透了。
  
  因为家庭的原因而不能报考一所艺术类大学,20岁的他在他乡选择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他并没有去找一些固定的工作,只是住在这间老朋友廉价租给他的小房子里,每天做一些兼职同时拿着父母汇过来的一点钱来维持生计。然而,他一直在写各种各样的文章,在熟悉的人中间也有一点点名气。这项“事业”蒸蒸日上,他最近刚联络到一家愿意合作的出版社,打算在近期内出版第一部小说。
  
  一直能够找到稀奇古怪的灵感的他,选择悬疑恐怖小说着手本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然而这个周末他却遭遇到了他的敌人的最猛烈的反击。
  
  已经11点半了啊……
  
  刚从梦中醒来的他依稀觉得梦里的情景是一个非常好的素材,可他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想起具体的情况。可能是昨天陪老同学出去喝酒的缘故,他一边期待着酒醒之后能够想起来一边走向食品柜找一些能充当自己早餐兼午餐的东西。在摇晃着脑袋踏扁了一只乱窜的蟑螂之后,他绝望地发现他的方便面前天就吃完了,而说好的昨天出去买又因为和老同学的约会而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不幸啊……”
  
  无奈之下,他拿出一小包饼干和着开水吞下去了,一边自我安慰着“这够饱了”一边走向电脑桌,在广东省的十二月里以这种“饥寒交迫”的状态下开始他今天的工作。
  
  结果是他坐在电脑前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超过100字的成果可供欣赏。他总觉得要是他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他就可以突破当前的瓶颈,就剧情推向第一个高潮,让他笔下的侦探开始展现他的才华。潜意识告诉他,那个梦非常精彩,就此抛弃实在是非常可惜。可是,尽管他现在已经没有酒醉后的恶心感了,他还是只能想起关于那个梦的一些零碎的内容,似乎有一个女性,有一辆挺新的车子,其他的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如上网去请教一下对这方面比较熟悉的人?
  
  将一时的想法化作实际行动就是业余写手的天性。白咏鸿马上登录了他的新浪微博,将自己内心的困惑发表出来。
  
  风中展翅:昨晚和朋友喝酒大醉,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但是大部分的内容都想不起来了。梦的内容对我的写作非常重要,哪位仁兄有比较实用的忆梦方法可以分享一下?
  
  接下来的数篇回复都是平常喜欢看他写的文章的读者,内容大致也是“爱莫能助”。一连十余篇那么看下去,白咏鸿就是意志再坚定也会开始消沉。难得一个这么好的素材,就此遗失在了潜意识的洪流里面了。唉,终究还是醉酒误事,看来这几天又要发了疯地到处去找灵感了。
  
  就在他感叹自己时运不齐命途多舛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名字带着一篇醒目的回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梦穷跳跃:尝试一下催眠方法吧。我是广东某大学心理系的本科生,我们院系的教授经常推荐这个方法。你可以躺在沙发上,想一想你还能记起的内容。然后,闭着眼睛戴上耳机听一些比较安静比较柔和的音乐。音量可以小一点,这样方便你入睡。说不定你能做回同一个梦哦!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谢谢,我现在去试试。
  
  白咏鸿读完回复之后,感觉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连忙回复一下之后打开了自己的抽屉,将里面尘封已久的MP3找了出来,换上电池之后便在里面选出了好几首以前放进去的莫扎特的比较柔和的乐章,戴上耳机便匆忙坐到了沙发上。他稍稍回忆了一下那个梦的零碎部分,便让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靠在了沙发上。
  
  “啊!”
  
  听见一声尖叫,白咏鸿倒吸了一口凉气,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某地的马路边上。虽然身体活动什么的都不受他的控制,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夜空中的月亮凝视着自己的那种既温馨又压抑的内心不适感。
  
  梦的逻辑总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比如说白咏鸿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在此刻实际上还没能找到发声源。但是,既然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声音已经存在,那就说明它早已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头脑中。或许,眼前的梦境,与白咏鸿酒醉之后做的那个梦的情形大致相同。
  
  一名妙龄女子挎着提包,神清气爽地从家里走出,掏出钥匙打开了停在了路边的车子的门锁。那辆车是一台橙色的捷达,看样子还挺新的,估计是女主人最近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才入手的吧。女子脸带微笑地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引擎,随手将提包扔到了副驾驶座。看她那崭新的正装和清纯的笑容,猜想她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吧。
  
  突然,一个戴着白色维纳斯面具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晚礼服的人影从后座冒了出来,掏出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利索地把驾驶座上的女子的脖颈上割了下去。觉察到异样的女子发出了最初的那一声尖叫,之后就因为气管被割破而发不出一点声音。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了挡风玻璃上,女子一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边挣扎着伸手摸向身边的提包。
  
  又是一刀,女子的右眼眼球整个被刺破,红白浑浊的液体顺着刀锋缓缓地流了出来,她的身体也没有再多的动作了。
  
  白咏鸿直接就从梦中惊醒了。他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发凉的额头,湿润的手心里全是吓出来的冷汗。低头瞄了一眼MP3上的时间,竟然发现上面显示着“21:49”!他先是被吓得跳了起来,但下一刻就马上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确定了现在的时间是12:26之后才长吁一口气,一下子无力地靠到了沙发上。该死的!换新电池之后忘记给MP3调整时间了!
  
  惊吓的余波过去之后,理智就应该重新占据主要地位了。白咏鸿能够清晰地回想出那个梦的内容,甚至连一些具体的细节都可以明确记起。完好无损而且上了锁的车子里居然潜藏着一个杀手,这名杀手还戴着非常少见的美神维纳斯的面具,杀人的手法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这是接近完美的密室杀人事件啊!而且,如果描写得当的话,确实可以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氛,能够让读者们有身处其中的感受。这对于急于突破瓶颈的白咏鸿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甘霖。
  
  饮水思源。在将这美妙的构思化作文字之前,白咏鸿还有一件事要做。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你的方法很有效,谢谢!刚才睡了一觉,好像又做了一次同样的一个梦。一时间灵感如泉涌,我的写作又能继续下去了!
  
  随后白咏鸿便在电脑桌前奋战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就上了一次洗手间。直到下午四点多,他才稍稍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趴在桌子上欣赏起自己这几个小时里的写作成果。
  
  多亏了那个梦,他一下子就将凶手和侦探的私人冲突展现出来了。那位女性死者是侦探主角的表妹,正准备去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结果在取车的时候被面带维纳斯面具的凶手杀害。接下来就是警方介入、主角登场什么的了。由于这位表妹和主角的关系相当好,所以主角也很想将凶手绳之以法,甚至有过用私刑的想法。如何处理公与私的关系,就成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的主要矛盾。
  
  兴奋地想要将自己的愉悦情绪与他人分享的白咏鸿,又登录了新浪微博。刚一更新页面,他就看到了一个“提到他”。
  
  梦穷跳跃:@风中展翅 能帮到你很高兴!期待你的新作品!如果你又遇到了什么这方面的困难,小女子必定鼎力相助!
  
  原来是个女孩子啊……白咏鸿内心喃喃道。他草草地发表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又回复了这位善用心理学知识给他提供了很大帮助的女性。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好的!之前好像都没有见过你,是最近才开始关注我的读者吗?
  
  话说冬天昼短夜长,虽然才只有四点半左右,但是天色已经有慢慢暗淡下来的趋势了。天一黑,白咏鸿的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一想到中午只吃了一小包饼干他就哭笑不得了。看来,不到楼下的超市补充物资是撑不下去的了。于是他匆匆忙忙关掉了电脑,拿上钱包钥匙手机,抄起一个绿色的环保袋,锁上家门就往楼下跑去。然后他再一次感叹醉酒误事——手机居然一直都没有开机。
  
  他在超市里挑选着价格低廉又能够补充营养的食品,同时登录了手机新浪微博关注最新动态。他一边将购物篮放到柜台上,一边单手打字发表回复。
  
  梦穷跳跃:@风中展翅 是的!最近开始看你以前写的文章,觉得你很有文采。听说你最近打算出版小说,就更加关注了!
  
  “……一名行人在晨练时发现了出租车内的死者。警方初步分析,死者是出租车的司机,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2时。现在警方正在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唉,世道真乱……”柜台的服务员阿姨转过头来,拿起一件件商品开始扫描条形码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原来是熟客,“哎,这不是小鸿吗?”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呵呵,谢谢夸奖!要是顺利出书了,我可要好好报答你啊!
  
  “哦,李阿姨你好!今天轮到你值班了啊!”白咏鸿抬起头来,微笑着问好,“对了,前一阵子听你说起一个亲戚的儿子要高考了。怎么样了?”
  
  “你说我表叔的孙子啊?”李阿姨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哀伤起来,摇摇头叹气说道,“那孩子考出来的成绩很不错,打算报考浙江的一所什么大学。可是呢,他老爸居然不让他去,非要让他在省内的一所大学里学经济学。结果,那孩子一直想不开,听说还得了抑郁症……唉,他也够苦的啊。”
  
  “这样啊……”白咏鸿说着就有点失神地低下了头,正好看见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亮起了灯光。
  
  梦穷跳跃:@风中展翅 哈哈,那么那时候就请我吃顿饭吧!
  
  “小鸿啊,平时就别吃那么多方便面了。”李阿姨轻皱着眉头将一大袋方便面连同数包饼干塞进了白咏鸿拿来的环保袋中,“容易上火,对身体也不好。以后建设和谐社会就要靠你们这一辈年轻人啦,身体跟不上可不行!”
  
  “嗯,知道了。”白咏鸿无心地回答了一句,付了钱后便提起袋子低头看着手机离开了超市。
  
  这一天的剩余时间,白咏鸿几乎都用在了写作以及与“梦穷跳跃”的聊天上。随着聊天的范围越来越广,白咏鸿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子掌握的心理学知识对他这一部作品的写作非常有帮助。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这部悬疑恐怖小说到底要往哪一方面发展,本以为情节精彩就能吸引读者,但又总感觉缺乏点什么。
  
  然而,如果能利用心理学的知识,从更深入的精神层面引起读者的共鸣,让他们在阅读的时候能够如书中的角色一样颤抖、害怕、冒汗的话,那就能让整部作品的水平提升一个档次。
  
  将心中所想的事物以尽可能完全的程度在真实世界中具体化,这便是一个从事艺术行业的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白咏鸿想要通过这部作品,将那种恐惧以及恐惧背后的希望之光表现出来。而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借助“梦穷跳跃”的心理学知识可能是必要的。
  
  梦穷跳跃:@风中展翅 有点晚了啊,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早课呢。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呵呵,艺术家大多是夜猫子啊。晚安啦!
  
  
  白驹过隙,白咏鸿与“梦穷跳跃”认识已达两个多月。转眼间广东省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学生们的寒假也快要结束了。在一个周六的早上,他终于接到了一通梦寐以求的电话:他那部以《两个艺术家》为名的中篇悬疑恐怖小说得到了出版社编辑的青睐,如无意外应该可以在近期出版。
  
  如此让人惊喜的消息,他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告知他的朋友了,尤其是那位“梦穷跳跃”小姐。没有她的“技术指导”,写作过程中遇到的好多次无法记起梦中精彩内容的情况他就只能面对空白页叹息了。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感谢你这两个多月来的帮助啊!小说终于能够出版了,看来我真的要好好地请你吃一顿饭啊!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见个面。
  
  话说回来,与网上认识的朋友相约见面这种事情他还没遇到过几次,更别说对方是女性了。白咏鸿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向一个女生表白一样,脸红耳赤地站在对方的面前,止不住心脏激烈的跳动,只等待着一个回答。只是,现在他没有办法通过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来预测答案而已。
  
  好想快点看到回复……快点……
  
  手机屏幕即将暗淡下去的瞬间就再次闪亮,他欣喜地刷新了一下页面。
  
  梦穷跳跃:@风中展翅 恭喜!嘻嘻,我等得好苦哦。话说你这两个月来真的快要把我上课学来的知识都拿去实验了一遍啊!多亏了你,我期末论文还拿到了不错的分数,我也该当面谢谢你才对!如果合适的话,明天晚上怎么样?其余时间都有安排了。
  
  白咏鸿现在的心情几乎可以用狂喜来形容了。
  
  接下来的交流便是仍然相当老套的约定时间、地点以及识别方法了。当然,考虑到两人也不是那种需要保持绝对神秘感的关系,而且约定吃饭的地点也只是不太大的西点餐厅,所以两人只约好了谁先到达就给对方发微博,大致表明桌子的号码或者是方位就可以了。虽然很多东西都决定得比较仓促和简陋,但是这绝对是白咏鸿看得最重的一次网友见面。
  
  小说成功出版能够赚取稿费,便说明他有充足的自力更生的能力,这也就可以成为他与家中那两个老顽固的抗衡的筹码了吧。这样的话,以后就再也不会被他们小瞧了吧。这样的话……就可以选择自己的生存道路了……吧……
  
  
  风中展翅:@梦穷跳跃 我先到了。6号桌,左边靠窗倒数第二张桌子。
  
  发出去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来。她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便马上抬头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在她确认了他的存在之后,她的双眉顿时紧缩,同时以近乎不情愿的姿态缓缓走过来。
  
  “‘6号桌,左边靠窗倒数第二张桌子。’真没想到会是你。”她带着三分疑惑七分轻蔑的语气说着。
  
  “居然是你。”这一事实带给白咏鸿的震惊同样是空前的,但因为这份震惊被某些其他情感覆盖了所以他的语气显得异常平静。
  
  林梦月,表妹,确切地说是姨妈的女儿。在所有亲戚当中,他和她的关系最差,对她的情感甚至已经到达了仇恨的地步。当中原因是什么?
  
  姨妈的家境很好,姨父似乎是某个大公司的总经理,月入接近六位数。相比之下,母亲下岗,父亲每月劳苦工作勉强支撑一家人的生计,他的家境实在是非常惨淡。也正是这个原因,家里无法再支撑白咏鸿所希望报读的美术学院的高昂学费,父亲便半劝说半强迫地不让他上大学。要问姨妈借钱,她也以表妹要读大学为由,多次委婉表示不借。这本来也在情理之中,白咏鸿也没有什么可恨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林梦月仗着家里有钱,在多次见面中处处挖苦,趾高气扬的样子实在让人相当不爽。
  
  “对啊,我也没料到你会有闲钱请人吃饭。”林梦月的表情非常不屑,但出于礼貌的底线,她还是坐了下来。
  
  “我也没想到你会‘降低身份’来这种地方吃饭。”白咏鸿很不高兴地回击。虽然这样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言语上的任何冲突都不会改变两人的本质,只是沉默地处于下风会让他很不爽而已。
  
  
  尽管两人对对方的好感在了解到对方的真实身份的瞬间便灰飞烟灭,但同样这也不会改变他们在无意识中给对方提供了相当多的帮助这一事实。所以,即使两人在饭桌上几乎一言不发,这顿感谢饭还是被两人和着各种负面情感吃下去了。
  
  末了,两人完全把对方当成空气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白咏鸿走到一个公交站牌前停了下来,等候着11路公车,而林梦月步行十来分钟就可以回到学校宿舍——这本来就是考虑到“梦穷跳跃”的出行便利而设计的约定地点。而这个时候,白咏鸿恨不得之前将约定地点定为自家楼下。
  
  “拜拜了。希望你还能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啊,艺术家。好好地积攒零钱吧。”这听着明显就是在说反语的语气真让人不爽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而我就要无数次地退而求其次?为什么你处于比我好的境地还要不停地落井下石?我只是对美术更加感兴趣而已,为什么连接受专业教育的机会都不给我?甚至连买一套完整的工具自己琢磨的权利也要剥夺掉?
  
  为什么……
  
  他掏出背包里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美工刀,紧紧地握在手上。在公交站牌那稍稍明亮的灯光下,还能清晰地看见上面残留的一些血迹。
  
  我对艺术的追求,不是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子能够了解的,表妹。
  
  他露出恐怖的笑容,悄悄地尾随了过去。
  
  告诉你,我是一名……艺术家。
  
  
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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